辛墨依旧笑着对其余孩子们说:“你们也听到了么?”
孩子们见齐闵向辛墨承诺了,他们自然发自内心的跟随道:“爷爷,我们都听明白了。”
“好好好。”辛墨最后这一声笑中,眸里喊着泪花:“你们赶紧一起想办法,看看将金子藏在哪里比较安全。”
“我们听爷爷的。”齐闵说。
“我们听爷爷的。”孩子们也跟着说。
“藏到无名山的山顶去。”辛墨不假思索道。
“有点远,我怕来不及准备和大姑娘去悬济堂。”齐闵说。
“来得及。你们回来才亥时,他们是子时才出发。”
齐闵思前想后,最后决定去无名山。
他们想吃了晚膳再去,辛墨却催促他们早去早回。
所以,天还大亮着,他们等星河回来后,就出发了。
在齐闵出发前,辛墨拉住了他的手,和蔼道:“爷爷给你想好了字,叫承宇。你觉得如何?”
齐闵奇怪,自己还有还未成年,怎么爷爷就给提字了。
不过他并未多想,加上也很喜欢这个字:“爷爷,承宇记住了。”
辛墨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眼眸湿润了。
在齐闵他们走后不久,辛墨便召集贫民窟里所有原城民,进了茅草屋,久久没有出来。
凌清上了马车,还待在悬济堂不远处。
“姑娘,咱们不回去吗?”梧桐问道。
她奇怪自家姑娘,说了看齐闵他们回去再走。
可齐闵他们回贫民窟许久了,自家姑娘都没有说回府。
眉心,还一直蹙着。
凌清从上了马车,心就开始不安起来。可又想不到有什么事情,是她想漏了。
也许是今日过的太刺激了。
她摸了摸后腰,那里是被游大一拳打过的地方,想必应该淤青了。
现在只要一动,就隐隐作痛。
梧桐也一直记着,凌清腰上受过游大的拳头,力气肯定不小。
去悬济堂之前,她还帮着凌清揉了揉。
现在,梧桐想再帮忙揉揉,都揉不了了。
因为淤青一起,就不是简单揉揉,就能缓解得了疼痛的。
所以梧桐才忍不住催促:“姑娘,咱们得早些回去处理伤处。”
凌清回过神:“回去吧!”
徐大正应下,正要转个方向,就看见一辆熟悉的马车驾进了巷子。
那是去往悬济堂后们门的巷子。
徐大正将这件事告诉了凌清。
凌清神色一沉,二话不说就跳下马车,刚好看到马车走出来一个人。
男人跳下马车,进门前左顾右盼了一会,没发现有人,就闪进了悬济堂后门。
凌清在男人左顾右盼的时候,看到了脸。
他是陈昌。
第六十六章 传说
凌府。
凌清回到月满西楼洗漱了一番,直接去了揽舟院。
凌承天正在喝药。
萧衍说过多两日,李善就该回来了。
刚好,今日过了,明日就是第三日,也就说,爹爹该换新药喝了。
“爹爹,你喝了这药,身体感觉如何?”凌清拿起装有咸蜜饯的碟子,送到凌承天面前。
他拿了一颗含在口中,笑道:“除了想睡觉,身体轻松了不少。”
凌清想想,确实没有听徐安说过,他会梦醒,而且梦也少做了。
可是,晚膳还未吃,怎么就喝药了?
凌清这般狐疑,便问出了口。
凌承天道:“今日佑宏给我瞧过了,还换了新药。”
“来过了!”
“是啊!这新药要在饭前喝。”凌承天见凌清一脸惊讶:“怎么了?”
“没有,我以为他最早也得到明日。”
凌清敛神,取出荷包里的金玉牌:“爹爹,这个金玉牌除了代表城主身份外,还有代表什么?”
凌承天意外的看向凌清:“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因为很多人看到个金玉牌,都很敬畏,还有惶恐。”
“敬畏可以理解为,是您的身份。惶恐可以怎么理解?您又不是什么凶猛野兽。”
从梅林村开始,凌清第一次拿出金玉牌,在众人的脸上,看到了惊讶,更多的是惶恐。
第二次在赏花宴上,多了敬畏,也有惶恐。
接下来的几次,亦如第二次。
但对于悬济堂那些新城民来说,别说敬畏了,连惶恐都没有。
要不是顾也在场,想必要吃定张定,也没那么容易。
凌承天本是笑着,听了凌清的话,倒变得严肃起来:“有些人会惶恐的,是因为相信这个金玉牌,背后的传说。”
凌清第一次听,这个金玉牌还有传说:“那银玉牌呢?”
“银玉牌并没有什么特殊,不过,你们俩兄妹的玉牌是比商会的人,多了一些权力。”
“这是从金玉牌那儿延伸出来的权力,只有刻着“凌”字的玉牌,才有。”
“商会的人知道我和哥哥的玉牌,与他们不同吗?”凌清问。
“这件事,只有咱们凌家和顾家知晓。但金玉牌的特殊,所有人都知道。也仅限于独城和商城里的原城民,深信不疑。”
凌清搬动椅子,更靠近凌承天。
凌承天深深道:“这枚金玉牌是从你祖父手里传下来的。本来就是一枚土金牌,后来经你娘亲的手艺一改,才如此特别。”
“但不管牌子怎么改,其依旧代表着权和势。权,就是管理独城的权力;势,就是藏于背后的势力,也就是军队。”
“军队就是你祖父收复这块地时,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共计五万人。”
凌承天眸色黯然了下来:“最后只剩下三万人。而这些人中,能留下来的子嗣,也就一万多。就是咱们独城的原城民。”
“后来,为了让独城发展起来,便开始对外收民。一共收了外来人两万余,才停止。”
“停止收民快十一年了,没想到在今年,又开始疯狂的收,原城民也同一时间的极速减少。”
凌清忽而明白了过来。
原城民是因为一直被传说影响着长大,一见到玉牌自然就会敬畏,会惶恐。
但外来人只是听说,没有像原城民那样,天天被这些传说浸染,自然就不甚在意。
而张定会愿意屈服于她的命令,不过是需要原城民的支撑。
那个原城民就是顾也,顾也代表了顾家,就算只是个养子,但整个守城兵队都是他在管,威望可不低。
和他搞好了关系,守城兵对他们的所作所为,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然,他们这些新城民又如何能在城里,横行霸道那么久,依旧能安然无恙。
顾也。
凌清想到这个人,头就止不住的疼。
“爹爹,军队的子嗣和新收来的城民,他们居住的地方,有没有区分开来?”
“自然有。”凌承天想了好一会,才道:“我记得划分出城南那一个区,让原城民们居住的。”
“那里一共三条大巷,叫南口巷、南里巷和南角巷。这还是你娘亲小时候按的名字。”
凌清心下一沉,出事的不正是这些原城民。
“爹爹可知,出事的都是住在那里的原城民?”
“嗯,爹爹知道。”凌承天神色无异常,眸里却凌厉尽显:“背后之人一定有独城的人参与。”
“不然,他们不会那么直接,且下那么狠的手去对付原城民。”
“爹爹。女儿今日去了贫民窟。”
凌承天知道凌清出府了,那必然会去贫民窟,因为前些天来闹事的城民,一定把很多事情都告诉了她。
他既然鼓励了凌清去努力一把,自然什么事情都不会瞒着,除非他一时记不起来的事情。
“辛老爷子身体如何了?”辛墨是凌承天父亲那一辈的人,收复此地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看上去很健朗,只是腿脚不便。”
“他是跟过你祖父出生入死的人,身为城主,我居然帮不了他。”凌承天满脸愧疚。
“辛爷爷没提过以前的事,他以为是咱们抛弃了他们,后来知道了真相,还跟女儿道歉。”
凌承天默了许久。
凌清也没再说什么,就这样静静的陪着凌承天。
“那他都跟你说什么?”凌承天忽而缓缓问道。
凌清捋了捋思绪,道:“辛爷爷说,逼得他们如此境地的是钱来赌坊,让他们不好过的,是悬济堂。”
“钱来赌坊是钱家的,只是不知道是谁在做主。爹爹知道吗?”
“是钱融。”凌承天说的咬牙切齿。
“古大夫不在了,悬济堂自然就落到古平哲手里。古平哲被我们抓了,现在流落到一个叫曹成的商户手里。”凌清说。
“爹爹知道这个曹成吗?”
“嗯。”凌承天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他是第一批收进来的城民,在商会里还叫的上名号。”
“他为人如何?”
“自私自利,利益至上。他曾经还想晋升元老,被我们拒绝了。”
“那钱家投的是赞成还是反对?”
凌承天沉着道:“钱家投的是反对票,郑家倒投了赞成。就他一张赞成票。”
第六十七章 给你刚刚好
晋升元老,不是因为你在商会里叫上的名号,就能晋升的。
一靠有钱,二靠功绩,三靠影响力。
符合这三条才有资格申请,不是晋升。
晋升还得元老级别的人投票,然后考校个人的能力。
例如像顾家,会制造兵器;例如像于家,擅于找矿;例如像郑家,擅于算账;例如钱家兄弟,一个擅于交际,一个擅于押注。
“爹爹可还记得,曹成是哪里来的人?”
“是从北凉国一个没什么名气的士族中,出来的庶子。”
凌清心头一跳,北凉国。
“那他有什么厉害之处吗?”凌清问。
“他为商城引来了不少柔然人进驻,增加了一些稀有宝石的买卖,一年内,得了个不错的成绩。”
“增加的收益很多嘛?”
凌承天点头。
“他就因为这个,才那么自信的想要晋升元老?”
“经商也很有头脑。”
“我们独城根本就不缺乏会经商的人。”凌清猜测,进商会不是他的目的,晋升元老才是。
因为只有元老,才有资格参与独城的事务。
那个张定,她可是记得很清楚,他的人是怎样欺负贫民窟的原城民们。
俗话说,物以类聚。
曹成若不是这样的人,他的手下又岂会是张定那样的人!
他肯定会有后招。
凌清蹙起眉心,不安又在心底翻滚。
“怎么了?”凌承天问。
“女儿在想,今日去悬济堂闹事,不知是对还是错。”怪自己有些冲动了。
“既然事情已经做了,就没必要想那么多。”凌承天安慰道:“若是觉得不安,那么以后做事前,就要三思而后行。”
凌清苦笑,早先齐闵冲动的时候,自己还劝他,要先谋定而后动。
现在轮到自家爹爹来劝慰自己。
但她不是冲动,而是想悬济堂把视线转移到她身上。
可有些事,不一定会按照她的认为发展。
毕竟人心,是最难猜测的。
凌清不想凌承天因为她担心,而担忧,便转开话题:“曹成和郑家是不是很熟悉,所以才会投赞成票。”
“郑原的发妻和曹成的发妻,在出嫁前是闺中姊妹。那张赞成票等于是友谊票。”
凌清一听到郑原的发妻,就让她想起,他要强娶梅林村姑娘那件事。
不止这件,还有,就是独城的人都想要娶一个梅林村的姑娘。
目的不是为了得到梅林村,就是为了摧毁梅林村。
跟想要对付独城,一个性质。
幸好当时她并没有出远门,若是出了远门,后果肯定会变得不堪设想。
凌清叹了口气,自己回来独城都挺久了,不知道梅林村的他们过得如何。
好想念玉娘亲手酿制的梅花酒。
“想什么呢?”凌承天捏了捏凌清的小鼻子:“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凌清回过神:“女儿想念玉娘酿的梅花酒了。”
凌承天心疼道:“想回去了?”
凌清摇头:“女儿是想到郑原想要强娶梅林村姑娘这件事,才会想起玉娘的。”
“娶继室还是娶妾?”凌承天诧异道。
凌清也是没想到自家爹爹,居然不知道这件事。
“那还有两个小商户也想娶,梅林村姑娘做妾的事情,爹爹也不知道?”
“不知道。”凌承天没想到,他们的手竟然伸到梅林村了。
是他大意了。
“梅林村里也藏有奸细,女儿已经叫玉娘和梅心她们注意了。”
“嗯。”凌承天抚了抚凌清的小脑袋,低声道:“看来,梅林村的金矿也要藏不住了。”
凌清吃惊道:“梅林村也有金矿?”
“爹爹本来还想在你成昏那日,给你一个惊喜。但现在,还是提前告诉你的好,老是被别人惦记,爹爹也心慌。”
“告诉你了,你还能警惕一些,保护好金矿。也不会被人偷了也不知道。”
凌清好一会才让自己冷静下来,道:“那也不能突然就警惕起来,能去偷的人自然不简单。”
“嗯,说的也是,你叫玉娘或者梅心多多留意别苑,别让那些不知根底的人进了去。”
“女儿马上飞鸽传书去。”凌清笑意盎然起来,挽住凌承天的手:“爹爹,那是个大金矿还是小金矿啊?”
凌承天宠溺道:“不大不小,给你刚刚好。”
凌清忍不住“嘿嘿嘿”笑出了声,原来她是个隐形小富婆。
终于不用愁,没有钱把第二个家建造起来了。
“不对。”凌清敛住笑意:“郑元老的女儿郑琳是蒋情内定的媳妇,这事您知道吧?”
“听老徐说过。”
“女儿以为,蒋姨娘和您提过。”
凌承天看向凌清:“她只要觉得有利于自己的事情,一定会不遗余力的去做,什么办法都会用上。”
“包括对您下毒。”
凌承天被堵的一噎。
“您那一辈的恩怨,身为后辈的我,我不会管。”
凌清搅着被角:“爹爹可还记得,女儿刚归家时,和您说过的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