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姑娘?哪个萧姑娘?”乐华公主知道盈姑姑一向消息灵通,听到萧姓不免想起萧兰心,不由皱起眉冷冷问。
盈姑姑接着道:“名叫萧婉心,是萧家侍郎的二女儿,上次贵妃娘娘生辰宴上也跟着一同来的。”
“母妃与萧家怎地走得如此近?”乐华公主不耐道,她对那个萧兰心讨厌至极,连带着萧家的人也让她憎恶。
“萧夫人的母家和贵妃娘娘的母家是表亲,所以有些渊源的。”
盈姑姑用手扶着乐华公主,二人向同心亭走去。
“许久不见五弟,原来是在此处幽会家人啊。”
乐华公主笑眯眯坐到石桌对面,斜着眼睨视萧家二小姐。
魏宁抬头去看同心亭内坐着的二人,当即有些愣住了。
那少年身着明黄锦袍,身形高高却瘦弱,白玉冠束发下的侧脸肌肤莹白如玉,神色似女子般柔柔弱弱,眉眼更是有伤春悲色。
原书中很少提及这位少年天子,祁皇逝世后他登上皇位,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只能作为大权臣的傀儡任人摆布。
唯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这位五殿下出身不高,生母早逝加之性子软弱不得祁皇宠爱,但大祁后继无人,在大权臣的利用下成为了政斗炮灰。
仅有一次,他不满大权臣的摆布,发生宫变最后以失败告终不得善终。
魏宁回忆到这里,不免有些感慨,这位五殿下作为木偶被人欺压,也是个可怜的角色。
或许那仅有一次的反抗,证明了他骨子里也是个不甘心屈服命运的人吧?
五殿下手指捏起一枚棋子,落在棋盘上,神色相当淡漠,完全不把嫡亲的公主姐姐当回事。
“三姐说错了,是贵妃娘娘所安排的,与我无关。”
而那位萧二姑娘,更是被孤零零晾在一边。
“婉心给公主殿下请安。”萧婉心乖巧懂事问礼。
上次在贵妃娘娘生辰宴上遥遥见过一次,虽和虞武侯闹得不愉快,但谁又敢当面怠慢皇上心尖上的三公主。
“萧姑娘既然想下棋,”乐华公主知道他这个弟弟向来是孤僻性子,也不甚在意。
她摆摆手,有意打压萧婉心,转身对魏宁道,“顾夫人可会下棋?”
魏宁实话实说:“回公主的话,我略懂一二。”
“那顾夫人,不如和萧姑娘切磋一番如何?”
第15章 夫人才艺了得
“我也觉得甚好。”五殿下目光注视在石桌的棋盘上,清清淡淡附和了句。
魏宁有点不情愿,未料到五公主直接用她来对付萧婉心。
奈何两个身份尊贵的人异口同声,那最后可别怪她以强凌辱了。
“顾夫人,我自小精通棋艺,跟着京中有名的老先生学过几年,你确定要和我对弈吗?”
萧婉心抬起玉腕理了理鬓发,斜睨魏宁一眼,眼神颇为不逊。
母亲让她入宫前便说,若是嫁给五殿下为妃,日后五殿下继立为皇,她便是中宫皇后,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所以得知五殿下喜欢下棋,她苦练棋艺,为的就是得到他的赏识。
可偏偏五殿下不给她展露的机会,这个顾家夫人若与她下棋,定输得一败涂地,那岂不是让五殿下刮目相看?
“我也正巧没有棋逢对手,萧姑娘既然是棋艺高手,我也可以献丑了。”魏宁脸色泰然自若,毫无退缩之态。
这个萧婉心未免也太过自信,一会儿若输得哭了那可是她的罪过了。
“顾夫人,本公主看好你。”乐华公主拍了拍魏宁的肩头,看来她没看错人,她好好灭一灭萧氏的威风!
萧婉心布好棋盘,傲慢笑道:“好,婉心就不客气了!”
五殿下目光如水浅浅流动在棋盘上,俊目中流露的眸色格外的澄澈。
不过刚刚开始,萧婉心急得让宫女递过去丝帕擦汗,掌心被黏糊糊的汗水濡湿,心下的紧张感愈来愈强烈。
“你!”这盘棋下了不过半盏茶的功夫,萧二小姐已被击退得无子可下,手堪堪停在半空,不敢置信震惊瞪向眼前的女子。
未想到这个顾夫人如此厉害!连曾经棋艺高手老先生都不及!
全程的棋盘博弈,五殿下都细致入微看到眼里,面容上是淡淡的激赏。
乐华公主则对下棋一窍不通,虽然看不懂棋子如何落下,但单看萧姑娘越发难看的脸色,觉得十分解气。
乐华公主嘲弄道:“看来萧姑娘才艺不佳!方才的话倒是好笑了!”
萧婉心听闻此言,满心羞愧得猛然站了起来,手指紧紧攥住衣裙,咬紧嘴唇低低对五殿下说了声:“婉心有事先走一步,殿下公主莫怪。”
魏宁已收回了手,萧婉心说罢只觉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身子僵硬难堪得快步离去。
乐华公主随之哗得声笑了出来,身旁的一群宫女也跟着看笑话似的笑起来。
“萧氏的女儿也不过如此!看来是我高估她了!”
这时,在旁默默良久的五殿下难得开口:“顾夫人好棋艺,我很佩服。”
乐华公主抢先一步说:“这位顾夫人是我的贵人,五弟倒是慧眼识人,知道那萧二小姐不才,也不愿理会她。”
“不如顾夫人以后多来皇宫走动,陪陪我这个性子冷清的五弟下下棋?免得他总是难遇对弈之人。”
魏宁有些惊讶,原本入宫打算的是讨好乐华公主,为自己以后铺路,至于这个五殿下,还没想着去巴结。
原书这位五殿下的结局并不好,作为旁观者而言,靠近这样的人难免会祸及自身。
乐华公主急道:“顾夫人?本公主问你的话呢?你可答应?”
“是,恭敬不如从命。”魏宁还是应了下来,当她看见那少年的目光中有丝丝期望时,她有些心软了。
毕竟是个可伶人!
原书中的变动包括牵扯出假银票的事,此事与原书剧情并不重叠,只要书里大的结局不变,那么这个日后少年天子的结局也未必是坏的。
离开皇宫后返回顾府,正巧秦氏私底下让贴身侍女送来了五百两银票,玉烟去了造纸坊一趟,带回来了魏宁想要的东西,两相对比果然被某人说中了!
这些面值不大不小的银票和市面上流通的银票表面上没有什么区别,但仔细对比可以发现假银票印刷的图案有些微不同。
玉烟甚是气愤:“夫人,如果不是早知道有真假之分,一般人定然难以区分这些假银票!我按照夫人的吩咐去街上采买,居然无一人看出!”
“这些人为了牟利,自然做的尽善尽美!”魏宁也很痛恶小人作祟,攥紧假银票义愤填膺道。
再者若是打理章氏给原主的嫁妆,那么大祁生意上打交道的事情就难以避免,如果假银票一事没有发生,那么假银票流通到市场,魏家也将是受害之一。
玉烟怒声问:“夫人,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要去官府揭发二夫人吗?”
“暂且不能打草惊蛇,”魏宁思索片刻,沉沉道,“我觉得二夫人背后一定还有什么人,以顾家的势力或是秦氏的势力,还不至于这样放肆。”
原著里的剧情很少提到顾家和魏家,更多的是关于女主萧兰心如何从身份低微的庶女成为容大权臣的嫡妻,另外涉及到的一些事,是大祁朝廷上大权臣和虞武侯的政治斗争。
此外,还能有什么人敢在天子脚下肆意妄为?
魏宁飞快回想着书中的那些事,百转千回间,似乎忽略了书中为数不多的大奸臣严秉承,此人乃内阁阁老权势地位形同宰相,是容大权臣的提拔者,最后因为叛变死在了虞武侯的剑下。
不过仅仅是推断而已,并不能确定这个严大人是否是始作俑者。
手里头的假银票必须尽快处理,秦氏和造纸的假银票悉数送到了魏岚的手中。
徬晚过后天微微暗沉,栖雨阁内早早熄了灯,廊下寂静无声,忽而有轻盈脚步声走近。
“紫菱,夫人睡了吗?”凝露提着灯笼路过廊下,笑笑同坐在门槛处守门的侍女打招呼。
青衣侍女打了个哈欠回道:“是啊,夫人这几日睡得早,玉烟姐姐服侍夫人刚睡下,你可是找夫人有事?”
凝露眼神一闪,连忙解释:“我是随口问问,又没见着玉烟姐姐,怕夫人没人服侍呢。”
“原来如此,夫人待我们不薄,平日里那么清闲,你快去歇息吧,有事会唤你的。”紫菱懒懒散散伸懒腰,也没多想回了几句。
凝露也没再说话,偷偷看了眼栖雨阁的窗户,就提着灯笼走开了。
顾府北院的后门悄然而开,两道黑衣影子溜出后径直上了街边早已准备好的马车。
“再快一些,明早天亮前要从田庄赶回顾府的!”玉烟扶着夫人坐进马车,立刻吩咐车夫。
第16章 连夜出城
车夫挥鞭在马背,用力呵斥驾马道:“姑娘请放心,夫人请坐稳了!”
魏家几处田庄位于京都郊外,从顾府一路前往田庄其间路过几片树林,回赶马至少需要两三个时辰。
树林边是坐落着稀疏的小村庄,朦胧月光照在山丘,有涧泉溪流自小丘上缓缓流下,沿着两岸宽阔河道和稻田,景色格外静谧雅致。
“玉烟,打点的东西可都带齐了。”马车内的靠垫是锦缎所缝制,魏宁舒舒服服坐着毫无困意,想起要去田庄要办的事,便随口问了句。
“按照夫人的吩咐,都带齐了。”玉烟怀中抱着包袱,又将东西清点了一遍。
玉烟思索道:“夫人可有把握,那田庄管事的不会刁难?”
自从夫人让她去查二小姐的事,她才知道这几年贺姨娘越发放肆,私吞了魏府不少私产,老爷和大夫人竟然毫不知情。
若不是小姐亲自出马,魏府的家产都要被贺姨娘那一窝子败干净。
“自然有把握,这田庄掌事的贪财如命,玉烟你只要按照我之前交代的去做,此事定会顺利。”
玉烟点了点头,魏宁让她在马车里小睡一会儿,以免路上颠簸到了田庄上没什么精神。
到达庄子上时,魏宁精神充沛完全没有疲惫感,倒是玉烟这丫头被晃得晕头晕脑,下马车的时候还得她来扶。
车夫将马车牵到后院,田庄管事的很快提着灯笼来到院内迎接:“夫人大驾,有失远迎,快请进!”
田庄管事的是个小眼高鼻梁的中年男子,他一向和贺姨娘私底下来往密切,听说二小姐要买了这些庄子,并派姐姐来收购,也是十分差异。
“敢问夫人事先和二小姐可有商量?预备出多少钱买了鄙人的这些田庄?”
“这是两千两银票,你将地契拿来,一并画押便是。”玉烟按照夫人之前吩咐,大大方方把银票从包袱里掏出来丢给那管事的。
“放心,不会少你的好处的!”玉烟继续摸出沉甸甸钱袋递过去,“这是夫人私下赏你的,只要你不说,二小姐是不会知道的。”
不出所料,田庄管事的细数银票,与庄上几个伙计互换了眼神,怕是没遇到过如此大方的买家。
他们之前也打探过,知道这二小姐的姐姐高嫁,是个有身份地位的。
这时候还哪里管什么贺姨娘,反正都是魏家的人,二小姐来信知会过了就行。
“夫人果然大方啊!小的这就去拿地契!”
说罢让几个人撤了出去,玉烟算是松了口气,朝魏宁笑笑:“夫人真是会看人,还真让夫人算准了。”
田庄管事的将地契拿来,爽快的签字画押,事宜结束妥当,赶忙带着手底下的人分钱去了。
回去的路上车夫驾马更快,从黑漆漆的树林内疾驰而过,车轮翻滚扬起路上阵阵厚重尘土。
“前面的马车,速速停下!”当马车抵达城门时,前方传来急急马蹄踏声,有人对着顾家马车高呼喝道。
“你是什么人?为何拦住我们的去路?”玉烟这次挑的车夫尚且稳重,察觉来者不善,从马车前跳下问来人用意。
几人高的城墙上是京都入城的瞭望台,其下是巨大的铜铁城门,此时已是三更子时,本是守城士兵入睡之时却守卫森严,成群的士兵驻守在城门处,必是有大事发生。
身穿御林军铠甲的士兵用长枪叉在车夫面前,不然他往前近一步。
“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瞧瞧!我们虞将军正在全城搜捕刺客,任何驶入京都的马车都不能放过!”
车夫从未见过如此阵仗,忙到车窗前问:“夫人不好了,城门关闭了,现下只怕是回不了顾府了。”
魏宁已听到了士兵所讲的话,知晓今夜的京都亦不平静,同时也好奇什么样的刺客,能让已是武侯爷的虞将军亲自深夜搜捕?
往城门口处看去,便见坐在健壮黑马上面色冷傲的男人将视线死死锁住马车,双手拉住缰绳放在马背上,目光有一丝道不明的衅意。
“原来是虞侯爷在此,”魏宁让玉烟和车夫在马车处等她,自己朝城门口走去,站到御林军前笑道,“烦请侯爷通融,让我们进城可行?”
上次尚贵妃生辰宴,帮了乐华公主的同时也得罪了虞武侯,不过要让原书轨迹不变,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虞泯寒扫视面前行径不同于常人的女子,心情极为复杂,目光在她刻意打扮的衣着上一顿,随即挪开目光冷冷道。
“本将军有公务在身,今夜但凡进城车辆,一律严查。”
魏宁摊了摊手,顺从道:“既如此,侯爷尽管查吧!”
铁面侯爷挥手落下,身后的御林军成派走到马车前,从里到外仔细检查,直到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侯爷现在可以满意了吧?马车里没有私藏什么刺客,请侯爷放行吧!”魏宁客客气气问了句,转身进入马车便要离开。
“慢着!”谁知身后传来冷峻喝声。
虞侯爷猛夹马腹来到马车边,他侧脸阴沉对着车内人道:“本候要提醒顾夫人一句,连夜出城必招嫌疑。”
今夜皇宫有刺客潜入,圣上为此已受惊,他带了人马守住城门为的只是不放走可疑之人。
未料到一辆马车夜里神秘从城外归来,就算与刺客无关,形迹实在可疑。
此外这个女人有意拆散他与兰心,心中早有芥蒂,眼下诸事缠身本是心心情烦乱。
若日后再搅扰他与兰心之事,到时顾家和魏家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顾府有何事需要顾夫人深夜出城?本候没有查下去,还望日后好自为之,日后若是插手本侯私事,本侯绝不会再手软。”
警示之言再明显不过,说罢又是一夹马腹,身后成群的御林军士兵开路城门大开。
“侯爷多虑了,不过还是谢过侯爷放行。”魏宁掀开车帘补了句,“车夫,驾车!”
不愿细想虞侯爷话中的深意,与那日宫中一样,她所知道的是,原书中的虞武侯终究没有娶萧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