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一落，院子外传来一道急促焦急的声音：“沈大，出来。”听起来颐指气使的，非常不客气。
沈大本来打算去看看张来凤，听到声音后，眉头一皱，外院子外走去：“干什么？”
来者是张来凤的大哥张来福，跟他一起来的还有四个健壮的男子，他们是像打手一样的人，面目凶狠，看着就让人害怕。
沈大看到这一幕，心里就沉了沉：“几位大哥，发生什么事了？”
徐四推了张来福一下，冷冷地问：“此人认识吗？”
沈大很不想承认他们有关系，一看就是大麻烦：“他是我妻子的大哥，他犯什么事了吗？”
徐四：“他欠了我们三十两赌债，说你家有银子，让我们上你家讨要。”
沈大一听，头都要炸了：“大哥，三十两不是三文，哪户农家能拿出那么多银两？”
张来福一听，顿时急了：“你二女儿开医馆，三儿子养蜜蜂，四姑娘卖饼，你敢说没钱！”
沈大可不会惯着这些亲戚：“你说的都是我女儿儿子，跟你有什么关系？”
张来福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我是你妻子的大哥，他们的舅舅，敢不管我吗？”
“古往今来，有哪个外侄替舅舅还赌债的！”沈大冲几个男子抱了抱拳，“大哥，看你们也不是一般人，应该是懂道理的人，再说了，我们家也没那么多钱，实在无能为力。”
张来福叫嚣：“沈大，你敢不管我，信不信我弄死你全家！”
沈大沉下脸：“你有本事弄死我全家，你没能力还赌债？”
张来福一噎，他刚才不说是随口一说，哪里敢真的杀人，连忙软下声音：“沈大，我叫你大哥，你帮我这一次吧，就这一次，我以后再也不赌了。”
沈大是不可能帮别人还赌债的，此事就算换成沈二、沈三都不可能：“不是我不帮你，而是我真的没钱。”
张来福跪到沈大面前：“你就帮帮我吧，你不帮我还赌债的话，我会被他们打死的。”
沈大：“那就让他们打死你吧，反正你也没干过什么好事，打死了省得你娘再操心你，病了也不肯看病。”
张来福：“……”
徐四等人：“……”
村子里听着动静，也有很多村民在附近看热闹，闻言也是哭笑不得：“……”
张来福见沈大不可能管他，于是往屋里看：“来凤，妹妹，你救救大哥啊，大哥要被他们打死了！”
张来凤头脑比较清醒：“那就让他们打死你吧！”
从小到大，大哥不知道赌输了多少钱，娘哭了不知道多少，家里也没有一天安生日子。
张来福：“……”
众人：“……”
张来福吓得瘫在地上，那些人是真的会打他，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在这胶着的时候，沈若曦和沈素红走了过来，沈若曦问：“大家都围在这里干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张来福听着这声音，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若曦，乖侄女，你帮大舅还赌债行吗？”
“赌债？”沈若曦走进人群里，环顾一周，“你欠了多少？”
张来福激动地说道：“三十两，就三十两，你开着医馆，一定有钱，是不是？”
沈若曦问徐四：“你们赌场遇到这样的人怎么处置？”
徐四：“卖到矿山去开采矿石，一辈子回不来了。”
沈若曦：“那还等什么？他现在正值壮年，有的是力气，耽误一天可就浪费了一天的生命，赶紧带去干活儿，别浪费时间。”
张来福：“……”
沈若曦忽而有道：“这样吧，你们还是带他回去去碰碰语运气吧，毕竟我们不是他的家人，没办法替他做决定。”
张来福大骂：“沈若曦，你小小年纪，蛇蝎心肠，简直不配做大夫。”
沈若曦淡淡地看着张来福，声音平缓：“那你三十多岁了，不知道赌博不能碰吗？现在欠着钱，来求我们这些小辈替你还，你考虑过家里人的感受吗？考虑过我们的感受吗？把家人往死里坑，你就是心地好？”
张来福张了张嘴，无法反驳：“沈若曦，你就这眼睁睁地看着我被他们带走，卖去黑矿干苦力？”
沈若曦冷淡道：“你怎么样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让你去赌的，你这么大人了，该为自己做的事负责了。”
张来福不甘心：“沈若曦……”
沈若曦对徐四道：“麻烦你们带他去自己家吧，我们要吃饭了。”
张来福冲过来抓住沈若曦的手腕：“沈若曦，你救救我啊。”
沈若曦捏住张来福手腕上的一处，轻轻就让后者放开了手：“我没钱，抱歉。”
第201章 端午节
徐四等人见沈家不会给张来福还钱后，带着张来福回了自己家：三十两，也不是这样的农家还得起的。
张来福惊慌恐惧地走了：“沈若曦，你们家太绝情了！”
沈素红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干我们沈家屁事儿啊！你去赌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有今天这样的事！活该！”
过来一炷香的样子，姥姥来了，哭着来的，满脸伤心绝望：“沈大，求你救救你大哥吧？”
沈大扶着姥姥坐下：“娘，不是我不帮，是我真的没钱。”
姥姥哭着说道：“钟家不是给若曦六十四两礼钱吗？能不能借给我，我日后还你？”
沈大看姥姥，眼神的距离逐渐远了，你儿子是儿子，我女儿就不是女儿了？
姥姥见状，都不好哭了，他拉拉沈大的衣袖：“沈大，你发发善心行吗？”
沈大把衣袖抽回来，他不是冤大头，三十两银子，关键是，这是个赌鬼，借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而且岳母这种人家，一定是有借无还，他可没那能力去填无底洞。
沈大疏远道：“对不起啊，我真的没钱，你去找别的亲戚借借吧。”
姥姥急道：“要是别的亲戚有，我还来找你干什么，沈大，只有你有钱，你借给娘吧，娘日后一定还你。”
沈大真是无语了，他有钱就要做这个冤大头？
“娘，我没用，真没钱。”沈大说完之后不说话了，就一起耗吧。
姥姥见沈大不松口又跑去找张来凤：“凤啊，你替大哥说句好话行吗？”
张来凤躺在床上，叹气：“娘，我这身体，你觉得我在这个家里说的话有人听吗？”
姥姥看着张来凤落泪：“来福虽然混蛋，可到底是我的儿子，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抓走，凤啊，娘但凡有点儿办法也不会找你，你求求情吧？你是他们的娘，他们不敢不听你的。”
姥姥向着她的儿女，张来凤向着自己儿女，都是一样的。
张来凤哭了起来：“娘，要不你把女儿接回家去吧，免得拖累沈家。”
姥姥傻眼儿了，她要钱，带个废人回去干什么？
张来凤哭得越来越大声：“娘，我就是个废人，躺在床上什么也干不了，吃喝拉撒全靠人伺候，我是家里的累赘，你带我回娘家吧，我不想再拖累他们了，娘，求你了。”
姥姥被反将了一军，更加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凤啊，你别哭了，娘……”
张来凤拉住姥姥的手，祈求道：“娘，你带我走吧，我想回家。”
姥姥：“……”
姥姥把张来凤的手给掰开：“凤啊，娘老了，没办法照顾你，无法照顾你，你还是待在这里吧。”
姥姥说完之后，离开了房间，准备去找几个小的借钱。
但是她在家里找了一圈儿，没找到几个小的，于是这个时候，她萌生了一个想法——自己去找钱。
不过这个时候沈爷爷和沈奶奶走进了家里。
沈奶奶声音尖锐响亮：“亲家母，你一个人在这屋子里翻什么呢？”
姥姥顿时臊了一个大红脸，赶紧圆场：“我口渴了，几个小的不在，我找点儿水喝。”
沈奶奶拉长了声音：“谁见过在房间里找水的？”
姥姥的脸羞臊地滚烫滚烫的，没敢再胡说什么，赶紧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沈若曦等人才从沈奶奶和沈爷爷家走出来，拍拍胸脯：终于走了，这种长辈最难对付了。
沈奶奶啐了一口：“能养出这种儿子的婆子，能是什么好人？”
沈爷爷小声提醒道：“积点儿口德，反正也不常见。”
沈奶奶非常生气，居然想偷钱：“什么玩意儿，下次再来，我非把她骂得狗血淋头不可。”
沈爷爷递给沈奶奶一杯水，温和道：“好了好了，消消气，走了就行了。”
沈奶奶把水一口喝了：“没事了，回家去。”
“爷爷奶奶，谢谢你们了。”沈若曦道谢。
沈奶奶摆摆手：“一家人，说什么谢，快去做饭了，有点儿晚了，孩子都饿了。”
沈若曦：“我们马上去，奶奶去休息一会儿，马上就能做好。”
沈奶奶点点头：“去吧。”
沈若曦给弟弟妹妹招手，一起去了厨房，希望张家人不要再来打扰，赌博太可怕了。
张家人的后续他们是三日后知道的，张来福被带走了，他家里哪有钱给他还这么多赌债。
大概张来福这辈子是没办法再回来了，除非有什么奇遇。
但因为这件事，张家和沈家基本算断交了，不过对沈家来说，无所谓，也不用求张家什么。
……
第二天是端午节，家里人忙着过节，就把张家人的事忘在脑后了。
今天沈若曦不去医馆，就在家里过节，陪着家人，热热闹闹地玩儿一天。
早上起来帮着做早饭，吃过饭，一起包粽子，昨天包的粽子送人的送人，吃的吃掉了，已经没有了。
所以今天重新包，沈若晗一大早就去赶集了。
把东西买回来，几人一起准备。
包粽子，放锅里煮，非常有过节的氛围，沈梅花和沈韵放了假，前两日多做了一些鲜花饼和曲奇饼干出来，可以休息一日。
沈大去地里采了许多菖蒲和艾叶回来挂门上，就挂大门的位置，从旁边经过总能闻到艾叶想。
沈奶奶买了菜回来，路过大房家，看到热气腾腾的，忍不住走进来：“今天不是在奶奶家吃饭吗？你们怎么自己烧火了？”
沈若晗：“我们包粽子，奶奶做好吃的，一会儿我们把粽子拿过来一起吃。”
沈奶奶点点头：“也好，我要包粽子，又做饭的时候，会来不及，那你们多包一点儿，待会儿你们三叔三婶要回来一起吃饭。”
沈若晗脆生生应道：“知道了奶奶。”
锅里咕咚咕咚地开，香气弥漫，好闻极了。
沈若颢咽了咽口水：“控制不住想吃粽子了，多久才能好啊？”
沈若晗笑道：“粽子要煮一个时辰，你要不过一会儿再来？”
沈若颢觉得等太久了，没什么耐心：“行，我去看看蜜蜂。”
第202章 团圆饭
“若曦。”钟洲熠好听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沈若晗指了指外面，冲沈若曦眨眼：“二姐，洲熠哥叫你了。”
“我去看看。”沈若曦放下手里的事往外走去，今天过节，来找她做什么？
来到外面，钟洲熠把一个礼物盒子放到沈若曦的手里：“这是特意给你买的端午节礼物，希望你喜欢。”
沈若曦捧着礼物，心里一丝陌生的感觉闪过，那种感觉太快了，她没有抓住：“谢谢。”
钟洲熠伸手把沈若曦的一缕碎发别到耳后，看她的眼神温柔极了：“跟我那么客气做什么。”
沈若曦带着钟洲熠走进堂屋：“你坐一会儿，粽子马上好了，我给你拿点儿粽子回家吃。”
钟洲熠没有拒绝：“好。”
沈若曦把礼物拿去放到房间，然后走出来，把手里的一包药茶给他：“拿回去泡水喝，对身体好。”
钟洲熠欣然地点点头：“好。”
沈若曦去取了一些花茶来泡给钟洲熠喝：“家里没有茶叶，所以用花茶招待你，这个比茶更好喝。”
钟洲熠问：“这是金银花？”
沈若曦笑笑：“就是金银花，你认识？”
钟洲熠：“在京城居住的时候我的院子里种了些草药，其中就有这个。”
沈若曦一点点惊讶：“你种草药？”
钟洲熠解释：“不是，是一个下人，他爹是大夫，后面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入了狱，他也被卖了做下人，怀念家里，就种了些。”
沈若曦往茶杯里加了一些冰糖，用勺子搅拌了下，茶水变成了浅绿，特别好看，她给钟洲熠倒了一杯：“尝尝。”
钟洲熠浅尝了一口：“清淡的金银花香气，清甜的味道，药茶也被你调配得如此好喝，佩服。”
“过誉了。”沈若曦笑笑。
两人在堂屋里笑谈了一段时间，听到沈若晗喊她：“二姐，粽子好了。”
“来了。”沈若曦往厨房走去，打包了一些过来，“端午快乐。”
钟洲熠双手接过粽子：“若曦，下午去看赛龙舟，去吗？”
沈若曦惊奇：“有赛龙舟吗？”
钟洲熠点点头：“有，你要去的话，一会儿吃了饭我过来找你，一起去。”
沈若曦没有看过赛龙舟，有些感兴趣：“好啊。”
钟洲熠：“那吃过饭来找你，我先走了。”
“好，我送你出去。”沈若曦把钟洲熠送到大门口，看着钟洲熠走远。
沈若曦刚一转身，又听到三婶喊她：“若曦，等等。”
“三婶。”沈若曦连忙又转身过去，脸上露出些笑容，“三婶一个人吗？三叔呢？”
“他一会儿中午了再赶过来。”三婶手里提着三个礼物盒，她把其中一个递给沈若曦，“这是特意给你们家带的，拿着吧。”
“谢谢三婶。”沈若曦欣然收了下来。
三婶又走向二房，给二房又拿了一个礼物：“二哥，二嫂，这是给你们的，两家，一家一份。”
剩下的一份，是给沈奶奶和沈爷爷的，三房对老两口还是挺孝顺的，出手很大方，不然沈奶奶也不会对三婶那么好。
沈奶奶把礼物接到手里：“快进来坐，外头热，别晒伤了。”
三婶挽袖子：“不做了，我来帮着做饭。”
沈奶奶拦住她：“有婉霓帮着做饭，已经做得差不多了，不用你动手，你歇会儿。”
“婉霓在帮你做啊？”三婶往厨房里看去，“婉霓，你手艺好，今天大家有口福了。”
沈婉霓听着夸赞，笑得十分开心：“那三婶一会儿一定要多吃点儿。”
三婶笑着说着：“那是自然，难得吃到你一顿。”
这边，沈若曦抱着礼物走进家门，把东西递给沈大：“爹，这是三婶给我们家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