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象?”张梅花紧张地追问:“那他们现在能醒过来吗?”
道和摇摇头:“暂时是不行咯,待老衲诵读三天三夜经文,或许能把他们唤醒...”
“若唤不醒呢?”
道和龇牙一笑:“那就永远沉睡嘛!”似乎看出张梅花的担心,他安慰道:“放心吧,这幻象一般激发的是人内心的渴望,即便是醒不来,他们也是在美梦中沉睡。”
张梅花想到刚刚流民癫狂的神情,忍不住摇了摇头,她并不觉得那些人会幸福,尤其是她弟妹,那模样别提多愤怒了!
道和却不管张梅花,就地盘腿坐下来,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一个木鱼出来,闭上眼就开始呜呜啦啦地诵读起来。
张梅花应该是觉得奇怪的,可听着这诵读的经文,她突然觉得由心至外,竟感到一丝轻松,心中那些杂念与烦闷慢慢消去。
反正她也没什么办法叫醒那些人,索性坐下来听道和诵经。
与此同时,夏槐等人正安抚流民的情绪。
“这不行,这可是大虫!虽然你救了我们,但是我们也不能把命给你啊,这大虫要是咬俺们咋整?”
“对对,这大虫太吓人,给我儿子吓出好歹你们赔啊?”
“要么这大虫走,要么我们走,你们选一个!”
夏大山等人解释得嘴皮子都发干,正不知如何是好时,突然夏槐拍了拍手:“岭花,过来!”
众人一愣,下一息便见那白虎不大情愿地迈着优雅的步伐走来,距离夏槐有三步远的距离停下来。
他们才悟了,原来岭花就是这个大老虎。额,所以这么凶猛的老虎竟然起了个这么土的名字吗?
夏槐可不觉得岭花土,这可是她绞尽脑汁想出的好名字。在她看来,白虎妈妈就如同高岭之花般不可亵渎,不叫岭花叫什么?高冷吗?!
陷入自己情绪的村民余光看到紧紧盯着他们的老虎,突然打了个激灵。这,这可是老虎啊,他们现在跑还来的及吗?
“来不及了。”夏槐顺手摸了摸岭花背部的毛,声音里含着几丝威胁:“瞧,岭花很乖的。但如果让它知道你们不欢迎它,那我就不保证它做什么了...”
众人大怒,竟然威胁他们!
可是,他们真的好怕啊╥﹏╥,有岭花在场,他们简直敢怒不敢言!
“岭花,你说呢?”夏槐暗戳戳给岭花递了个眼色。
岭花不想理夏槐,但是鼻尖突然闻到一股清香,它顿了顿,有些不甘愿地从喉间发出一声嘶吼。
夏槐满意地拍拍岭花,朝众人笑得眯起眼:“瞧,它说它很乖的~”
众流民:“...”好气!
于是,在武力震慑下,岭花母子顺利留下,众流民再也不敢有微词。
夏大山朝闺女竖了个大拇指,随即凑到夏杋耳边耳提面命:“瞧见没,多跟你妹妹学学!”
一旁整理行李的夏杋迷茫抬头:“什么?”
夏大山绷着脸将儿子的头又按了回去:“没事,忙你的吧!”
夏杋:“可我收拾好了啊...”
“雪团,你讲点道理好吧,二傻怎么会偷你的菜干呢?”夏槐无言地摸着额头,望天兴叹。
菜干是她从空间拿的,虽然雪团更喜欢吃水灵灵的菜,可拿出来太惹眼了,夏槐不得不跟它打了商量,最后选了菜干作为雪团平日主食。
可谁知道,刚刚雪团竟朝她控诉,非说二傻偷了它的菜干。
第90章 软糖是个小白脸
二傻是鸟类,它要吃也是吃谷子和新鲜的草根草叶,怎么会吃晒干的菜干呢?更何况,二傻向来懒散,恐怕连偷东西都懒得偷!
雪团不高兴地磨牙,就是二傻偷的嘛!除了它,还会有谁跟它抢食啊!
夏槐实在头疼,只好招手将二傻招来。
二傻扑扇着灰扑扑的翅膀,歪着脑袋疑惑地看向夏槐,不用开口,夏槐都知道它在问找它做什么。
她朝雪团指了指:“雪团说你偷了它的菜干,二傻你说实话,有没有偷?”
二傻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珠子,委屈地‘嘎’了一声。
它没有!它不喜欢菜干的味道,尽管有它熟悉的气息,可它还是喜欢吃谷子!
“喏!不是二傻。”似乎怕雪团继续纠缠,夏槐急忙添了一句:“算啦,我待会再给你一些,行不?”
雪团先是眼睛一亮,随即又不高兴地磨了磨牙。
不行,兔兔必须找出偷东西的贼!叽里咕噜完,雪团拖着肥乎乎的身体,一蹦一跳走远了。
眼看夜幕即将降临,夏槐也懒得管小家伙们,反正打架是打不起来的,雪团偷偷挠二傻是很有可能的。但这些小打小闹,她都不看在眼里。
以后孩子大了,就越来越管不了咯,随它们去吧!
雪团刚蹦了会儿,突然鼻尖闻到一股熟悉的美味,它精神一阵,凶气十足地朝气息处瞄去。
‘滋滋?’兔兔的眼猛地睁大了,它有些呆滞地看着它宝贵的菜干被人,额,被不知名物体揉来揉去、滚来滚去,兔兔好气!可是...
雪团的大眼朝着雪白爪爪上移,陡然看到一张软乎乎、萌哒哒的面孔,兔兔幼小的心灵立即被击中了。
天啦!竟然还有比兔兔可爱的东西吗?!
软糖正玩的不亦乐乎,突然发现有一道炽热的目光在它身上流转,它歪了歪脑袋,好奇地抬起头看去,正巧与雪团对视。
软糖就是小白虎,这名字起的夏槐最为满意,小白虎长得可爱,看一眼便让人心里软塌塌的,又软又甜,不叫软糖叫什么呢?
“呜?”软糖看到兔子也惊了,竟然是它最爱吃的兔兔诶!它妈妈最喜欢给它猎兔兔吃了,但是这只兔兔跟别的好像不太一样...
软糖仔仔细细打量雪团一番,最终得出一个结论:这只兔兔更肥!
软糖还小,虽然体格比兔子大上许多,然而年龄却比雪团小,它有什么情绪都在脸上,导致看到这些情绪的雪团十分想怄血。
它把软糖当兄弟,它竟然把它当食物!真是,真是气煞兔也!
一虎一兔面面相觑良久,突然岭花迈着优雅的步伐款款走来,看到可爱的儿子跟一只兔子大眼瞪小眼,岭花陷入短暂的思考。
它觉得娃饿了,所以它准备捕猎了。
雪团看到岭花过来,大眼睛猛地瑟缩一下,随即又挺直了腰板。老虎又怎样,它可不是一般的兔兔!
见雪团不害怕,岭花还有些惊讶,正想挠挠爪子去抓兔子,就见它那傻儿突然猛地窜到兔子跟前。不仅吓了它一跳,还给兔子吓得往后窜了窜。
只见软糖伸出爪子,眼瞅着要拍上雪团,岭花在心里欣慰儿子总算懂事了,下一息便见一坨黑乎乎的东西拍到兔子身上。
‘嗷呜~’你喜欢吃这个吗?给你吃吧!
雪团本来警惕的心顿时被安抚了,多么乖巧的小老虎啊,它好喜欢诶!看在它长得如此软萌以及懂事的份上,它就大发慈悲地原谅它吧!
岭花默了片刻,这才意识到儿子没开窍,它竟然想跟兔子作伴!
虽然心里很无语,但岭花没阻止。儿子生下就没兄弟姊妹,兔子就兔子吧,能陪着儿子玩耍也不错!
跟着雪团飞来,想要解释伸冤的二傻嫉妒了!为什么,它分明也很乖,为什么不跟它玩?还欺负雁!那个小白脸就这么讨喜吗?雁委屈!
对于三个小家伙的恩恩怨怨,夏槐不知道也不了解,更懒得了解,她此时正与夏大山商量事宜。
“爹,咱们的水是足够的,我觉得省一省或许能捱到华亭县,就是这鱼龙混杂,我怕再生事端...”虽然拉着张鸽来了个杀鸡儆猴,但巨大的利益有时候会使人丧失理智。
张鸽就是张哥,一个谐音梗让夏槐无语良久。据张鸽说,他娘生他的时候恰好房檐处飞过一只鸽子,不负责的爹娘便给它取名张鸽。
“确实...”夏大山想了想说:“不如我跟郑大桥他们商量商量,咱们还是轮流守夜,省得再出幺蛾子。”
夏槐点头,她就是这个意思。人心是最难琢磨的,你所认为的值得信任的人,或许只是利益不够,一旦给足了利益,或许便撬动了对方内心的黑暗。
夜幕降临,郑大桥带领着手下兄弟断后,由流民与苌青师徒三前面领路,一行人浩浩荡荡接着朝华亭县行驶。
没有车马代劳,众人行路会慢上不少,距离华亭县约莫半个月的距离,希望这一路能够顺利。
可这种期望总是渺小的,才走了三四日,他们便遇上了大部队。
没办法,先前的道儿只有一个大路能通行,这才避免了与其他流民相遇的可能性。如今走出大道,四面八方的小路多起来,各地流民也碰上了。
大部分人看到他们一行上百人都不敢多看,只有少部分人眼露探究之光。但那些人很快被夏槐身旁的大老虎吓得退却,纷纷离他们百米远。
夏槐觉得好笑的同时,反而心里放松了不少。虽然眼神无法伤害人,可被人像猴子似的看来看去,也挺烦的。如今能震撼他们,甭管他们如何想,夏槐懒得计较,能落个清净便好。
“老天,那咋还有个大虫!”
“这伙人一定不正经,我说他们怎么这么些人,看着也不像是一个村的,感情是被威胁的!”
“还是上好的白虎,这要是卖钱,能买多少粮食啊!”
“去去去!还想着卖老虎呢,不怕被一口吞了啊!”
“说起粮食,咱们啥时候能到华亭县啊,再不到,我不是饿死就是渴死了!”
“我听说前面有条河,咱们到了那条河就不怕了,有水至少能喝个水饱!”
“真的有河吗?这话我听了好多天了,走了这么久也没看到啊!不会又要被遛了吧?”
第91章 他得病了
正唠得火热,突然有人激动地大喊:“有水了,有水了!”
“什么?!”哗啦啦站起来一堆人来。
“有水?哪里?多吗?!”
那人气喘吁吁地跑来还没来得及休息,就被一群人围着,他摆摆手,指了指自己:“让,让我歇会儿...”
大家虽然着急,但也不能过度催,只好等那人平息好气息。
“就在不远处,大概有两三公里的样子...”
众人默了:“这叫不远?”但转眼一想,这段时间被人遛来遛去,这两三公里总比未知的距离靠谱吧?但是他们在逃灾路上也经历了不少,担心被人陷害,又多问了几句。
诸如‘你怎么知道’‘你亲眼看到水了吗’‘那里有没有别人’之类的问话,那人也一一回答:“因为我闲着没事嘛,正好手里缺衣短食,所以到前面瞎转了转...前面有一部分流民,但是不多。”
得到准确的消息后,众流民无法淡定了,迅速拿着可以装水的瓦罐往前跑,一边跑一边拽着那人:“走,你前面带路!”
“等等!我还没拿瓦罐呢!”
一时间,呼啦啦流民走了一片,无法不引起旁人注意。比如夏槐这边的流民就心动了。
“要不咱们也去看看?”
“你确定那儿有水?不是我说,我总觉得怪怪的...”
“可手里水罐眼瞅着见底,再找不到水,只怕要活活渴死!”
少数难敌多数,很快这些流民也收拾站起,准备紧跟那些人过去分一杯羹。
夏槐看到突然心里一阵狂跳,她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总觉得这一趟不会有好事。也不只是为了这些人,更是怕自家人被牵连,她只能站起阻止:“大伙等等,要不咱还是再等等吧,既然对方说是河,那一时半会应当不会干涸,等等看,若有其他事,咱们还能及时应对。”
听了这话,有犹豫地顺势停下来,有不乐意的当下怼了回去:“哦,你家不缺水,就眼睁睁看着我们渴死?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呸!”
面对可以活命的水源,他们直接将夏槐的残暴忘却,也忘了夏槐给予他们的恩情,一心只想跑去接水。这时有人阻止,岂不是在让他们去死?
夏槐摊了摊手:“行,乐意去就去吧,但出了事我不会出手相助,也别沾上我们,否则...”夏槐手腕一翻,匕首竟出现在手心,她扬了扬:“我不会客气。”
众流民:“...”行行行,你牛,我们惹不起!
有人比较胆小怕事就留下来了,有人则想赌一赌,拿着瓦罐就冲人群追去。还有一部分中间派企图劝说夏槐跟他们一起去。
“夏姑娘,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如果有事我们直接走,如果没事,岂不是顺手将水打来了?”
夏槐想了想,突然从袖中翻出一个口罩,麻溜带在脸上:“行,走吧。”
“...”他们属实没想到夏槐如此果断答应了,本来准备的腹稿都没用上!
不过,她戴的东西是什么?
“夏姑娘,你这戴在脸上的东西是什么啊?干什么用的?”有人忍不住好奇问出来,他们早就好奇了,只是先前畏惧夏槐的武力,这会儿见夏槐好像还挺好说话,才鼓起勇气问出来。
夏槐身后跟着无影、宋嘉,他俩跟左右护法似的,夏槐想甩开都甩不开!苌青与郑大桥也想跟来,但被夏槐拒绝了,这么多人拥护着她,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瓷娃娃呢!
“哦,这个啊,是为了防止灰尘进嘴里,你们随便扯块布也能做。”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他们才不相信夏槐只是为了防止灰尘进口,那灰尘进嘴里能咋?都啥时候了,还这么讲究呢?所以,他们猜想,这玩意一定大有作用!
至于是为了什么呢?他们一时半会还想不出。
一路说着话,很快看到乌泱泱一片人开始争吵。
“夏姑娘,前面应该就是河了,不如咱们上前看看吧?”
夏槐摇摇头:“就在这吧,无影,你听一下,看看他们在吵什么。”
众流民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远处又看了看无影,他们觉得夏槐在说大话,这么远的距离,怎么可能听得清!他们顶多能听到乌拉拉的声音,具体在说什么,谁能知道?!
无影淡淡点头,突然纵身一跃,竟飞到一旁的大树上,随即静静侧耳倾听。
“这,这这这,无大侠好功夫!”头一回看到轻功的乡下佬惊呆了。
宋嘉不以为然地扯了扯嘴皮,开始仔细去观看前方的流民。
夏槐见宋嘉显然是看的更多,忍不住挑眉:“宋公子,你这是懂唇语?”
专心致志的宋嘉微微侧了侧头,嘴唇抿了抿,矜持地‘嗯’了一声。
夏槐朝对方竖了个大拇指,心里则在哀叹,自己怎么就没这个技能呢!不过自己有金手指,也很不错了!
此时,不远处正剑拔弩张。
“这条河又没有写你们的名字,凭什么不给我们打水?”
“都是逃灾的,就没点良心?这么多水,都不让我们打点?”
对面的人毫不退让,嘴皮子比他们还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