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张村长真有这个魄力,那也没关系,等他们安定后,夏槐迟早要掘地三尺,把张村长那狗东西扒出来!
如果活着,就让他生不如死。死了也没关系,大不了鞭尸嘛!
夏槐阴恻恻地想着,整个人身上都笼罩着一层黑气压,强大到夏桥都不好继续吐槽了。
提到这件事,整个屋子的人都气不顺了。冯老太更是气得浑身哆嗦,她甚至想不通自己先前为何要寻死觅活。
张村长那种渣滓还拿着他们的钱财逍遥法外,她凭什么要死?要死也是让张村长先死!
当初就应该直接将那狗贼揍一顿扔下,本来两家人关系就不好,他腆着脸能跟着他们也只是念及一个村的,以为对方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
不成想,他们是给对方活路了,对方却不肯让他们活!
这一刻,巨大的怨恨席卷冯老太全身。
她的内心被一道声音充斥:让张村长死。
新仇加旧恨,她要让张村长悉数奉还!
心里有了目标,冯老太突然觉得饥肠辘辘,扬声道:“老大家的,支锅做饭!”
张梅花一愣,随即心里一喜,脸上带笑地清脆应声:“哎!”
太好了,婆婆还是那个婆婆,永远打不倒,永远是他们坚强的后盾!
第213章 哪来的银钱
饭刚做到一半,打外头突然传来拍门的声音。
“谁啊?”夏桥扯着喉咙问。
“是我,夏大山!”
夏桥一激动,差点来了个平地摔,踉踉跄跄地往门外跑,打开门,果然看到夏大山一脸焦急的脸。
“三叔!”夏桥激动地扑进夏大山怀里,若是个娇俏的小姑娘倒是算了,可夏桥是个小子,还正是很能吃的时候,他这么一扑腾,差点给夏大山扑到地上去!
若周蕙娘知道夏大山心里想着小姑娘,哪怕只是一个比喻,指定也要掐他一顿的!
虽然表面看上去很嫌弃的样子,实际夏大山心里的激动不比夏桥少。往常家里人总说夏桥是不学无术的懒汉,可实际上夏桥的优点也有不少,比如人很机灵、善谈。
叔侄俩握手含泪相觑了会儿,突然一道嘶哑饱含沧桑的哽咽声响起:“老三,是你吗?”
夏大山听到这声音的即刻,身体便僵硬住了,整个人犹如机械装置的机器人一般,一卡一卡地转身,一眼望到那日思夜想的脸庞。
那是他娘。
生他,养他,虽然不怎么夸他也不怎么说好听的话的,他的老娘。
夏大山张开嘴,努力想说点什么,却发现一个音节都没能喊出口。可他的动作却先他一步,飞快地跑到冯老太面前,一把拥住了她。
这样的举动在古代无疑是惊世骇俗的,张梅花刚刚那样抱冯老太,虽然她惊讶,但不会震惊。可夏大山这般抱着她,冯老太的眼泪当即滚落下来。
她儿,这是想惨了她!
“娘...”嘶哑的呼喊声终于从夏大山喉间滚出,他的声音在颤抖,身体也在颤抖:“娘,总算见到你了。”
冯老太今日的眼泪犹如关不掉的水龙头,再次落了几滴泪,她没说话,主要是说不出来。只能僵硬着回抱住夏大山。
周围的人谁也没有打扰他们,面对这一幕,他们感同身受,默默看着。
有的人忍不住拿手揩眼泪,有的人唇角带笑看着,有的人则与旁边的人说着什么。
等两人情绪慢慢控制住,张梅花才舒了口气。她真怕婆婆哭得身体受不住。她几乎不怎么见过婆婆哭,甚至情绪外露的时候也很少。上次见到冯老太寻死觅活的崩溃,还是张村长把他们的钱财和户籍偷走时。
不知听谁说,往往没什么情绪与脾气的人,其实都在内心积压那些负面的情绪。一旦将来有个突破口,这个情绪会被无限放大,最后达到让人震惊的阈值。
“好了好了,饭做好了,准备吃饭吧!”张梅花一边拿汤勺盛饭,一边扯着嗓子喊。
谢天谢地,这个饭熟的时机非常好。不然她真不知用什么理由让他们脱离哭哭啼啼的氛围。
冯老太似乎是哭累了,饭桌上她的筷子快地只看得见残影,饭都加了两次。
这在老夏家是从未有过的事。除非是农忙时,不然所有人只会分一次饭,只打一碗。农忙的时候也只是家中男丁吃多一些,因为他们要干重活儿。
冯老太尤其克制,她也会下地干活,且干的不比旁人少。但是饭,却比谁吃的都少。
虽然惊讶,但大伙谁都没说,甚至没敢多看,只低头猛扒饭。
饭后,冯老太吃饱了,情绪也整理好了。先前那些情绪失控的记忆再次席卷而来,作为老人,活了几十年,哪怕心里尴尬,面上也风轻云淡的。
“老三,跟我说说你们这段时间的事吧。”
夏大山连忙正襟危坐,娓娓道来。
他们这一路虽然平安抵达华亭县,实际过程中却遇到不少事,好在全部化险为夷。
夏桥跟听说书似的,随着夏大山的叙述而惊呼连连。
张梅花看不惯儿子这副模样,忍不住拳头痒了,照着夏桥的脑袋瓜来了一巴掌:“大人说话,小孩不要插嘴!站一边儿去!”
夏桥捂住脑袋,委屈地躲到一旁。他闺女明珠看到自家爹爹被揍,非但不生气,还捂着小嘴笑嘻嘻的。夏桥看到,更加心塞了。
这一个个的,真不尊重他!
冯老太面上没表现,实际内心早已惊涛骇浪。没想到小儿子经历了这么多,好在一次次化险为夷,不然自己真的要愧疚死。
当初分开走后,她才回过神来,怎么偏偏把小儿子扔出去了?所以,这一路,她心里很急切,想快些抵达华亭县,又怕小儿不在,更怕小儿永远不在了。
还好还好,他们都好好的。
夏槐见众人间的气氛又陷入悲伤,连忙道:“祖母,你别难过了,我们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对了,有个好事忘记跟你说了,我们准备开店了!”
这下,夏大壮没法继续装鹌鹑了,他震惊地猛地抬头,失声道:“什么?开什么店?”
这回是夏大山回答的:“饭馆吧,做点小生意...主要买下荒地落户也欠了不少银钱,想赶紧赚钱还债。”他不笨,没有说自家全款买的荒地,也没说铺子是他们买下的。
自然而然的,老夏家均认为夏大山是租的店铺。
夏大壮不认同地摇头:“三弟啊,既然欠了钱,为啥还要租店铺?去摆摊不行吗?还能省不少钱...”
这个问题夏大山早已考虑到,当即解释道:“摆摊也要交保护费,况且摊子怎么也没店铺大,赚的钱也是小钱,我想着不如搞个店铺,虽然刚开始会赚不到钱,但慢慢来总能赚到的...”
夏大壮见劝不动夏大山,只好将目光移向他大哥。结果夏大海这货心理学想的全是‘之乎者也’,连一个眼神都不吝啬给他。夏大壮心中一梗,又看向张梅花。
张梅花张了张嘴,却微微摇了摇头。这事儿,她可管不了。银钱是夏大山的,夏大山先前还把所有积蓄都上交给了公中,而那些钱却被张村长偷去了!
想到张村长干的恶心事儿,张梅花几欲作呕。不过...
“你们哪来的银钱?不是都上交公中了吗?”张梅花发出灵魂拷问。
第214章 你打我做啥?
闻言,屋内顿时寂静了。
众人神色各异,有疑惑,有看戏,亦有不安。
吴晓蓉忍不住张嘴问:“三叔三婶,你们该不会留下很多银钱没上交吧?你们这样做不觉得不好吗?亏我们还以为你们很好,把银钱都上交公中了!”
夏大山脸一黑,正想解释,却被夏槐按住。夏槐给了她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没搭理吴晓蓉,反倒静静看向冯老太。
冯老太没想到刚刚还是温馨相认的画风,转眼就变成了指责与猜忌。她心里很不开心,但还是冷着脸呵斥吴晓蓉:“明珠她娘,是不是吃太饱了?”
这是在怪她吃饱了撑的开始搞事儿,吴晓蓉脸一白,又气又羞地垂下头,双手拽着身侧的裙摆,脸上的情绪忽明忽暗,整个人周身全是怨气。
“有句丑话我必须说在前头,大伙都知道,老三家确实很能赚钱。虽然咱们没分家,可凭什么老三家次次给公中上交那么多钱?如果是你们,你们乐意吗?”冯老太说着,视线朝众人身上扫视一圈,她目光所及之处,人皆羞愧地垂首。
“既然你们都不乐意,那为啥要求老三家的必须上交?还要全部上交?如果你们都这样想,不如咱们今日就把家给分了,我老婆子也不需要谁照顾,你们也互相别拉扯!”
“娘!不能分家!”
“不行!”
夏大壮与张梅花同时喊道,他们又不傻,现在两手空空,分家能分到什么?无非是多几张嘴要投喂。可不分家的话,夏大山那里买的荒地还能接着盖房子,又租了店铺准备开店,怎么想都是前途大好。
他们放着好好的生活不要,偏偏选更苦更累的吗?
“哼!”冯老太冷哼一声:“既然你们不愿意分家,那必须要答应我,往后老三家怎么想的,你们就跟着怎么做,谁要是不乐意,那就分出去过!”说完,她转头看向夏大山,脸上还有些不自然:“老三啊,你看这...”
夏大山没说话,他看向夏槐,见夏槐微微点头,这才说:“娘,先前没来得及跟你说,其实你也是知道的,小槐从夫家带了些体己,用了那些换了些银钱,又因为路上有些机遇,这才...”
他将朱饶想要打劫他们,最后却反被他们打劫的事儿说了,顺便把摆摊的事也一并说出来,省得往后再生事端。
“什么?!”吴晓蓉难以置信地瞪大眼:“她,她把土匪打趴下了?”吴晓蓉没控制住表情,震惊地盯着夏槐看来看去。
“明珠她娘!”这回不用冯老太说,张梅花直接怒斥喝道:“你要没啥事儿,就带着明珠出门转转!”
吴晓蓉看了看门外的天色,当即摇了摇头,抱着明珠躲在一旁角落。
废话,外头这么热,附近又都是贫民窟的人,有啥好转的?不就是想要她闭嘴吗?她闭嘴还不行?但是,总不能还要她闭眼吧?
张梅花瞥见二儿媳妇直愣愣盯着夏槐看,胸中涌起一阵怒气,正想再说什么,却被冯老太点道:“老大家的,甭管她,随她去吧。”
夏槐自然也不在意的,被人看又不会少块肉,爱看就看呗,就当是自己太好看了!
“槐儿,这一路辛苦了。”冯老太这话是出自真心的,她记得夏槐先前不是这样的,是什么能让一个柔弱娇气的姑娘变成能握刀与歹徒对峙的凶悍样儿呢?
那她只能想到夏槐是被逼的。人的潜能是无限的,一旦被激发、被逼迫,往往会做出出乎自己意料的事情。
虽然冯老太误会了,但夏槐没打算解释。毕竟这事不好解释,也不能说实话,不能说她是穿越来的吧?不能说把她的宝贝孙女顶替了吧?不能说有金手指吧?
总之,这些不能说最终组成了‘不能解释’,既然冯老太主动给她圆了个谎,那她就接着,省得解释越多,麻烦越多!
“祖母,我不辛苦的。你们才是真的辛苦。那张村长实在太过分...”
正说着张村长,突然门外又响起敲门声。夏桥刚巧在门边,顺手打开了,露出张大木那张憨憨的脸。
张大木看到夏桥时,先是一惊,随即一喜,挠着头嘿嘿一笑:“夏桥啊,你小子...啊!”突如其来的一拳砸的张大木整个人下意识蹲下抱住了头:“夏桥,你打我做啥?”
夏桥的拳头停也没停,一边打一边骂骂咧咧:“打你做什么?打的就是你,让你偷我们的钱,让你偷!我打不死你!”
张大木满头雾水,委屈地都想哭了。
终于,一道天籁般的声音响起:“二堂哥,你别打他了,跟他没关系。”
夏桥一顿,愤怒地看着夏槐:“小槐,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他爹把我们的钱还有户籍都偷了!要不是他爹,我们能沦落到这个地步吗?祖母能把自己卖成奴隶给我们换钱进城吗?”
张大木一愣,也顾不上躲了,猛地站起来拽着夏桥的手问:“你说什么?我爹做了什么?他,他真这样做了?”
夏桥冷哼:“呵呵,装的真像,以为装不知道我就能放过你吗?待会就送你去见官!”
夏槐无奈地扶额,知道夏桥此时情绪过于激动,她也劝不动,只能递给张大木一个眼神,让他先躲躲。可张大木本就有些不开窍,压根没有接收到夏槐的眼神,反而梗着脖子看着夏桥。一副夏桥不好好解释,他就一直盯着夏桥看的架势。
夏桥懒得理他,又抡起拳头狂揍张大木,张大木这回不白挨揍了,他一边躲一边质问:“你说啊,你是不是诬陷我爹?他肯定不会这样做的...”但张大木其实心里很没底,自打上次偷水的事发生,他心里对他爹的情感变得复杂起来。
如果说以前是仰慕,如今可能就是鄙夷,但那是他爹,他又觉得这种情绪不该有,导致他的内心十分挣扎。
“我诬陷你爹?就你爹做的那些肮脏事儿,多的我都数不过来!”
第215章 白得的东西就是香
“那你说啊!我爹到底做了啥?!”张大木冲夏桥嘶吼着。
夏桥也被张大木这态度搞怒了,拎着张大木的衣领恶狠狠地吼道:“做了什么?你爹先是偷了我三叔家的救命水,后来又把我家的粮水、银钱,甚至户籍偷走!知道我们怎么活下来的吗?我们不要脸地跟那些富贵人家磕头,我们吃地上的残渣,我们一口吃的分给一大家子吃...”
“多少次,我都以为我们要死了,但是没看到你爹死,我们不甘心啊!他都没死,我们更不能死!”
张大木闻言,不可置信地摇着头,后退着,大声吼道:“我不信,我不信!”
夏桥呵呵一笑:“你不信?由不得你不信,这一桩桩一件件,早晚我都要找你爹,找你们家的人偿还!”
张大木环顾四周,最后跑到夏槐跟前,祈求地看着夏槐:“小槐,你,你说,我相信你,其他人的话我都不信...你快说,我爹没有这样做,对不对?”
夏槐看着张大木焦急的神色,心里暗叹,却仍狠心地点了点头:“二堂哥说的没错,你爹确实这样做了。”顿了顿,夏槐又道:“虽然大木哥你是个好人,但你爹不是。如果将来遇到他,我丑话就说在前面了,我,以及我们夏家,不会放过他。”
张大木显然傻掉了,他脚步不稳,突然摔倒在地,但他没起来,反而趴伏在地上痛哭:“爹,爹你糊涂啊,你不仅害了自己,还害了我们一家子...”
虽然说出来过于冷漠,但张大木此时确实有些恨张村长。他的妻儿都与张村长一起,不知过得如何。不管这些,若真被夏槐他们记恨上,将来自己妻儿能躲过吗?
见张大木哭得伤心,夏桥鄙夷地翻了个白眼:“啧,多大人了,竟然还跟娘们似的哭...”转头又不认可地冲夏槐道:“小槐,你刚刚那话什么意思?要放过他?你要知道,他爹可把我们坑惨了,差点我们就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