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菱儿好好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而且,他相信颜文瑾是绝对不会害她的。
颜文瑾在西洋国享有特权,任何时候都可以从港口离开,不需要经市舶司批准,只要出示名牌,便可调动官府船只,随时出海。
在海上飘了半个月,上岸后快马加鞭走了七八日,终于回到临邕城,颜文瑾的心总算是安稳了。
宁宁,我回来了。
颜文瑾刚刚回府,方盛宇就上了门,“褚宁为什么会突然不告而别,带着全家人离开临邕?是不是你做了什么?”
第218章
在颜文瑾回来之前,方盛宇和曾天予等一众师兄弟,已经将整个临邕县翻了个个,但楞是没有找到褚家人。
褚家人的去向成了谜。
方盛宇是不相信褚宁如此绝情的,招呼都没打一声,就跟他玩失踪,所以拼了命也要找出原由。
许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没想到还真让他查到了。
见颜文瑾一脸震惊,好像一副不知情的模样,他忍不住破口大骂,“到了这时候你还装!当小爷不知道吗,就是你们家逼迫她给你做妾,她才不得不离开的!”
逼迫宁宁做妾?
颜文瑾面色凝重,“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褚家离开多久了?”
方盛宇并不是一昧莽撞之人,他很清楚颜老太爷的身份,并深知他背后的宁国公府的水有多深,是以他在查到是颜老太爷派冰人上门,逼迫褚宁为妾时,再愤怒也没有闹上门来。
他能对颜文瑾如此不客气,是因为他和吴羲彬是他们这辈的老大哥,他和李博元、曾天予、赵弘毅这些人都是跟在他们屁股后面长大的,大家都是兄弟,所以没那么多忌讳。
不过他也知道颜文瑾也并不如表面上,所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他才不是什么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这家伙心机沉着呢,可不是一般人能招架的住的。
就不该纵容褚宁跟他接近!
方盛宇悔不当初。
早知道是这样,他应该狠狠心,彻底断了褚宁的念想,不然也不会弄成这样。
方盛宇怎么看颜文瑾怎么不顺眼,“想知道褚宁是什么时候走的,为什么走的,你不会自己去查?!”
扔下这句话,方盛宇就往外走。
颜文瑾亦沉着脸往外走去,前面的方盛宇突然转身打了过去,长清和长风在第一时间就跳过去阻拦,结果被颜文瑾喝退了,“下去。”
他不避不躲受了方盛宇两拳后才捏住他的手腕,“别耽搁时间了,找人要紧。”
方盛宇冷哼一声抽回了手。
这家伙的功夫果真比他高。
就说他藏得深,果然不错。
会功夫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他却一直没有提过,可见是故意的。
想到这点,方盛宇俞加烦躁,“颜文瑾,别以为你们颜家背靠国公府,就可以为所欲为,别忘了这里是临邕,不是京城,还有,褚宁也不是一个人,她有师父,有师兄,有我们大家这些好朋友,不是你们可以仗势就能欺负的。”
他说着说着眼睛渐渐红了,“你最好保证褚宁没事,不然,这仇咱们算是结下了,我,还有所有师兄弟们,都不会放过你的。”
这次他说完,再也没有回头,直接走了。
颜文瑾站在廊下,默立许久,最后他还是去了颜老太爷的书房,“祖父,我说过,我的婚事自己做主。”
颜老太爷一脸疲惫,“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为了一个女人,前程尽毁。”
听了这话,颜文瑾目光幽深。
难道他听从他们的按排,就有前程可言了吗?
上一世,他按照他们的意愿,乖乖娶了呼延如风,遭到所有人的嘲笑,并断送了入仕的可能,只能守在这个小地方,为他们兢兢业业赚银子,可到头来,他们却嫌弃他,说他一身铜臭,不配做颜氏子孙。
可当他想要脱离宗族时,他们又骂他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拿捏着曾祖母的牌位,威胁祖父,逼迫他继续为他们做牛做马。
回想前世,颜文瑾眼底一片阴霾。
就是在他最痛苦的时候,祖父让徐嬷嬷将绿袖安排在他身边。
从此她一直默默的陪着他,并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呼延如风,哪怕他没有让她做真正的女人,她也没有抱怨过。
至死都在为他着想。
少女跳入火海的那一幕再次袭上心头,颜文瑾心头大痛。
这一世他本不想再她有任何交集的。
前世的她,最大的遗撼就是跟家人分离,所以他想着,这一生不再打扰她的生活,可命运却安排他们再次遇上。
她亦对他产生了情愫。
那么他又怎能让她失望。
可不想,到头来还是伤害到了她。
想到褚宁现在的性子,颜文瑾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愧疚归愧疚,不过他不认为,褚宁会因为这一件事就离开临邕。
但方盛宇坚持他的相法,就是因为颜老太爷的逼迫,褚宁才不得不带着家人一起逃离,因为惧怕颜家背后的宁国公府。
颜文瑾倒不是为自己开脱,他就是担心褚宁遇上危险,所以他将心中疑虑坦诚的说出来,让方盛宇一起分析分析,想找出褚宁离开的真正原因。
起先方盛宇听了这话就火冒三丈,根本没耐心继续听下去,每次都是气鼓鼓的来,又气鼓鼓的走,后来他实在是没有头绪了,才不得不耐着性子听颜文瑾分析。
然后他也认真的思考起来。
以褚宁的性子,确实不应该因为这点小事就离开。
她明知颜文瑾很快就会回来,先敷衍着颜老太爷就是,没必要带着全家离开啊。
而且,她应该明白,颜老太爷势力再大,也不可能一手遮天,而她又不是普通女子,德育书院的山长和他们师父,都是她最得力的靠山,就是吴县令跟前,她也是能说得上话的,哪里就至于如此呢。
颜文瑾与方盛宇一起,将褚宁全家近段时间的行踪都细细梳理了一遍,终于所现了端倪。
原来问题出在兴宁寺那窝淫、贼身上。
“肯定是褚三哥怕秦氏名声坏了,连累几个女儿,这才要离开临邕城的。”
方盛宇虽跟褚宁论哥们,但他还对褚守礼的称呼一直没改,还是叫着褚三哥。
颜文瑾脸色凝重,“怪不得他们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这是要彻底绝了踪迹,与他们所有人都一刀两断吗?
颜文瑾心头大痛。
宁宁,你到底还是怪我了。
“公子,太子催您进京。”
两年的时间,颜文瑾几乎走遍了整个大夏,却依旧没有找到褚宁的下落,他就想着去一趟西北看看,那里是先康王现自称兴元帝的地盘。
自立为国的西元常年战乱,人口管理的比大夏要松散,便是没有户契,只要有银子,也可以落户。
他怀疑褚宁一家在那里定居了,不然为何查不到他们的信息。
颜文瑾接过书信,粗略的看了一遍,“收拾东西,回京。”
第219章
“这是我家的宅子,凭什么不让我们进?”
两年的时间过去了,临邕城还是那个临邕城,并没有太大的改变。
有的人也还是以前那副德性,从未改变过,比如褚平贵,比如老陈氏。
倒是方盛宇,如今的身份与以前不一样了,成了秀才老爷。
他也跟吴羲彬一样,过了院试后没有去县学,仍旧留在青云书院继续读书。
因为他不喜欢县学的风气,也不喜欢那里的人。
比如褚大郎。
看到他,就生理性的厌恶,所以他才不会恶心自己呢。
因着马上就要秋试了,他这段时间比较忙,有些时间没来褚家转转了,这日清早,他特意让柱子绕道到西城,想着看一眼褚家,再去书院。
结果不成想,一大清早的,就有人冒出来隔应人。
听到吵闹声,方盛宇掀起窗帘去看,就见褚平贵和老陈氏正堵在褚家门口,闹着要撬锁,然而林捕头站得跟座山一样,动也不动。
马车尚未停稳,他就利索的跳了下去,“都让开!”
一句话成功的将围着看热闹的人喝退。
整个临邕城的人都知道方三少爷脾气不好,特别是从褚宁离开后,他更是直接变成了炮仗,随时随地都会炸,谁要敢让他不爽,他就能炸了对方的肺管子。
可谓十分嚣张。
不过方家在临邕地界的地位,本就没人轻易敢招惹,如今又出了方盛冀这个前程似锦的六品昭信校尉,更没人跟敢得罪他们家了。
且方盛宇自己也是有本事的,去年,也就是他十六岁的时候,跟升级打怪是的,县试,府试和院试连考连过,成为临邕县最年轻的秀才之一,是在知府大人跟前都挂了号的才俊。
试想这样的人,哪个没长眼的敢招惹。
更何况他还有一身好功夫,等闲之人近不了他的身,就是想暗戳戳的下个黑手都不成。
所以他嚣张归嚣张,倒也没有真做什么不得了的事。
谁会想不开,招惹他呀,又不是闲着没事干了。
这不是他一声呦喝,众人立即如避洪水般闪到了一边,就怕慢了被他教训。
方盛宇黑沉着脸,如一尊煞神是的,大步走过来,“林捕头,这是怎么回事?”
林捕头看到他过来,目光闪了闪,“这两人自称是褚老弟的爹娘,想要撬锁进宅子。”
方盛宇冷笑一声,“屁!褚三哥早就跟他们没关系了,连族亲都算不上,他们哪来的胆子霸占别人的民宅?”
林捕头虽与褚守礼做了多年邻居,对他家的事情却知道的并不多,更不知道他与老褚家断亲这码事,不然也不会任由着他们闹了。
听了方盛宇这话,他气势立变,“大胆刁民,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抢他人财产,你可知该当何罪?!”
褚平贵和老陈氏被他吼得腿软,但想着马上就能到手的银子,他们不甘心就这么无功而返,“官爷,你、你可别听这小子胡说啊……”
“大胆!”
柱子上前一步喝斥道,“竟敢如此蔑视秀才老爷,是想挨板子吗?”
秀才?
褚平贵和老陈氏都跟吃了屎是的,脸色难看极了。
差点忘了这小子也是秀才了。
想到当初方老太爷庆祝方盛骥晋升六品昭信校尉和方盛宇考取秀才功名,连着摆了三日流水席的盛况,褚平贵胸口就堵得慌。
方家有了自己的秀才后,越发不在意他家大郎了,就连方老秀才都不再资助他,大郎没办法,只能伸手问岳家要,但当年为了给老五那个混帐收拾烂摊子,他已经厚着脸皮要了不少,哪好意思一直伸手啊。
他如今马上又要秋试,若中举就要立即出发去京城准备来年的春试,这两项花费可不是小数目呢,他就更不好意思提了。
不过季家倒是说这笔银子由他们来出,却是提了条件,大郎将来是要做官的人,哪能被岳家拿捏,所以这笔银子,他就不想再让季家出。
褚平贵觉得在长孙读书这件事上,家里没有出过力,等褚大郎做了官,他没有底气继续掌家,所以就想着褚大郎科举最关键的时候,也帮衬上一把。
不然将来这官家老太爷做得不瓷实。
从不做赔本买卖的褚平贵,为免银子打了水花,旁敲侧击了很久,得到褚大郎能中举的肯定答复后,立即就支楞了起来,准备来个大投资。
但他家里穷得叮当响,根本没有可用的银钱,所以他能动脑筋的,就只有褚守礼一家了。
即便他们不在。
不过也亏了他们不在。
褚平贵窃喜,觉得这是老天在帮他。
可他没想到,先是林捕头,后是方盛宇,他们都不许他动这宅子。
褚平贵愤恨不已。
那不孝子到底给了他们什么好处,离开这么久了,竟还这样护着?
念及此,他那混浊的老眼闪出一抹精光,“不管怎么说,守礼都是我们儿子,是至亲血脉……”
方盛宇不耐烦地打断他,“说来说去,你不就是想打这宅子的主意吗?小爷还就告诉你了,想也别想!
门都没有!”
他眼神犀利的盯着褚平贵,“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又是褚大郎在搞鬼。你回去告诉他,别想银子想疯了,谁的东西都想搂。小爷把话撂在这里,不该伸的手,最好别伸,不然,小爷不介意给他剁了!”
褚平贵心头大震,不过面上没什么变化,“方三少爷,这是我们家的事。”
方盛宇冷笑,“当小爷闲着没事干,管你们家那些狗屁倒灶的事,什么东西,看着你们这副贪婪的嘴脸,小爷就眼睛疼。”
褚平贵被他骂得老脸胀红,但显然他还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不过你们家是你们家,褚宁家是褚宁家,别妄想着混为一谈。褚三哥的产业都在县衙里登记过的,全部在他自己名下,跟你们没有半个铜子的关系。”
方盛宇冷声警告道,“小爷再说一遍,别乱打主意,不然小爷不介意把乱伸的爪子剁掉,明白吗?”
褚平贵气得眼前阵阵发黑,个不孝子,都不知道死哪里去了,还霸着这么大的宅子,一丁点好处也不给家里。
“我不活了,老天爷啊,你快打个雷,劈了那不孝的狗东西吧!”
老陈氏见争不过,直拉躺在底下撒起了泼。
方盛宇大怒,“来人!给我把这老东西拖走!”
林捕头拦了他一下,“不用你的人。”
“大狼!”
“嗷——”
第220章
随着林捕头的一声大吼,褚家院子里立时响起了令人惊悚的狼嚎声,众人心下大惊,皆难以置信的看向林捕头,结果却见他猛得打开了褚家大门。
一道灰色身影快如闪电般从里面窜了出来,在大家伙尚未瞧真切的时候,它已经来到老陈氏跟前,直把老陈氏惊得魂飞魄散,“啊啊啊——,救命啊!救命啊!”
“狼!是狼!”
“快跑啊!”
眨眼的功夫,褚平贵和老陈氏,还有那些瞧热闹的人,都跑得无影无踪。
方盛宇看着眼前的大灰狼,又惊又喜,“小灰灰!你居然一直在!”
话是脱口而出的,不过喊完他就反应过来了,“你不是小灰灰。”
柱子说道,“这就是小灰灰啊。”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方盛宇发现大灰狼十分不屑的瞥了他一眼。
方盛宇眨眨眼,“没听林捕头叫它大狼吗,那它又怎么可能是小灰灰,不过它与小灰灰长得倒是挺像的,好象一个模子里卡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