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错东西!你才吃错东西呢!你还吃错药了呢!
江见许一边笑着应付着大杂院里的人,一边打开门让韩舒樱赶紧进屋休息。
回到了熟悉的地方,韩舒樱才从魂游太虚的境界回来,一屁股坐在床上,手用力拍了下床!
她肯定是被剧本给硬控了,强行走剧情。
她望向右下角闪烁的白点,看吧,它果然完成了!可恶!让它成功了……
看来,她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以为自己不会怀孕,就算怀了也不打紧,现在真怀上了,她又开始忧郁了……
江见许把门关上,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气得拍床,他抿了下嘴角,沉住气,然后镇定地走到桌前拿起桌上暖壶,冲了一杯热乎乎的糖水,糖是他这个月拿糖票换的。
边冲糖水,心里边思虑着。
别看韩舒樱平时乐观开朗,活泼好动,看起来没心没肺的样子,其实骨子里她这个人很有主意,想到就做,很相信自己,也很执着,当然这种执着也反应在她总是不愿意结婚这件事上。
江见许其实不理解的,他一点都不理解,都处对象了,不就是以结婚为目地相处吗,感情到了就结婚,不都这样吗,为什么就不愿意结婚呢?
不过鉴于他之前没处对象时,也不想结婚,他表示尊重。
虽然尊重,但婚还是要结的。
他打定主意,这次绝不能再纵容她,其实在两人有了夫妻之实时,他就想结婚了,可她当时不愿意,又撒娇又找理由,那时候被她甜言蜜语一哄,心一软,想着她从小身世坎坷不愿意结婚,也就顺着她了,想着慢慢来,但现在可不行,现在肚子里都有了他的……已经有了。
不过,做事得讲究方法,对现在这个怀了崽儿的小娇娇,绝不能使用暴力,更不能让她不开心,需要改变策略。
他拿定主意,握起搪瓷缸手柄,转身拉了凳子在床边坐下。
将手里的搪瓷缸递给她:“韩舒樱同志,睡醒了?喝点糖水暖暖身子。”
睡醒……她一直很清醒!韩舒樱很想扯唇笑一下,可现在这情况她能笑出来吗?她心里烦恼,全是不能对人说的烦恼。
虽然没点开剧本看,但第十六场剧情肯定完成了,剧本还有几场她不知道,若怀着孩子时,大着肚子剧本结束了,她穿回去……她都不敢想象那个场景!太可怕了…
就算她成功把这小崽崽生下来,那相处出感情,天天抱着哄着亲着,一旦剧情结束把她送回现代,她可得心疼死,不但要面临失去江见许的痛苦,同样还失去孩子,光想想她都麻了。
可恶啊!为什么她能怀孕!
怀孕对她来说绝对是个大麻烦!她怎么可能不愁呢,还能笑声,她得长多大的心眼啊!
她正在那烦恼的时候,没注意到江见许他已经坐在自己面前,见她一直不接搪瓷缸,江见许的手慢慢收回,他双腿叉开,手肘撑着膝盖,低头小心打量她,一时间屋子里沉默了好一会儿。
直到他开口:“……韩舒樱同志,你在烦恼什么呢?说说,看看我能不能替你分担,你放心,怀孕是我的责任,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什么都不管,一切我都愿意负责!”
她这才烦乱的心绪里出来,抬头看了一他,就看到江见许眉间微锁,担忧地看着她。
一边她心想着,你能替我分担什么呢,你什么也不知道!
但是,看着他年轻的脸庞,看着他无措地握着搪瓷缸的手不知道怎么安慰她,看着他二十来岁就有一双坚定无比的眼神,仿佛在说,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能应付。无论她提什么要求,他都敢答应。无论她遇到什么困难,他都会帮忙坚决。
不用担心,不会有意外。
那一刻,她心里一阵酸涩,她不知道自己眼泪为什么变得丰沛,以前她很少哭的,肯定是因为怀孕了,可恶!
以前她都一直想着自己,没有在意过别人,只沉浸在自己的烦恼里,她突然第一次想到一个事情,那就是,她现在所有的烦恼,面前这个人以后也有可能遭遇,或许比她还痛苦。
因为这个“演员”全部本色出演,他连剧本都不知道,也没有穿越过,一直被蒙在鼓里,其实他……比自己还可怜。
他最后的结局又是什么呢,如果她怀孕了,没生下来回到现实,他会同时失去两人。
如果她生下来,再回到现实,他的家庭也破碎了,会成为单身爸爸。
自己至少知道前因后果,他却什么也不知道,若说痛苦,也许他也会很痛苦,他以为遇到她,是遇到了美好的爱情。
可实际上,他遇到她,无论怎么看,都是一场劫难。
她就是他的劫!
韩舒樱泪眼朦胧的看着他,当发现一个人比自己还要惨的时候,她突然就不伤心了,感觉瞬间有了战友,有了莫大安慰,她嘴一瘪:“江见许……”眼晴一红。
他好可怜……
江见许见她哭了,梨花带雨,心里痛啊,几乎没有犹豫地赶紧坐到她旁边,将她搂在怀里,像哄孩子一样手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摩挲着她肩膀。
“……别哭了,大夫说了,不能让你哭,情绪不能太激动,知不知道?所有事你就怪我头上,都是我的错好不好……”江见许小声地安慰她。
然后给出他的所有,他的承诺。
“你看啊,我们俩人如果住在一起……”他不敢说结婚刺激她,只委婉地说住在一起。
“你不但肚子有一个,你还拥有房子,县委现在有一套房子,五十平,我争取给你拿下,房子是你的,随你布置,我也是你的,随你使唤,给你当牛做马好不好?我的工资全交给你,你一个人能领两份工资,而且能领一辈子,你说开不开心?我那还存了六百块钱,全给你,你看,你一下子拥有了这么多,又有人又有钱!人财两得,你说好不好?”
韩舒樱倚着他吧唧了下嘴,想了想,怪不得江见许同志以后能当大佬呢,看这饼画得……她都动心了,确实,结婚要这么好的话,她也想结!
光听他说可以花他一辈子工资,她就心动了!
但随即清醒过来,他一辈子工资才多少钱!
况且他不懂!饼画得再好,也画不过剧本啊,剧本可不信他的饼,剧本是无情的!冷漠的!
她安静地将耳朵贴在他胸前,听着他一下一下沉稳的心跳,最后默默地,小声地叹了口气,听他割地赔款一样说着以后怎么对她好,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给她当马骑……
这些话可真动听啊,想象了下那个画面,她心里突然好了一些,在知道他也很惨之后,感觉痛苦被瞬间分走了一半,她不是一个人了,于是她吸了下鼻子,有点流鼻涕,到处找发现手帕在包里,她又不想动,没舍得对自己衣服下手,最后偷偷地寻了他衣服,拣了块干净的衣角,悄悄擦了擦鼻子。
江见许:……
别以为他没看见!余光一扫就看到她的小动作。
他在这儿说的口干舌燥,她在那儿偷偷擦鼻涕。
坏习惯一堆一堆的!以前怎么没发现?他眉头开始跳,不过谁让他喜欢呢。
他装作没看见地扭开脸,心里想着,这小祖宗要真生出来一个小东西,肯定也是个三天不打上房拆瓦的主儿。
他可能不舍得碰她一个小手指,但生出来的小东西要敢像她这样,他一定打烂他的屁股,让小东西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见她难过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擦完鼻涕好了一点儿,医院时他问过大夫,大夫说怀孕的孕妇情绪不稳定,有喜欢哭,需要家属耐心一点。
还要他怎么耐心?江见许觉得自己已经用尽了所有的耐心在她一个人身上,他用火热的胸膛轻轻搂着她,温暖她,大手抚着她后背,语气从未有过的和煦,他道:“韩舒樱同志。”
韩舒樱偷偷拿他衣角擦了鼻子,主要是哭得鼻子有点痒了,她自己衣服贵……光手工费一套就要八块呢……
“嗯?”她装作没拿他衣服擦鼻涕,还悄悄把衣角抚平,然后仰脸看他。
江见许:……
很好,这女同志不傻,小聪明一套一套的,要是生下的小东西敢像她这么聪明,他就打烂他的屁股!
“你看啊,我们俩,我是男同志,你是女同志。”
韩舒樱:……
“年纪相当,未婚,你在鹿城,我也在鹿城,已经见过家长,肚子里也有小娃娃了,你需要人照顾,我想照顾,你说,我们要不要住在一起?方便我照顾你啊……”
韩舒樱:……
看看,多么心机的江公安啊,他字字不提结婚,字字却要住在一起,都住在一起不就得领结婚证吗?她要答应了就等于答应和他结婚,好大一个陷阱!
但别说,这年代很少有人花心思求婚的人呢。
江见许这句话其实细品,整得还挺别致!
她能答应才怪了呢!
韩舒樱吸吸鼻子,故意道:“不用在一起也能照顾我啊,就像现在这样!”
江见许:……
“现在这样,有时候我的忙的话……”
“你忙就忙你的,不用照顾我。”
“不不不,其实……也可以不忙!”公安这个职业,忙是一阵一阵,有时候也闲……
“那等你不忙的时候再说吧。”韩舒樱心情好了些,转身倚着他,坐在床上开始无聊地玩辫子。
“等……”再等下去孩子都出来了!这女同志到底懂不懂!江见许深吸气,想到她才十八岁,很多事不懂。
还是得直接点,委婉说法根本不行,于是他握住她玩辫子的手,不让她玩,让她专心听他说话,用双臂搂住她,低头在她耳边认真道:“你知不知道肚子里有了我的种?嗯?被我揣了小娃娃了,你不嫁给我,想嫁给谁?明天,明天就跟我去登记!听到没有!”
软得不行,那就得来硬的!反了天了,要真听她的,到时候大着肚子……能看吗?现在已经一个多月了,再不遮掩就来不及了,还不赶紧结婚,扯蛋呢!她想干嘛?
韩舒樱一听这话,也来了脾气,立即仰脸犟嘴气他:“你怎么知道是你的种,我再找个人嫁了,那就是他的种!”
她想找对象还不容易,大街上都是!
“你!”江见许气得额角一跳一跳的,这个女同志!什么话都敢讲!想到她把孩子生别人家里了,越想越气,都能气死,最后他恶狠狠地把她搂怀里!用力地亲了口她的脸蛋:“我看你就想气死我是不是,早晚被你气死,你就忍心看着我县委和大杂院两边跑?好累死我改嫁别人?”
韩舒樱不吱声了,脚悠哉地晃动,倚在他胸前,她还没嫁他呢,何来改嫁一说啊,自己玩着发辫。
江见许按捺情绪,语气温和下来,和声细语道:“那我们不摆酒好不好,不告诉别人结婚的事,我们就先登个记,你看啊,你以后你还得去医院检查,若像今天这样大夫跟你要结婚证,你怎么办?你是不是得有这么个东西,我们不办酒席,就悄悄领个证,婚姻登记科那边有我认识的人,很快,不费事,到时候你拿着结婚证,到哪儿都畅通无阻,什么也不怕了,还合法,你说这多好……”
对付韩舒樱同志不能一味软,也不能一味硬,得软硬兼施,慢慢哄着,先哄着登记上,之后的事之后再说,至于摆酒缓缓再办也行,他想着。
韩舒樱白眼,信他个鬼啊,江见许都会骗人了!她不说话了,就算他搂着她,她也不松口,就不松口,急得江见许一个大小伙子,在后面脸色一会阴,一会平静,一会生气,一会平静,一会动怒,一会按捺住,一会咬牙,一会哄,被这小祖宗折磨够呛。
说到最后,发现这个小祖宗!她还听睡着了,睡着了!睡着的时候还侧着身,手插在他上衣兜里,挂在他身上。
那一刻,江见许鼻子都气歪了,他就不该跟她商量,直接把她绑去登记!
人是他的,肚子里的种也是他的!凭什么不登记!等下午就带她去拍照片,江见许抱了一会,一边咬牙切齿,一边给她脱了鞋,将她轻轻放被窝里。
看着她娇憨气死人不偿命的脸蛋,最后俯下身狠狠地亲了她脸蛋一口,韩舒樱感觉好像有个苍蝇落在她脸上,痒痒的,她手胡乱地挥了下,在被子里转了个身。
露出了衣服下面雪白的小肚皮。
江见许看到后,一下子不生气了,想到肚子里有了他的……他翘起唇角,忍不住坐在床边专注地盯了许久,做为新手爸爸,他又好奇又小心地看着,仿佛它会动一样,最后用手轻轻摸了摸,小肚子平坦,看不出一点怀孕的样子,但不妨碍他心里欢喜,二十四岁的大个小伙子,在床边笨拙地一会蹲,一会起来,最后弯腰将耳朵贴上去,大夫说里面小东西还是个小豆芽,他想象了一下小豆芽的样子,立马咧了下嘴,但很快严肃起来。
希望以后生个女儿可千万别像妈妈,要像妈妈这样,他肯定打不得骂不得,早晚得被气死。
本来只想亲亲肚子就走的,他下午很忙,但亲着亲着就爱不释口,等到睡着的韩舒樱“嘤咛”一声,腿扑腾了一下后,江见许才停下来,赶紧的将她的小裤子连同雪白得像奶冻一样的小屁屁拉上去遮起来,将被子盖好,这才坐到了床边,想到怀孕前三个月不能碰她,这对精力旺盛又尝过绝顶滋味儿的年轻男同志来说,真要命!
……
韩舒樱中午睡了两个小时,睡得饱饱的,醒的时候,江见许已经走了,下午有工作,他也不知道中怎么做到,人走了,但门栓在里面栓着。
江公安有点手段啊!
韩舒樱在被子里伸了个懒腰,高兴了一小会,又叹气一声,打开了剧本。
剧本啊剧本,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把她送到这个年代,就真的只是谈个恋爱吗。
她打起精神看向剧情,第十六场戏,果然完成了。
剧本第十六场:身怀六甲喜悦颠,心中窃喜笑开颜(完成)
奖励:奶黄色羊驼仙绒一匹
韩舒樱看着词儿,就知道说的是江见许,他果然很高兴!看看,都喜悦颠了!反正不是说她的,看她现在能笑得出来吗?笑不出来一点儿……
她关掉剧本躺了一会,起来打算上班去,毕竟一个人待着想得更多。
换了身衣服,收拾好自己拿着锁头正锁门呢,就见房檐下晒咸萝卜干的牛大娘开口了。
牛大娘见她穿件身粉色列宁装,显得这姑娘更人比花娇,越白的人穿粉色越好看。
韩舒樱把布料每种颜色都做了一套列宁装,搭配着颜色穿,有浅灰色,青色,白色,浅粉,刚还得到一块奶黄色布料,准备做一套奶黄列宁装。
今天穿得是浅粉色列宁装上衣,浅灰色列宁装裤子,背着浅灰色小方包,这一套穿去商场,营业员跑断腿,当天好几个来二楼询问她有料子吗。
牛大娘背着手走过来,“小韩啊。”
“啊,牛大娘什么事?”她微笑着回头。
“……这小江同志,真的不错,中午还给你刷了鞋才走的,你看看,刷得多干净,上哪儿也找不到对你这么用心的小伙子了,就别再拖着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差不多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