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公主和董歆瑜关系好,常来太师府玩,唐氏也和卿公主相熟,有君臣之礼,也有对晚辈的喜爱之情。
见卿公主都为自己女儿求情了,唐氏也不再多言,拉着人赶紧进去,莫染了风寒。
和她们闲话一番,卿公主就辞别往正院去,她来太师府,理应去拜会一下太师,快到正院时,就见太师府的管家领着人出来。
卿公主眉梢微扬,那官服,大理寺的人?
再走近些,卿公主才认出是谁,竟是大理寺卿沈希夺。
天启阎罗,沈希夺。
天启城很多人都怕他,可卿公主不怕,因为她是公主,北离的公主。
而且,她知道沈希夺的一个秘密。
走近后,沈希夺拱手行礼:“微臣见过十一公主。”
卿公主微抬手:“沈大人客气了,都这个时辰了,沈大人可真勤勉。”
“大理寺事务繁多,近日又发生了些事,更忙碌了些。”沈希夺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卿公主默默吐槽,比瑾仙还冷,也不知道……
“沈大人辛苦了。”
“这是臣应该做的,”沈希夺拱了拱手,“公主,近日城中有人无故失踪,请公主加强防卫,与友人游玩时多带些护卫。”
又有人无故失踪?
卿公主皱起眉,“本宫知道了,多谢沈大人提醒,沈大人放心。”
“公主言重了,臣还有公务,先行告退了。”
卿公主颔首,沈希夺拱手后跟着管家离开了。
清晖宅。
雪晚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这些天她明白了长得好看的好,也明白了有一张好看的脸会带来一些不好的事,她并不是怕了,而是,有些耽误她玩乐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面容,遮掩容颜,易容……
她体内灵气涌动,铜镜里的那张脸慢慢发生了变化。
似被雾气朦胧住,看不透,雾气渐散,露出一张有些奇怪的脸来,那脸上的眉眼很是精致,但鼻嘴却是有些难看,放在一张脸上违和的很,
雪晚皱了皱眉,铜镜里的脸更奇怪了,她再次调动灵气,雾气再次聚拢,几息后散去,铜镜里的面容就变得普普通通,很是平凡。
雪晚凑近铜镜,伸手摸着自己的脸,这幻颜术好神奇,完全看不出来破绽,以后有的玩了。
因为马增元的事,瑾仙他们回来的有些晚,将被雨水打湿的衣服换下,瑾仙提着一盒糕点去找雪晚。
雨水已停,路面湿漉漉的,屋檐、叶片还往下滴着水,瑾仙转个弯踏进游廊,正好避过滴落的水滴,
“滴答”
瑾仙脚步一顿,身子微微后仰,一滴水从他眼前划过,击在廊柱上发出清脆的啪嗒声,他眼神一厉,脚步转动躲过了身后突如其来的袭击。
天色昏暗,但院中点着灯,不说灯火通明,也足以让他看清偷袭者,没见过,不认识,就是这袭击者的武器是……一根树枝?
瑾仙眼里划过愕然,他护着手里的糕点和那人过起招来,这一招一式很是青涩,感觉是初学,可在两人打斗中,那人的剑法越来越熟练,若是换了真剑,能打得更尽兴,
衣袂翻飞间瑾仙的眼睛越来越亮,唇角扬起弧度,手腕轻转以内力折了根树枝对上了她,
以树枝作剑,相碰间竟有剑气嘶鸣,周围的树叶和花瓣都被震的落下许多,纷纷扬扬洒落在青石路上,来回打了几个回合,两人都从游廊打到了院中的空地上,瑾仙率先找到破绽打落了她的树枝,往前一迈,树枝就临空点在了她面门。
瑾仙浅笑,手腕一转把树枝扔到一旁的花丛中,“这套剑法不错,怎么想起来练剑了?”
雪·自以为易容的很好·晚鼓鼓脸颊,“你早就认出来我了,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易容不只是换脸,身形、声音、衣着、气质甚至是习惯都要改变,”瑾仙点出许多破绽,雪晚若有所思的点头,
见她听进去了,瑾仙拎起切磋中途放在石桌上的糕点,“给你带了御膳房的糕点,进去说。”
几盘糕点上桌,雪晚也不管其他了,递给瑾仙一块,自己拿着一块咬着吃的欢快。
“今日玩得可开心?”瑾仙倒了杯茶放在雪晚面前。
“还不错,卿公主带着我坐了宴春舫,还去了她的玲珑山庄,不过下午下起了雨,我们没能出去玩,但是我认识了两个新朋友,”雪晚三言两语概括了今天的行程,又想起了什么,放下糕点从怀里掏出了卿公主给的玉佩,
“今天在宴春舫上时,遇到了一艘画舫,卿公主说是平昌伯三公子吴仁徽的,卿公主不想和他们打交道就加速驶离了,但那艘画舫却一直追着,不过他们也没追上,卿公主怕我日后遇上什么麻烦,就把这个给了我。”
听她说着,瑾仙的眉微微蹙起,眼里闪过冷然,他直觉是因为那画舫上的人看到了雪晚起了歹心,压下骤起的冷意,他接过那玉佩看着,十一公主对雪晚也是尽心了。
“这玉佩你收好,要时刻带在身上,不要弄丢了,这玉佩是皇宫制式,又刻有皇族象征,你拿着它,就相当于十一公主亲临,天启城内,乃至北离境内,除开皇族中人,无人敢冒犯。”
瑾仙有些咂舌,就相处了两天,十一公主就这般喜爱信任雪晚,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赞叹雪晚的容貌和人品,还是该无奈十一公主的见色眼开和太容易相信别人。
好在雪晚不是坏人,否则十一公主都没地哭去。
雪晚没想到这玉佩有这么大的作用,她以为就是可以让她稍微狐假虎威的东西,她歪歪头,要还回去吗?
瑾仙看出了她的迟疑,把玉佩还给她:“十一公主既然给你了你就收着,不必顾及太多,你拿着,十一公主能放心些。”
“好吧,”雪晚听话地把玉佩收进衣服里,“对了,那个吴仁徽的画舫还出事了,听卿公主身边的青柳说,是有人下了泻药。”
瑾仙点点头,“我知晓,这件事闹得有些大,现在天启城内几乎都知道了,下午时京兆尹府还派了人去找平昌伯府问话。”
“还有,”瑾仙的面色严肃起来,“最近天启不太平,有人无故失踪,你多加小心,外出时不要落单,多带些护卫。”
“无故失踪?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小脸上透着认真,让瑾仙放下心来。
“嗯,你刚刚那套剑法很是精妙,是何剑法?”
第23章 想学剑
那剑法飘逸有力,灵动十足,是女子剑式,不过这剑法一招一式间带了些戾气,不太适合雪晚。
“我在昆仑看到一个女子用这剑法,觉得好看就记下了,算是偷学的,这剑法叫……”雪晚托着脸思索,都是千年前的事了,好在她记性好,“叫空绝剑法,对,空绝剑法。”
“这剑法好,只是不适合我。”
雪晚叹息,而且她记忆里的剑法都是她偷学来的,人族最重传承了,那家族里的人偷学都被废了,她这个外人更不行了,那些剑法武功不能暴露。
她苦恼的太明显,想忽视都难,瑾仙沉吟道:“你若是想学剑,我来教你,只是你所修炼的和我们不同,招式可以教,但心法内功之类……”
“心法内功我应当是不能学的,”雪晚听到瑾仙说要教她笑得十分好看,“你们修的是内功真气,而我修天地灵气日月精华,是完全不同的,更何况,你们练武要用隐脉,而我没有隐脉。”
修天地灵气日月精华,瑾仙有些默然,这怎么有点像道派了?
他清清嗓子甩掉思绪:“咳,那我先教你剑招,至于心法你先看看,若是可以就学,不能就算了。”
“好!”雪晚重重点头,又道,“你把手伸出来,”
瑾仙疑惑地伸出手,“做什么?”
雪晚的指尖搭上他的手腕,唇角带笑,“总不能让你白教我,这算是……束脩?”
“放松,别反抗。”
她话音落下便运转灵力,瑾仙张嘴想说话却忽的感觉到一股精纯温和的力量从他手腕处的经脉进来,他下意识防御反抗,下一瞬就赶忙放松,
温和的灵力如三月和风旭日暖阳,又带着无限有力的生机,一点点浸润着他的经脉,跟随着他的内力流转,滋养着他的身体。
瑾仙放松下来,闭上眼睛缓缓呼吸吐纳。
一刻钟后,雪晚收势慢慢收回了灵力,而后瑾仙也慢慢睁开了眼,他眼中是惊讶。
在刚才那股力量的滋养下,他的经脉变得更坚韧,体内的旧疾暗伤也全都好了,更重要的是,在刚刚随着那力量运转内力时,他的内力似是被提炼了般变得更精纯。
瑾仙惊诧不已:“你……”
“是用来疗伤和治病的,叫枯木逢春,”雪晚笑着摆摆手指,“我修的是特殊的医道。”
瑾仙看她冲自己挤眉弄眼,轻声笑了:“原来如此,是我有幸。”
次日,雪晚起了个大早,洗漱后换上劲装往瑾仙的院子走去。
瑾仙已经在等着她了。
“你的实力很高,但昨天我们打了一场,我发现你的战斗意识很好,反应很快,但基础不牢,我们就从基础开始。”
雪晚点头,“好。”
瑾仙的目光从木剑上扫过,定在一旁的香炉上:“先扎个马步,不要动用你的力量,仅凭肉身。”
怕她不会,瑾仙教了她要点,纠正好她的姿势后走到一边看着。
小半个时辰后,雪晚才大汗淋漓摇摇晃晃的倒下,她抬起酸疼的胳膊按住不自觉颤抖的双腿,痛苦地皱起了眉。
练武好痛苦。
她皱着小脸看拉她起来的瑾仙,瘪嘴道:“好累,非练不可吗?”
“若有一天你用不出来内力,此时又有敌人,你要如何求生?”瑾仙没有心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也不可能一直教她护她,日后遇到什么,她最起码有能撑到救援来的能力。
对上瑾仙清泠的目光,雪晚深吸一口气,点头道:“我明白了。”
瑾仙见她明白过来,泄出些微笑意:“寻常人头次扎马步能坚持一刻钟就很不错了,你第一次坚持了近半个时辰,天资甚高,是个练武奇才。”
“是嘛,”雪晚翘起的嘴角压都压不住,眉宇间都是被夸的得意和开心,“低调低嘶!疼疼疼!”
龇牙咧嘴的雪晚被瑾仙扶到一边,看她的模样,瑾仙想着也急不得便想说明天再继续,谁知雪晚直接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她已经没有任何不适,甚至还伸伸腰踢踢腿,刚才痛苦难受的样子好像是他的错觉般。
瑾仙顶着雪晚晶亮的眼神沉默片刻,拿起一边的木剑递给她:“注意分寸。”
“我知晓。”雪晚重重点头,抱着剑笑盈盈地看着他。
教了雪晚几式基础剑招,瑾仙便匆忙上值去了。
练完剑,雪晚坐在书房里看书写字,她还想学医术,于是书架上又多了许多医书,好学的雪晚待在书房不肯出来。
玉照拎着茶壶走进屋内,见原本在书房勤恳的姑娘正奇奇怪怪地往二楼去,有些摸不着头脑:“姑娘,你怎么了?”
雪晚摸了摸鼻子,面色怪异,还有些支支吾吾的,“你、你来的正好,我……”
她抿抿唇,直接拉着玉照上了二楼卧房。雪晚凑到她耳边一阵嘀咕,玉照红着脸拿着东西给她讲解。
没过多久玉照就从房间里出来,拎起茶壶就往小厨房走去。
房间里的雪晚别别扭扭地走了两步,感觉甚是奇怪,
“唉,做人好难。”雪晚叹息,别扭地坐在桌前,抱起梨花逗猫玩。
平昌伯府,祠堂。
一下人提着食盒悄悄推开了祠堂的门,不过几息,一声惨叫惊动了大半伯府。
众人匆匆往祠堂去,平昌伯赶到时,就见他那个不成器的混账儿子鼻青脸肿衣衫染血的躺在榻上。
平昌伯两眼冒火青筋蹦起,他昨日动了家法罚他跪祠堂,绝没有这般揍他,他再混账也是他儿子!是平昌伯府的主子!是谁这么大胆子?!
“给我查!”他怒喝。
平昌伯最先怀疑的就是昨日出事的那些人,可他没有证据,就是有证据他也只能吃下这个暗亏,谁让他儿子向来混账。
床边的平昌伯夫人吕希乐拿帕子抹泪,差点没哭厥过去,她哽咽着:“夫君,可一定要为徽儿讨回公道啊!”
平昌伯看自己夫人伤心成这样,赶忙保证:“夫人放心,我一定严惩歹徒给徽儿一个交代!”
今日的事哪怕平昌伯再三压制还是被透露出去了,外面传的像模像样,吴仁徽在自家祠堂被歹人揍的半死,还被捆着跪伏在地磕头求饶,说的那叫一个绘声绘色,不少人拍手称快。
外界高兴,平昌伯被气得仰倒,茶杯摔在地上发出嘭的一声。
“混账!混账!”
“我平昌伯府的声誉啊!”
第24章 醒来
跪在地上的小厮战战兢兢,心里却忍不住吐槽,‘伯府还有什么声誉,早就被三公子败坏光了,外面听说三公子的事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去查是谁传出去的!还不赶紧去!”
小厮麻溜的爬起来行礼告退。
后院里,伯夫人吕希乐泪水涟涟的照顾着吴仁徽,一个身着青衿的弱冠少年脚步匆匆地闯了进来。
“母亲!三弟他怎么样?”
“彦儿?你怎么回来了?”吕希乐看到着急忙慌的吴仁彦有些讶异。
“我在太学听到三弟的事,连忙和先生告假赶回,三弟他……”
吴仁彦的眼睛越过吕希乐看向床上,在看到人的那刻眼睛都瞪大了:“三弟怎么伤的这样重?!”
床上的人都被细布包成粽子了,若不是胸膛还有起伏他都要以为三弟没了。
“都是那杀千刀的贼人!”吕希乐红着眼咬牙切齿,看着床上的吴仁徽又凄惨的哭起来,“我的儿啊!”
“母亲您别哭,”吴仁彦慌忙扶住她,“您可要撑住,三弟一定会好的,您别伤了身子让亲者痛仇者快。”
吕希乐呜咽着拿帕子抹去泪水,好一会儿才稳住心神,她拍了拍吴仁彦的手:“好孩子,母亲知道你孝顺又疼爱弟弟,徽儿重伤你着急,但此事没那么简单,那贼人能避开护院在祠堂行凶,必定实力高强又狠辣,你不要掺和进来,万事有伯爷和母亲,你好好读书,身边一定不能离人,知道吗?”
吴仁彦有些犹豫,但看母亲那副摇摇欲坠的样子还是点头道:“彦儿知道了,一切听母亲的。”
见他听话,吕希乐欣慰地笑了笑:“你回来见过你父亲了吗?”
“彦儿忧心三弟,还未见过父亲。”
“你这两日因着功课暂住太学,你父亲很是担心,去看看你父亲吧。”
“是,彦儿这就去,彦儿告退。”
吴文彦拱手退去,整整衣衫往前院书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