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天气渐渐热起来,两人今日都穿得单薄,朗逸仍是白日里的薄卫衣,方韵更惨,穿的浅色薄衬衫,这会儿被雨一淋,衬衫紧紧贴到身上,内里春光若隐若现……
尴尬。
然而尴尬亦是无用,只能跑得再快一些,到家了,洗个澡换身衣服就好了。
大概是有些累了,朗逸步子明显慢了下来,可他还拉着方韵的手。方韵也被迫慢了下来。她想快点回家,于是喘着气高声对朗逸吼:“不然我先回家?”
必须是用吼的,雨声太大,正常音调会被淹没。
朗逸却直接停了下来,手同时握得更紧。方韵不明所以,看向朗逸,却见他眼眸分明渐渐渗出情欲……
危险。
她试图挣脱他手,却收效甚微,最后甚至将他拉到她面前。
她在坡上,他在坡下,山道陡峭的幅度恰好消去两人身高上的差距,他与她平视着彼此,久久无言。
大颗大颗的雨水落到两人脸上,又滑落,落到起伏剧烈的胸膛,落到冷静旁观的裤管……如此往复,他能看到她眼中的迷惑与慌乱,她亦能看到他眼中的忍耐与渴望,原来他们不说话时,才最明白彼此……雨声沥沥,仿似在催促,他终于急不可待,一手握紧她腕,一手捧过她脸,如饥似渴般吻了上去。
她心中震颤,不由睁大眼睛,却有雨滴趁虚而入,她不得不将双眼紧闭,于是被他亲吻的感觉更加铭心刻骨,他是如此热烈,逼得她不得不给些回应,然而她稍一逢迎,他便得寸进尺……
雨水从他鼻尖潺潺流到她唇边,良久,早已分不清一滴一滴的雨珠到底是先落在她脸,还是落在他脸……雨仍然没有变小的趋势,他却意外地停了下来。
她连忙大口呼吸,恨不得把刚才漏掉的空气一口气吸回来。
“回家!”他用力克制着气息说。
话音落下,他握住她手腕,复又在山道上奔跑起来。
他跑得那样急切,她差点跟不上。
快到家门口,张叔和王妈出现在眼前,两人各撑一把伞,手里又各拿一把伞,原来是来送伞的。朗逸却没要他们的伞,方韵也觉得早已没了必要。已经湿得不能再湿,何苦再弄湿一把干净的伞。
进了屋,朗逸不顾阿姨的关切,拉着方韵径直往楼上卧室走,阿姨们心领神会,没再跟上去打扰。
天色早已暗下来,关上门,屋内只见幽幽微光,是窗外路灯的余光。
朗逸又迫不及待吻了上来,方韵知道他想做什么,连忙推拒,却是她越推他越来劲,终于,他从她唇上离开,转而吻她脸颊和脖颈的交接地带,她连忙贴着他脸低声祈求:“先洗澡吧……”
他却置若罔闻,复又封住她的唇。
他怎么这样急不可耐……没办法,她只好逼迫自己投入其中。
他开始解她衣裳,沾了水的衬衫不好解,他没有耐性,竟一把将衬衫扯开,扣子散落一地,她的胸脯倏尔露了出来……
那是诱人的蜜桃,被包裹在厚厚的网套里,他撕开网套,一口咬了上去。
他们滚到床上,解尽彼此衣衫,两具黏糊糊湿答答的身体终于贴在一起……
她的叫声起起伏伏,与平常大不相同,朗逸一向喜欢她的声音,平日听,像清脆的苹果,这会儿听,像熟透到近乎软靡的樱桃。
雨越下越大,后面似乎还下起了冰雹,斜吹的风将冰雹拍到玻璃上,夜窗霎时噼啪作响。
像在鼓掌。
要说今天这雨为什么下得这样急这样猛,估摸着是憋了太久的缘故。
看来无论雨也好,情欲也好,通通都是憋不得的,憋得太久,有朝一日突然发泄,当真是……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狂风过后,雨势才渐渐小了下来,屋内,一番旖旎也终于落幕。
纵然已经结束,朗逸却像只没吃饱的狗,对着方韵又摸又亲,方韵被他弄得浑身发痒,劝他停下,“要去洗澡。”
“慌什么?”
“淋了雨,头发都湿了……”
“只有头发湿了?”
方韵皱眉,“你……”
他又亲了上来。
方韵想咬他,已经咬住,还没用力,他识相的停了下来,她也松了嘴。
“怎么不咬了?”
“不敢咬了。”
“为什么不敢了?”
“利息……”她支支吾吾,“利息太高。”
朗逸笑,又将她压到身下……
不知过了多久,雨终于停了,朗逸也尽了兴,这才起身去了浴室。他先洗,她后洗。
她洗完出来,卧室灯已经打开,他裹着浴袍靠在窗边,手中端着厚厚玻璃杯,目不转睛盯着窗外,不知在看屋檐的雨滴,还是在看深沉的夜色。眼中已然清明。
她走到窗边,不问他在看什么,而问他吹风机在哪里,他望向她温柔答话,说吹风机在浴室抽屉第二个柜子里,她谢过,转身进了浴室。
吹风机的轰轰声很快从浴室传出,他又喝一口清水。心跳呼吸正常。仿佛开灯前的一切,是梦。
◆
往后一周,两人早出晚归,忙得飞起。
期间,方韵抽空跑了趟龙山镇,确认上一批定制材料无问题,正常配送到项目,开始安装,又数次叮嘱下一批材料制作时要注意的事项,唯恐出错。
当天,从龙山回到朗市,已经是晚上19点,方韵急匆匆到便利店买了两个饭团,就回公司加班赶方案。一个新的家装方案,客户要得急,其他设计师手里都有活儿,只好她来做。
赶完方案,已经是晚上23点,公司里只剩她一人。关了灯,锁了门,出了楼,往停车场走。办公室到停车场不远,但也得走个五六分钟,走到一半,天空忽然下起毛毛雨。
朗市这两天总下雨,但再没哪天的雨像那天那般猛烈,然而雨终归是雨,淋了,就会湿。方韵连忙将包包挡在头顶,开始小跑,车里有伞。再说,到了车里,也就不需要伞了。
谁知跑了没几步,自己头上竟多了把伞,撑伞的是个男人,好熟悉的感觉……方韵停下,将包包从头顶放下,抬眼一看,果不其然,是周朗延。
第20章 右手食指
虽然猜得全对,方韵仍不免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周朗延甜甜一笑,“我来接你啊。”
方韵摇头,“我不需要你接。”进而加快脚步,走到伞外。
周朗延跟上来,趁着方韵开锁的空档,一把拉开副驾驶车门,钻了进去。
方韵无奈,沉静了几秒,忽而想起朗逸前两天跟她说过的那句话,复又发问:“周朗延,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搭个便车,”他笑,一侧嘴角弯成月牙,“送我回家,好不好?”
“回家?你家在哪里?”周朗延可从没告诉过方韵他是谁,住哪里,家里有哪些人……
“我们的家,春江阁。”周朗延像是感觉不到方韵的怒气,又或者是有意在忽略,然而春江阁,他的确只带方韵一个人回去过。
“春江阁?你嘴里有一句实话吗?那个房子,你现在告诉我,是租的还是买的?”
“买的,家里给买的。”
“家里?你家到底在哪里啊?”
“南山……清波湖旁,朗宅。”
“呵……”方韵故作惊讶,“超级富二代?”
周朗延点头默认。
“那当初为什么要骗我?怕我贪恋你的钱财?怕我就此讹上你?”
“不是,没有……”周朗延脸上闪过一丝窘态,那是乞食者面对施舍者专有的表情,“只是觉得租的更合理一些,你明白的,当时……条件太差或太好,都很难合群。”
牵强,“无所谓了,管你是因为什么,我不关心了。”方韵下逐客令,“下车,我要回家了。”
周朗延却不以为然,“我知道你在生我气……给我个机会,让我弥补你,好不好?”
“不好。”方韵斩钉截铁。
周朗延表情玩味,似乎很是享受方韵的冷淡。
方韵已经没了耐心,“快点啊,已经很晚了。”
“我就不……”他又耍赖。
方韵气急,不知该怎么办,以前遇到这种情况,她会投降,但现在,绝无可能。正琢磨着该怎么给他赶下去,电话突然响了,从包里摸出手机,是朗逸,一定是问她怎么还不回家。可方韵不敢接,只好任由电话响着。
“为什么不接?”周朗延问。
“不关你事。”
“是谁?”
“说了不关你事。”
“你现在好凶啊……”
“那你就下车啊。”
“我不……”
电话终于安静下来,却很快又响起,再不接可就不像话了,方韵整理了一下情绪,又对着周朗延比了个“嘘”的手势,见周朗延殷切点头,才放心接起电话。
“喂。”
“怎么还不回家?”
“谁啊?”
三个声音错落有致,一个由方韵发出,一个由朗逸发出,一个由周朗延发出。
周朗延!!!方韵连忙伸手捂住他嘴。
电话另一边,朗逸疑惑:“是同事吗?”
方韵顺坡下驴,“昂对,顺路送个同事回家。”
“好,我等你,注意安全。”
“嗯嗯。”
电话挂断,方韵恶狠狠看向周朗延,却见他满眼坏笑,方韵这才意识到她手还捂在他嘴上。
她赶忙抽手,却被周朗延抓住,“谁啊?”他又问。
见手抽不回来,方韵心生一计,“我老公。”
周朗延倔强不肯罢休,“男朋友?”
“不,我结婚了,不是男朋友。”
他将她手抓得更紧,“你骗我。”
“我骗你干嘛?”
“到底是谁?”
“说了,我老公。”话音未落,方韵忽而想起她曾经也这样叫过眼前这个男人,猛地胸口一紧,开始烦躁,“快放开我!”
周朗延却不答话,也不放开,方韵用力挣脱,周朗延却抓得更紧,趁方韵不备,居然张嘴用力咬住方韵的食指。
方韵痛极,大吼一声,“你属狗的!?”
他松嘴,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反倒用力一拉,将她与他距离缩得更短,“快告诉我,你是骗我的……”
方韵默然,半晌后才发话,“快放开,我要回家了。”
“告诉我,你是骗我的,告诉我我就放开。”
方韵终于败下阵来,“好好,我是骗你的。”
他却想要更加确定的答复,“说你没有结婚。”
“我没有结婚。”
他这才放开她手。
但还剩一个难题,如何赶他下车?方韵尝试转换策略,“我今天真的有事,不能送你回去,你如果想找我,改天,改天我们好好叙叙旧,好吗?”
周朗延笑看着方韵,久久不回答,不知在想些什么。
方韵又催,“好不好?”
周朗延这才答话,“好啊……”答得漫不经心,末了又补说:“先把微信电话留上。”
方韵知道跑不过,与周朗延互留了微信与电话。他的联系方式果然都换过了。而他换了微信,却从没主动加过她好友,现在又跑来闹这一出,方韵在心底冷笑,周朗延,你真可笑。
他终于下车,方韵满面笑容,耐心和他道别,像在哄一只随时会抓狂的小狗。
但她右手食指还在隐隐作痛,真他妈生气,于是乎,车子行出20来米,她又停下,打开车窗,对身后周朗延大吼一声:“我刚骗你的,我就是结婚了,别再来烦我,再见!”
关上车窗,猛踩油门,直到后视镜里不再有周朗延的身影。
◆
周五如期而至,难得朗逸有个放松的周六,两人约好去郊区打高尔夫。朗逸教方韵打高尔夫。
不料周五刚下班,方应却忽然打来电话,方韵接起,“喂,爸……”
“闺女啊,明天跟爸爸去个地方。”
“去哪里啊?”
“你别管去哪里嘛,爸带你去的,肯定是好地方。”
“可是我跟人约了去郊区玩诶。”
“又是跟夏存吧?”
“不是。”
“跟同事?”
方韵愣了愣,“嗯啊。”
“天天不是跟夏存玩就是跟同事玩,跟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样来,推了,明天跟爸去个地方,你妈还有你妹也一起去的。”
“啊?全家集体出游啊?”
“差不多吧。”
“哎呀可是……”跟朗逸都约好了,“那你等我跟同事沟通一下?”
“赶紧的吧。”
挂了电话,方韵继续哼着歌往停车场走,丝毫没有要给朗逸打电话的意思。
她才不会自讨没趣,不答应老爸的要求,顶天是被数落一顿,可要是敢败了朗逸的兴,她可不知道会遭遇什么。
那男人……方韵想起他生气时的模样,不由得打了个寒战,算了算了,还是不要自掘坟墓的好。
到家时,才晚上19点,晚餐已经在公司吃过,朗逸又还没回来,无事可做,方韵乐呵呵下楼游泳。
不得不说,家里有泳池实在是方便,不需要排时间,什么一三五二四六的,现在,方韵但凡下班得早,都会下来游个二三十分钟,游泳过后,身体十分舒展,晚上……如果朗逸不折腾的话,就能睡得更好。
可惜这阵子朗逸几乎夜夜折腾,方韵不解,这男人明明已经累了一整天,为何体力仍然那样旺盛,看来果真如他所言,“生龙活虎”的了。
除此之外,方韵最近还思考过另一个问题:男人和女人,应当如何尽快熟悉彼此?
毕竟她和朗逸的确有这方面的需求,一周下来,方韵得出结论:睡觉不失为一种十分高效的方式,她和朗逸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原本连日常对话都透着尴尬的两人,这番连续不断睡了四五天,果真熟悉默契了许多,而今,朗逸一个眼神,方韵就知道他是饿了,非吃不可,方韵自知逃不过,渐渐乐在其中。
与朗逸做那事是极其快乐的,快乐到她近乎爱上他,方韵这才顿悟,女人的爱其实肤浅,和谁睡得好,就爱谁。
第21章 被威胁
游泳的30分钟里,方韵不停想起周朗延,她害怕,怕他再来找她,怕他是她前男友的事被朗逸发现,她所求不多,并非期待纸能永远包住火,只是……
烧得慢一些吧,无论如何,至少等到项目结束之后,到时候不管闹到何种地步,她都认栽。
◆
游泳结束,已经快9点,朗逸还没回来,方韵洗了澡,吹干了头发,坐在客厅一边喝酒一边看手机。
8个未接电话,全是方应打的,正要回电,方应又打来,方韵接起,便听得电话那头一声怒吼,“方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