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怎么玩,我也去找老情人啊,谁还没个前男友。”
“你是说朗延吗?他这周末就要回伦敦了,你打算怎么找他玩,飞去英国?”
“他……”方韵本有些惊讶,却忽然意识到,现在,绝对,不可以向朗逸打听周朗延的情况,于是顿了顿才答:“他走了,我就找不到别人了吗?我方韵,要姿色有姿色,要钱有钱,上哪找不到男人?”
“哦?可是现在……我听说,你们行业内的人,都知道我和你关系匪浅,谁敢冒险跟你玩啊?”
“……”说不过,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懒得跟你扯,既然你不签,那就想好了再来找我。”
她说完便要走,却被他拽住。
他将她抵在办公桌前,又将双手撑到桌沿,牢牢将她困在他身体和办公桌之间,他说,说得慢条斯理:“让我签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威胁我是不管用的,跟我相处那么久,你应该知道,我这个人是吃软不吃硬的,不如你哄哄我,把我哄高兴了,我就给你签了。”
明知他在忽悠她,她却鬼使神差问他:“怎么哄?”
“怎么哄都行,抱我,亲我,夸我帅……”他顿了顿,又讲:“或者,说你爱我……”
她的脸已经红成此刻落地窗外的晚霞,于是忙将视线从他脸上收回,“哄不来,你愿意签就签,不愿签就不签,随你便……”
她话音未落,他的神情早已冷了下来,显然,他的耐心已经耗尽,下一秒,他已将她抱到办公桌上坐下,却是她还没坐稳,他便迫不及待便吻了上来。
她想推开他,可惜她一只手已经被他压到桌上,余下一只手溃不成军;她想躲开他,可惜她后颈已经被他掌心牢牢附住,她可堪动弹的余地少得可怜……他如痴如醉般,一点一点将他滚烫至极的气息揉进她唇齿之中,她闷哼着,拒绝着,用尽全力退缩着,他却始终置之不理。
良久,安静的房间里漂浮起若有似无的呻吟,不知从何而起的爱意开始在沉闷中扩散,很快,便将她思绪与理智淹没殆尽,她开始心甘情愿沉沦其中……
他却忽地将她推开。
“学会了吗?像这样哄!”
他问得认真,喘出的粗气一簇一簇洒到她脸上,灼热又潮湿。
他耍了她。
实在气不过,她猛地捧过他脸,复又吻了上去……或者说,咬了上去——她趁他不备,狠狠咬了他一口,才满意的退了回来。
大概是很痛,他紧紧蹙着眉,又抬手抹了抹嘴唇上的血,“呵……”他冷笑一声,却见她一脸倔强望着他,他的报复来得又急又快,下一秒,他已经对着她脖颈咬了上去,“啊……”她轻哼一声,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痒和疼,或许是怕真的咬疼了她,他立即停了下来。
然而她颈上已经被印上一个深深的紫红色牙印。
她伸手轻轻抚了抚脖子上的伤,又猛地搂过他脖子,在他侧颈上狠狠咬了一口……
扯平了。
她却仍是觉得不解气,于是接着质问他,“狗男人,明明是你自己,说我只是个无足轻重的替身……”她顿了顿,“现在人家回来了,你还吊着我干什么?你对得起她吗?”
侧颈的皮肤敏感非常,她咬他时,他竟是生生了忍下了疼,这会儿,他一边摸着颈上的牙印,一边怔怔望着她,良久,他才开口,“我对不对得起谁,就不劳你费心了。”
“……滚开。”
她说着,又不自觉扶着他身子从桌上下到地面,“以后你爱怎么着怎么着,别他妈再来找我!”
他却仍没有要放她走的意思,“回家住……”他拉着她说。
“回家住?那是你家,不是我家!”
“我跟她没什么。”
“呵……你倒解释上了?”方韵忽地想起那张照片上的他的笑脸来,又一脸冷漠道:“就算你们有什么,也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她甩开他手,到门口开了门,她本想摔门而去,可她的专业不允许她这样做——这门很贵的。
周映旭进门时,朗逸嘴唇和脖子上的伤正痛得热闹,“嘶……”他不自觉的发出隐约可闻的嘶声。
“哥,你嘴巴咋了?”周映旭定睛一看,“呀,怎么脖子上也有伤?”
“你嫂子咬的……”他轻描淡写的答着,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
“……”周映旭识趣的沉默了下来,他发誓,他再也不想成为他俩play的一环。
◆
一周的时间很快过去,这一周,方韵过得不太容易。
首先,是脖子上的牙印太过显眼,她必须想办法遮一遮,想来想去,还是只能系丝巾,谁知第二天一早到办公室,就被夏存逮着奚落,“神婆,这大夏天的,你系什么丝巾?”
“要你管。”
“你该不会……被人种草莓了吧?”
“幼稚,都什么年纪了,还种草莓。”
“那你把丝巾解了我看看。”
“好吧……但是不是草莓,是牙印,昨天我去找朗逸,被他咬了一口。”方韵说着说着,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那你……你咬他了吗?”
方韵点点头,“咬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夫妻俩呀,哈哈哈哈……”夏存笑了半天才停了下来,“我他妈真是服了!”
其次,是工作上的事,因为休假的原因,公司组建工装部的计划被推后到现在,这周除了继续维系几位之前落下的家装客户,方韵心思基本全在这件事上。
但工装到底不是舒适区,任凭之前把一切想象得多么美好,真一股脑扎进来,才发现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然而,纵使前路坎坷,方韵也不可能就此停步,如今的装修行业,内卷程度超乎外行人的想象,一个公司想要更好的生存下去,只能不停的寻求更多更好的出路,为了方夏的未来,她必须把这件事做好,至少,先把步子迈进去。
再来,是周六傍晚,她接到了周雾清的电话,对方温声细语要她去一趟朗宅,她无法拒绝,所以独自驱车上了南山。
周雾清还是一如既往的素雅闲适,在停车场接上方韵后,她并未过多寒暄,便将方韵带进了主宅后方一栋精巧幽静的坡顶小屋,方韵乖乖跟着周雾清的步伐往前走,不多时,两人进了屋,屋内十分空旷,不似民居,倒像美术馆,下一秒,方韵望见屋内满墙的油画,这才明白周雾清此番叫她过来的目的。
这些画……是周朗延「深海主题画展」上的画,所有画作的主角,都是她,纵然此前已经看过,如今再看,方韵仍是无比动容。
她流连于一幅又一幅的画作前,心中不住的想,周朗延终究是擅长哄她开心的。她沉默着,周雾清温柔的声音从后方传来,“那个画展……本来卖得很好,朗延却舍不得,我便自作主张,将它们都买了回来,又收拾出这间屋子,用以展览它们,方小姐,不管你与朗逸最后怎么样,以后,这里始终欢迎你。”
“……”方韵回身,对着周雾清郑重笑笑,“谢谢阿姨。”
“先别着急谢我,今天叫你来,其实是有事想求你帮忙。”
“阿姨,您已经帮了我太多,不必跟我客气,有事只管吩咐我就好。”
周雾清却摇了摇头,“这件事不同于其他,是关于朗延。”
方韵微不可见的瞪大了眼睛。
周雾清接着道:“朗延……这阵子很消沉,他已决定要回伦敦,订了今晚的航班,我们本来劝他,过了8号再走,他说不想再等,我也只好随他,但是,方小姐,我看得出来,他想见你,所以……”
方韵低眉思考了几秒,才抬眼看向周雾清,“他现在在哪里?”
“在家里……”周雾清上前握住方韵的手,“方小姐,你愿意见他,我很感激,你稍等,我去叫他。”
方韵点点头,周雾清转身出了房间。
不多时,周朗延果真出现在她身后。
听见开门的声音,方韵竟有些不敢转头看……终究是他站到了她的身侧。
两人目视前方画作,都没开口说话。
方韵侧目看他,他剪了寸头,还是很好看,“剪头发了?”
没什么技术含量的开场白。
他点头,“嗯,剪头发了……”
“为什么不等等,过两天就是庄园开放的日子。”
“害羞,害怕热闹的场合。”他终于看向她,脸上布满牵强的笑意。
“你,害羞?”
“嗯,我,害羞……”
方韵静静看着眼前的周朗延,他似乎瘦了,“那么,一路顺风,”她对他说,“今后……一切顺利。”
“嗯,你也是。”
又是一阵绵长的沉默,良久,她将眼神从他脸上收回,他趁她恍神的工夫慢慢走到她跟前,他将她抱进了怀中,她本能挣脱,他忙说:“最后一次,最后一次……”话里全是小心翼翼,她这才停止了挣扎。
“不用担心我……”
他说,始终都是他在说。
“以后有机会,到了伦敦,一定要找我。”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方韵。”
“我也经常梦见你,也许我们已经在梦里见了无数次……就当我们已经在梦里见了无数次。”
“你知道吗,和你在一起的时间,我总是很开心,谢谢你,谢谢你。”
“方韵,方韵……”
“以后……和我哥好好的。”
方韵已经忘了她是如何强装镇定走出了朗宅,但很久很久以后,她仍然时常想起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傍晚——她靠在周朗延臂弯,听着他絮絮叨叨说了很久,她的视线越过他肩膀,静静地看着夕阳的余晖穿透格子窗户洒到那副深蓝色的大幅油画上,画中的“她”似乎睁开了眼睛,“她”流泪了,但因为在水中……无人知晓。
第55章 你在等我?
周朗延离开了,方韵的心空了好大一块。
然而,再伤心的事,到了堆积如山的工作面前,都能轻而易举被消解得无声无息。
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仍是不免伤神,这阵子,她就像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她重新遇见了周朗延,也是在梦里,她又眼睁睁看着他离她而去……
好在夜晚总是短暂,睡眠像一场充满神迹的穿越之旅,晚上闭眼入眠,再醒来时,人已经走进了熙熙攘攘的白日,到了白天,她的生活又被各种各样的事情填得满满当当,自然就没有闲心再去思及那些注定不会再回来的人。
时间很快来到8月,这阵子,她的生活还算平静——各项工作都在有条不紊的推进,工装部虽然还没“开张”,但好歹团队已经搭建起来了,团队里的销售连带方韵,也已经谈了好几波意向客户,总体来讲,这事还算顺利。另一件堪称惊喜的事,是良月庄园项目的尾款已于7月底到账,除去3%的质保金,一共476万,有了这笔营收,方夏各项债务迎刃而解。如此,两位老板这才有了闲心去操心代谋吃回扣的事情。
两人咨询了律师,预备查询一下代谋名下的资产,好对他提起诉讼,想尽可能追回良月庄园头笔打了水飘的300万材料费。
然而两人等了两日,却等来了律师的坏消息:代谋名下并无任何资产。
方韵无奈,竟然真如他所说,一分钱也没有?要是这样,还追个鬼啊,就算起诉,对方没有财产可被执行,到最后,方夏不仅一分钱也拿不回来,还要垫进去一笔诉讼费……怎么算都是亏。
正愁眉不展之际,8月4号下午,方韵接到了刘劲风的电话,对方要她和夏存去一趟良月庄园,方韵问及何事,刘劲风又卖关子,只讲,反正是好事,赶紧来吧。
两位老板只好放下手头工作,一同驱车去了良月庄园。
一路上,道旁随处可见大大的广告牌,方韵随意扫视一圈,所有牌子上都写着:
南河左岸庄园酱酒
8月8日良月之夜期待与你相约
又写:
良月庄园盛大启幕倒计时
海报背景是一张良月庄园的全景图,图中,风格独特的建筑群落与河岸山间层次丰富的绿意浑然一体,显得整个庄园静谧而优雅。
方韵忽而想起朗逸来,这阵子,朗逸大概已经忙得脚不沾地,那日争吵过后,他没再主动联系方韵,他不联系她,她自然也不会主动联系他。
今日到良月庄园,方韵以为会见到朗逸,刘劲风却讲,朗总今天有个会,实在抽不开身,说完又将方韵夏存带至三楼办公室,办公室里还有另外一人,是位看上去颇为专业的女律师。
四人简单寒暄后,便坐下开始谈正事,刘劲风将手里的资料分发到夏存和方韵手中,接着才道:“三个月前,朗总跟我说了你们公司那位工程部经理的情况,我找了一位律师朋友,”他说着用手指了指身旁的女律师,“这位是刘逢,刘律师。”
刘律师极其商务的对着方韵和夏存点了点头,刘劲风接着道:“接下来,就由刘律师和你们讲讲代谋的情况。”
刘律师点了点头,冷冷道:“我这边细细排查了几遍代谋的资产信息,可以确定的是,他名下的确没有任何资产,他和材料商的款项往来,也是用的他老家一位亲属的账号,但是,也是在3个月前,他紧急转移了两套房子到他母亲和前妻名下,他转移资产的时间十分敏感,经过我们律所的评估,他已经构成了转移和隐匿财产的事实,你们可以看看手里的资料,里头非常详尽的记录了这次调查的细节……”
刘律师停了下来,方韵和夏存对视一眼,开始翻阅手里的资料,果不其然,代谋处心积虑,就是为了逃避执行,现在,他们掌握了代谋转移财产的证据,事情就变得容易了许多。
“你们现在随时可以起诉他,”说话的是刘劲风,“款项……追回全部的300万有点难,毕竟你们自己也有失察之责,但追回 50%应该不成问题,如果需要律师,刘律这边随时可以为你们效劳。”
方韵和夏存激动的点了点头,夏存讲:“谢谢谢谢,谢谢刘总,谢谢刘律师,像我们这种小公司,遇上这样的人和事,根本没有多余时间和金钱去与之周旋,最后只能认栽……实在是太感谢!”
“客气,我们也没做什么,你们该谢的人,是朗总,我这边一向是按照朗总的指示办事。”
刘劲风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方韵,方韵立即会意,答说:“呃……我会亲自去和朗总道谢,他什么时候散会?”
“嗯……”刘劲风抬手看了眼手表,“大概半小时后,方总夏总可以在园区里转一转,庄园试运行后,你们还没怎么认真参观过吧?”
方韵夏存齐齐点了点头。
◆
说是半个小时,实际上却等了近一个小时,夏存这边晚上约了客户,逛了一会儿,便提前回了市里,方韵一个人在庄园继续转悠,的确很舒服。
庄园的原址,位于南河左岸一处陡峭的山崖上,山崖背靠摩围山,脚下是南河,从前便以风景秀丽、地势崎岖而闻名。也正是因此,5年前,任谁看到这片山崖,都很难想象这里能被打造成如今这幅精致恢宏的模样——他们没有大刀阔斧的将此地夷为平地,崖上原本的山石、树木都被妥善的保存了下来,转而与周遭错落有致的建筑群融为一体,此刻,方韵站在山脚良月广场向上望去,眼前景象,仿似一副悠然山居的清丽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