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季风推了把左手边的沈儒、慕子易：“起来了。”
睁开惺忪的睡眼，到站了？慕子易嘟囔一句，蓦地，她打了一个寒颤，“啊――！你谁啊？”
这一嗓子，车上几人都瞬间清醒了。
尤其是季风，他以为太后派来的太监是多厉害的人物，是不是可以讨教一番了，没想到胆子这么小。
戚无影道：“你们睡的死，季风是半路上车的。他是我金羽卫的人。”
原来是他，慕子易听说过季风，诏狱几乎无敌手，是个武痴，也是戚无影手下得力干将。
这时，金辰的客栈手续已经办好。
掌柜的把一行人引至靠边的僻静一桌。少顷，冒着热气的饭菜便端了上来。
看着桌上的北地招牌鱼，慕子易和沈儒的睡意彻底散了，眸光一亮。这两人爱吃鱼，每到师傅做鱼时，准能放下公务回家吃饭。
圆木桌上摆了四道热菜，两道凉菜。荤素搭配，色泽好看。
尤其是那葱爆羊肉。
“这道葱花爆羊肉不错，放了来自北齐的孜然椒盐，肉质外焦里嫩，火候正正好。”慕子易侃侃而谈，提及了吃的，她好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似得，一点都不藏着掖着，每道菜的调味料的出处都能如数家珍。
戚无影眉稍一紧，“自从六年前北齐与大魏开战，香料进口大受影响。除了这这辽东区，京都只有达官贵人和富商才有机会一见，你到底是什么人？”
气氛瞬间的凝结，慕子易啊，慕子易，你嘴欠什么！
总不能说，在现代，自己天天撸串吧。
椒盐和孜然，几块钱一包的，放在这大魏，这就成了进口香料了。
好坑啊。
刚才那话，能撤回不？
脑子极速的转着，慕子易灵光一现，“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那《外邦风物杂谈》的书上有写过这个啊。”
“没想到，你这么懂吃的。下回可不能光说不练，给我们露一手。”金辰语气满是赞赏，非常看好慕子易的样子。
这是在帮她说话啊，晚了。
那天她花光了身上得每一个钢G，去赔偿他砸酒店的钱。
他倒好，两天过去了，也没见他还。
慕子易冷哼一声，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好了，菜都凉了。吃完还得准备一些乔装的衣饰。”戚无影提醒着众人。
这话题算是翻篇了。
小城的灯火将街面照的明亮。慕子易和沈儒两人走街串巷，很快就到了一家规模很大的成衣店铺，是本地最大的服饰店。
店铺上下共三层楼，有男装、女装；有外族北齐风格的；有鲜卑风格的；有文人墨客的；有各式皮带方巾各种发饰。
此时此刻就像在逛博物馆一样，真希望来个雷，给她劈回现代。她手上的每一件，那都是古董啊！
“你看这套异族的好看吗？”慕子易指着一套仿制北齐风格的衣服问沈儒。
“嗯，还行。”
慕子易又拿了一件新的，“这个呢？”
“嗯，还行。”
“......”
“嗯，还行。”
如此反复了N次，沈儒的回答依旧是――嗯，还行。
我槽，你有没有看清楚啊！
你带眼睛了吗？
想起来现代闺蜜对男友的吐槽，莫不是男人都这样？
就连服装店老板，也看不下去了。“你还是别问了，男人逛街等于瞎子，能有什么审美。有套红色的，我看就特别趁你。”
老板拿来合适的尺码，慕子易在镜子面前比划了一下，肤白胜雪，英姿飒爽。
安能辨我是雄雌。
就它了。
回到客栈，推开房门，慕子易收拾妥当便睡下了。
翌日一早，金色的阳光洒进客栈的厅堂，照的整个大堂明亮整洁，不染纤尘。
沈儒和慕子易在客栈门外等着。
“他们三个大男人，怎么跟个姑娘似得，这么磨蹭。”慕子易嘀咕道。
“来了来了。”沈儒胳膊肘拐了一下慕子易，示意她往前看。
楼上款款走下三位翩翩佳公子。为首之人一身水蓝色精美刺绣的文士长衫，墨发整齐的束在发冠。手持一柄玉骨扇。
其余两人皆是墨色罩甲，皮毛风领，英武贵气的大家族出身。比起金蟒制服来，戚无影那明亮柔和的眼神多了一些平易近人。
影帝啊。
那个煞神。
这戏，还真是做的很足。
戚无影三人同时也看到了门外异族服饰的少年。
枣红色的刺绣短背心，同色裙摆。袖口领口处白狐狸毛恰到好处的展现了少年白皙修长的脖颈，雪白无杂质的毛色趁的面前人肤色通透如凝脂，气质卓群。
面前的少年不施粉黛，与平日里东城卫的艳俗妆容不同。红唇与服饰相得益彰，在白雪皑皑的天地间，似一棵傲雪红梅。
戚无影眼中一越而过的的诧异神色，若不是早就知道他是东城卫的，还真不能把眼前的少年跟那小太监联想到一起。
季风同样被这白雪红梅的样子给震惊到了，他以手肘撞了撞金辰，低声道：“这东城卫的人就是不一般啊，比女人还像女人。”
“......”金辰无语，这是什吗形容词。
“东城卫的人，比大姑娘还好看的多了，不奇怪。”金辰也只能这样回答他了，毕竟慕子易帮过他，他也不好随意透露她的身份。更不能说他那天在荷塘月色酒店就知道了。
视线再次回到慕子易身上，金辰的桃花眼中也同样是怔住。
即便是心中已经知道她是女孩，确也没想到她穿上红衣如此惊艳！
“你这样一扮，看起来真有几分像外族人。乔装很成功。”金辰道。
“身为护卫，太招摇。”戚无影冷峻的面上表情难辨，声音冷淡道。
第22章 二十多口灭门惨案
得了他的话，慕子易心中顿时不满，但还是本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精神，返回去重新乔装了。
昨日逛街只买了两套衣服，一套现在的枣红色点缀以白色毛边，被嫌弃招摇；另一套是水蓝色清新淡雅，低调内敛。
可是，戚无影那厮穿着水蓝长衫，自己再换上水蓝色，倒像是跟他穿情侣装一样。
我去，谁要跟那个煞神穿情侣装啊！
绝不能让他自恋的认为自己是有意跟他穿情侣装的。
慕子易洗了把脸，又重新装扮了一番。少倾时间，看看镜中的自己，很满意。眨眨眼睛，努努嘴，做了些面部表情。
“呃......”
够猥琐。
当她再次出来时，戚无影仔细看了她一眼。这张脸，怎么也无法与平日里那张清风明月的脸重叠，若不是预先知道刚刚去乔装打扮了，他还真的不确定自己认识对方。
原本不想让她被人关注，办案还是低调点好。如今......这人见人烦，鬼见瘫痪的样子，只需一眼就倒足胃口。这幅样子，着实更打眼，反而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
“你还是把脸洗了再出来吧！”戚无影的语气中一丝嫌弃的意味
说招摇的是你，换个不招摇的了还不行，真是难伺候......
慕子易心中默默地骂了戚无影好几遍。
华灯初上，初到辽东郡已是晚上。
临西大街张灯结彩，一排排的灯笼将街道映的雪亮。带着几分喜庆的气息。
这是临西大街夜晚最热闹的地方了，临西的青楼楚馆以及歌舞教坊都在这条街，和附近的几条街上。
只是今日这条街上行人却是人流稀疏，路上行人脚步匆匆，面色慌张。
慕子易跳下马车，拉过一名妇人的手臂问道：“这位大姐，请问出了什吗事，街上的人为何如此奇怪？”
妇人似受到了惊吓，语无伦次，音色有些颤抖：“年轻人还是快回去吧，调头走。前方王员外府上人都被杀了，血流成河。”
妇人说罢也不再理会慕子易，急步而去。
戚无影闻言喊了季风也跳下了马车，“走，去看看。”又吩咐了金辰和沈儒去安顿好落脚的地方。
“我不去......”
戚无影一记凌厉的眼神扫过沈儒，沈儒悻悻的闭了嘴。师傅让他看好慕子易，可现在这个情况，即便是有他在，金羽卫戚无影要是给慕子易使绊子，他也拦不住。
不多时，慕子易和戚无影他们来到了王员外的府邸前。
描金的牌匾，华贵的大门，丈余高的院墙。彰显了高门大户的风姿。
慕子易、戚无影和季风分头查看现场。
走进一看，丫鬟、仆妇、家丁、护院，皆倒在血泊中，无人生还。府中查看一圈，这些死者全部一刀毙命。刺客手法干净利落，不像是普通人所为。
看着这些死不瞑目的老弱妇孺，戚无影命季风做了记录。
“第一具，死者女，身长五尺三寸，死前头部遭到重击，右腿腿骨有一道长约三寸左右的伤痕，疑似长刀所伤。致命伤为颈部，为同一件兵刃所伤。”
“第二具，女，身长五尺左右，死前心口刺穿，一刀毙命......”
“第三具，死者男，身长七尺三寸，死前遭到多处殴打，肋骨断裂两根。背部腿部淤痕明显......致命伤在颈部，颈骨断裂。”
“......”
戚无影又道，“从这二十多具尸体的伤口来看，来人一共有两个，一个擅长使用长刀，刀身大概有一尺三寸，刀柄上有不规则的环行纹路，在其中三具尸体上有显露。应该是动手时，用刀柄撞击过。留下过淤痕。还有一个是刃很薄的软剑，喜欢一剑毙命。”
戚无影把这二十多具尸体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心中大概有数，他们是死于何种兵器之下了。
这真的死了啊？眼前这些画面同影视剧还是有些不同的，影视剧面向大众，镜头会出现美化，远比不上这些的出血量。
慕子易不是第一次看见血腥流血了，但她还是第一次见这么的尸体，总觉得后背发凉，马上就有鬼魂出没了，渗的慌。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要冷静，不要怕。自己在这个时代的职务是和现代“警察”一样，这灭门惨案必须要尽快的查清，还这些无辜的人一个公道。
她仔细的查看了一下这些尸体的伤口，这杀人手法真是干脆，到底是得罪了谁，要被灭口呢。
慕子易继续往里走，克服着心理不适。
恍惚间，一名护院手中的一方衣角漏了出来。
慕子易弯腰速看了下，虽然是黑色的，但布料很像金羽卫规制使用的。
朝廷对于各个品级的官员官服、常服的用料和刺绣图案都有严格的规定。
有些用料民间是不得使用的。
若真是金羽卫杀了这个王员外一家，那戚无影岂不是会包庇凶手，甚至他也可能参与其中了。
细思极恐，慕子易偷偷瞥了一眼戚无影的方向，猛的把衣角塞进了衣服袖袋。
季风在院落查看有没有其他线索，戚无影和慕子易来到大宅的主院落，王员外夫妇死在厅堂里，依然是一刀毙命。
再看屋内陈设，精美的翡翠摆件，紫檀木花卉雕刻的桌椅。墙上还有一些名贵字画。其中不乏出自名家之手的古字画。
“不知王员外得罪了什吗人，下这吗重的手。”慕子易啧舌，戚无影的墨眸循声看了过来，正对上慕子易那双防备之色甚浓的目光。慕子易赶忙转过头去，视线从戚无影的身上转移开。
戚无影不禁失笑，他这是什么表情，好像自己是杀人凶手似得。
戚无影修长的手指不经意的落在家具上，随手翻看了一下手中的玉盘摆件，摆件底部的木制家具上有一圈痕迹，严丝合缝。
根本没人动过。
“来人不是为了求财。”戚无影道。
躲开戚无影的视线，蓦然间墙上一幅幅的字画瞬间勾起了慕子易的兴致。环视四周，这些画价值不菲。当看到其中一面墙上的《双鹤图》时，慕子易眸光骤紧。
是前朝禹太宗真迹！
第23章 行了，别装了
画中的仙鹤栩栩如生，背上的羽毛根根分明，尤其是仙鹤的眼睛，十分的具有灵性。在蓝色天空的映衬下，这白鹤仿佛随时能够飞入天空一样。
最让人感到惊叹的不是白鹤的羽毛很细致，而是它的眼睛，这是用古代的一种画法，把鸟儿的眼睛画绝了！
慕子易取下画，墙上没有任何遮挡过的岁月痕迹，应是近些时日才装裱挂上去的。“这是禹太宗的《双鹤图》，原是收藏于宫中国宝阁，居然会在此处出现。”慕子易惊讶道。
同样惊讶的还有戚无影，这小太监身上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潜能。他就像一个怎么挖都不到底的矿藏，总是能给他带来惊喜。
“能看出这是真迹还是临摹品？”戚无影问道。
“仙鹤栩栩如生，画纸也不是近年来的产物，最重要的是仙鹤的眼睛，这是古代的一种画法，叫做【生漆点睛】。应该是真迹。”提到自己擅长的，慕子易就多说了两句。
没想到东城卫的人还挺通文墨！
慕子易亦不多解释，世人皆是带着偏见看待东城卫。她既然来了东城卫，她就要为东城卫那些人正名，让世人都见识到神探的风采。
“大人，府衙的人来了。”季风疾步而来。
不好，此行是秘密前来，自然不能被衙门里的人撞见。
“后门撤。”戚无影说罢一把卷起了《双鹤图》，一并带走了。
“是。”
戚无影季风足间略点，纵身飞出后墙。
可总有点不对劲，身后少了点什么的感觉，戚无影回头望了一眼，慕子易没出来？
季风则是很诧异，都这个时候了，他家大人磨蹭什么呢？还不走？
墙上两只莹白的手紧扒着墙头。这时，季风也后知后觉了。
墙上冒出一个人头，慕子易自墙内上到了墙头，一跃而下。
“真是刷新了我的认识，东城卫居然会把这么重要任务交给一个......这样的人。你该不会是不会轻功吧！”
虽然季风并未提及一个骂人的字，但慕子易仍然面色一澹她一个现代人，哪里会这个！
“当然会，只是这墙属于违建了，早就超了民间标准，他若是不出今天这档子事，那明天就得交罚款拆墙。”
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
戚无影交代了一句：“跟上。”
回到了临西大街的临西客栈，打听了沈儒所在的房间。慕子易偷偷潜入，把今晚的事跟沈儒复述了一遍。
“你是怀疑金羽卫灭了王员外一家？”沈儒被明易这个大胆的想法给惊着了，连声音都不由得高了两个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