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很快就到了皇帝寝宫。
端坐在龙椅上的人面有疾色，龙袍穿在身上俞发显得宽松。
皇帝瞥了一眼下方站着的人，“卢忠意，最近冷宫那边怎么样了，可还安分？”
“回皇上，南宫那边守卫森严，平时送饭也只是在一个特制的小窗口。”卢忠意恭敬回道。
“可有发现他私自联络大臣？”
卢忠意眸子里精光一闪，“皇上放心，他没有机会联络部下。”
“京都御林军兵符可有线索？”
“这......还未找到。”
“咳......咳咳......”皇帝面色潮红，一阵咳嗽。“朕这个大哥脑子不灵光，倒真会藏东西。”
“皇上龙体重要，不要操心这吗多了。”
“朕能不操心吗？”
一听这话，皇帝瞬间怒了，“这江山不是你的，你当然不急着找兵符了。朕就不信了，冷宫屁大点的地方，兵符能藏在哪！”
“再给卑职一点时间，一定能找到......”
“这话朕可是听的耳朵起茧了。”
皇帝站了起来，天子就要怒了。
卢忠意忙跪了下来，“卑职有罪......”
皇上瞥了卢忠意一眼，若不是念在他还忠心的份上，他这金羽卫指挥史，算做到头了。
“退下吧。”
卢忠意退出。
皇帝没有子嗣，又身患重疾，还惦记着兵符。最近催他找兵符也挺急。
看来，他的大计要尽快提上日程才是。
第44章 被迫扮成兄妹查书斋
午后的阳光是最迷人的，它没有日出时的娇嫩，没有日落时的苍茫。在她经过的地方总会留下一抹温馨的色彩，暖暖的。
慕子易站在阳光下等候戚无影出来。
听外面的金羽卫来报，东城卫的人已经在外面等候了。
戚无影起身，挑选了一套书卷气息浓的文人装束，少了一些平时的戾气与严肃，多了一些出尘的气质。
阳光下那道枣红色人影，雪白的狐狸毛边装饰，发饰发型稍带些外族北齐人的风格。
奇怪，上次这身打扮他还觉得太招摇，这次确觉得与她很是相配。
见她额前碎发被风吹的有点乱，应该是早就来了。
“等很久了吧。”戚无影问。
“没有，卑职刚到。”
上次慕子易说雅望书斋来了一批新书，书的味道很大，有些异常。而且，老板苏亦青还支开了她，不让她插手搬书。
这雅望书斋是一定要查的，只是他还不想让慕子易去涉险。
“苏亦青很有可能跟吕三是一伙的，你还要进雅望书斋吗？”戚无影顿了下：“此行还是我自己去吧。”
慕子易急忙阻止，“不行，戚大人没见过那批书的样子。再说了，你我皆是皇权直辖的公务人员，岂有怕事之理。”
“也好，现在并没有明着撕破脸。该给的面子还是会给的，走吧。”
天地间银装素裹，树枝上晶莹剔透的细碎冰晶反射着太阳那七彩的光辉，点点光晕映在两个人的身上，两人背影一前一后，戚无影突然停下了脚步，等慕子易跟上自己。
虽是错开一步，却如同一幅最美的画倦。这一刹那，人在画中行。
一排高头大马闩于马厩，喷洒的鼻息瞬间凝结成了白雾，朦胧一片，可见这辽东是真的比京都冷。
“我们还是不要骑马去了，一般女子都不善骑术，而我现在扮成女子，若骑术很好，苏亦青会起疑心。”慕子易提了建议。
倒是这么个理儿。
“好，听你的。”
戚无影点了点头。
啥意思？慕子易懵逼了。
这货今天咋的了？
平时早就眼睛一横，本官咋的咋的，前呼后拥、装模作样了。
“有问题吗？”戚无影问。
“没，没问题。”
马车在沿着街道缓缓行来，停在一家店铺门口。
阳光映照在店铺的牌匾上，给牌匾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门帘撩开，一名身着月白色披风的清俊男子迎来，儒雅的面容上一抹微笑。
“老板！”慕子易站在门口朝苏亦青露出了灿烂笑容。
第一次见慕子易打扮的如此明艳，朝气活力，异域风情。苏亦青一怔。“明姑娘来了！”
他的目光落在戚无影身上，上下打量一番。“这位是......”
“这位是我的大哥。”慕子易刚忙回道。
这话一出，不仅苏亦青一脸的问号，戚无影也差点没一口水喷出来。
当然，他现在没喝水。
听到这个理由，戚无影只觉得脑仁疼。
“既然是明姑娘的大哥，那我也应该称呼你大哥了。”苏亦青微微一笑，“大哥好。”
“还是别了。”戚无影淡淡道。
他不屑与人兄弟相称。
尤其是犯罪嫌疑人，称兄道弟。
这气氛一下子就冷淡了，慕子易赶忙热一下场子。
“大哥此番处理好了家里的事情，便随我一起来了这辽东。他这个人不善言谈，社恐一个，老板你可别怪他。”
“社恐？”苏亦青头一回听到这样的词汇。好像懂，又好像不懂。
“哦，就是社交能力差，不会说话的意思。”
戚无影接过话头：“她说的对。家母不放心小明一个人在辽东，遂让在下陪同一起来一段时间。”
苏亦青愕然的看向慕子易，“从未听你提过你的家人，还有你们兄妹俩长的也太不像了。”
额，不像不很正常吗，像才有鬼了。
都怪自己嘴快了，都没跟戚大人提前商量一下说辞，就自顾自的演上了。
“呃......我又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当然有大哥了。再说老板也没问过我啊。”慕子易挥了挥手，这个话题赶快翻过去吧，不然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圆了。
影后附体也不行了。
“赶紧进来。”苏亦青带他们来到他的房间落座。
屋子里面很冷，好像今日没有生炉子似得。苏亦青让她们等一下，自己先去生个炉子。
苏亦青炉子是生的十分熟练，不多时，就已经将点好的炉子端了进来，又在里面添加了上好的银丝炭。
“苏老板生意做的挺好啊。”戚无影看了看那些炭，“这些炭半点烟味都没有，在下只在富贵人家见过，就连当家主母都舍不得用这吗好的炭呢！”
这些炭别说是在辽东边关，就是在京都也是极好的。品质比宫里的御用银丝炭也不差。
慕子易也好奇的探头去看炉子里加的炭，嗯？好像也没看出有啥区别......
不都是一样的吗。
天下煤炭一般黑。
苏亦青将炉子收拾好，微微一笑，“大哥说笑了，我这里都是书画，若烟熏火燎的，岂不暴殄天物。”
“嗯，苏老板说的是。”
戚无影一直都在跟苏亦青闲话家常，慕子易趁此机会环视了周围。并未看到那天打烊时的那批书。
这屋里没有！
慕子易趁人不注意扯了扯戚无影衣袖，示意他没有。
“对了，大哥......”慕子易灵动的眼睛眨了眨，“你不是要买书吗，别光顾着说话了。我是这书斋的伙计，我可以带你去找书啊！”
“苏老板，在下先去挑两本书，先失陪一下。”戚无影起身微微颔首示欠。
“嗯。”苏亦青轻轻的应了一声。
戚无影和慕子易自一楼一直逛到二楼，每一层都仔细的看了看。
慕子易还时不时的假意介绍些书的位置，和推荐的看本，还要防备苏亦青，别被他发现了端倪，真是一心好几用，紧张又刺激。
太考验心理素质啦。
然而。
“咣当。”
“出了什么事？”苏亦青听到声音，忙喊了一声，就要朝着这边来了。
一本书被她不小心碰掉了。
声音还不小。
“没事没事......”慕子易赶紧道。“你不要过来啊。”
那反应，和步惊云抱着别人老婆，却不让别人过来差不多了。
第45章 一起看小黄画，社死现场
看着慕子易的这幅样子，戚无影摇了摇头，“淡定。”
你这个脸上就差写着做贼心虚了。
别忘了，苏亦青才应该做贼心虚吧。
好吧。
慕子易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赶紧捡起来地上的书，连拉着戚无影一起看。
“大哥，这本描写北齐人美食制作的书不错，你可以买本回去。”正说着慕子易就把书翻开来介绍道。
不翻不要紧，一翻更尴尬了！
大型社死现场。
慕子易的脸腾的一下红成了关公色，她迅速的合上了书，背到身后。
还有比跟上司一起看小黄书更社死的吗！
画上男女衣着轻薄裸露，交缠在一起。
“美食制作？”戚无影唇角漾起一丝笑意，“我看看。”
“不必不必，什么菜系老子不会做，还用看书？搞笑。”
确实搞笑，现在看她竟然还有点傻的可爱。戚无影不由得倾身靠近她，“二妹在这里做伙计经常看这书？”
“怎么可能！”慕子易一口回绝了。
她可是正正经经打工人。
“我今天也是第一次见这本书。”
这面前的空气好像都因为戚无影的靠近而有些稀薄了，慕子易惴惴不安的靠在了书架上，退无可退了，她俏脸微红，戚无影是弯了吗？
“你离我这吗近干嘛，我可不是断袖男同！”
果然如金辰所言，近距离看慕子易的眉弓骨圆缓。面部线条感弱。
把自己想成了那样的人，戚无影都快被她的脑回路打败了，也不逗她了。
“嘘。隔墙有耳......”修长的手指贴在慕子易的唇上，压低了音量，“我也不是，继续看书吧。”
慕子易又带着戚无影继续看书架上的书，“这些是关于草药方面的，都是些入门级的简单常用药。大哥可以备着两本，关键时刻还是要自救。”
“你这是在关心我？”
呃。
谁要关心这个反派啊！
戚无影配合着慕子易，时不时的问问各类书籍的位置，偶尔问问关于字画的，慕子易都能对答如流。
整个二楼楼层里的所有书都看了一遍，没有他们要找的明矾味道特别重的书。
慕子易缓缓摇了摇头，逛了上下两层楼，所有书架，最后依旧是一无所获。
可什么都不买反而让人生疑，本着做贼心虚的原则，慕子易抱了一摞书。
有人文地理的；军事兵法的；八大菜系食谱的；草药入门的等，亦步亦趋的跟在戚无影后面下了楼梯。
来到柜台前结了账，打包捆上拎绳。便跟苏亦青告辞了。苏亦青也不做挽留，微笑着送客。
临出门时，他突然叫住了慕子易，捞起来放在门口的一把油纸竹柄伞，“外面下雪了，看着还不小，这有把伞，我送送明姑娘吧。”
“好阿，有劳苏老板了。”慕子易笑着说道。
“不用了。”戚无影的声音响起。
“二妹身为女孩，怎可与外男如此亲密接触。”戚无影反驳。
苏亦青呵呵一笑，“倒是我大意了......”苏亦青话锋一转，“可我是她老板。”怎会是外男。
“我是她大哥。”更不会是外男。
“那你们兄妹俩打这把伞吧。我就不远送了，若以后有什么需要，随时欢迎来书斋选购。”
“知道了，苏老板请回吧。”戚无影道。
最后戚无影还是拿着伞走了。“伞给你。”离开了雅望书斋，戚无影把伞推了过去。
“这点雪对于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戚大人你打吧。”慕子易拒绝，这是把单人伞，若是两人一起打，势必要挨的很近。他戚无影向来都不喜与人近距离接触的。
回头，再找点理由克扣一下工资。
比如：以下犯上云云。
“本官一个大男人，用不着打这花伞。”戚无影解释道。
“虽然卑职是个太监，可也是一个大男人，戚大人不用，卑职也不用。”
真是要被这说辞给气笑了。
戚无影无法，只能自己撑着伞。苏亦青看着呢，这伞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
只是慕子易跟他刻意保持了些距离，伞举到慕子易头顶，他的身上还是落了大片雪花。
苏亦青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要是真的兄妹，怎会如此避嫌。
与此同时，百户元承龙接到了戚无影从辽东传来的消息。
拆开了信封，展开信纸，刚劲有力的字体展现在眼前。
“元大哥，宫中失窃的古画已经找回。从截获的书信上看，朝中某个大人的侄子在辽东，跟他里应外合将画弄到辽东销赃。
我怀疑能接触到宫中藏品的是皇上身边有一定分量的人，或者有职务之便的。
建议先从卢忠意和皇上身边太监开始查起。还有，如果能查阅到雅望书斋灭门案的卷宗，那就也一并查了吧。”
元承龙看完把信，把信凑到了烛台，火焰摇曳间信纸被吞噬殆尽，只剩一点点残灰。
随后他带着两名心腹校尉往吏部行去。
吏部是大魏的六部之一，专门管理官员的档案。
接待元承龙的是吏部的主事，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面白微须，肥胖身材。
与元承龙一样，同是正六品官员。但金羽卫不同，金羽卫是皇帝直辖的部门，代表的是皇权。抓人不需要经过司法机构，可自行审问。
金羽卫最高指挥使也只是正三品官，但是一品大员也不敢轻易得罪。
顾主事人精一样，虽然元承龙不得皇上宠，但是得太后看重。反正两边都是得罪不起就对了，当下也是特别热情的寒暄。
“元大人，您要来也不提前说一声，导致下官有失远迎，怠慢了不是。”顾主事拱手作揖，行了个标准的文官礼节。
“哪里的话，是元某不请自来。”元承龙笑着回道。
笑话，他要是提前告知，怕是毛都查不到了。
“敢问元大人，有什么需要下官配合的？”顾主事陪着笑脸，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稍显狗腿的问候。
“也没什么，只是手头有个案子，需要去档案室查阅一下卷宗。”元承龙又道：“元某自理即可，烦请顾主事带路吧。”
“好的。有什么需要就出来找下官。”顾主事扭着肥臀把元承龙引到档案柜退了出去，又吩咐下人上了好茶和点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