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恢复如常。
“戚大人口中的伤员，可是我？”慕青试探的问。“戚大人想多了，我并未受伤。”
“是你想多了。军中操练，难免有些磕磕碰碰。”戚无影顿了下，“再说了，做人也不能一层不变啊，若是敌人在我没带刀时来犯，我总不能不应敌吧！”
“好，既然戚大人自信十八班武艺样样精通，那就开始吧！”
慕青一把长刀劈下，气势如虹。戚无影双手握住长刀刀柄迎上。“锵”刀刃劈在刀柄上，溅起点点火星。
戚无影刀柄用力向前一挺，旋身侧立，拉开了与慕青的距离。长刀在戚无影手中翻飞旋转，劈向慕青。
慕青急忙将刀横在前面。
也正是这一瞬，挡住了口鼻，戚无影眼眸危险的眯起。
慕青那双眼睛，那眼神......
戚无影接下来的招式皆是向他那只伤臂上招呼。
三尖两刃刀的刀背拍向慕青的手臂，手臂在刀刃下刮过，臂上一道血痕，鲜红刺目。
戚无影眸光微敛，他上当了！
他本可以不用受伤的，却故意挨了这一下。
“戚大人不愧是金羽卫，这长刀用的也是出神入化。”
“慕大人过誉。”戚无影有几分愧疚道:“只是伤了慕大人......”
没等戚无影说完，慕青就打断了他，“不必在意。切磋哪有绝对的安全。伤在戚大人手中，也算伤得其所。”
两人客气了几句，戚无影便带着众人告辞了。
路上，慕子易盯着戚无影，看的戚无影都有些发毛了。
他这是被人当做红烧鱼了？
“我怎么感觉有人在觊觎我？”戚无影道。
慕子易赶紧解释:“不是觊觎你，是觊觎鸟铳。”说完，她就觉得不妥，太太太太直白了。
她真的只是想看看而已。
没想抢。
戚无影原本平静的眼眸染了几分笑意。随手把鸟铳抛给了慕子易。
“这玩意儿，确实是更适合你。”
慕子易不好意思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看看，你别误会。”
“收好了。”戚无影玩笑道:“只是子弹别打在我身上。”
紧接着，他叫上金辰单独行动了。
戚无影的背后，慕子易奶凶的对着他的背影，邦邦就是两爪。
看不起谁呢！
另一边。
戚无影交待了金辰一些事。
温柔的月色下，风平浪静的寒夜，呼吸的频率随风而逝。
慕青的营帐中突然闯入两名不速之客。来人武功高强，才几个回合他就感觉到自己不是二人对手。
他欲喊人过来，对方却似乎提前洞悉了他的意图，他根本就无法呼救，很快被点了穴。
终是张了张口，无声无息。
慕青被压制在地上，双目瞪着面前的人。蓦地，脖颈遭受重击，不省人事。
当他再次醒来时，身上的中衣已经被冷水泼湿，在这早春的夜里特别寒凉，慕青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环视周围，满是各色刑具。自己已经在狱中了。
“醒了？”戚无影如修罗般冰冷的声音响起，看面前人的眼神就像看一个死人。
斑驳的墙上取下了鞭子，用力一挥，鞭子携着劲风落在了慕青身上。
“戚大人？不知我犯了何事？”慕青闷哼一声，问道。
这么多年在北镇抚司的耳濡目染，早就练就了戚无影毒辣的眼光。
幕青在用疼痛感来掩饰他心中的那丝慌乱。
他也不拆穿他。
该着急的也不是他。
戚无影越是不说话，慕青心里越是发毛。
随后又有紧密的鞭声响起，伴随慕青的痛呼声。
三十鞭，一鞭不多，一鞭不少。
戚无影肆意的笑容绽开，慵懒又随意。好像刚刚不过是在热身，又像是在跟老朋友打招呼一样。
“这只是进诏狱的见面礼，你先收下。最好不要耍什么心机，看看这些器具，你想挑哪个！”
“戚大人就算要我招供，也要给个方向吧。”幕青努力维系着面上的镇定。
戚无影走近慕青面前，修长的手搭在慕青肩上。蓦地用力一拉，衣袖自手臂上滑下，落地无声。
慕青痛的面容扭曲，哀嚎一声。
戚无影轻蔑道，“这两道刀口，还不能让你说实话吗。”
慕青思虑了片刻，好汉不吃眼前亏。“我招。”
慕青从那天在教场第一次见面开始说起，“都知道金羽卫戚大人是太后面前的红人，很受倚重。
前来军中查看，多半也是受太后的旨意。只是叶傲天把多征来的民籍兵都遣散了，把他们的痕迹也都抹去了。
我想你们也查不到什么，很快就会走的。”
戚无影的冷眸望着慕青，“你似乎对叶傲天的行为不满啊。”
第74章 好心盖被子，被慕子易当成刺客
说到不满，慕青眼底的恨意滔天，怒火快要燃烧了整个诏狱。
“朝廷没有大战，我们对上北齐和倭寇都是小型偷袭战。
本来辽东十万兵马用来对付这些人已经大材小用了，可叶傲天还要强行征兵。
只要是年龄符合，身体健康的，都需要来做募兵。为此有反抗的，格杀勿论。”慕青有些歇斯底里，“我的至交好友便是死在他的刀下！他一家四口，本可以好好过日子，不用死的！好男儿没有死在战场上，却死在了自己国家的屠刀之下！”
这一刻，慕青这个七尺男儿，也落寞颓废的如丧家犬。
“你要杀我，然后准备嫁祸叶傲天？曲线迂回的除掉叶傲天？”戚无影目光锐利的看着慕青。
慕青冷哼，“戚大人若死在军营，他作为最高指挥官，他当然逃不了干系。”
戚无影自嘲一笑，“你未免太看的起我了。我不过是皇权手中的一把刀，这把刀断了再换一把便是了。”
见慕青没说话，戚无影又道，“如果要搬倒叶傲天，你把他的征兵名单找出来，上面记录着详细的个人资料。不是更有效。”
“我没有齐全的名单，其他大小将领都没有。全部名单应该只有叶傲天有一份。只是叶府守卫森严，我多次夜探，均无结果。”
“那把你手中仅有的资料交给我，你能办到吗？”
“可以。”慕青顿了下，话锋一转:“不过，我凭什么相信你？你们金羽卫凶名在外，也不必我多说了吧。”
慕青眼中那几分讥讽，戚无影尽收眼底。
“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看来，不过是蠢不可及。”
“你说什么？”慕青激动的向戚无影咆哮，身上的锁链哗哗作响。
戚无影目光如刀，直扎进慕青心里，“你若有办法搬倒叶傲天，又何须等到今日。出此下策，对我这个无关紧要之人下手。”
“金羽卫是名声不怎么好，冷血无情，杀人诛心......但，我们也是以证据说话的。退一步来说，真小人往往比伪君子更可靠。”
“选择合作，你除掉叶傲天，我破了辽东军营的猫腻。还是治你个刺杀本官的罪名，一无所有，拆骨扒皮的死在诏狱里。你好好选吧。”
说完，戚无影直接无视慕青，转身出了诏狱牢房。
“等等。”慕青叫住了戚无影。
“我同意。”
戚无影示意金辰放人。金辰解下绑在慕青身上的绳索。慕青一个踉跄，没站稳，金辰捞了他手腕一把，这才稳住了身形。
出了指挥使司，又转了一个时辰，金辰带了几名金羽卫到了慕青府上。
慕青府上不大，胜在精致。院内养了一些观赏松，倒也符合武人的气质。干净利落，没有多余的装饰。看的出来，此人还是较为清廉的。
金辰吩咐其余人在这里等候，他随着慕青进了书房。
“这些就是你要的征兵名册。”慕青把名册推到金辰面前。
金辰简单的翻阅一下，差不多有两百人的名册。“好，我会派人核实并誊抄一份。”金辰说罢递给慕青两瓶伤药。“红色瓶的外敷，白色瓶的内服。”
“这，军中有伤药，就不麻烦金校尉了。”慕青说道。
“用不用随你。”金辰说罢抱着名册出了门。
金羽卫指挥使司。
季风得知戚无影回来了，就过来把这几天查到的过来汇报一下。
“大人，这几天卑职跟着遣散的招募兵，发现这些士兵的饷银比军籍的士兵高。
不过本月军饷没有发放，有很多不满的人。上头的意思应该是等候通知，过了这阵再回来。”
戚无影点了点头，“招募兵做的都是最苦的差事，理应饷银高些。”
“比寻常招募兵的饷银每月高出五两。”季风又补充道。
“那这高的有点多。不知辽东总兵有没有参与。”
“应该没有吧，辽东总兵年老体弱，这两年就该退了还乡了。军政大事多都是由副总兵叶傲天在管。那些遣散的士兵没有提及过总兵。”季风分析道。
这时，金辰从慕青府上回来了，“大人，慕青处的招募兵名单信息已经到手了。”
戚无影把名册递给了季风，“去选几个合适的人的家里，了解一下。”
“是。”
戚无影又再次翻看了元承龙送来的信件，这叶傲天是卢忠意举荐安排在辽东军营的。
那么这一切都变得合理了。
月色与积水的交相辉映中，大地上柔光茫茫。
戚无影和金辰趁着月色正好，赶了回来。足尖轻点，纵身飞越进营帐。
路过慕子易营帐，戚无影顿足。
慕子易安静的睡睡着，却突然说起了梦话。
她眉头一皱，“少看不起人，吃我一记旋风腿......”
慕子易的营帐帘子动了一下。
像是被什么撞击了。
戚无影让金辰先回去了，他走到慕子易营帐门口，看见掉落在地上的被子，无奈的笑了笑。
这要是不给她盖上，明日还得带个得风寒的鼻涕虫走。
轻手轻脚的捡起被子，准备给慕子易盖上。一想到自己就这样闯入女子房间也不妥，他展开了被子上前一步，将被子飞到床上。
“嘎吱”一声树枝轻响，我去！
又有人来了！
不知这次又是哪个刺客，一脚踢开了飞过来的被子，短刀朝着戚无影的方向飞射而来。戚无影抬刀一挥，短刀钉在营帐的支柱上。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但看清来人......
慕子易瞬间清醒了几分。
“你怎么在这？”大半夜的美男送上门，这是几个意思。
随即甩掉了这个想法，什么美男，这可是带刺的仙人掌。
戚无影摇了摇头，有些慵懒道，“我好心给你送被子，你就是这态度？”
听到戚无影的声音，慕子易的睡意醒了大半。“卑职以为大人又得罪了谁，人家上门寻仇呢！”
“不能盼我点好吗！”
戚无影眼底漾起几分笑意，“还有，明早收拾东西，离开。”
这小气吧啦的人！
慕子易当即生气了，“喂，就这么点小事你就赶我回京城！再怎么说，我也是给你挡了刺客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戚无影一脸疑惑，“什么回京城？”
“再说，刚刚我那刀，你都闪开了啊！也没受伤啊，要不要这么矫情。”慕子易愤愤不平。
戚无影似笑非笑的看着炸毛的慕子易，鱼吃多了的后遗症（容易脑补）
他解释道:“明天，我们一行人一起离开军营。”
额，尴尬的三室一厅要扣出来了。
慕子易转身捡起了被子，拍拍尘土。
“那没事呢卑职继续睡觉了。”
第75章 慕子易把戚无影跟丢了
翌日。
万里无云的晴空，如水洗过一般，干净蔚蓝。
叶傲天亲自相送，目送戚无影一行人离开，慢慢远去，身影渐渐缩小，最后消失不见。
“大人，金羽卫和东城卫的不会发现了什么吧。”叶傲天属下不安道。
叶傲天瞥了一眼不安的属下，“不会，咱们重火器都收起来了，招募兵也没被发现。唯一知道我们情况的苏亦青也在书画案中漏网跑了。”
“那苏亦青会不会背叛？”
“苏亦青无父无母，唯一的靠山就是卢大人。再说卢大人还是苏亦青的叔叔，他没有其他选择。”
......
街道上虽然因为积雪融化而显得泥泞，但是也没有阻拦住各种各样的小贩的热情吆喝声。
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中已经有不少人换下了厚重的棉袍，换上了轻薄的春装。
沿着道路走时，路边的小草已经露出了尖尖角，嫩绿嫩绿的。
一路走走看看，到了指挥使司。
戚无影刚到没多久，就见一名金羽卫来报，“大人，雅望书斋老板苏亦青求见。”
“带到会客堂。”戚无影吩咐。
苏亦青没有等太久，戚无影便缓缓走来。今日苏亦青不见往日谦谦君子的气质，倒显得有些萧瑟，衣袍渐宽。
一身墨蓝色长衫，长发随意的束着。
“苏老板一向看不上金羽卫，怎么突然转了性子。”戚无影冰冷的声音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是来自首的。”
“哦。”
倒是直接。
戚无影的俊颜像平静无波的潭水。
倒叫苏亦青摸不着头脑了。
这个家伙什么意思？
“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
戚无影墨眸闪过一丝讥讽，“本官应该说什么？敲锣打鼓欢迎卢忠意的侄子莅临金羽卫吗？”
“你！”苏亦青瞳孔一震，“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些？”
“年节之前，本官不想染血，上门相劝苏老板，苏老板的记忆力未免有些差啊。”
戚无影的夹枪带棒，并没有让苏亦青打退堂鼓，他忍不住问道:“那戚大人为何没有抓捕我？”
“蠢人自有天收。”
“你！”苏亦青青筋暴起了，戚无影狂妄自大，目中无人，欺人太甚。
“看来戚大人并不需要我了，在下告辞。”
说完，苏亦青一甩袖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站住！”
戚无影的语气浸着一股寒霜。“苏老板以为，卢忠意既然能控制了京城，控制了苏家，又如何能让你苏家管家把信送来辽东？”
苏亦青的脚步顿住。
戚无影又道:“那是我们金羽卫的人亲自去调取卢忠意卷宗，才扯出他背后的你。若非金羽卫暗中保护，你那管家杨叔怕是都等不到你回京见他最后一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