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红淡绿——勖力【完结】
时间:2024-07-04 17:23:23

  栗清圆一时痛诉,痛苦地告诉他,“冯镜衡,你早告诉我,我原来叫你这么为难,我也许更早地劝你清醒……”
  “你怎么知道我……”
  冯镜衡抢白的话,终究还是被床上的人抢回头了。“而你事后跟我弥补的这一大摞事还是话,甚至比不上你侄女那样坚持跟我说上的一句叫我心里满。你明白了么?”
  有人一时犹如枯木、烂石。
  而室内床上的人,又骤起了眼泪。
  这个档口,他不想再招她一滴眼泪。冯镜衡只朝她的药袋子上瞥了瞥,片刻,掏出手机拨电话。
  不到十分钟,社区医生过来拔针,收药。
  医生与卫昀是老同学。冯镜衡问他,明天还不要用药了?
  对方也没那些谨慎的措辞了,朋友间的相与,只要冯镜衡看着,不再起烧,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拔了针,冯镜衡亲自送对方下楼去。
  等到他再回头的时候,栗清圆已经从楼上下来,刚才拔针的地方她没摁多久,松开了,没一会儿,那里肿了起来,汩汩冒出了一道血迹来。
  冯镜衡重新拿了消毒棉球来帮她按。很用力,但坚决的沉默。
  沉默良久,他转告她之前在楼上听清的医嘱,“夜里你还是发烧的话,明天就不要逞强,还是去医院吧。”
  “七七归我。你哪天如你所说,买好了房子,猫和你的乔迁之喜,我一并叫人给你送过去。”
  栗清圆不无施力地移开了他按在针口上的拇指,最后,头没抬地知会他,“你之前送我的两个红蓝宝石,都在那郊区别墅的保险箱里。”
  冯镜衡听她这一句,即刻转身走开了。踱步到偏厅边的独张沙发上坐着,与他们初次会面那样,傲慢自居,他拿火机点烟,口里散漫,“别闹了。就当给我点体面,我说过,送给你的东西,永远别还给我。”
  “原来你那时的话是这个意思。”
  抽烟的人干脆顺她心意,“是的。我确实骗得你不轻。”
  “然而,我死性不会改的。圆圆,我情愿今天你这样耍我。嗯,我甚至该感谢你,不然你这么病一场,我最后都没见着你康复。这点窝囊事,能叫我一辈子钉在耻辱柱上。”
  “无论如何,你还有力气骂人,耍人。我觉得真他妈痛快!”
  “至于,你执意地分手。我想你这么冷静的人,我不该强勉你。”
  “我说我预料到的,圆圆,你信么?你即便什么都不做,不说,我也预料到了。”
  “那两颗红蓝宝石,我之后派人送给你。我那天去博物馆找你,回来就在这里,我说过的,你嫁人,我送你一笔嫁妆。这两个宝石,就当我为你添妆了。”
  语毕,冯镜衡给老宋打电话,叫他过来一趟。
  他差人送她回去。
  栗清圆本想说不必的,沙发那头的人冷冷问她,“这点人情都不愿意沾我的了?”
  说罢,她就这么坐在客厅沙发上等了许久。
  这许久,身后的某处,一动未动。
  直到老宋给某人打电话。
  某人嗯了声,却没有第一时间通知栗清圆,只见他人往楼上去。
  栗清圆便也不想多待了,她起身,想去外面等了。人走到玄关差不离几步的时候,听到身后楼梯上有人笃笃下楼的声音,他一面走,一面喊门口人的名字,“栗清圆、”
  随即,下楼的人,大步流星之态过来。
  形容匆匆,口吻笃定,“你送我的那份糯米蒸排骨,被你一脚踢散了架。可是,我全吃了。”
  对面的人,红着眼不无支离破碎地看着他。
  冯镜衡重复道:“就那么就着保鲜袋抓着吃完的。”
  “因为我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我好不容易等到的,结果亲手被我打翻了。”
  “是不是?”
  馈赠的人,决意地想转身而去。
  身后的人,忽地绕到她前面来,拿身体挡在门锁前。
  最后,从身后拿出一张纸来。确切地说,是他们签署的“和好卡”。
  不等栗清圆开口,冯镜衡举着上面她亲手写上去的字与署名给她看。
  [不得杀人放火/不得经济职务侵占/不得感情出轨/不得对栗老师大呼小叫
  除去以上情况,栗清圆女士愿意无条件与冯镜衡先生跳过吵架、冷战流程。和好如初壹次。
  栗清圆.]
  “圆圆,你知道你那晚那么爽快地签上名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在想,哪天我当真这么行使这张骗来的豁免权时,你是怎样的跳脚。或者在我面前撕得粉碎。”
  栗清圆闻言,眼与心都跟着震荡了下。无他,因为冯镜衡稳准地说中了她的心事。如果他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拿出来,行使甚至索取什么权利的话,她会撕得粉粉碎。
  冯镜衡另一手上是火机,砂轮滑出火光来,没等栗清圆反应过来,冯镜衡即刻就把这张和好卡点着了。
  火苗一下子蹿了起来,在贸贸然放火人的手上。
  烧得那么旺,那么快,燎着的部分,甚至还沾着些栗子蛋糕奶油的香气。
  观火的两个人,各执一端。最后,只烧得一块角落捏在了冯镜衡手里。他不动声色地,拿手拍灭了上头的火。
  等待余温凉下来,捏在手里的人,放在掌心上,叫栗清圆看。
  那张和好卡,约定的条件,答应的权利,全付之一炬。
  只堪堪剩下一个人的名字。
  赶在火舌舔舐前,冯镜衡保下来了。
  栗清圆.
  他也喊这个名字,“栗清圆,权利是假的,你的名字是真的。我不奢求你兑现这个赦免权利,时间跳一下,好么?”
  “就跳到我从重熙岛出来,第二天,我病了一场,就在这里,我跟你坦白的一切。”
  “之后,所有的决定,全由你自己做。”
  “答应我,好好再想一次,如果我那时跟你坦白,你真的毅然决然地要和我两清么?我想听一次如果的真心话。”
  只剩一截小指大小的纸卡带着些焦黄的毛边,递到栗清圆手心里时,她看着自己的名字,自己的笔迹,毋庸置疑,也心乱如麻。
  而她对面的人,口口声声他死性不改的人,最后说了两句全然南辕北辙的话:
  “圆圆,我想我该认真跟你说一次,对不起。”
  “还有一句,我好像从来没正式跟你说过,因为我觉得那三个字很驴。”
  于是,讲不出口的人,宁愿驴一般地挡在她面前。
第72章
  ◎gap一下也好。◎
  半个月后,栗清圆约孔颖去贞嘉路上看房子的时候,告诉了孔颖这桩事。
  这期间,有一个周末是因为她和师兄去邻市做一个旅游节目的采访翻译。回来后,孔颖他们工作室又出去团建了几天。
  这些日子,她正和她的老板暧昧上头呢,对朋友属实疏于察看关心。
  孔颖坐上栗清圆和栗老师AA出资买的一辆新车后,再次感叹清圆的执行力。她一直这样,买之前能犹豫拧巴八百遍,一旦拿定注意,又冲动消费极了。说买就买。
  今天是栗清圆提车第一天,她带上孔颖再去看贞嘉路上那套房子。不是原先她和季成蹊相中的那套了,是套大两居。栗清圆这个守财奴,愿意和栗老师AA出钱买车,但是买房子的钱,她要坚决“啃老”向女士的。
  她的意思是,今天如果小颖看中了,向女士那头就给她全款了。
  孔颖觉得脑子不够用。“等等,我怎么觉得你有点报复性消费的意思啊。”
  “那个风雨花园不要啦?”
  开车的人怪好友,“哪壶不开提哪壶。”
  孔颖毒死人不偿命,“就提就提。”
  车子抵达贞嘉路,房产中介小哥老早在门禁楼下等着栗小姐了。
  孔颖和清圆一齐再看了遍这套复古美式的两居室,房东是位女室内设计师,这里头的所有设计陈设全是出自她手笔。装修完了没多久,几乎没住,要不是等着这栋房子变现给家人治病,她不会这么急着抛。
  孔颖把清圆拉到边上,听到这房子这样易主的原因,多少有点不大痛快。清圆说小颖和向女士一个顾虑,不过她信眼缘,这房子第一眼她就喜欢。至于房主什么原因出售的,她并不多关心。
  况且只是救急变现,又不是真的这里死了人。
  栗清圆不忌讳。反而,她觉得能顺利与房主做下这顿买卖,怎么不算一场功德呢。
  中介小哥今天给栗小姐转达房东的话,如果定金愿意给到10W+,她可以先把钥匙交出来。
  清圆只问小颖的意思,嗯,除了那些不得已的顾虑,这套房子是不是很漂亮,简单留白,干净大气。“我喜欢这个迷你吧台,到时候你搬过来住,就可以一齐调酒啦。”
  “你什么时候会调酒的?”孔颖故意问。
  栗清圆一愣,“不会可以学。”
  中介小哥在这栋楼还有别的客户要看房,他即便急着走,也没有催客人离开。因为他识人的眼光笃定这栋房子客户会成交。
  于是,便张罗栗小姐和朋友可以再看会儿,走的时候帮他把门带上就可以了。
  穿着鞋套的两位女士一看就不是那种随意的人。中介小哥临走前,还从冰箱里拿了两瓶水给客户喝。
  清圆与小颖并没有多乱碰乱坐人家的陈设,而是倚在阳台上,回首正好中央视角地审视着这套房子。
  良久,孔颖才一针见血好友,“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个样子了。买车买房,跟去菜场买菜似的。”
  “哼,因为你塌房了。”
  “有人害你塌房了。”
  好友嘴巴这么毒,栗清圆都无动于衷。
  孔颖继续发作,“白月光掉到泥潭里了,你不恨死冯镜衡才怪,嗯?”
  栗清圆今天穿一套米白色的工装连体裙,一只手很闲散地往阑干上一搭,就在孔颖都以为她要默认或者干脆装死的时候,听到静静地答,“不。我反而感谢他。感谢他治好了我的矫情病。”
  “所以我可以无忧无虑地买车买房了。”
  “嘴硬!”孔颖才不信。
  向女士和栗老师至今不知道她和那谁分手的事。孔颖拆穿清圆,“这一回怎么不第一时间通知父母了。”
  “过段时间吧。”栗清圆的说辞是,等她再平静些,平静到可以把小舅的事,当一件第三方的社会新闻讲给父母听。
  “那不结了,你就是失望小舅了。你没有勇气面对他们了,冯镜衡,你父母,哼,于是,鸵鸟加乌龟起来了。”
  孔颖喝了不少水,想上洗手间。终究被清圆拦住了,不肯她在人家这里上。
  匆匆拉着姐妹下楼了,两个人没辙,最后来了附近的肯德基。
  孔颖气到膀胱要炸,说总有一天要被栗清圆的原则给炸到屎尿难以自理了。
  等她从洗手间回来,栗清圆点了一堆两个人爱吃的。
  就这一会儿工夫,热恋上头的两个人都分不开似地。孔颖的短信和电话就没停过,对方听说她在陪闺蜜,更是主动要请她闺蜜。
  两个人正吃着一大托盘的东西呢,孔颖又顾上中饭了,问清圆的意思。
  栗清圆没辙,只能答应了。
  等到对方到的时候,栗清圆见到了这位顾耀庭。她看在孔颖的面上,不得已地恭维了对方一句,“顾总,久仰大名,幸会。”
  岂料对方来了句,“是吗?她经常念叨我?”
  栗清圆心想,还真顺杆爬啊,于是再咧咧一句,“是的,她确实经常叨你。”
  “叨的意思是?”
  “主观情绪极为不满地吐槽她的老板,但为了工资,又得捏着鼻子继续。”
  顾耀庭比孔颖小半岁,也就是还比栗清圆小两个月。虽然他名义上是老板,但是栗清圆怎么看也没有那种盛气的上位者姿态,反而很邻家。孔颖私心觉得人家不是帅那一挂的,栗清圆打量着,还挺好的。
  尤其是她这样的玩笑,也接得住。“嗯,那我要给她加工资,叫她继续捏鼻子继续。”
  于是,小顾总轻易过来清圆这道闺蜜关。
  孔颖却不大满意了,中途,顾耀庭去接公务电话的时候,她问清圆,“喂喂喂,你的高级审美哪里去了?怎么严选对我就这么敷衍啊。”
  栗清圆敲打闺蜜,别玩,人家对你这么认真。你还这个态度,很不该!
  孔颖笑清圆,现在是杯弓蛇影阶段。举着火把要烧死所有玩弄感情的人,无论男女。
  清圆随她说,自顾自吃菜。只规劝好友,我只是有眼睛,看得到人家顾某人认真的程度。“很明显,比你多一点。”
  孔颖撇撇嘴角。她总有诡辩,“嗯,投入多的人,回报率也高呀。起码我和他获取情绪价值的比例不一样。”
  栗清圆听这样的话,即刻冷眼下来。
  孔颖笑歪了身,说她就爱逗清圆这样的纯爱战士,爱情夫子。然而,这明明是事实。“你这一次的分手,稀奇极了。一点怨气没有。”
  尽管栗清圆不想好友老是这么反复提,然而这个话题她没有躲开,“嗯。他头铁跟我讲过,他历任女朋友对他都没有怨言。他确实做到了。”
  顾耀庭回来的时候,正好听到她们在聊这个。
  孔颖也不避她老板,“那证明冯某人没有原则错误犯。”
  “是的。”栗清圆痛快点头。
  “那为什么还分?”孔颖气死了,气好友和她不同频,不然大家来个四人约会多好啊。
  栗清圆就着小颖的这个点,打破了小颖的幻想。那个人永远不会跟他们附和这种四人约会,以及,“就像你说的,我因为小舅的事没有勇气和他们继续了。小颖,也许我只想找个平凡度日的人,而和他,我们之间出现那样客观相悖的难为,实在话,这挺挫败我的。既然精神物质我都不能扶持他,也许分开反而是解脱。他没了我的顾虑,更自洽他冯某人的身份。”
  那天,冯镜衡烧成灰烬的,不止是栗清圆许诺他的一项豁免权利。
  她也最终没有答复他什么,错开身,只身独立地走出了那栋小红楼。
  顾耀庭听着好像栗清圆正值失恋难熬的状态,便饭后带她们俩去了朋友组局的桌游主题聚会日上。
  看得出,顾耀庭是个很乐于交友的人。他的朋友和他一个脾性,游戏且乐天。
  然而,口口声声想平凡度日的栗清圆没待到一杯饮料喝完,就想走了。
  纯粹觉得这样中二的热闹与她格格不入。这些喧嚣,甚至只让她记起高中那会儿班上的男同学,使不完的牛劲。
  她原本游戏就打得一般,这样志趣不相投的聚会,实在难熬。
  于是,她主动请辞了。
  顾耀庭还想介绍朋友给栗清圆多熟悉一下,他的那些朋友也积极得很。只是栗清圆太淡了,淡到给人觉得很难追,追到也估计很难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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