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百人没有发出太大动静,迅速的进入了,江芷柔在南宁城置办的别院。
安顿好带来的人,席文又连夜带着安初夏和木檀,还有凌风和冷珊珊几个其他的护卫,去了江芷柔居住的知府府邸。
“咚咚”轻轻的几声敲门声,在寂静的黑夜里显得异常明显。
门丁被敲门声惊醒,皱了皱眉头,“谁呀!”
“开门!”
门丁听出席文的声音一愣,“二郎君,是你吗?”
席文并没有因为门丁没有及时开门而生气,他如此谨慎,是对他们全家人的负责。
“是我,王叔。”
这下看门的人确定了席文的身份,连忙把方便出入的小门打开。
席文把大家直接带入客厅,“安女君请在此休息一会儿,我去把芷柔叫出来见你。”
“去吧!”
席文来到主院,江芷柔居住的房间,就看见这么晚了,房间里的灯还亮着。
心中不安,连忙推门走了进去。
正在床边打着瞌睡的席武听到动静,睁开眼睛,回头看见席文,惊讶道:“大哥你不是送沈大哥和孩子们去竹山县了吗?
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第318章 316脸皮厚的江芷柔
席文没有回答弟弟的话,眼睛盯着他脸上的几处鼓起红疙瘩,然后快步的走到床前,果然不出所料,妻子脖子上也有红肿的脓包。
“你和柔儿也被飞虫叮咬了?!”
“是呀!大哥你们走后第二天,从城外就飞来很多白色的飞蛾,城墙上的守卫最先被叮咬。
接着飞进了城里,一开始大家都没有太在意,只以为是一般的虫子。
只是后来大家被叮咬的地方异常的瘙痒,一抓就起了红肿的疙瘩,慢慢形成了浓包。
这时候有人去医馆找大夫医治,大夫按照平常蚊虫叮咬的药方给治疗,最后发现被叮咬的地方不但没治好,还慢慢的从脓包处向外开始溃烂。”
席武看见哥哥身上并没有被虫子叮咬,好奇的问道:“大哥,你是怎么知道我们是被飞虫叮咬的?”
“这个,过会儿再说,前厅来了贵客。”
席武看见哥哥要叫醒妻子,伸手阻拦道:“可是柔儿,被飞虫咬的地方痒的厉害,这才刚睡着没多久~”
席文也不忍叫醒刚睡熟的妻子,不过想到前厅里的客人,还有南宁城现在的情况,都需要她们尽快商量出办法解决。
他硬了硬心肠,还是轻轻推了推妻子,“芷柔,安女君来了。”
额头上点着一个大脓包的江芷柔,听见有人喊她,刚睡着,被人喊醒是谁也有些不痛快。
不过刻在骨子里的教养,即使她此刻有着起床气,也只是皱了皱眉头,睁开了眼睛。
“柔儿,竹山县那位安女君,现在就在客厅里等你呢!”
原本还有些迷糊不耐烦的江芷柔,这才睁大眼睛,看清眼前的人,是自己的二郎君席文。
“…你怎么回来了?
刚才你说谁在前厅等我?!”
“…安女君来了。”席文说道。
“小夏夏来了!”江芷柔连忙做起来,下了床。
安初夏喝着席文叫起来的下人,端来的茶水等着江芷柔。
木檀看着刚才送茶水的下人,脖子上的红疙瘩,知道夏夏没有猜错,岭南军里的蛊师,放出这些蛊虫主要是想让南宁城里的人。
在饥饿难耐,又全身溃烂的情况下,自己打开城门,他们不费一兵一卒的战略这个城池。
听到声音,安初夏向门口看去,就见江芷柔带着两位夫郎,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
“小夏夏,你总算来了,你再不来,我都怕这辈子你再也见不到我了。”
江芷柔这话说的,有些贱兮兮的,但她这次心里是真害怕。
她作为这一城主官,不能昧了良心抛下这一城的百姓,自己提前逃走。
可是城里有赵静安这对父子仗着手里握着兵权,胡作非为,城外又被敌军拦住城门,想要把他们困死在这里。
江芷柔知道如果不出现奇迹,南宁城顶不了多久。
不是被敌军打开城门,就是被饥饿,欺压,忍无可忍的百姓,最后和赵静安一派的兵将来个鱼死网破。
不管是哪样的结局,得力的都不是南宁城百姓,而是城外的岭南大军。
只要南宁城闹起来,首当其冲的就是她这个知府,无论如何都不能置身事外,她能不害怕吗?!
江芷柔摸了摸自己瘪瘪的肚子。
用葛大爷那句经典的台词,“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了。”
赵静安手底下的亲兵,早就开始抢劫百姓的粮食,江芷柔这个知府府里又有多少余粮呢。
只不过在得知城里的储备粮越来越少时,管理内宅的沈明轩就吩咐家里的人,能省则省,大家能吃稀的,尽量不要吃稠的。
不过就算再节省,这几天连稀的也快喝不上了。
“出息!”安初夏喝了一口手中的茶,瞄了一眼,嗤道。
江芷柔在面对安初夏的时候,那脸皮异常的厚实,就不知道羞耻是何物。
“夏夏,南宁城现在都快饿死人了,我现在手里一没人,二没粮,还被赵静安桎梏的不得动弹。
要不是等着见你最后一面,我连死的心都有了。”
看着抓住自己衣袖的手背上面有几个脓包,安初夏才没有动手,拍开江芷柔不安分的爪子。
“咕咕!”
这次就算某人脸皮再厚,也闹了一个大红脸,捂着肚子,默默的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低着头,不敢看客厅里的其他人。
席文心疼的走到江芷柔身边,转头瞪了一下弟弟,他只离开了几天时间,妻子晚上就饿着肚子睡觉。
“哥,你也不是不知道,全城现在明面上都没有粮食。
就算还有粮食的人家,也都被各家藏的严严实实,就怕被赵统帅那群人抢去。
就算我想拿钱去买,在这个时候也不会有人愿意卖。”席武委屈的说道。
他也不想让妻子饿着肚子,可他真的买不到粮食,晚上吃饭的时候,他把自己的半碗稀粥推给妻子。
可是江芷柔只把自己一碗稀粥给吃了,把席武的碗推回去,就离开去书房处理事情了。
安初夏看见一段时间没见,就瘦了一圈的江芷柔,脸颊的颧骨都露了出来,不由一阵唏嘘。
转头对着站在一旁的凌风吩咐道:“回去带人送来几袋粮食,快去快回,小心一点,不要让人发现,省的到时候处理起来麻烦。”
“是,大人。”凌风领命离开,席文怕他对这里路不熟,也跟了出去。
羞涩没一会,恢复过来的江芷柔,听到有粮食,双眼晶亮的看着安初夏,一脸谄媚的道:“夏夏,我觉得你不仅是百姓口中,他们的天降福臣,你也是我的福星。
要不是你我当初也考不上进士,就算江家在朝廷里有一些关系,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做到一城主官知府。
现在我身陷困境,又是你及时出现来为我排忧解难,我都不知道要如何报答你了。”
江芷柔本就妩媚的双眼暧昧的看着她。
安初夏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感觉到她下一句话,要震碎人三观,就想开口阻止,可是,还是晚了。
“南宁城看来不是久留之地,要不你带着我钻城墙边,掏出来的那个狗洞,私奔吧!
人家都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我这样做,也算报了你的大恩了。”
“我觉得你这不是报恩,你这是在报仇!”
“我和你这个祸害,有什么怨,什么仇,你要这样处心积虑的来害我。”安初夏挑了挑秀眉,揶揄的看着她说道。
第319章 317堪比城墙厚的脸皮
安初夏和江芷柔来到她的书房,没有人知道两个人在里面说了什么。
只见江芷柔出来的时候脸上没有了,安初夏刚见到她时眼睛深处,隐藏的恐慌和颓然。
“谢谢你夏夏,不管南宁城之危,这次能不能解除,我都很高兴能再次见到你。”江芷柔正色的说道。
安初夏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一直都知道江芷柔出生江家大族,江大人就她一个子嗣,从小按照继承人培养长大,为人聪慧,洒脱。
但也很难有人入得了她的眼。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们两个人就处成了至交好友。
江芷柔也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纨绔好色,要不她在江洲时被人送小倌,江芷柔就不会几次提醒她,那是有人放在她身边的眼线。
看她表现出来沉迷男色,屡次劝说不听,恼怒的每次见到她,白眼都飞到天上去了。
这样表面风流,内心却很清醒的人,哪像一个看到男色,就走不动道的女纨绔。
安初夏被江芷柔亲自送到休息的房间,里面已经被人重新熏了,安神的熏香。
江芷柔回到自己屋子里的时候,就看见席文已经回来,手里还端着一碗药。
“柔儿,快把这碗药给喝了,我再把你身上出脓包的地方,抹上木大夫特制的药膏,过几天就会好了。”
“木公子,能治疗这些蚊虫叮咬的脓包?”江芷柔接过药碗,并不像一般女子矫情,昂头很快喝了下去。
即使被药苦的吐了吐舌头,也没有露出一丝矫情的模样。
也许这就是在前面,能够独挡一面的女子,与被教养在后宅女人的区别。
江芷柔眼神沉静的看着两位夫郎,“木檀可不是一般的大夫,他祖父曾是太医院院首,外祖父是庐江大儒。
他又是和安女君结过聘书的人,以后你们见着他,放尊重一点。”
“柔儿,我们知道了,就算你不叮嘱,我们也会的。”
江芷柔怕两人把木檀当成一般的大夫对待,所以才出言告诫。
“你们也回去休息吧,过一会儿天就要亮了,明天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呢。”
席文看出江芷柔并不需要人陪伴,这才和席武回去自己的房间休息。
翌日,安初夏在一阵紧急的敲门声中醒来。
“女君醒醒,出大事了!”门外的冷珊珊嗓音都带着一丝扭曲的喊道。
安初夏急忙穿上衣服打开门,“发生了什么事?”
“听说今早城外岭南军里有人向城里喊话,说只要投降打开城门,不仅给被蛊虫叮咬的人解毒。
还会送粮食进来让大家吃饱饭。
还说要是不打开城门,得不到解毒,被蛊毒叮咬的人,就等着浑身溃烂而死吧。”
“是不是有人信以为真,要去打开城门。”安初夏不用猜测,笃定的道。
“女君猜的不错!
南宁军统帅赵静安的独子赵奎,身上被蚊虫叮咬的肿包,已经扩散溃烂。
因为瘙痒难耐又害怕死,听说叮咬的飞虫,不是一般的蚊虫。
得知是岭南蛊师培育出来的蛊虫,没有岭南蛊师的解药,会浑身溃烂而死。
这会儿,正闹着要打开城门,出去求岭南大军里的蛊师,给他解药呢。”
安初夏听完眼睛眯起,眸子里闪过一道危险的光芒。这时候打开城门,有没有考虑过岭南大军会屠城。
就算不被屠城,全城百姓做了俘虏,能有什么好下场。
“走,去看看!”
安初夏边走边把一头乌发盘成髻,用一根青玉簪插进去固定住,匆匆的朝着大门口走去。
在路上遇到走过来的江芷柔他们,大家衣服和头发都没有来得及整理,两人对视一眼,顾不上寒暄,朝着城门口奔去。
谁都知道一旦城门被打开,南宁城就真的完了。
安初夏边走边和跟在身后的凌风说了什么,凌风转个弯,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
大街上能看得见,百姓们通过家里的门缝朝外探望,却不敢轻易的出门。
空空荡荡的街道,只有穿着士兵衣服的人在走动,这让安初夏的眉头皱的更紧。
偶尔从他们身边路过的士兵,还会好奇的朝他们看一眼,同样也朝着城门口走去。
还没走到城门口安出下,就听到那里一阵阵的喧哗声,好像两帮人正在争吵着。
安初夏他们一伙人,走到离城门口不远的地方,就看见穿着士兵服的两帮人,互不相让的对峙着。
不远处城门那里,好像还有一群,穿着普通百姓衣服,身形消瘦的男女,死死的把城门挡住。
隐约还能听他们喊道:“你们这帮畜生,想要打开城门,让敌人进来,除非把我们都弄死。”
这时候军队这边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粗犷洪亮的声音,恼怒的呵斥道:
“赵奎,你别仗着你父亲是统帅,就无法不天,不顾全城百姓死活。
你今天打开这扇城门,求那所谓的解药,你可想过放岭南将军库尔勒带兵进城,会怎么对待全城的百姓,和我们这些曾经和他们拼杀过的兵将。”
这会儿从旁边走出来一位武将接着说道:“他们会不会把我们,这些兵将全部斩杀,替他们死去的同胞报仇。
就算他们不为同胞报仇,为了消灭我军的力量,他们也会这么做,你可明白吗?”
身上已经出现一片片溃烂的赵奎,哪里能听得进去这些,他此时只知道自己浑身瘙痒,蚊虫叮咬处流着黄色脓水。
死亡的恐惧已经把他笼罩,他双眼猩红愤怒的瞪着,阻拦自己去路的几位将军。
声嘶力竭暴戾喊道:“滚开,我已经听说,外边的岭南军已经向我们喊话。
只要我们愿意投诚,他们就不会为难我们,还会给这种蛊虫叮咬的解药。”
“就是,你们快点让开,我身上痒死了,别耽误我们出去求解药。”
“就是。”
“快让开!”
跟在赵奎身后的兵将纷纷嚷嚷道。
宋春林和薛大贵两位副将,还有千户严光寿,和上次被赵奎贬去做火头军的儿子严宽,带领自己手下的兵,挡在去城门口的路上。
眼看两边谁也说服不了谁,剑拔弩张,随时都会刀剑相对打起来。
这时候安初夏就看见从街道口,又走过来一队士兵,带头的人脸色阴沉。
在看向赵奎的时候,皱了皱眉头。
然后又把狡诈毒辣的目光,看上宋春林几位武将。
口气不悦的呵斥道:“堵在这里干什么,难道你们肚子不饿,还不去城里看看谁家有粮食,去搭个火,填饱肚子。”
这话说的没毛病,就是有些无耻。
南宁城被围困一个多月,谁家偷摸藏着一点粮食,还不够一家人喝稀粥的。
谁会愿意拿出来和这些人搭伙吃饭,能说出这种话的人,恐怕这脸皮和这城墙也有的一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