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养液这种好东西嘛，多也不嫌多的。
“若不然，我与你一起去？”苏星疏思考片刻，又提议说。
苏心木双手插兜，姿态松泛，眉梢轻慢挑起，“那地方，你可不方便去。”
……
讹了一大批营养液塞进空间，又要了个能够代表蓝星领主身份的信物，苏心木心满意足地走出苏家。
开着星舰，她直奔帝国科学所。
帝国科学所坐落在离阿尔法星很近的贝塔星，几乎所有的科研院所都在这颗星球。
星际异能学院也在。
“什么人？帝国科学所严禁外人进入。”
苏心木浅扫一眼拦住她的守卫，唇角勾起一抹极浅的笑，“我找孙泽襄教授。”
“孙教授是科学所的顶尖人才，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守卫冷声呵斥。
“我是蓝星领主的代表，与孙教授谈交易的。”她翻手掏出苏庆宏给她的一支钢笔，举在他面前。
守卫：“我管你是谁的代表，总之科学所不是你想进就能进的！”
果然啊。
蓝星身为星际战力排行靠后的星球，没有任何话语权。
孙泽襄也没有留下半点讯号。
意味着，他是真打算把苏凤菡抓去当实验体，不顾蓝星领主女儿的身份。
十分典型的科学疯子。
“他会见我的，你只要告诉他我的名字，苏心木。”她语调波澜不惊，沉稳平静，言语间的笃定让人无法忽视。
守卫竟莫名地想要相信她。
苏心木……是他从未听过的名字。
但要真是什么大人物，名姓哪里会是他这种普通守卫能知道的？
斟酌几秒后，守卫联系孙泽襄被秒回。
【孙教授：我在办公室等她。】
“！！！”守卫瞪圆眼睛，她说的竟然是真的？
她究竟是何方神圣？！
瞧见守卫表情震惊，苏心木知道这事儿稳了。
“怎样？”她微微歪头。
“孙教授说他在办公室等您，您请进。”守卫不自觉换成尊称，向外让开半步，垂首而立。
走进帝国科学所，与之前已是全然不同的情况。
之前是被迫的实验体，而今天，她是孙泽襄的“客人”。
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苏心木很快抵达孙泽襄的办公室，推开门，正瞧见他的背影。
“苏小姐今天重返科学所，难不成是终于醒悟，决定要为科学献身了？”
身后办公室的门自动落锁，孙泽襄脚下轻点地面，椅轮转动，他徐徐转过来，依旧是之前那副温和无害的模样。
温和的伪装下，藏着的是最残忍的一颗心。
“我没有自虐倾向。”苏心木从空间取出一支薄荷味电子烟，夹在指缝间浅浅吸了一口，烟圈吐出，模糊了她的面容。
第24章 下棋，不能只看眼前
透过烟雾，孙泽襄朦朦胧胧地看见她。
长相清纯无害，一双金色杏眸楚楚动人，生得娇柔如经不起风吹雨打的白玉兰花。
纤细的脖颈仿佛手一掐便会断掉。
可她偏偏是与此完全相反的人。
经历多次残酷的实验依旧坚韧不拔，眼底的光芒始终闪烁不止。
时间久了，孙泽襄很好奇，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让她低头。
只可惜，实验进程还未过半，就被黎尧弈给搅和了。
“那苏小姐此行的目的，总不能是同我叙旧吧？”他半开玩笑。
“和你没有旧可以叙。”苏心木语气很淡，“你应该猜得到我的来意。”
和孙泽襄相处时间不算长，把他的性格摸了个七八成清楚。
当他走出抓苏凤菡做实验体这步棋时，他肯定已经将后面的十几步棋、甚至更多都计算完成。
她看人，素来很准。
孙泽襄忽而一笑，“虽然猜得到，但还是有些意外的。”
“我不想和你进行没营养没价值的交谈。”她将电子烟咬在齿间，姿态放荡不羁，“在科学所打架也是没必要的，直接谈条件吧。”
“可我还挺喜欢和你聊天的，怎么办？”孙泽襄眉梢一扬，反问她。
“……不怎么办。”苏心木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直接切入话题：“苏凤菡在哪儿？”
孙泽襄脚下一蹬，旋转椅瞬间靠近她。
他以仰视的姿态凝着苏心木，眸光如清浅的湖水般温柔，“她在实验，你应该高兴不是吗？”
他知道替身的真相！只一秒，苏心木很快判断。
“她是无辜的。”她违心开口。
“她从不无辜。”孙泽襄站起身，凑近她，连细长的睫毛都被放大，苏心木看得清清楚楚。
她不闪不避，坦然回望，一言未发。
对付孙泽襄这种变态，你就得比他还变态才行。
气势决不能输。
“让我想想。”他徐徐绕着苏心木踱步，嗓音似蛊似惑，“是黎尧弈怕我研究出针对人鱼化灵的致命药剂？还是蓝星那个自私自利的领主，为了自己的女儿第二次逼迫你？”
都是错的。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是为黎尧弈而来。
虽然目的并不那么单纯。
“不重要。”苏心木指尖夹住电子烟，一口烟雾吐向孙泽襄，薄荷的辛辣呛得他忍不住轻咳一声。
她肆意妄为地笑起来，明媚璀璨，“说吧，要怎样才能把苏凤菡放回去。”
“你认真的？”孙泽襄苍白的指尖拭过眼角，擦掉呛出的眼泪，眼眶晕起了一圈红，“那我要你回来继续做我的实验体，怎么样，你换不换？”
和孙泽襄谈条件，救一个和自己有仇的人，这感觉，还是蛮酸爽的。
可谁让她见不得疯唧唧的小人鱼受苦啊。
“可以换。”苏心木眉梢一挑，“区区实验那点苦，算得了什么。”
孙泽襄眼底划过一抹愕然，盯着她看了两秒，“可以，我带你去看她。”
这回惊讶的换做是苏心木了。
孙泽襄答应得太爽快，并不真实，很难不怀疑他心里在打什么算盘。
“那走。”苏心木顺水推舟。
她当然没打算回来当实验体。
答应孙泽襄是权宜之计，最后再不济还可以跟甲方卖卖惨。
孙泽襄走在前，苏心木保持一米距离跟在后面，体内的灵力全部蓄势待发，翻车是不可能再翻车的。
通过一道又一道关卡，远处的实验室也近了。
与苏心木曾待过的玻璃实验室不同，这间几乎是完全封闭式的，从外面根本无法窥探到内部的景象。
“孙教授别是在前面挖了坑等我跳吧？”她单手插兜，停下脚步，漫不经心地开口。
孙泽襄看她，眉眼斯文，“苏小姐也把我想得太坏了。”
苏心木没否认，等孙泽襄打开门时，她一眼就瞧见了躺在实验床上的苏凤菡。
脸色苍白，双手被束缚着，银白的束灵环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解下镣铐。”她抬手指指。
孙泽襄依言解开，向她颔首示意：“可以了，你带她走吧。”
苏心木取出一支针管，面不改色地刺入苏凤菡胳膊，将药液推进去。
随后，才像薅鸡崽子一样薅住了她的后脖领，径直拖着她往前走。
“你给她注射了什么？”孙泽襄眼睛一亮，饶有兴致地跟上来追问。
“镇定剂。”苏心木脚步未停。
孙泽襄：“苏小姐是我科研生涯见过的最合适参与实验的，我诚心邀请你再度与我合作。”
“不是答应了吗？”她反问。
“我建议你远离苏家，远离黎指挥官。”孙泽襄避而不答，却提出建议，“尤其后者，他比传言中更可怕。”
苏心木没给他半个眼神，“哦。”
远离自己的甲方，那谁给她供给海量营养液啊。
“一路顺风。”孙泽襄终于停住脚步。
苏心木没回头，加快脚步，一路离开帝国科学所，没有受到半点阻拦。
“孙教授，为什么要放她离开？她一定不会赴约参加实验的，不是吗？”助手从暗中走出来，十分不解。
“下一局棋，可不能只看眼前。”孙泽襄勾起唇角，眼底的笑近乎疯狂。
助手若有所思地盯着苏心木离开的方向，恍然大悟。
……
苏心木将苏凤菡丢到苏家门口，径直驾驶星舰回了阿尔法星。
孙泽襄的那句话依旧在徘徊在耳畔。
黎尧弈，比传言中更可怕？
那不是废话吗？
稳攥帝国大权的指挥官，不可怕才奇怪。
更何况，她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挑拨她和她甲方的关系，孙泽襄这招又俗又老套，且没用。
“苏小姐，欢迎回家。”
身后忽地响起管家毫无感情的声音，苏心木险些条件反射一拳砸过去。
“苏小姐，指挥官在楼上等你。”管家晃晃脑袋，继续说。
等她？
苏心木抬起手腕，腕表上的时针过了十二，已是深夜。
应当不是专门等她吧？或许是才处理完公务，自己也恰好回来。
“好的，是在书房吗？”她脚下转了方向，走上楼梯。
而管家也很快回答：“不是，指挥官在卧室等你。”
第25章 要亲亲
苏心木脚下差点一个踉跄，“在、在哪儿？”
“卧室哦，苏小姐需要我为你带路吗？”管家用一本正经的声线说着离谱的话。
“不用了，我自己去。”苏心木及时拒绝。
从一楼到二楼卧室，她足足走了好几分钟。
黎指挥官应该不是又发作了吧？最近没有什么诱发因素，也没听说他去哪里征战沙场。
可也说不准。
那天他从阿尔法星跑到蓝星，就说他身体不适来着，搞不好是隐藏着什么隐患。
要真发作也没关系，这回她只戴着一只束灵环，稳定他的情况应该还不是问题。
纠结着纠结着，卧室的门就已经在眼前了。
苏心木咽了口唾沫，抬手敲门，“指挥官，你睡了吗？”
“没，进来。”男人嗓音喑哑，尾音似有若无地上翘，性感的无可救药。
体内的灵力蓄势待发，苏心木收紧五指，做好见面就对着黎尧弈展开治疗的准备，才推开门走进。
绕过卫生间的转角，床上的身影也渐渐清晰。
依旧是蓝灰色棉质睡衣的穿着，他似乎对这件格外钟爱。
干净白皙的面颊浮着极浅的绯红，若不细看，几乎无法察觉，应当是卧室温度偏高热的。
潋滟好看的桃花眸微微眯着，眼底情绪淡薄，颈线纤长干净，没有鳞片。
苏心木视线下滑，掌心轻托着书脊，骨骼细长的手指落在书页右下角，不时翻动一下。
从头到脚都很正常。
她蓦地松口气。
“看出什么了？”
听见问句，她下意识回答：“很安全。”
话音落下，苏心木沉默两秒，抬眸正对上黎尧弈似笑非笑的眼眸，“嗯……我是说，指挥官你现在的身体看起来十分康健。”
她顿了顿，又疯狂找补：“之前不是说好一天一次的吗？我想着指挥官等我回来一定是因为这事的。”
身体十分康健。
听着像在形容年近迟暮的老人。
黎尧弈眉心拢起，目光触及到她干净漂亮的杏眸时，不自觉停驻，“是这样吗？”
“当然。”小姑娘三步两步跑至他身前，温热的手指倏地攥住他，和煦熟悉的力量探入，游走在体内每一寸。
他几乎完全沾染上她的气息。
黎尧弈静静凝着她，未发一言。
“指挥官你……”苏心木拧眉，他体内的灵力不算稳定。
但不应当。
没有诱发因素。
他目前的状况也远没有到完全不可控的程度。
男人收回手，指腹轻轻擦过她手背，惊起细密的痒感。
“今天的事情顺利吗？”他刻意略过身体情况不提，单单问起前往科学所的情形。
苏心木眨眨眼，成功被他带跑偏，“顺利，异常的顺利，让我怀疑孙泽襄是不是藏了什么秘密。”
“嗯？”黎尧弈很配合地提出疑问，“怎么？”
“也没什么。”她垂下脑袋，不看他，故作为难犹豫的姿态。
温凉的手指托住了她的下颌，迫使她不得不对上黎尧弈的眼，深邃晦暗，又强势不容拒绝。
“说。”他声音冷然。
苏心木呼吸稍稍乱了节奏，小心翼翼地开口：“我答应孙泽襄做他的实验体。”
黎尧弈果然如她所料地皱紧眉，蓄起尖锐锋利的冷意，“不必去。”
“可他会再把苏凤菡抓回去吧？”她唇角垮下来，发愁极了。
“我会安排人保护她。”男人语气很淡。
“……？”苏心木一愣，转瞬又笑起来：“那我就放心了。”
脑袋忽地一沉，她恍然两秒，才发现是黎尧弈的手撤离了。
“回吧。”他眉眼清冷淡漠，方才的对话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一丝一毫痕迹。
“好，指挥官晚安。”苏心木起身，对着他摆手告别。
走出卧室，她的手指不由自主攥紧，她当然是故意演给黎尧弈看的。
结果也是她所期待的。
除了黎尧弈打算派人保护苏凤菡这件事。
脚步没来由地变得沉重，苏心木舔舔唇瓣，极轻的气声溢出，“呵。”
果然完全摆烂是不靠谱的，事情不可能十成十地依照她的计划来发展。
她拿出电子烟吸了口，清凉微辣的薄荷香霎时充斥整个口腔，连带着大脑都清醒许多。
退休生活也得添加几分精彩才行啊。
卧室里，黎尧弈平静地看着眼前虚拟屏上的监控，烟雾下的少女姿态松散慵懒，虽然面容有些朦胧，唇角玩味的笑却依然清晰。
那是与平时的乖巧温顺、灵动不屈截然不同的模样。
“咳。”喉咙泛起痒意，他五指成拳抵唇轻咳了声。
调出光脑前置摄像头，冷白干净的脖颈浮现出几片海蓝色鳞片，触感坚硬滚烫。
黎尧弈眸色暗了暗。
……
夜深。
“叩叩。”
“叩叩。”
“叩叩。”
三声连续急促的敲门声倏地响起，苏心木即刻睁开眼，眼风扫向门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