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我千金堂的李郎中还有悠悠姐弟可以为我作证,我哪里有时间偷盗婴儿,并且虐杀?更不会这么傻,将婴儿残骸就埋葬在后院里。”
一旁悠悠原本受惊,被吓得六神无主,听到沈清歌的话,立即点头:“不是我们,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战北宸蹙眉:“那你们想想,这段时间里,可有什么可疑的人进入过千金堂后院?”
“这些时日,悠悠小树需要轮流到长安街帮我看诊,郎中则留在堂里负责拿药。后院里若是有人进入,也是轻而易举的。”
“如此说来,你不肯认罪?”
“我完全没有理由偷这些孩子。不知大人是否请仵作检验过婴儿的尸体,确定婴儿死亡时间,如此清歌才能知道当时我身在何处,正在做什么,才有证据证明自己清白。”
战北宸也正有此意,立即传令:“将尸体带上堂来,当堂验尸。”
衙役还未应声,就听到外面有人扬声喊唱:“圣旨到!”
战北宸冷眸骤然紧缩,看一眼堂下沈清歌,暗道不妙。
对方来得好快,自己紧赶慢赶,仍旧还是没能抢占先机。
堂下众人全都“呼啦啦”地跪下了。战北宸也起身走出堂案,跪地迎旨。
来人乃是皇帝跟前司墨的鲁公公,还有大理寺卿吴明昊吴大人。
鲁公公手捧圣旨,步入大堂:“九王爷战北宸接旨。”
“臣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听闻失踪婴儿被害一案,甚为震怒。朗朗乾坤,天网恢恢,竟然有人蔑视国法,犯下如此骇人听闻之恶行,不严惩不足以平民愤。
念及京兆尹战北宸与将军府沈清歌曾有夫妻之情,恐有徇私,民众不服,因此不便于审理此案。
特将此案移交大理寺,由大理寺卿吴明昊大人负责主审,鲁公公监听。
案件结案之前,战北宸不得再插手,不得再与沈清歌私下相见,钦此。”
战北宸跪在地上,一时间沉默。
此案在自己手里,沈清歌尚有翻案的可能,若是移交大理寺,可就前途未卜了。
毕竟,这大理寺卿究竟是人是鬼,谁知道呢?
一时间忧心忡忡,将袖口里的拳头捏紧,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
鲁公公提醒:“九王爷,接旨吧?”
战北宸默了默,不敢抗旨:“臣接旨。”
外面百姓一片称赞之声:“还是吾皇英明。”
大理寺卿吴大人冲着战北宸微微一笑:“九王爷,职责所在,对不住了。”
战北宸起身:“只要吴大人能秉公而断,不冤枉无辜,不纵容恶人,没有什么对不住。”
第339章 婴儿炼丹
吴大人笑得十分意味深长:“那是自然,这是下官的职责所在,必然不辜负皇上信任,当秉公而断。那下官就将一应的原告与被告带走了。”
战北宸拒绝不得,只能闪身让开。
沈清歌默默起身,冲着战北宸牵强地扯起唇角,算是给他一个安慰的回应。
战北宸瞬间更是心如刀割一般,不忍心看她的眼睛。
自己这样殚精竭虑地保护她,可没想到,最后还是没能保护好,让她受了连累。
穆家人为了阻止自己和她查案,还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啊,竟然用这样卑劣残忍而又无耻的手段。
或许,还不止于此,后面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卑鄙的手段,肯定是要将她置于死地。
除非,自己向着他们妥协,认输吧?
沈清歌离开了自己保护,她一个人如何面对对方的诬陷,刁难?会不会受刑?会不会害怕?
自己什么都不能做!
他的心甚至都开始滴血。
沈清歌从他身边走过。
战北宸终于艰涩出口:“对不起。”
沈清歌扭脸,冲着他再次嫣然一笑:“不可以认输啊!别让我看不起你!”
战北宸心里猛然一震,愕然地抬脸望着她。
沈清歌俏皮地冲着他眨了眨眼睛。
就那一刻,一向血性的战北宸鼻子一酸,差点就流出眼泪来。
自幼受过那么多的委屈,吃过那么多的苦,他宁肯流血,也从不让自己流一滴眼泪。
沈清歌的一句话,一个微笑,竟然就令他瞬间湿了眸子。
不可以认输!
她那么冰雪聪慧,岂能猜不出来,这案子幕后的凶手是谁,目的是什么?
她并没有埋怨自己,一丝也没有,相反,还识破了自己的脆弱与愧疚,出言安慰。
而自己,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人带走,却无能为力。
涵宝与吆五,守在大堂门口,也是一脸的气怒,望着沈清歌,涵宝瘪瘪嘴,像个孩子似的委屈。
沈清歌拍拍他的肩:“你刚才很帅!很有男子气概。”
涵宝也鼻子一酸:“九嫂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那些人阴谋得逞的,我一定会替你证明清白。”
沈清歌眸子亮了亮:“嗯,瞧,比你九哥强多了,他安慰人都不会,那么笨。”
然后扭脸,乖乖地戴上枷锁,跟在大理寺的人身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沈清歌装得轻描淡写,其实心里沉甸甸的,明白自己即将要有一场硬仗要打。
没有人能帮自己,身边可能都是落井下石,想要将自己置于死地的人。
自己如何自证清白,又如何保护好悠悠她们不会受到牵连,一路之上,她想了很多。
到了大理寺,对方应当也是急着将她定罪,立即开堂审案。
为了彰显公平公正,大理寺大门大开,百姓们可以堂外听审。
沈清歌跪于堂下,大理寺卿照例是一通审问。表现得嫉恶如仇,痛心疾首。
沈清歌几人自然矢口否认,完全不知道这婴儿残骸究竟从何而来。
沈清歌再次希望,大理寺卿能当堂验尸,查明婴儿死亡时间。
此时,堂下听审的百姓已经被煽动得群情激昂,嘈杂议论,更有人从中刻意带动节奏。
“不用刑不足以立威!不给他们一点苦头吃,他们是不会承认的。”
大理寺卿一声冷笑:“沈清歌,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若是不招,本官就只能用刑了。”
“咣啷”一声,带血的刑具丢在四人跟前。
小树也被大理寺缉拿前来,吓得浑身瑟瑟发抖,悠悠心疼地将他搂在怀里,同样是满脸惧色。
沈清歌还未出言反驳,一旁的李郎中突然崩溃大喊:“大人,我招,我全招!”
大理寺卿看了一旁的鲁公公一眼,满脸得意:“果真是刁民,不给一点颜色瞧瞧,就不老实,说吧,这事儿究竟是不是沈清歌指使你的?”
李郎中看一眼沈清歌,一副抖若筛糠的畏惧样子。
“启禀大人,我们跟这件事情没有任何关系啊。这都是她沈清歌自己干的。”
“你不必害怕,如实道来,本官自然会秉公而断,不会冤枉任何一个无辜。”
沈清歌静静地望着李郎中,心里已经隐约明白,对方的第二波打压已经来了。
若非是有内奸,对方怎么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后院埋下婴儿尸体?
三王爷分明就是那作恶多端的拍花贼,如何李郎中一口否认,说他的腿上并没有拍花贼的胎记?
这个郎中无疑早就已经背叛了自己了。
只要有了他的供词,自己是否招认,也就不重要了。毕竟堂外这么多义愤填膺的受害者还有旁观百姓,怎么可能饶过自己?
她没有说话,都这个时候了,郎中也已经下定了决心助纣为虐,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
郎中清清嗓子,躲闪开沈清歌的目光,恨声道:“我曾亲眼所见,我们东家在用婴儿心脏炼丹药!”
此言一出,举众哗然,顿时一片议论纷纷。
“天呐,炼丹药,真是丧心病狂啊。”
“就是,难怪她医术好,药到病除,我就说她的医术很邪门,用的是巫术,果不其然。用婴儿心脏炼丹药,然后用来治病敛财,还收获好名声。”
“善恶有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让一只野狗发现了这些可怜婴儿的尸体。”
......
大理寺卿一脸的得意:“详细道来!”
郎中继续道:“前天,我已经返回家中,突然想起,后院晾晒的药材没收,也忘了叮嘱她们姐弟,于是不得不返回。
到了药堂,小树姐弟二人正在前堂收捡忙碌,我没打招呼就直接去了后院。结果见到存放药材的仓库里有人影一闪,以为是进了贼,就蹑手蹑脚地走过去。
结果,我就看到了骇人的一幕。她,她沈清歌正握着刀子,划开一个婴儿的胸膛,从里面取出一颗鲜血淋漓的心脏,然后丢进旁边的一个小丹炉里。
我当时被吓得身子瘫软,整个人都动弹不了。然后听到她在里面自言自语,说有了这颗心脏,又可以炼制很多的药,换取更多的银子。
还说那些愚蠢的百姓,还傻乎乎地将她奉若神明。总有一天,她能凭借这个巫术,操控他们所有人的健康,让他们只能靠服用自己的药维持生命,永远离不开她。”
这些话无异于火上浇油,堂外的百姓顿时就深信不疑,并且怒火滔天。
“杀了她,烧死她!”
第340章 我要亲自验尸
悠悠比沈清歌先反应过来,怒声道:“胡说八道,压根没有的事情。你血口喷人!”
李郎中冷哼:“你们全都冥顽不灵,看来跟她是一伙的,得了她的好处。那我也保不住你们了,别怪我不顾这些年共事的情分。”
大理寺卿一拍惊堂木:“沈清歌,你可还有话说?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不肯招认?”
沈清歌摇头:“我原本就无罪,怎么认?假如我现在指认这李郎中,说他才是杀害孩子们的凶手,大人是不是也立即定他的罪过?
毕竟,他一直待在千金堂,可比我更有作案的时间。我就连那后院都极少去,何曾有时间跑去作案?”
郎中早有准备:“这些日子,你每天下午都会带着一口大的药箱前来千金堂,亲自前往后院库房补充药材。
婴儿就是那个时候被你装进药箱里带进库房的。而且每次这个时候,你都支开我们,不用我们帮忙,一个人锁在库房里,不知道做什么。”
沈清歌没想到,自己这几日的谨慎,竟然也给了对方可以诬告自己的借口。
“呵呵,你这样一说,我就感觉自己够笨,性命攸关的事情,我不在将军府做,不懂得另外寻一处僻静的院子做,非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跑去病人络绎不绝的千金堂去做。
而且最后尸体还浅浅地埋在树下,刻意让别人发现。我这是唯恐别人不知道,还是别人想栽赃,进不去我将军府呢?
你当时发现之后又为何不报官,非要等到今日大堂之上这般义正言辞地揭发我?”
这话驳斥得郎中哑口无言,的确是有悖常理的。
“我只是畏惧你的权势,害怕你再杀我灭口,所以一直不敢揭发。今日你恶贯满盈,死期到了!”
“呵呵,”沈清歌冷笑:“我千金堂待你可不薄,你竟然收了别人好处,做下此局,如此诬陷于我,还说得这样义正言辞。”
“狡辩!”大理寺卿怒喝:“看来不给你一点苦头,你是不肯招认了。来人呐,动刑!上拶子!”
一副拶子哗啦一声丢在了沈清歌的面前,令她手指头都忍不住蜷缩了一下。
这拶刑她只在电视上见过,夹住女犯人的手指头,两边用劲儿这么一拉,顿时女犯人一阵凄厉惨叫,十指连心,能疼得立即晕过去。
自己还真是不枉来一趟古代,就连这刑罚都要体验一次。
两旁衙役就要上前上刑具,一旁鲁公公轻咳了一声。
吴大人立即扭脸询问:“鲁公公,不知道本官此举是否妥当?”
鲁公公略微一沉吟:“按说皇上今日只是让杂家过来旁听的,不该掺和大人审案。不过有一句话不知道是否当讲?”
“鲁公公金玉良言,本官洗耳恭听。”
“这沈清歌的罪,到现在可还没有定,后边是否还有逆风翻盘的机会咱也说不准。你这直接拶刑一上,她的两只手可就废了。回头皇太后若是身子有哪不舒坦......”
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吴大人一想,的确是这么回事儿,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还是鲁公公您想得周全,多谢提醒。那就改为杖刑,这样可好?”
鲁公公有点作难:“她好歹也曾经是皇家的儿媳妇,这扒了裤子当众打板子,也有点有损皇家颜面。罢了罢了,我这前怕狼后怕虎的顾虑太多,只怕妨碍了吴大人您查案。”
这鲁公公虽说只是个太监,可那是皇帝的眼睛和耳朵,还是皇帝肚子里的蛔虫。他的话,可不能不当回事儿,否则回去皇帝跟前,添油加醋地这么一说,自己岂不成了屈打成招?
想要让沈清歌认罪,还要想别的办法。
他眼珠子一转,就看到了堂下跪着的悠悠姐弟二人,沉声喝道:“你们姐弟二人可招供?”
悠悠与小树畏怯而又坚定地摇头:“李郎中是在胡说八道!王妃娘娘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吴大人冷哼:“都还愣着做什么?这姐弟妄图替沈清歌开罪,应当是她的同党。给本官上刑,就不信他们不老老实实地招认。”
衙役如狼似虎,上前将小树拖开,裤子一扒,摁在地上,就要打板子。
小树害怕得大哭:“姐姐,我怕!”
沈清歌浑身的血瞬间就冲到了脑门之上。
这狗官简直太无耻了,他不是要审问悠悠和小树,而是想要借此逼迫自己乖乖地认罪!
她肯定不能视若无睹,“噌”地起身,一把就将衙役手里高举的水火棍夺了。
“她们姐弟二人只不过是在如实地陈述事实,就因为她不苟同这郎中的诬告,就是我的同党吗?
大人如此断案,是要震慑那些可以为我证明清白的人,让他们不敢替我作证,如此就可以定我的罪过是不是?”
“胡说八道!”大理寺卿义正言辞地呵斥:“人证物证俱在,本官不畏强权,也不怕你将军府的权势,全都是依照民意,秉公而断!
你竟敢咆哮公堂,不将朝廷法纪放在眼里,简直胆大包天!来人呐,给我继续用刑,谁若敢拦,先按扰乱公堂杖打三十!”
衙役们上前,又要用刑。
沈清歌挡在悠悠姐弟面前,一脸无畏:
“好一个秉公而断,大人口口声声人证物证俱在,请问何为物证?
最基本的,大人是否应当请仵作验尸,查验这婴儿具体的死亡时间与原因,与这证人所言是否吻合。如此最基本的案情你都不审,就直接蒙混过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