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歌对此并不谦虚:“我是没有你后台硬,有恃无恐,否则还用得着忍到现在?”
两人臭味相投,说干就干。
等到夜里,绿腰屋里门也关了,窗户也关了,灯也灭了,涵宝拎着再次被捉的黄鼠狼开始悄悄行动。
涵宝用一根竹管插进窗子里,轻轻一吹,立即有一股烟袅袅地在屋子里散开。
帐子里的绿腰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涵宝将窗子打开,黄鼠狼悄悄地往里面一丢,然后蹲在窗户根底下听热闹。
这只黄鼠狼也是个老演员了,再次死里逃生,胆子也大了,觉得人类也就那么回事儿,在屋里子不急不慌地转悠了一圈。然后就壮着胆子,钻进了绿腰的床帐里。
绿腰睡得迷迷瞪瞪,觉得有毛茸茸的东西扫过自己的脸,不耐烦地拨拉开,翻身继续睡。
黄鼠狼吓了一大跳,直接蹦起来,惊魂稍定之后又大着胆子在绿腰枕头边上转了一圈。
绿腰终于不耐烦,直接坐起身来:“什么玩意儿?”
一巴掌拍过去,黄鼠狼一惊,四周又都是帐子,逃不出去,惊慌之下,出于本能反应,直接放了一串屁。
可怜绿腰还在睡梦里呢,立即被这串屁给熏得,冷不丁就醒盹儿了。
这叫一个臭啊,眼泪都直流。
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撩开帐子,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床上溜下去,一弯腰就吐了。
有月光透过窗子,照进屋子里,绿腰勉强睁开眼,看到一只瘦长的黄鼠狼,窜上窗前的条案,人立而起,惊恐地瞪着自己,一动不动。
若是换做别的女人,只怕会立即惊恐尖叫,打开门窗,将这玩意儿放出去也就完了。
可绿腰泼辣,被它熏得头晕脑胀的,一时间恶向胆边生,屏住呼吸,顺手抄起手边支窗子的木棍,朝着黄鼠狼直接丢了过去。
黄鼠狼被砸中了脑袋,“吱”的尖叫一声,软绵绵地倒在了长案之上。
绿腰仍旧不肯罢休,又接二连三地砸了两棍子,可怜的黄鼠狼终于四脚一蹬,不动弹了。
然后开门跑出屋子,气急败坏地喊丁婆子。
涵宝立即足尖一点,跃上了屋顶。
丁婆子在厢房早就听到了动静,只是贪恋着被窝,不愿意起来。听绿腰长一声短一声的喊,无可奈何地起身,推门出来。
第55章 除非你嫁给我
“呀,怎么这么臭?”
婆子刚出门,就闻到了院子里刺鼻的臭气。
“这是怎么了?大半夜的。”
绿腰大口喘气:“妈的,肯定是那个女人,故意将黄鼠狼放回我的屋子里,简直熏死我了。”
“进了黄鼠狼了?”丁婆子十分不耐烦:“放出去就行了。”
绿腰将手里的木棍一丢:“放出去?我直接打死了。你帮我清理干净了。”
“天呐,你把它打死了?”丁婆子大惊小怪:“你就不怕它缠上你。”
“死都死了,一只畜生,怕什么?”
婆子是半夜三更被吵醒,心里不高兴,就故意吓唬绿腰。
“老奴不是跟您说过么,这黄皮子乃是保家仙,有灵性的,而且最小心眼。你打死了它,没准儿就回来找你磨人呢。”
绿腰嗤之以鼻:“嘁,这些鬼灵精怪的玩意儿我才不信。不过是只偷鸡贼,被你说得玄乎的。赶紧丢出去!”
婆子无奈,只能一边嘀咕,一边照着绿腰的吩咐做了。
等屋子里刺鼻的臭气散尽,绿腰这才骂骂咧咧地回屋睡了。
她胆子大,压根就没有往心里去。可一觉醒来,就觉得头晕晕沉沉的,有点恍惚,浑身都不爽利。
丁婆子进来伺候起床,绿腰坐起身,揉揉太阳穴:“夜里折腾半天,没睡好,不想起。”
躺下继续睡,早饭也不想吃。
丁婆子乐得偷懒,转身走了。
一直到正午,继续叫起身吃中饭,绿腰只觉得眼皮子沉甸甸的,还是没胃口。
丁婆子摸着额头,也不发热,就有点嘀咕:“好好的,怎么就起不来身呢?可别真是被缠上了吧?”
绿腰有些恼:“不过是身子不得劲儿,就疑神疑鬼的,胡说八道,是不是就不盼着我好呢?”
丁婆子拧身就出去了。
晚饭时候,绿腰觉得身子好了许多,起身勉强吃了一点东西,接着睡。
可白天睡了一天,晚上就睡不着了,瞪眼瞅着帐顶。只听外面有OO@@的动静,还以为是老鼠,并未放在心上。
然后鼻端闻到一股异样的气味,也说不清是什么,只觉得鼻子发痒,打了一个喷嚏。脑子愈加晕沉。
突然就听到屋子里有人喊自己名字。
“绿腰,绿腰!”
那腔调有些奇怪,好像是故意掐着嗓子在喊。
绿腰一惊,是谁这样大胆,竟然直呼自己名字。
一把撩开床帐,依旧是月色恰到好处地照射在窗前的条案之上,依旧还是那个位置,一只细细长长的黄鼠狼,人立而起,瞪眼瞅着她。
“绿腰,绿腰!”
绿腰不由惊出一身的冷汗,莫非是这只黄鼠狼在喊自己不成?
它的嘴巴并没有动,但是那怪异的声音却是从它那里发出来的。
“谁,谁在那里装神弄鬼?”绿腰壮着胆子喝问。
黄鼠狼发出一阵叽叽咯咯的笑声,在这夜半三更,令人有点毛骨悚然。
“是你害死了我的妻子,我来找你报仇来了。”
“谁是你妻子?”绿腰感到害怕,声音都不觉带着颤抖:“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昨天你打死的那只黄皮子,就是我的妻子。她肚子里还怀着我的孩子啊,还有不到半个月,我的孩子就能出生了。可惜全都惨死在你的手里。”
绿腰紧张地咽下口水,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简直太荒唐了,一只黄鼠狼真的能成精吗?竟然还会跑来找自己报仇?
“这事儿能怪我吗?你应当去找云鹤别院里那个女人,是她将你妻子丢到我屋子里来的。”
“那个女人我招惹不起!她乃是正阳之身,我们都要惧她三分。而且,我妻子是你打死的,事情也是因你而起的,你就要负责。”
绿腰想动弹,想拿点东西防身,可是就觉得浑身气力都被抽离了,一时间心慌难受。
而且,她似乎见到,那只黄鼠狼非但恶狠狠地瞪着自己,还在凶恶地狞笑,带着色眯眯的不怀好意。
“你,你想做什么?”
“你杀了我的妻子,就要偿命!从今天起,我就要一直缠着你,直到你重病缠身。”
“别啊!”绿腰慌忙说好话:“我也是一时失手,不小心而已。咱不至于就要死要活的吧?再说了,这里是王府,我若身子不适,王爷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肯定要寻高人进府降服你。到时候咱俩谁生谁死还不知道呢。”
黄鼠狼又冷冷地笑:“咯咯咯,吓唬我是吧?黄爷我已经修炼了八百多年了,会害怕你们肉身凡胎吗?王爷来了也好,我就附在你的身上,脱光了衣服满院子跑,让大家全都瞧瞧。”
绿腰没招了,欲哭无泪:“要不我给你多烧香,多烧纸,给你积功德,再给你找两只黄鼠狼做伴儿?”
“没门儿!”黄鼠狼一口拒绝了:“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嫁给本黄仙做妻子。”
“什么?”绿腰被吓得差点跳起来:“你是畜生我是人,怎么能呢?”
黄鼠狼的声调骤然拔高了几分:“你敢说本大仙是畜生?我再修炼二百年,就能完全幻化成人形。你能嫁给本大仙,那是你的福分!”
“不,不行。”
绿腰一想到,自己要给一只黄鼠狼做妻子,这只黄鼠狼或许就是一只尖嘴猴腮,满身黄毛的怪物,不由心生寒气。
“我现在已经是九王爷的侍妾了。”
“本黄仙可以不在乎。”
“可我在乎!”绿腰几乎快要哭出来了:“我们人类讲究的是从一而终,我既然已经嫁给了九王爷,就不能改嫁。”
黄鼠狼轻蔑地“嗤”了一声:“我不管!今晚儿我就带着我的子孙们前来迎娶你进门,然后洞房。什么时候你帮我生下一窝儿子,我就放过你。”
这话说的,令绿腰再也忍不住哭出来了。
妈呀,自己要是生一窝小黄皮子,那战北宸不得立马把自己宰了啊?
不,自己也要被唾沫星子淹死。
“能不能咱再好好商量商量?我这个人脾气不好,又粗鲁野蛮,要不我给你介绍别人?就云鹤别院里那位主儿,长得比我好看,她还有一群的鸡!”
黄鼠狼有点不耐烦:“血债血偿,要么嫁给本黄仙,要么就偿命。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明天我再来找你!”
一阵青烟飘过,那只黄鼠狼就在绿腰跟前突然凭空消失不见了。
第56章 被黄鼠狼缠住了
绿腰难以置信地揉揉眼睛,仍旧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一场噩梦。
简直太荒诞了,怎么可能呢?
那只尖嘴猴腮的黄皮子,真的要娶自己当媳妇,给它生小黄皮子?
她抹一把头上的冷汗,左右环顾,门窗紧闭,屋子里十分寂静,一切都像是没有发生。
她拍拍心口,再也没有睡意,想起身喊丁婆子。
“丁妈!丁妈!”
丁婆子又一次被惊醒了。
她不满地骂骂咧咧地起身,披衣推门而入。
绿腰蜷缩在床帐之内,吓得瑟瑟发抖:“快,快去叫王爷!”
“怎么了?”丁婆子也被吓到了:“大半夜的,将王爷吵嚷起来,怕不是要挨板子?”
绿腰带着哭腔:“黄皮子,黄皮子成精了!”
遂将适才的事情,磕磕巴巴地跟丁婆子简单地说了。
丁婆子急得直跺脚:“瞧瞧,瞧瞧,我就说吧,招惹不得的。如今真的惹下祸事了,可怎么收场?这玩意儿不达目的不罢休的。”
“我可不想嫁给一只黄皮子,丁妈,快去找王爷,让王爷帮着想办法,一定要降服了它!”
“那,那要是告诉王爷,这事儿可就瞒不住啦。”
“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得上这个?”
丁婆子不再顶嘴:“那,那也要明儿天亮了再去,否则这夜半三更的,被隔壁的红袖姨娘知道了,不一定怎么幸灾乐祸呢。”
一听到红袖这两个字,绿腰不说话了。
两人一块进府,虽说战北宸一直对二人不闻不问的,犯不着因此争风吃醋。但是,女人之间,难免相互攀比,暗中较着一股劲儿。
绿腰冷静了下来,左思右想,又犹豫了。
这事儿若是让王爷知道了,要是那黄皮子果真附在自己身上怎么办?脱光了衣服满院子跑,自己还有脸活不?
绿腰“呜呜”地哭了出来:“那可怎么办呢?怎么就连这畜生都欺软怕硬?他害怕别院里那个女人,不敢招惹,就把气全都撒在我的身上!就都可着我一个人欺负。”
丁婆子一听:“它不敢招惹那个女人,要不咱们求求人家,帮忙给说一说?”
“求那个女人?”绿腰摇头:“我才不会向她低头!”
丁婆子无奈地摊摊手:“反正,要么求王爷,要么去求她,您自己看着办吧。就算是去求王爷,王爷也未必会管。”
绿腰是左右为难,心里又害怕,一番思想争斗,终于决定,还是去找战北宸。
宁可失宠,也不能向着那个女人认输。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啊。
天一亮,战北宸刚起身,正在院子里练剑,绿腰就哭哭啼啼地来了。
一见到战北宸,绿腰就跪在地上:“王爷,求求你救救我吧!”
战北宸的宅子里女人少,是非也少,府上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都是刘罗锅一手打理。绿腰一进来就这架势,生死关头似的,有点吓人。
他忙收了手里长剑,倒背身后,微蹙了剑眉:“怎么了?”
绿腰就将自己失手打死一只黄鼠狼,结果被人家给赖上,要强娶生崽儿一事,一五一十地说了。自然,她与沈清歌之间的恩怨,忽略不谈。
战北宸不信这些鬼祟之说,听绿腰哭诉,不过是一声冷哼:“闲生是非,果真不假。”
绿腰见他不信,恨不能指天发誓:“王爷,我说的可都是真的,昨夜里那黄皮子我瞧得清清楚楚。王爷,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我可不想嫁给一只畜生。”
战北宸愈加觉得荒唐,对于绿腰的说法嗤之以鼻:“来人!去府外找一位郎中来给绿腰姨娘瞧瞧。”
转身便走,毫不留情。
绿腰膝行两步上前:“王爷,我不是病了,不要郎中,绝对没有半句假话,这都是真的!”
战北宸冷冷地吩咐吆五:“备马,军营。”
吆五缩缩脖子,有点同情这位绿腰姨娘。
涵宝与沈清歌联手捉弄绿腰一事,他虽然没有参与,但也是知情的。毕竟王府就这么小,涵宝跑去门口侍卫那里打听丁婆子的事情,也瞒不过他。
眼瞅着绿腰果真信以为真,被吓得这么可怜,也只能同情她,招惹谁不行,非要欠欠的,跑去招惹云鹤别院里那位厉害的主儿。
想当初自己被收拾得多惨呐。
道歉赔罪,弃暗投明这才是王道。
战北宸觉得此事荒唐,绿腰要么就是在对自己使什么花招,要么就是疑神疑鬼,出现了癔症。所以压根就没有搭理,吩咐下人给她请了郎中,自己转身出府,直接到军营里去了。
绿腰回到自己住处,越来越心神不安,在屋子里一圈又一圈地转悠,嘴里也念念有词。
丁婆子瞧着她不对劲儿,觉得心里发毛。
郎中上门,看她既不发烧,也不糊涂,言语清晰,也不像是脑子出现了什么问题。反正有事没事三板斧,开了点安神补肾的药,收了诊金就走了。
红袖就住在隔壁院子,这里的风吹草动瞒不过她,草药味道飘进丽春院,立即带着丫鬟上门,探望她的病情。
丁婆子平素没少受红袖的好处,吃里扒外的事情也干过不少,红袖问起,压低了声音将前因后果说了。
红袖一听,顿时也大惊失色。
古人愚昧,乡间精灵鬼怪磨人的事情谁都听过不少,红袖被吓得咋咋呼呼的,当即出谋划策,让丁婆子出府,趁着王爷不在,给绿腰寻一个跳大神的仙家来。
上京城以此混饭吃的仙婆不少,凭借着三寸不烂之舌招摇撞骗。
可战北宸不耻这些怪力乱神的勾当,自己若是自作主张,怕是会被怪罪。
跟红袖商量了半晌,二人决定瞒天过海。以看病为由,出府寻个有名气的半仙瞧瞧。
于是回过刘罗锅知道,出府打听着寻到个跳大神的,花了银子,被折腾得半死不活地回了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