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歌冷笑:“你觉得,三皇子有什么优势,能强的过太子,值得战北宸为他卖命呢?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这可是一家老小的性命做赌注。我们明哲保身不好吗?”
“我对北宸的情义他是明白的,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
卫婉莹胸有成竹:“你父亲沈将军也是三王爷外祖一手提拔起来的,有知遇之恩,假如三王爷有你父亲与北宸相助,无疑就是如虎添翼。战北宸将来也权势富贵可期。”
“三王妃这话说错了,我父亲身为大将军,食君禄分君忧,知遇之恩当报,但是公私也要分明。
同样,即便战北宸他能执掌西营兵权,是为了保家卫国,捍卫长安的领土不受侵犯,绝对不会参与这党派之争,成为他人手中利器。”
沈清歌说话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卫婉莹被她直白地拒绝,干巴巴地一笑:“弟妹你深居闺中,不懂这朝堂之上的纷争,自然更不懂其中利弊得失。
如今北宸他身体痊愈,重归军营,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他想独善其身是不可能的。皇后也绝不会放过他。与其与虎谋皮,倒是还不如助他三哥一臂之力。”
“你这样肆无忌惮地挑拨离间,就不怕我到皇后跟前告你一状?”
“当然不怕。”卫婉莹不假思索:“有些陈年恩怨你不知情。战北宸自己却心知肚明,他绝对不可能跟皇后一条心。皇后在你跟前一脸伪善,也不过是想利用你对付战北宸罢了。”
沈清歌不明白,战北宸与皇后之间有什么解不开的恩怨,皇后又为什么要针对战北宸。
这不是要将战北宸往三王爷的阵地上推吗?
她眨巴眨巴眼睛:“既然我不知情,那这席话,三王妃你应当直接去与战北宸说啊。我深居闺中,头发长见识短,再加上战北宸压根也不待见我。我就算是想给他吹枕头风,都够不着。你是白费心机了。”
“有些话,我不能明言,但弟妹你冰雪聪慧,只要你能想得明白这其中的利弊,肯定愿意与我联手。
只要你在沈将军与北宸跟前多多美言,我可以帮你,得偿所愿,成为北宸的枕边人,坐稳这九王妃的位子。如何?”
卫婉莹胸有成竹地提出利诱的条件。
真诱惑人呐,沈清歌的眼睛都亮了。
“是么?强扭的瓜不甜,你怎么帮?”
“我去找战北宸,替你说情,搬出这云鹤别院,住进主院里,这就是我一句话的事情而已。”
“然后呢?”
“然后,九弟妹你自己也要想办法改变自己。北宸喜欢的,是像我这般,优雅温婉,才情外溢的女子,你如此不修边幅,又举止粗俗,怎么能入得了他的眼?”
这卫婉莹是真不会唠嗑啊,就跟汤面碗里的苍蝇似的,时不时恶心你一下。
“多谢三嫂好意,只可惜,我天生就不是那弹琴唱曲的料,对于那些诗词歌赋更是一窍不通,就不做那东施效颦的事情了。你若是想找战北宸就尽管去,不必拿着我做幌子。”
卫婉莹别有意味地问:“弟妹你这是说的气话吧?我若真的接近北宸,你就不生气吗?”
“不生气,不生气!”沈清歌忙不迭摆手:“你这不是儿女私情,而是正事儿嘛。我跟三王爷一样大度。”
卫婉莹看向她的目光里满是鄙夷,却违心地夸赞道:“弟妹真是聪明之人,你放心,北宸的喜好厌恶我全都了如指掌,哪怕我只教你两首他喜欢的曲子,你能模仿我三成神韵,也能让他对你刮目相看。”
“免了,”沈清歌毫不犹豫地一口拒绝了:“府上没有琴,我也不会弹。”
最重要的是,老娘我没兴趣。
“我知道哪里有,就在主院北宸的房间里,还是一架上好的古琴。我这就去取,你且稍等片刻。”
“哎,不用......“
不等沈清歌说话,她已经转身直接出了云鹤别院,前往主院方向去了。
可比自己这个女主人轻车熟路多了。
沈清歌说不生气,那是假的。
即便自己对战北宸没感觉,可这女人在自己跟前处处显摆她的优越感,挑衅自己的忍耐力,换成谁受得了?
可这卫婉莹,妥妥的阴险小人一个,自己犯不着跟她硬杠,自找麻烦。
这朝堂权势之争,跟自己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人微言轻,能置身事外就是最为明智的选择。
卫婉莹去了主院,在门口就被吆五拦住了。
自从沈清歌大闹十王府之后,战北宸又将吆五留在了王府。
“三王妃,我家王爷不在,请止步。”
卫婉莹不以为然地笑笑:“我不是来找你家王爷的,取点东西。”
“想取什么东西,等王爷回府,我跟他说一声,差人给您送过去。”吆五堵住门口不让进。
第73章 这娘们儿不像好人
“你们粗手笨脚的,我不放心。”
卫婉莹一边说,一边继续往里走。
“我家主子有命,主院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许进。”
“也包括我吗?这个院子,我来过不下十余次了吧?”
吆五客气而又礼貌地拒绝:“这是我家主子刚下的命令。”
“放肆!”
卫婉莹见吆五油盐不进,顿时翻脸,斥责道:“即便你家王妃娘娘在这里,她也不敢这样跟我说话!我现在可是奉了皇后娘娘的命令,你这是要阻拦?”
卫婉莹拿着鸡毛当令箭,吆五不敢拦着了,只能侧身让开。
卫婉莹推门进了主屋,左右张望,不紧不慢。
吆五亦步亦趋地跟着,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卫婉莹扭脸,有些不满地斥责:“吴统领这是在防贼吗?”
吆五不卑不亢:“属下随时恭候三王妃您的吩咐。”
卫婉莹走过战北宸的书桌,眼梢瞄过书案之上的一沓信笺,脚下一顿。
“果真是今非昔比啊。以前我来你家王爷的院子,你对我可最为热情与照顾,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如今人走茶凉,来都不能来了。”
吆五一本正经:“以前您是卫姑娘,如今您是三王妃,若是属下多有怠慢,王爷定会责罚。”
卫婉莹扭脸,笑吟吟地望着吆五,随手从袖子里抽出一张银票,在吆五的跟前晃了晃。
“咱可都是老交情了。你帮我四处找找看,你家王爷的那架古琴搁在何处?一会儿我要亲自教授你家王妃弹琴。”
吆五眼巴巴地盯着那张银票,一百两,真不少,够自己辛苦一阵子了。
真舍得下血本啊。
他没有接,也没有离开。
卫婉莹见他不为所动,伸出一双柔弱无骨的小手,捉住了他的大掌,然后将银票塞进了他的手心,还摁了摁。
“知道九王府清贫,你跟着你家主子也占不到什么光,平日里连点油水都没有。这银子你拿着,茶水可以不喝,媳妇儿还是要娶的,是不?”
小手很滑腻,吆五却像是被烫到了一般,赶紧缩回手。
她,她这算不算是勾引自己啊?
这娘们儿咋现在越看越不像好人呐?
“多谢三王妃,您若是为了找您的琴,可以直接去厢房,我家王爷那架古琴,已经命人收了起来,不在这个房间里。”
“那么重的琴,你是让我自己去翻找吗?”卫婉莹有些不悦:“帮我抱出来,送去云鹤别院,这赏银就是你的。”
吆五毫不客气地将银票揣进怀里,扭脸冲着院子里的侍卫吩咐:“你们两个去厢房,将主子那架古琴连同琴架一起送去云鹤别院。三王妃有赏。”
两个侍卫一同应声,前去厢房,取了古琴出来,直接送去云鹤别院了。
吆五压根就没动地儿。
卫婉莹见吆五戒备之心这么重,调虎离山也没用,只能作罢,拂袖出了战北宸的卧房。
迎面,战北宸得到消息,有些不太放心,匆匆返回九王府,恰好就遇到了气急败坏的卫婉莹。
“三嫂?”战北宸看一眼她身后跟着的吆五,这才和缓了面上的紧张:“有事?”
卫婉莹没想到战北宸这么快就赶了回来,有些意外:“这里没有外人,你何必跟我这样生疏?还是像以前那样,叫我婉莹吧?”
战北宸抿抿薄唇,生硬道:“礼不可废。”
卫婉莹看向战北宸的目光有些幽怨:“我有话想跟你说,要紧事。”
“洗耳恭听。”
卫婉莹为难地看了身后吆五一眼。
战北宸吩咐吆五:“上茶。”
吆五这才解脱了一般,麻溜地走了,顺道去给沈清歌报个信儿。
卫婉莹不用战北宸客气,自己转身回了主屋。
战北宸略一犹豫,也跟了进去。
卫婉莹环顾四周良久,方才一声感慨:“还是原来的摆设与物件,就连我帮你挑选的这个笔筒都没有换,我知道,你是一个怀旧的人。”
“不,我只是穷,没钱换新。”
“你这是在怪我,嫁给了你三哥吗?”
“人各有志,这是你的自由。”
“好像,这是我大婚之后,第一次与你单独说话,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三嫂驾临寒舍,不知道有什么指教?”
“我给你说过,我嫁入三王府并非我所愿,我也是迫不得已。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用这样冷硬的语调与我说话?”
“我一直都是这样的态度,变的,只是你的心境。”
“说到底,你还是在怪我。”
“三嫂若是没有事的话,本王还有公务需要处理。”
“你若真的不想见我,何必这样急匆匆地赶回来?”
战北宸再次抿抿唇:“我只是担心,清歌她会被欺负。”
“她被欺负?”卫婉莹苦笑:“她一张伶牙俐齿,说话尖酸刻薄,你还担心她受欺负?”
“她嘴巴或许厉害,但是她的心太过于良善单纯。”
卫婉莹好似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你能不能另外找一个别的借口?她被你关在云鹤别院这么久了,你可见过她一面?两人却在我的面前强作恩爱,简直就是笑话。我就不信,你能喜欢一个这样一无是处的女人。”
“情人眼里出西施,即便她一无是处,我喜欢就好。”
卫婉莹顿时泫然欲泣,眸子里泪光闪烁。
“我只是身不由己,而你,已经心不由己了吗?”
战北宸唇畔浮上一抹冷笑:“我想三嫂应当是误会了什么,你与三哥大婚前一日,你来我王府,就在这里,你我之间说得清清楚楚。
我们不过是清清白白的朋友关系,并无半分儿女私情。你自己说出口的话,竟然忘了吗?”
“那只是我不想你伤心,不愿你与你三哥为了我反目成仇,故意说得绝情而已。当我接到皇后赐婚懿旨的那一刻,我都瞬间心如死灰,觉得生不如死了。
我不知道我应该怎么跟你告别,尤其你那时候身体已经不好,很怕我大婚的消息会对你造成什么打击,让你一时间意气用事。所以我不得不狠心对你说出这样一番绝情的话。
你要知道,当我在花轿里听说,我走了之后,你便吐血昏迷不醒的消息,我瞬间都恨不能就这样随着你去了。
我想尽办法与借口,特意跑到王府里来见你,你怎么可以绝情到这样的地步?对我冷嘲热讽,丝毫也不顾及我的感受。”
瘦弱的肩膀耸动,令人格外生怜。
战北宸只冷眼看着她演戏演得投入,屋门“砰”的一声被人撞开了。
第74章 绿茶婊只喝绿茶
吆五端着托盘,立在门口,一脸谄媚的笑:“王爷,茶来了。”
战北宸点头。
吆五端着托盘入内,端起一盏茶要递给卫婉莹。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
“呀,忘了三王妃只喝绿茶了,这铁观音不合您的口味,属下这就去换。”
端着托盘又出去了。
卫婉莹刚刚酝酿出来的深情气氛被吆五席卷得荡然无存。
一时间两人有些尴尬。
“事情已经过去,现如今,你我的身份,说这样的话,未免太过于不合适。三嫂还请自重。”
卫婉莹用袖子轻轻擦拭眼泪,眼角偷偷地瞧了战北宸这里一眼。
“我说这些,只是要让你明白,我心里还是有你的,无论我做些什么,说些什么,都是为了你好。”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你以为我有什么目的,除了想让你平平安安的,我还能想什么?”
“有战争就要有杀戮,有杀戮就会有人牺牲。这不可避免。”
“可你可以避免,你贵为皇子,不用这样拼命。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去求三皇子,求贵妃娘娘,他们会帮你在父皇跟前求情,六部里那么多的轻松差事......”
“多谢三嫂好意,大可不必。”战北宸冷声打断了她的话:“若是人人明哲保身,长安疆土与子民谁来守护?”
“长安人才济济,还能挑选不出一员大将吗?你若答应,我倒是识得一人,文武双全,熟读兵法策略,擅长冲锋陷阵,可以向你举荐。”
战北宸的眸光愈加冷:“以前只知道三嫂身边有许多才高八斗的文人志士,却不知道,你还识得精通兵法的武将。”
卫婉莹一愣,知道自己有点操之过急了,低垂下眼帘,小声啜泣。
“你真是铁石心肠,不知道上次你昏迷三月,危在旦夕,我日日夜夜心如油煎,有多么担心焦灼。我是实在不想你再拼了性命。”
战北宸想起自己昏迷初醒,她与战承浔便立即迫不及待地登门,在自己跟前如胶似漆的样子。
心底里一声冷笑,再也不耐烦,清冷道:“三嫂若是没有其他事情,就请便吧。”
率先起身,下了逐客令。
卫婉莹抬起盈盈泪眼:“你看我现在这幅模样,若是走出你这院子,就不怕别人背后说三道四,怀疑你欺负我么?”
“身正不怕影子斜。”
“那,你就不怕那沈家小姐误会?”
战北宸一愣:“你找她做什么?”
“自然是奉了皇后娘娘之命,前来教她才艺,免得她目不识丁,出去丢了九王府的颜面。”
“不必。本王不稀罕。”
卫婉莹轻叹一口气,一语双关:“皇后娘娘好像十分器重她,有心栽培,所以才如此费心,我答应下来也是好意,想提醒她一二,免得为人所用,做出伤害你的事情。”
“三嫂此言差矣,我等同为母后儿臣,她怎么可能伤害于我?”
“唉,终究你我之间,是隔了一层心的。你竟然也对我虚与委蛇起来了。你若能得父皇重用,皇后她能容得下你吗?”
战北宸并不否认:“叔嫂有别,日后请三嫂自爱,不要再说这些逾距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