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上有一个小小的纸袋子,只是本人的面容太漂亮了,容易叫人移不开眼,以至于根本没有人注意到那个小袋子。
此时,他把纸袋子放在桌上,眉眼很淡,语调随意散漫地说:“你尝尝好不好吃,不好吃就扔了。”
施意看着纸袋子,心里有点说不出的欢喜。
没有哪个女孩子不喜欢这种突如其来的小惊喜。
“你...你特意去买的?”施意眨眨眼。
“没有,”沈荡面色淡淡的,“就是突然看见,就买了一个。”
施意小声的“哦”了一下。
沈荡觉得她这个样子怪可爱的,唇角不受控制的上扬。
他其实不怎么爱笑,他性格狠戾,锋芒毕露,于是连漂亮的面容,也是侵略感很重的那种漂亮。
但是面对施意,这些负面的东西,总是会在不知不觉中被小心翼翼的放好。
说起来玄妙,就好像他刻板的人生,突然有那么一小块地方被圈画起来,里面是他所有的色彩和阳光,都存在于施意一个人身上。
否则,沈荡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面对她时,不受控制的欢喜。
他把蛋糕从袋子里拿出来,还有一副餐具,“你先吃着,我下午还有一个会,开完了我会早点回家的。”
施意点了点头,看着红彤彤的草莓,说“好”。
一边一直被忽略的舒月揽不高兴的抗议了,“沈荡,你把我当空气也就算了,你连吃蛋糕的勺子都没给我一个,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我买的蛋糕,你吃一口试试。”沈荡看了眼舒月揽,丝毫不因为对方是个大美女就客气一点。
施意打圆场:“月揽,你可以和我一起吃的。”
“别,这种甜腻腻的东西,我不爱吃。”她起身,打了个哈欠,道:“我衣服还晒在楼顶,我回家收衣服了。”
舒月揽不喜欢有人打搅,平时简单的家务,都是自己的做的。
她的生活圈子其实很小,除了施意,就只有‘昼颜’这一个地方。
她往外走,听见施意还在挽留她,笑着没回头:“真的要回家了,回家拖地。”
只是在走出门的那瞬,还是没忍住红了眼眶。
记忆中,也有人在阴雨连绵的日子给她带蛋糕。
女人双手手臂上都是被打出来的伤痕,明明才30多岁,皮囊没有老去,依旧动人,可是眼神看起来那么沧桑。
她抖着手,将一块很显然是从大蛋糕上面切割下来的小蛋糕放在她面前,笑得拘谨又怜爱,她说:“舒舒又长大一岁了,生日快乐。”
这一年的舒月揽10岁,人生简单快乐的没有道理,只要一块这样的蛋糕,就能觉得满足。
她说谢谢妈妈,女人便也就满足的笑了。
可偏偏总有人连这么简单的幸福,都不肯给。
“你还在这里干什么!江故昀在找你,你不知道吗!”喝的醉醺醺的父亲,跌跌撞撞的从外面走进来。
第074章 毁了江楼
“你还在这里干什么!江故昀在找你,你不知道吗!”喝的醉醺醺的父亲,跌跌撞撞的从外面走进来。
女人在听见他的声音的那刻,就条件反射的开始颤抖。
“舒强,别在孩子面前说这些...”女人簌簌发抖着,哀求道:“今天是舒舒的生日,你让我陪她过完生日好不好?”
舒月揽的目光落在男人邋里邋遢的脸上,懵懂又恐惧。
她知道,却又不能很清楚的知道母亲和江故昀之间的种种。
只是每天晚上,她都能听见舒强殴打母亲的声音。
皮带落在身上的声音,急促且闷脆,伴随着母亲压抑的惨叫。
江故昀这个名字,总是在舒强对母亲动手的时候出现,带着舒强难以收敛的怨气出现。
母亲一般都会一声不吭,除非舒强说:“江故昀是不是比我强?你这个贱人,你一个江家的下人,你也敢爬上江故昀的床!还是说,你早就想红杏出墙了吧!”
“不是的!是你!是你让我和舒强在一起的!是你逼我的!”母亲惨痛的哀嚎,带着说不出的委屈,“舒强,你真的不是男人!”
之后,往往就是更加可怕的殴打。
舒月揽冲进去过很多次,于是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再也没有愈合过。
而这天的生日,舒强听着母亲的哀求,不屑的说:“过完生日?这个小婊子的生日有什么好过的!”
“这是你的女儿,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的女儿!”母亲站起来,想要将舒强推出去。
可是舒强好像是猜到了她的母亲,一声冷笑,直接掀翻了桌子。
蛋糕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舒月揽的童年,也在那一瞬间,彻底碎了。
后来的种种,舒月揽几乎不想再回忆。舒强下手越来越没有分寸,很多很多次,是真的把母亲往死里打。
她十三岁的这天,终于有一天,母亲在被舒强殴打,失手杀死了后者,至此被关进了精神病院。
舒月揽不知道能够怪谁。
舒强已经死了,可是她身上的伤疤,永远都不会好了。
母亲再也认不出她了,每次见面,总对自己拳打脚踢,最严重的一次,差一点将自己掐到休克而死。
可是只要见不到她,母亲又总是正常的,她会和所有人打听,她的宝贝女儿在哪里。
舒月揽从一开始的痛彻心扉,到后来,渐渐麻木。
照理说,她的人生,应该会彻底完蛋了。
可是她不甘心。
她找到了江故昀。
她给他看了自己手臂上的伤,他要后者收养自己。
江故昀答应了。
是因为良心不安吧?
舒月揽在心里冷笑。
江故昀也是害了母亲的凶手,舒月揽根本不会放过他,只是那时候的她,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接近他,想办法杀了他。
直到后来,她看见了江楼。
被当作江家未来继承人培养的江楼。
于是,一个更完美的计划,在她的脑海中浮现。
她要毁了江楼。
这个江家最引以为傲的,未来继承人....
舒月揽收回思绪,看着雨雾蒙蒙,从容的走进了氤氲的水汽中...
而工作室内,施意看着面前的蛋糕,感觉到沈荡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沈荡说:“我去忙了,你一个人乖乖的。”
施意点点头,拍开沈荡的手,“知道了。”
沈荡看着自己被打的手背,笑了声。
“施意,我想了想,明天我们一起回一趟施家吧。”
施意回过神,不解的问:“为什么...”
这问题真是问得很没良心,沈荡懒散的眯了眯眸,抬手,指尖扣住施意的后颈。
他的手指温度偏凉,施意觉得被握住的位置,有点压迫感。
小姑娘脸色无辜,“我就是问问。”
“你说为什么?沈家和施家一直到今天,都没有把你和商应辞的退婚申明发出去。施意,你不会想和我搞地下情吧?”
施意确实没有想到这一方面,毕竟她和商应辞的婚约原本就还只是在双方的集团内部流传而已,至于对外,虽是有风声,但是并没有当事人双方的明确表态。
施意这么想,也这么解释了。
沈荡显然不满意,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声音也听不出异常,但就是让人觉得他是不悦的,“施意,一个人知道也是知道。你说这个话,是不是在挑战我的底线?嗯?”
施意笑得不行,半天,憋笑憋得脸红红的,煞有其事的问:“那会怎么样?”
工作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窗外,细雨如丝,丝丝缕缕的飘散着。
沈荡弯腰朝着她凑近了些,两人的鼻尖几乎紧挨着。
他扯了扯唇角,漂亮精致的面容,唇角梨涡深深。
他说:“亲哭你,信不信?”
施意反应过来,蹭的一下坐直,推开他,骂了句流氓。
沈荡笑得咳嗽了声,他收敛,换上认真的神色,“施意,我要和你的父母好好谈谈,你和我一起去。”
施意从迈入施家大门之后,做过最叛逆的一件事,就是大学辍学,跑去异国他乡折腾什么画画。
现在,她做了第二件,取消了和商应辞的婚事,和沈荡订婚。
这两件事,都有沈荡的存在。
他好像就是自己生活中的那个变数。
怎么对待变数呢?
施意想,要不远离他,继续过一成不变的生活。
亦或者,拥抱他...
“沈荡。”
“我在。”
“抱抱我吧。”
“...”
施意看着男人沉默幽暗的眸色,笑容更加灿烂,她说:“真的,抱抱我吧。”
沈荡身上有很好闻的香味,沉香暗淡,带着些微有侵略性的清冷。
施意闭上眼,感受到沈荡鼓噪的心跳。
她很安心的笑了,说:“沈荡,我在偏离航道。”
很轻的一句话,散在阴雨朦胧的潮湿中,就像是叹息一般...
施权墨见到沈荡时,是在一个竞标会上。
策舟集团势如破竹,在青城一年一度的竞标会上大放异彩,成功拿到了政府手上炙手可热的科技项目。
沈荡穿着规整严肃的西装,很深沉的黑色,衬得他格外的高不可攀。
第075章 养虎为患
这么多年过去了,男人眼中的傲气和冷戾,一直都没有变过。
还真是少年意气风发,锋芒毕露。
作为一个事业有成的男人,施权墨绝然不会喜欢这样的锋芒露骨的后辈。商应辞这样滴水不漏的矜贵内敛,待人接物无可挑剔,才是他心中完美女婿的模样。
而沈荡,太傲、太狠。
施权墨坐在台下,和众人一起鼓掌,脸色不算好看。
集团的总监坐在他的身侧,小心翼翼地说:“施总...这个策舟集团真的不好对付...我们这次大意了。”
施权墨冷笑了一声,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大意是很正常的,人的一生,谁都有大意的时候。”
而台上,沈荡站在政府负责人的身边,笑得敷衍,眼神懒散漠然的走完了一整个流程。
他好像对这个项目并不是那么有兴趣。
这个念头刚刚窜进施权墨的脑子里时,施权墨就觉得一口老血憋在了心口。
既然不感兴趣,何必和他们争!
这个项目是施家今年最看重的项目!
而台上,流程走完,主持人已经在说收尾的话了。
施权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回过神时,沈荡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聊聊?”男人语气冷傲。
“沈先生,你这是什么态度!施总是行业里的先辈,你起码的尊重该有吧!”施权墨还没有发话,刚刚还一脸忐忑不安总监率先说道。
“尊重?”沈荡挑眉,目光毫无波澜,情绪寡淡,“施总,你需要我尊重你吗?”
“沈荡!你搞搞清楚,现在是你有求于我!”
他原本觉得,按照沈荡对施意的一片真心不悔,面对自己这个做爸的,一定是毕恭毕敬的。
但现实狠狠给了他一巴掌,岂止是没有毕恭毕敬,连基本的尊重都懒得做。
“沈荡!你搞搞清楚,现在是你有求于我!”
“我有求于你?施权墨,我们两个之间,谈不上‘求’字。”沈荡整理着袖口,淡淡道:“关于这次的招标案,我有话想和你说,我在休息室等你,半个小时,你如果不进来,我就走。”
果不其然,十分钟后,沈荡抬眸,看着门口走进来的施权墨,平静的收回目光。
“你找我究竟是想干什么!”施权墨咬牙切齿,“沈荡,你刚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子,你怎么敢让我下不来台!”
“如果不是看在施意的份上,你会更加下不来台!”沈荡的声音不遑多让的冷冽,他一身的戾气,眉眼间都是暗色,“我也懒得看见你,所以我长话短说,你闭嘴听着。”
“你...”施权墨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现在的情势比人强,他只能先按捺,“你说!”
“这次的新能源科技项目,我可以让施家和我合作。”
“你说,合作?”施权墨皱眉,带着怀疑,“这个项目,就凭策舟集团的资金和实力,单独吃下不是问题吧?你想要得到什么?”
“第一件,三天内,我要看见我和施意订婚的消息出现在青城日报的头版头条,至于怎么写,那就是你们的事情了。”
沈荡起身,很显然是一分钟都不打算多待,“第二件,明天我会带施意回家,你最好不要让施意难过,否则...我这个人疯起来会做什么事...”
沈荡笑笑,微微停顿了一下,眼看着施权墨的神色愈发的难看,才不紧不慢的说:“你应该不想知道的,对吗?”
施权墨回想起沈荡刚刚回国时,从施家带走施意时的冷淡态度,当时觉得沈荡不知天高地厚,现如今对比起来,竟是多了点可取之处。
这还真是可笑。
施权墨心中已经满是怒气,但也只能咽下,不置一词。
而沈荡从容的往外走,一点都不受干扰。
等到沈荡快要走到门口时,施权墨笑了声,缓缓道:“你父亲要是知道你如今能成长到如此地步,只怕是十分欣慰吧。”
沈荡的眼尾有浅浅的红蔓延开,他脚步停住,偏过头,看了施权墨一眼,什么都没说,收回目光。
这些话换作多年以前,也许会让他失控,但是如今,他除了失去施意,什么都不怕...
‘唯一’工作室。
“你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陆瑾的脸上带着标准的微笑,给沙发上端坐着的女人倒了一杯茶,“施老师今天不在,你有什么要求我可以替您转达。”
乔温宁拿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
茶色很淡,有花香味。
她嫌恶的皱了皱眉,放下,又恢复了端庄温婉的样子,“我需要一件婚纱,我快结婚了。”
“我还是第一次听见有客人来我们这定制婚纱呢,”陆瑾没多想,真心道:“希望您婚后可以幸福。”
乔温宁笑笑,看着年轻的男孩子,“你真的这么觉得?”
“当然,婚纱是被祝福的东西,”陆瑾笑容阳光开朗,“您这么漂亮这么温柔,一定会被祝福。”
乔温宁听了,倒是没什么正向的感触,只有讽刺。
她没有打算结婚,做这件婚纱,更加不是为了结婚。
她看向陆瑾,轻声道:“你坐下,我把我的要求和你说一下。”
陆瑾说好,很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