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东方暻开口了,也不急着进屋。而是吩咐仆从把车辆里带来的贺礼搬运下来。
此时就在谷族长家一一赠予各位放亲。
有一说一,能来的谷氏族人今个一个没缺席。这等时候先赠礼物,东方暻的大方让在场的谷氏族人很开心。白得的便宜,谁家都喜欢。
得着好处,在各位族亲的口中那更是赞声连连。一时间现场的气氛热闹。
族亲们也会讲话,就把谷秀娘一家人就差夸成一朵花。反正在族亲们的嘴里,谷秀娘一家人那是处处好,没哪一处不好的。
真个把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的现实演绎的淋漓尽致。
莫说族亲,便是一些亲戚人物。这时候的东方暻也是一样的大洒币。反正人来了不能空手而归。人人到场,人人有份。
赠了礼物。东方暻又发话,当场拿了钱财请谷族长安排,费邑侯府要请族亲们吃流水席面。
这等好处给,能吃能拿。莫说本来就觉得费邑侯府可亲可敬的族亲们。
在听着有流水席面任吃后,他们就是更高兴了。毕竟流水席面自家能吃,还能招呼了亲戚同来蹭一蹭。
神京城,内城,长水校尉府。
丁芍药瞧着从宫廷里出来的宋姑姑。她问道:“姑姑,娘娘可还有旁的叮嘱?”
“没有。”宋姑姑忙回道。
“翁主,娘娘也让奴婢讲一回,可能是娘娘多思多想。奈何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宋姑姑劝道:“还请翁主您多思量。”
“我知了。劳烦姑姑出宫一趟。”丁芍药谢过话,又赠了宋姑姑喜封。
宋姑姑接了,尔后,告辞离开。
待宋姑姑走后,丁芍药还在沉思。良久,她一声叹息。
“娘不开心。”宋蓁蓁一来主宅后院,一瞧着她娘眉间的愁绪,便是关切问道:“可是遇着难事。您请说说,女儿也想替娘分忧。”
丁芍药瞧着闺女,这是从她身上落下来的一块肉。实岁十二,虚岁十三的女儿瞧着是一个美人胚子。
丁芍药自己觉得女儿明媚动人,楚楚可爱。越是想,她就会想着给女儿寻一门好亲事。
“你等下去。”丁芍药摆摆手,示意仆从们退出去。
“娘,您的担忧可是为着女儿?”宋蓁蓁问道。
待屋中无旁人。丁芍药不隐瞒,她说道:“皇后已经求得天子同意,来年天家要大选。”
“娘娘差宋姑姑回来报信。这事情没抖落之前,蓁蓁,你的婚事得定下来。”丁芍药说道。
“女儿婚事,爹娘做主便是。”宋蓁蓁回道。
对于士族家的千金们而言,享受着家族的荣耀,当然也要担起家族的担子。
联姻,或者说结两姓之好。便是她们应该承担的。毕竟天下间就没有光拿好处,不沾一点责任的美事。
再则说士族儿郎也多是美玉良材。自家爹娘心疼闺女,宋蓁蓁一点不担忧爹娘会给她挑了歪瓜劣枣。
“你倒是一个心大的。”丁芍药伸手,还是轻轻一点女儿的眉心处。
“我最知道,娘心疼我。”宋蓁蓁笑着回道。
“我这不是心大,我是信了娘亲的疼爱。”宋蓁蓁振振有词。
“你啊。”丁芍药念叨二字。最后也是笑了。对于自己的闺女,当然是自家的孩子,自己心疼了。
承平十七年,秋。
神京城,皇城,宫廷内苑,瑶仙宫。
宋婉儿今个儿得着的消息,冷宫里的柳充容殁了。
“也是一个可怜人。”宋婉儿感慨一回。
宫廷内苑,想活得有一点体面总不是容易事情。要么得着天子的偏心,要么就得有家世背景。
若不然的话,真是别人送到天家的美人,哪怕良家子又如何?
真可能像柳充容、张充媛一样,一时兴起,一下子落幕。就像是流星一样的划过夜空,黯淡寂灭。
“娘娘。柳充容犯了事,她没被重罚便是看了大皇子的体面。您可不能可怜这一位。”宋姑姑劝话道。
宋婉儿的目光落在宋姑姑身上,她问道:“姑姑信柳充容真的害了二皇子?”
“……”宋姑姑沉默。
良久后,在主子的眼神盯视下,宋姑姑回道:“奴婢一介小人,奴婢信不信不要紧。就看陛下信不信,皇后娘娘信不信。”
“再说当时人证物证皆在。容不得柳充容辩解。”宋姑姑吐露真相。
“哈哈哈……”宋婉儿捂嘴笑一回。笑罢后,她的眼中落了泪。
宋婉儿拿着帕子擦一擦眼角,尔后,她说道:“明眼人就瞧得出来柳充容是冤枉的。”
“皇后的证据,那算什么人证物证。”宋婉儿的眼中有着不屑一顾。
“便是陛下乐意信皇后。不然的话,柳充容岂会如此倒台。”宋婉儿想着柳充容当时的辩解。
很激动啊。
特别是气着皇后的一番话,宋婉儿想一想就有一点解气。
或许搁宋婉儿的心里,她就觉得皇后打击柳充容有报复的心理。
不过现在嘛,人死如灯灭。柳充容人都殁了。显然皇后才是赢家。旁的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天子愿意相信皇后。
想到这些时,宋婉儿的眼中隐藏了一些的忌惮。她想,皇后当真有两手本事。
承平十七年,淮阳郡城。
东方暻在这里做官。他也收到了神京城的家书。
“蓁蓁定亲了。”谷秀娘惊讶。
她和儿子东方渭离开神京城时,大姑姐还在为儿媳人选愁,为女婿人选愁。
哪料想如今的情况居然是宋稷没定亲。他的妹妹宋蓁蓁定下婚事。
“妹妹,且看看。”东方暻把家书递给妻子。
谷秀娘接过来粗略一看后,她合上家书。此时谷秀娘的目光落在夫君身上。她说道:“我们做为蓁蓁的舅舅和舅母,当备重礼贺了蓁蓁的喜事。”
“此事妹妹你拿章程即可。”东方暻认同。
“就是太匆忙了。”东方暻说道。
“没法子,为着错开来年的大选。早些定下婚事也是省得落了话柄。”谷秀娘倒是理解大姑姐的担忧。
或者来自宫廷内苑里宋贵妃的一些暗示。在大姑姐的家书里也是透露了一二笔锋。哪怕含糊其词。可看懂了,就真懂的。
天家,制定规矩的地方。
说那里讲礼,那真讲一个冠冕堂皇。说着不讲礼,那又是天下间最不讲礼的地方。
天家与皇权,富贵至极处就讲究了成王败寇,这才是颠不破的道理。
又过一月余。在谷秀娘计算着她给外甥女宋蓁蓁的贺礼应该到神京城时。
在淮阳郡城的宅子里。谷秀娘又收到他爹差人送来的家书。
“……”谷秀娘读完后,她就沉默下来。
“娘。”东方渭从外面玩儿归来,他一进屋,他就拿着一朵秋菊,高高兴兴的说道:“娘簪花,娘漂亮。”
瞧着自家小儿的狗腿样子,这是一个小马屁精,就会讨好了长辈。
“好,好。”谷秀娘应道:“娘簪花,就数着渭儿摘的这花最漂亮。娘戴了,娘也漂亮。”
谷秀娘接过小儿递上来的一朵秋菊,大大的花朵,越瞧瞧美。
谷秀娘领着儿子一道坐于梳妆台的镜前,她簪了花在发髻上。她问道:“渭儿,娘漂亮吗?”
“漂亮。”东方渭点一点小脑袋,那像小鸡啄米一样。
“哈哈哈……”谷秀娘伸手,她抚一抚小孩儿的脑袋瓜子。
前面一点不开心,这会儿荡然无存。这时候的谷秀娘挺开心。
瞧一瞧自家小孩儿的这一张讨喜脸蛋儿,谷秀娘觉得她吃麻麻香,心情舒畅。
东方暻一回内宅,他瞧着的就是镜台前。妻子在哄了小儿,母子二人说得开心。
“最是人间风骨,占尽七分秋色。”东方暻走上前,他瞧着妻儿,说道:“这菊乃君子,真衬着妹妹。俊,太俊。”
“爹。”瞧着爹,东方渭高兴,他喊一声。喊一个响亮。
东方暻走上前,他一把伸手,一下子抄起儿子抱进怀里。
“爹。”东方渭又喊一回。
“好儿子。”东方暻笑道:“来,爹领我儿去骑大马。”
说什么骑大马。不过是东方渭被他爹抱在怀里,然后抱到马背上于校场内跑一跑。
对于这等事情东方渭是欢喜的。小孩儿是高兴的欢呼起来。
这一日,东方渭是过得开开心心。倒是晚间时,夫妻夜话。
谷秀娘跟夫君说道:“玄高哥哥,我收到爹的家书。爹讲,蓁蓁的婚事没了。”
“妹妹,且细说说。”东方暻回道。
“这是家书,玄高哥哥看看。”谷秀娘把家书递给夫君。
东方暻接过去大略一瞧后,感慨一回,说道:“蓁蓁命苦。”
“蓁蓁不会命苦。”谷秀娘说的肯定。她又道:“我当初替蓁蓁看过运道,她的本命之气是青色,乃贵人气数。”
第35章
神京城, 内城,长水校尉府。
丁芍药在安慰女儿,她怕女儿伤心, 更怕一些闲言碎语忧了女儿的心绪。
“娘, 您不必担忧。我无碍的。”宋蓁蓁的脸上有浅浅笑意,她似乎真的心绪平和, 还宽慰着自己的亲娘。
“蓁蓁。”丁芍药说道:“屋中没旁人, 我们娘儿俩说些掏心窝子的话。你在为娘的跟前还装什么无事。”
话罢, 丁芍药执起女儿手,她的脸上有愧疚,又道:“都怨娘,也没能替你挑着一个好儿郎,倒是挑了一个不中用的。”
宋蓁蓁的婚事没了。不止婚事没了, 未婚夫也没了。
在刚订亲后,男方去游猎,这些不过是士族子弟们的寻常赏玩之事。
这等事情哪一年都会发生好些回。士族们的眼中叫寻常事情。
就是太寻常,尔后,突然出现一个刚订婚便命没了的,可不太稀罕。
这一位宋蓁蓁的未婚夫在游猎时遭遇大野猪,不巧,他还跟大队伍与护卫走散了。
宋秦蓁的未婚夫就是这样一个倒霉蛋,被猛兽所伤,等着护卫与大队伍寻到时。人抢回来, 就是不太完整。
事情闹大发了。流言扉语传的太广。对于宋蓁蓁的闺誉而言影响太大。
还未成婚先克死一个未婚夫。宋蓁蓁一时间也站在风口浪尖上。
难听的的闲言碎语,只要宋蓁蓁听了进去, 她就听不完。
“这事不怨娘,只怨对方福薄。”宋蓁蓁很淡然。
丁芍药瞧着女儿这态度, 她叹息一声。又道:“这话我们娘儿俩就说说。蓁蓁,在外面可不能漏了这等口风。”
“娘放心,旁人不问,我只做不知。旁人问了,我拿着帕子抹眼睛就是。我就不信,我能遇着脸皮厚过城墙之辈,还敢指着鼻子问我一个当事人的想法?”宋蓁蓁的态度很淡定。
或者丁芍药也瞧出来,女儿真不在意未婚夫一事。
想一想也能理解,父母命,媒妁言,未婚夫妻没多少相处的时候,又哪来几分真感情?
“你真不在意一些谣言,娘也能安心一点。”丁芍药见着女儿态度明确,她也不再劝话。
神京城,皇城,宫廷内苑。昭阳宫,椒房殿。
皇后请宋贵妃吃茶,二人闲聊一二。皇后见着气氛不错,开场白给足了。她便提道:“秋日好风景,本宫准备举办一回秋日宴。”
“贵妃妹妹可乐意请了娘家的亲人们入宫,也当同聚同乐?”皇后笑问道。
“召见亲人。”宋婉儿笑道:“有娘娘开恩,不止臣妾乐意,想必各宫的妹妹们一样乐意。”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宋婉儿乐意顺手施为。惠尔不费的事情,她不介意多做一做。
“贵妃妹妹心细。”皇后夸一回。
“既然你提了话,本宫哪有不同意的道理。”皇后也是态度从容的回道。
“臣妾倒要替各宫妹妹谢一回皇后娘娘的恩典。”宋婉儿嘴皮子功夫,就是随意一提。
真是道谢,她哪会呢。毕竟凭着宋婉儿的得宠,她想见亲人,随时能让亲人递牌子进宫。
倒是一些小嫔妃们想见一回亲人,位分不够,宠爱不足,那才是难如登天。
皇后与宋婉儿说一说秋日宴之事。皇后又道:“本宫有心接了娘家侄女入宫。倒底是自家小辈,就想接进宫里教导一二。”
“这事情本宫一琢磨又想到贵妃妹妹。贵妃妹妹若是乐意也不妨接了侄女入宫小住。凭着宫廷教养的名声,将来自然能择了良婿。”
“……”宋婉儿沉默下来。
“劳皇后娘娘记挂,臣妾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倒不好马上回了您。”宋婉儿就是含糊过去。
二人又是闲聊一二。
待宋婉儿告辞离开后,皇后的目光悠悠。
“皇后娘娘。”陪嫁嬷嬷劝道:“您丰华正茂,就真要提拔了二姑娘吗?”
“本宫不年轻了。”皇后冷哼一声。
“本宫也得着陛下的信任,奈何这肚子不争气。瞧着大皇子、二皇子、小公主一一降生。本宫呢?”皇后指着肚子,她道:“本宫连一点喜讯也无。”
“本宫能怎么办,这等时候不着急,还要等着何时。”皇后心头堵得慌。
“何况族里有怨言。当初本宫抱养二皇子,母亲就进宫递了话。说父亲与宗族的意思,提拔外人不如提拔自己人。”皇后能坐稳中宫的位置,她靠着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