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至厨房小院的院门外,里面乱遭遭的情况谷秀娘就瞧见。
院门处,她家老二站那儿,浑身还是有脏兮兮的模样。
“你……”谷秀娘指着老二,她想说点什么。
“娘,呜呜……”谷秀娘没说完话,脏兮兮的东方淮凑上前,他一把抱住亲娘的腿。
“娘,厨房炸了。”东方淮身上的脏,那是使劲儿的蹭到了亲娘身上。他还呜呜的哭个不停。就像一只受惊的小兽。
谷秀娘想骂一回儿子,这不是老二头一回闯祸。
这孩子动手能力吧,他就太差。偏偏他还热衷于自己亲自动手。这让亲娘谷秀娘都不知道槽口从哪里吐一吐。
当然最后罚一回,还是没罚成。
谷大顺、东方相安听到二孙儿东方淮闹出事情。二位老人急烘烘就出场,就来替二孙子救场。
有长辈护着,谷秀娘也为难。再者,瞧着哭得惨兮兮的二儿子,谷秀娘也心软了。
倒底孩子是好意,就想做点吃食孝敬长辈。其心不坏。
就是最后事情没办成,还让自己遭一鼻子的罪。也算孽缘自己造,自己享受了一回。
等夕食前。
东方渭从官学归家,他听说了二弟的遭遇,他就去安慰一番弟弟。
倒是东方暻,他今年一开头,他就走通宦官的门路又当差了。
于是下差后,一归来听着老二的遭遇。他不敢让两位爹知道他的想法。
只晚间夫妻夜话时,东方暻跟妻子嘀咕道:“老二啊,就他该。”
“这孩子总记吃不计打,他就学不会教训二字怎么写。”东方暻对于老二也无奈。
孩子记性不好,总太跳拖。东方暻也是哭笑不得。
教了,孩子认了。就是后面会再犯。
要论几个儿女里,就老大最稳重。老二、老三一样,两个都是皮猴子。
夫妻二人议一议话。
东方暻又提着宫廷里的事情,他说道:“何昭仪生下皇子,今个的事情。妹妹,你说说,你怎么看法?”
“皇后娘娘的日子又要难熬了。”谷秀娘实话实说。
“是啊。”东方暻赞同一回,他说道:“就瞧着宋氏一族风口浪尖,偏生没得退。我走门路时,也是两位爹走了旧时的关系,从宦官那一边拉拢人脉。就没有想着攀附一下宋氏一族。唉。”东方暻也是感慨一回。
“尊重他人命运。过好自个生活。”谷秀娘握住夫君的手,她说道:“种什么因,得什么果。玄高哥哥,我们劝过的,只是富贵惹人眼。有些话,我们说了也不过讨人嫌弃。”
“妹妹说的对,有些话难听,当年不是没说过。结果真讨人嫌了。”东方暻想着回家吃自己的那几年。
东方暻心里没憋屈吗?当然憋屈。
那可是姐夫,还是姐夫一脚把自己踢回家蹲。
如果不是看了姐姐的颜面。东方暻能忍气吞声吗?
真当费邑侯府的世子爷就没脾气了。宋氏一族,哼。
想一想那些宋家族人的嚣张,东方暻就肝疼。这些人依仗着士族身份,依仗着外戚荣光,这些人得意了。
可这些人压根儿就没有想过中宫宋皇后的难处。或者说,想过呢,又如何?
这些宋氏一族的族人们觉得他们享受的荣华富贵,貌似天经地义。
神京城,皇城。
小皇子洗三,皇家大肆操办。也是这一日,天子降旨,晋何昭仪为何贵妃。
何氏这一位出来的外戚,那一下子也热闹起来。
至少让神京城知道有了这么的一号人物。
当然主要还是刘演乐意赏了何贵妃的大哥官职。
天子乐意赏,何家当然就是青云借力,一下子飞上枝头。
神京城,内城,费邑侯府。
这一晚,东方渭睡得很香甜。尔后,他进入了梦乡。
跟往常一样,他做梦醒来时可能记起一些。这一回,东方渭在梦里一切似乎就是清醒着。
就像做了一个清明梦。
东方渭发现,他在梦里有名字。他叫“谷渭”。
东方渭还想,原来在仙境,他也有自己的身份。
不对,不对。
这一个梦好像很长,又好像很短。
待着东方渭醒来时,又是一日晨起。
洗漱之时,望着盆中水。东方渭发现梦中的一切,他全然记得。
梦境是真吗?
东方渭在想着这一切。
待进了官学,开始一天学业后。这一日,东方渭迟些归家。
他去学馆里借了书,查阅了一些府上书房里缺的各朝史记秘闻。
越是番看史记秘闻,越是多看一些东西。
东方渭愣神在原地。
东方渭在想着,谷渭学的历史里,那一些历史怎么跟他学的一样。
不,也不一样。
梦里的仙境,谷渭说的昵语。写的字也是缺胳膊少腿一样。
而如今呢?
东方渭想到了史书。
那谷渭学的《周史》。从开国的帝王,到先帝,到当今。
身为费邑侯府的世孙,东方渭读史,懂史。
哪怕不是精通,那也粗读。就如此,东方渭才肝儿颤抖。
《周史》,从名记就知道是后人所作。这作史,只有一个皇朝灭亡后,下一朝做录为记载,以后人学习观瞻。
想到这些时,东方渭的心情谈不上好坏。就是挺复杂。
这一晚。
东方渭带着复杂的情况,他又入梦了。
“同学们,请翻开第六十五页。今天我们讲周朝末期的大事件……”
台上人讲话,台下人听着。
东方渭如今是谷渭,他就在听着。听着“老师”讲课本。
周少帝、周末帝,周末灭亡。
这些东方渭就是听一听。待着听到老师提到“东方渭”三字时,东方渭也傻眼了。
次日,东方渭头一回缺席了晨练。
一家人都晨练。每一日不会缺席谁。一旦谁缺席,那一定是费邑侯府的显眼包。
谷秀娘瞧着长子没有参加晨练。她很担忧,还专门问了长子院中的下人。
待知道长子无恙。
谷秀娘也是眉头一跳。她心头嘀咕一回:渭儿年十岁,这等小儿不晨练,莫不成遇着心事?
少男心思也怀春。谷秀娘想着这一个世道里的小郎君小娘子早熟。她担忧,她这当娘的是不是应该给儿子相看对象?
“妹妹如何晨练走神?”待晨练结束后,东方暻关心一回妻子。
谷秀娘不隐瞒,她就把自己所思所想一五一十跟枕边人说一说。
“妹妹,你这一说好像有理。”东方暻一琢磨后,他觉得好像也是那么一回事情。
“渭儿最是稳重,今个无恙,还缺席晨练。想来真可能是缘份来了。”东方暻笑道。
“不急,待我下差归来后,我跟渭儿仔细谈一谈。”东方暻笑道。
“成,这事情有玄高哥哥出马,一定能成。”父子谈心,爷儿俩有什么话都能摆开谈谈。谷秀娘相信长子有他爹的开导,一定能走出人生阴影,活出畅快自己。
东方淮、东方清清,这一对龙凤胎听着爹娘的话。不,应该是偷听一番后。
两个小孩儿就去哥哥院子。
东方淮去给哥哥当耳报神。东方清清去瞧一瞧二哥当小耳报神的行动,然后,她要跟亲娘告密。
东方清清可记得,娘说了,她是爹娘的小棉袄,她要盯紧二哥,不让二哥老犯错。
想一想,东方清清觉得自己这一个妹妹太不容易。谁让二哥笨笨,总爱做错事情呢。
东方淮一来,东方清清凑趣。东方渭就瞧着两个府上的开心果来了。
对于弟弟妹妹的童言童语,东方渭是听一听,笑一笑。再是哄一哄。
只要讲话好听,东方淮、东方清清就是容易哄住的。至少在东方渭的心头如此。
瞧着开心的弟弟妹妹,东方渭的心情很复杂。
真复杂。他想到了梦里的一切。
那会是梦吗?不是的。
东方渭已经慢慢的闹清楚所谓的梦,压根儿不是梦。
那些发生的,没发生的。东方渭已经用青史证明一切。
他没学过的,梦里有。翻了学馆里的史料,也证明了是真实无缺的出现过。
东方渭想到那些事情更复杂。明明他还是一位小郎,那些什么皇朝末期的事情为什么跟他有关系?
想一想历史之上,他还有溢号。
晋武帝。这是东方渭在梦中,不,应该是后世的溢号。
可,一想到“同学”们谈的话。说什么天下三分,说什么大怂丢人,一亡天下。
想一想,那些梦里同学们的叨叨。东方渭也头疼。
因为梦里发生的一切东方渭主宰不了。他知道的全是零散的,零碎的。他只能知道一个大概。
这等时候的东方渭哪有好心情。他的心情坏透了。偏偏这些事情东方渭还要闭紧嘴巴。
他不能跟任何一个人提一提的。
因为天下间,至尊至贵是天子。
周天子,兴安帝,这一位是天下至尊。费邑侯府是臣民。
东方渭的话,哪怕是梦里的真实。只要露一点消息。那也是费邑侯府的罪,大罪。
这一日,东方渭去上学,他在走神。
刘胤邀请,东方渭难得的拒了。
“东方大郎,你今日的精神不好,莫不成病了?”刘胤问道。
东方渭的目光落在刘胤身上,他想到梦里有青史批评。说刘胤“好断无谋”,整个一个阴谋家。
大周亡社稷,刘家就是主谋之一。不,应该是主要策划者。
想一想那些零碎的梦里记忆,东方渭有一点心烦。
“有一些不舒坦。下回,下回我做东。”东方渭回道。
“你即不舒坦,先回府吧。”刘胤关心一番。
东方渭与对方告辞,尔后,坐着费邑侯府的马车归家。
东方暻下差后,他先给二位爹问安。尔后,他就提溜儿长子去书房谈话。
父子二人局,没有旁人。
东方暻想单独跟长子说一说话。东方暻问道:“渭儿遇上难事?”
“……”瞧着亲爹那语气,东方渭沉默。
“放心,爹懂。”东方暻过来人的模样,他仔细的跟儿子讲一番人长大了,那什么萌动的火热,那都是人之常情。
哪怕是春梦一场,早晨醒来后,嗯,还是长大了,那会如此。
关于生理课嘛,东方暻亲自上马跟儿子讲一讲。
“原来人长大了,当会如此不同。”东方渭听过亲爹讲的生理课,他大爱震撼。
“不,你不是吗?”东方暻跟儿子问道。
“儿离长大,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东方渭实话实说。
他知道亲爹误会了一些东西。他今个扔掉内裤,自己处理啥的。
那真跟长大了没关系。东方渭纯粹就是洗漱时打翻了水。他再换一条新的里裤,尔后,自己一时心烦又打翻了晨起后点着的烛台。
换掉的里裤烧坏了,当然被处理掉。哪想,这让亲爹想歪了,想多了。
不过知道男儿长大后,身体会跟小郎君之时不同。听一听,东方渭只觉得长见识了,长知识了。
“爹,你讲了,将来儿遇着也不会再烦恼。”东方渭宽慰一回亲爹。有事情事情总要经历,早一点晚一点,哪有什么区别。
“不,你不为这一点子事情,你还为啥?渭儿,莫要瞒爹,我瞧着你就心事重重的样子。”东方暻跟长子说道。
知子莫若父。东方暻瞧得出来,长子真有事。不掺假。
这当爹的,那是亲的,又不是假的。当然要问一问。
在东方暻想来,他还没老,还可以给亲儿子撑起一片小天地的。有难事,不给亲爹讲一讲,自己瞎琢磨,这万一想歪了,走错了咋办?
第47章
这一晚, 东方暻跟妻子谈心一番。他道:“渭儿长大了,有些话跟他亲爹也要隐瞒了。”
“孩子长大了当然有心事。”谷秀娘有理解。谁心头没一点秘密。
真是一言一行样样与人道出吗?没得这样的道理。
“那你跟渭儿谈了什么?”谷秀娘好奇的问道。
东方暻笑道:“交谈一点人生经验。”东方暻畅快笑一回。他把自己误会一事,他还真跟枕边人讲一回。
听得谷秀娘也捂嘴笑起来。
爹娘议论的东方渭, 他真的在长大。或者说他真的有秘密。
有些秘密不是不想对爹娘讲, 而是不敢讲。怕讲出来,爹娘信了, 要为难一番。爹娘不信, 更是麻烦之事。
这一晚, 东方渭又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