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墨教授？你答应了？”
“嗯。”
这项实验他目前还未想出头绪，就算在这里熬一夜，也不会有成果。
不如回家养足精神，明天再来。
“好了，我们走吧。”白墨关掉仪器，脱掉身上的白大褂，套上他自己的黑色西装外套，眉若远山，银丝边眼镜下的双眼淡漠疏离，自带智感。
两人离开实验室，走在寂静无人的林荫小道，季思自从升博士，寝室也从之前的四人间变成单人间。
她的宿舍和白墨宿舍，正好是一个方向。
两人路过食堂，季思摸了摸肚子，抬头问道，“白墨教授，你饿了吗？我有点饿了，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白墨低头看她，“走吧，我也有点饿了，一起去吃饭吧。”
b大有深夜食堂，专门为做研究或学习到深夜的学生和教授们提供，开放时间从晚上一直延续到次日清晨。
两人走进食堂，晚上的食堂只有零星几人稀稀拉拉的坐在位置上吃饭。
“白墨教授，你想吃什么？”
白墨没有抬头看菜单，直接对窗口阿姨说道，“阿姨，来碗阳春面。”
阿姨见到白墨笑的灿烂，“好叻，马上就来。白教授今天结束的早。”
白墨嘴角微扬，“今天有一位小朋友，提醒我早点下班。”
“提醒的好，哪有人天天熬夜，你仗着年轻这么熬，会把身体熬坏的。”阿姨一边和白墨说话，一边麻利的把面条下进滚烫的热水。
“阿姨，给我来一份鸭血冒菜。”季思又添了一句，“多加点辣子。”
“好叻。”
“你们拿着牌，等会就好。”
季思和白墨找位置坐下，季思撑着头看着对面的白墨，“白墨教授，你常常这么晚来吃饭吗？”
白墨点头，“我平日忙着做实验，常常一整天不吃饭，晚上下班回去，顺路会在这儿吃点东西。”
“白墨教授，你这么做会得胃病的！”季思瞪大双眼，面露关切，“白墨教授，以后白天我拉着你一起来吃饭，虽然科研实验很重要，但吃饭也很重要啊。”
白墨食指推了推鼻尖上的银丝边眼镜，“人生不过六七十载，按七十算，只有六十一万三千二百小时，减去吃饭睡觉的时间，减去年少懵懂无知和年老体迈的时间，只剩十六万四千二百五十小时，约十八年。人生短暂，我岂能将时间浪费在毫无意义的事情上？”
季思撑着头，犹疑片刻说道，“白墨教授，你有没有想过，按你这么熬下去，你可能活不到七十岁哎。”
白墨一口气梗在喉咙，居然无法反驳。
“白墨教授，我们休息也是为了更好的工作啊，劳逸结合方能细水长流，我也不认为除了工作以外的事情，都是毫无意义的。”
两人手上的牌号，突然滴滴滴的响起。
“呀，我们的饭好了。”
季思开心的走到窗口前端自己红通通的鸭血冒菜，闻起来就爽辣可口。
白墨的阳春面汤汁清澈见底，白色的面条搭配上绿油油的小青菜，面条最上面盖着焦黄的煎蛋，热腾腾的阳春面里见不到一丁点辣椒。
“白墨教授，你不加辣椒吗？”
白墨摇头，“不加辣的阳春面最好吃。”
其实，是因为白墨胃不太好，晚上不能吃过于辛辣的食物。
两人相对而坐，安静的食堂可以清楚的听见他们进食的声音，治愈又暖心。
凌晨的校园，幽暗又安静，月亮清冷的挂在天上，微风吹的树梢沙沙响，草丛传来不知名的虫类的鸣叫声。
“白墨教授，你明天几点去实验室？”
“六点。”
“这么早？！现在就已经十二点半了！你的睡眠时间够吗？”
“足够了。”
“白墨教授，我真佩服你，难怪您能成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院长，虽然是副的。”
白墨唇角微扬，偏头看她，“你也可以。”
“我？”季思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在月光下闪闪发亮，乌黑的眼眸中带着某种期盼，“白墨教授，希望我和你一样吗？”
白墨银丝边眼睛后的眼眸认真看她，“我希望你超越我。”
他相信季思有这个能力，她就像上帝送来的超级人类，多智近妖，给她足够的时间，她一定可以带领人类走向新的旅程。
或许，白墨眼底滑过一抹狂热，或许，她将来可以解决人类一生都在追求的难题。
这么聪慧的脑袋，确实不该只是他的实验物，要研究，也得等到季思去世的那一天。
第88章
“如果这是白墨教授想要我做到的，我一定完成。”季思冲他笑的眉眼弯弯，眼中格外虔诚。
白墨心头一跳，为了他吗？
次日一早，白墨照常走近实验室，他刚打开实验室外小房间的灯，就看见靠在椅子上呼呼大睡的季思，她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两份热气腾腾的小馄饨。白墨靠近季思，盯着她看，约莫看了一两分钟的时间，白墨轻叩季思面前的桌面，“醒醒。”
季思打了个激灵，睁眼看白墨，“白墨教授，你来了。”
“怎么睡在这儿？”
季思不好意思的笑，“我想白墨教授六点来，我当然不能比白墨教授晚，就提前来了。来的路上顺便去食堂买了早餐，想等白墨教授一起吃，结果我等着等着，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季思说完，拿起桌上的馄饨，“白墨教授，你一定还没吃饭吧？我们一起吃啊。吃饱饭才有力气干活。”
白墨本想拒绝季思，但他突然想到季思昨天说的细水长流。
他脱下外套搭在衣架上，拉开板凳坐在季思旁边的位置，声音平静沉稳，“好。”
季思开心的把馄饨递给他，馄饨放了一会，但打开还冒着热气，并未凉透。
季思用塑料小勺舀起一口吃下，皱眉道，“馄饨放久了，不好吃了。”她又吃下一口馄饨，小声嘟囔着，“果然馄饨刚出锅最好吃。”
白墨鬼使神差的说了句，“那我明天陪你一起去食堂吃馄饨吧。”
季思开心极了，“白墨教授，是真的吗？”
白墨对上季思兴奋的眼眸，瞬间就后悔了。
白墨啊白墨，你到底在说什么？
他。。他怎么会说出和季思一起吃早餐的话，他别开脸，她对他的影响，过了。
“白墨教授，你怎么不说话了？”季思好奇的拉白墨的衣袖，“白墨教授？”
白墨转身，移开胳膊，“季思，你说话不要总是拉我。”
“白墨教授，你真的答应明天和我一起去吃馄饨吗？”
白墨看着季思对他刚刚说的话毫不在乎，只在意他明天是不是和她一起吃早餐。
“嗯。”白墨刚答应的事，就算现在后悔，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白墨看着因为他的同意，而开心不已的季思，垂下眼帘，思索片刻问道，“你男朋友呢？怎么最近没见他。”
“白墨教授，你能不能不要和我提他？”
“为什么？他不是你男朋友吗？”
季思急的两眼通红，“你明明知道。。我和。。他。”
白墨叹了口气，“好了，我不提了。你别哭了。”
季思智商高，可感情生活却渣的一塌糊涂，明明有男朋友，还对他这么好？有男朋友，还不满足，想要撩他吗？
白墨忽略刚刚答应季思吃早餐时心里奇异的感受，简单粗暴的归类为，是对季思的欣赏和爱才之心，以及对她的好奇。
他怎么可能会爱上季思呢？
他不可能会爱上一位有精神问题的渣女，他理想的另一半应该如同格桑花般纯净，她温柔善良，总会对他笑，无论何时都会陪在他身边鼓舞照顾他。
季思这段时间日夜陪在白墨身边，两人同吃同行，季思无微不至的提醒白墨要按时吃饭，有时带饭给他，有时带他一起去食堂吃饭，而他们的实验也进行到最关键的一步。
“白墨教授，别紧张。我相信这一次一定可以成功！”
白墨盯着仪器显示器，时刻注意细胞的变化，很好，这一次端粒酶的刺激下，细胞正常工作，没有细胞再一次发生癌变。
白墨眼中慢慢展现出狂喜，他要成功了！
下一秒，显示器上的细胞们开始异常的躁动。
不要！
细胞们在短短的几瞬之间彻底癌变。
他们又失败了。
白墨靠在墙上，烦躁的扯脖子上的领带，闭着眼平复情绪。
季思表情沮丧，可看向白墨的眼神，一点也不沮丧。
她盯着白墨凌乱的领口，领带东倒西歪，白衬衫上最顶端的扣子也被松开，露出他白皙性感的胸膛，凸起的喉结微微滑动，简直诱人犯罪。
这家伙平日禁欲斯文，衣服穿的整整齐齐，可他只要露一点就带着诱人沉沦的气质，想迫切的撕开他领口，看他发狂的样子。
“白墨教授。”季思缓缓靠近他，想抱着他安慰，“白墨教授，你不要太难过了，我们一定有办法。”
季思刚挨上白墨的衣服，白墨就睁眼问她，银丝边眼镜后冷漠疏离的双眸，现在多了一抹极强的进攻性，似乎她不说出来个123，就会将她生吞活剥一般。
“什么办法？”白墨推开季思，“我说过，说话就说话，不要拉我。”
“白墨教授，我没有想拉你。”季思一脸无辜，“我只是想抱抱你。”
白墨眉头紧锁，单手握住季思的手，问道，“你到底想怎样？”
不让拉，难道就能抱了？她把他当什么？
“我。。我只是想安慰你。”季思眼眶通红，眼角湿润，一幅要哭的模样。
白墨松开她的手，重新闭上眼睛，“不需要。”
季思舔了舔后槽牙，这男人还真难搞。
这段时间，她鞍前马后的陪伴他，又是带饭又是陪聊天，结果白墨连抱都不给抱？
她毫不怀疑，如果现在她强吻白墨，恐怕没有一点爱意值，只有厌恶。
看来还是要按着恋爱指南说的来，面对智慧型男人，你要和他站在用一高度，你们要有共同的语言，可以精神相融。
“白墨教授，刺激端粒酶的方法行不通，我们也许可以换一种方法。”
“什么方法？”
“我们延长端粒，在细胞进行基因复制时做到无损害，理论上就能延长人类的寿命。”
“你说的方法，我想过，可端粒无法用有效手段延长。”
“如果这样呢？”季思笑着上前，拿起笔在草稿本上演示给白墨看。
白墨灰败的眼神重新迸发出光彩，惊喜的看着季思，“你说的没错！我们可以试试看。”
“季思，你真是一个天才！”
他研究数年比不过季思短短几个月，他想破头都想不到的方法，季思却能轻而易举的想到。
她是一位精神病患者，也是一位天才的精神病患者。
第89章
这个项目因为季思的思路，进展的十分顺利，通过延长端粒，他们成功做到了延长寿命。
他们找来不同年龄段的小白鼠注射他们发明的药物，进行检测观察，如果这次观察顺利，他们可以向上申报，招募志愿者试药，试验途中没有问题就可以上市了。
这项研究足以震惊世界，青史留名。
她们二人在实验室日夜轮轴转，忙的昏天暗地。
“白墨教授，现在实验基本稳定，我们只需观测小白鼠的生命体征，仪器可以帮我们进行观测。”季思放下手中平板，眼睛亮晶晶的望着白墨，“白墨教授，我们能出去放松放松吗？”
“放松？你去吧。”
季思上前，粉嫩的小手想去拉白墨的衣角，可还没碰上他的衣角，粉嫩的小手收回手指，缓缓垂落，“白墨教授，你不和我一起去吗？”
“我不去。”白墨摇头。
“白墨教授，一起去嘛。”
“你整天呆在实验室多无聊啊，我们一起出去。你喜欢的乐队三根辣椒也来b市演出了，你确定不去吗？”季思变戏法似的从兜里掏出两张票在他眼前晃。
白墨眼神惊讶，她怎么知道自己喜欢三根辣椒？
“白墨教授，走嘛。我们听完就回来了，听音乐可以放松心情。”季思极力邀请白墨，她可是偶然发现白墨的小号微博账号，方知道这个秘密。
白墨小号内容只有一条，关于三根辣椒的一首歌。
白墨心中微动，三根辣椒是他少年时期就喜欢的乐队，他半生繁忙，从没有去听过三根辣椒的现场版。
“白墨教授，走吧，走吧。”季思直接抓住白墨垂在腿边的右手，拉着他就往外走。
白墨冰凉的手猛然被一团温软包裹住，她的手温暖柔软，却又霸道的不由分说。
白墨被她拉着走出实验室，阳光洒在他身上，他本能的眯起眼适应光线。
季思回头冲他展颜一笑，“怎么样？外面的阳光是不是很温暖舒服？”
白墨看着她阳光下纯净美好的笑，弯成月牙的眼里倒映着他的身影，这一刻，他清楚的听见他心跳的声音。
不可能，他不可能会喜欢一位花心的精神病患者。
白墨舔了舔后槽牙，也许。。也许季思说的都是真的呢？季思的奶奶真的被裴麟控制了，季思只是小山村走出来贫苦无依的孤女，裴麟家是s市首富，季思再怎么聪明也只是一位小女孩而已，面对裴麟的强迫，她能做什么呢？
季思拉着白墨朝车库的方向走，暗自奇怪，今天的白墨怎么突然变乖了？
她拉了他一路，他居然一点都不反抗？他在想什么？
白墨抬眸看着女孩的背影，这段时间的相处，他确实对季思有所改观，研究方面季思思维能力极强，帮他解决了最大的难题，生活方面，季思将他照顾的面面俱到，记得他爱吃的食物，风雨无阻的每天带饭给他，督促他一起吃饭。
整整三个月的时间，他从初识的抵触抗拒到后来的习惯，他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女孩。
季思拉着白墨走到他的车身边，松开他的手，催促道，“白墨教授，快开车吧，我给你导航。”
白墨手中的温软溜走，只留余温在手心，他低眸凝视面前干净鲜嫩的女孩，墨发如瀑，红唇齿白，嫩的能掐出水来，如同雨季后刚从土里钻出的嫩芽儿。
“你奶奶在裴麟那儿？”
白墨心乱如麻，他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他要做什么。
“对啊，我奶奶身体不好，在医院治病，我当时没有钱。裴麟出钱替我安置奶奶，但他威胁我让我和他在一起，不然。。不然我再也见不到我奶奶。”季思垂眸，眼尾和鼻头泛红，语气哽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