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丽华他们赶到大队长家的时候福妞和香香已经被香香妈妈洗白白塞进被窝里了。
两个白白嫩嫩的小姑娘裹着被子嘻嘻哈哈的。
方丽华戳戳福妞的脑门，“你这孩子怎么一点不长心，那么大的泥坑你就往下跳。”
“自己跳也就算了还带着香香一块跳。”
福妞鼓着腮帮子摇头，“香香没有跳，她拽我的时候，啪！就掉下来了。”
香香裹着厚被子爬过来，“对，福妞比较重！”
香香说完之后便愣住了，两条秀气的眉毛拧在一起，“那福妞你还是苗条的小姑娘吗？”
福妞缩在被子里，把头往里面缩了缩，趁着没人看见悄悄捏捏自己肚子上的肉肉，“那今天就不当苗条的小姑娘了吧。”
香香就是个无脑福妞吹，“好！明天再当！”
方丽华：“？？？”
她看着隔着被子靠在一起的小姑娘们暗自叹气，原来不仅自家的傻，大队长家的也不聪明啊！
方丽华跟香香奶一边唠家常一边给两个孩子穿衣服，而顾老爹已经成功混入大队长跟县药材公司领导的谈话队伍里了。
“赵队长，我是县药材公司的，因为现在省里面缺一些中药材，所以我们来下面的生产队想收购一些。县领导大力推荐了你们公社，所以我们就过来了。”
因为上次红星生产队实在是太出名了，导致人家药材公司的人压根没去其他生产队直接就来红星生产队了。
大队长有些犹豫，“可是现在不是不让买卖了……”
他作为大队长可不能带着一个生产队的人去冒险啊！
刘华山知道大队长是误会他的意思了，急忙摆手解释，“唉唉唉，你可别误会啊！我们跟那些投机倒把的人可不一样。我们是正规的有文件证明的正规国有企业。”
刘华山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掏出来一堆文件递给大队长看。
大队长眯着眼端详了一番，顾老爹也趁机瞄了两眼。
看不懂，但是上面有公章，应该是靠谱的公司。
大队长翻了几页，其实他也没看懂，但是能当大队长的人嘛，装模作样摆摆架势也是可以的。
大队长把文件还给刘华山，“确实是县里面的公章。”
刘华山：“省里面有个项目，要提取天麻提取物，但是现在天麻没有大规模种植，我们还是依赖于野生天麻。所以我这次来是想让老乡们帮帮忙，看看能不能帮我们上山挖一些，我们按照市场价格收购。”
顾老爹盘算着家里那两筐天麻，问刘华山：“你们天麻咋收？我们也不知道什么价格，该不会忽悠我们吧？”
刘华山还没说话，大队长先瞪眼了，“顾二明，你别胡说，这是县里面的领导，能骗咱们？”然后对着刘华山一脸陪笑，“要不您给我们说说按多少钱收，我好去问问有没有乡亲们愿意。”
刘华山也不介意顾老爹这么说，反而觉得他问的挺好。
要想马儿跑就要马儿吃草，你都找人家收购天麻了，不把价格摆出来，人家农民也不是傻子不是！
“赵队长放心，我们是国有企业，不做坑人的事，更不会干些投机倒把的勾当。市场价格是八块钱一斤，因为我们要的急，老乡们也费事，所以省里面批下来的价格是十块钱一斤。做实验嘛，肯定量不少，有多少我们收多少，你们也别怕砸手里。”
“赵队长可以让队员们过来商量一下，看看价格合不合适。但是我也可以给你个准话，我这是最高价了，再高估计是不可能了。”
也就是大队长还端着，不然现在恐怕要蹦起来了。
乖乖，十块钱一斤啊！哪个傻子不愿意！
待会谁敢拖后腿，今年分猪肉全分瘦排骨！
顾老爹也真是激动的心，颤抖的手。他家后院两筐天麻，怎么着也有二十来斤啊！
顾老爹搓搓手，“大队长，我觉得人家领导开的价格也实诚，不如咱让大家伙都过来商量商量，要是可以，咱生产队不是能过个肥年了！”
大队长点点头，“刘局长啊，您去屋里坐会，我去跟队员们合计合计。毕竟咱们要民主是吧！”
刘华山点点头，也不计较，“你忙你的，我在你们生产队溜达溜达也行。我还挺想看看县级先进生产队啥样呢！”
刘华山都这么说了，大队长自然不能拒绝，他对顾老爹招招手，“二明哥，你去把大家都叫来。”然后趁刘华山没注意，小声叮嘱了顾老爹一声，“你跑一趟知青点，他们文化高，让他们给咱拿拿主意。”
经过上次那件事，大队长可信任队上的几个知青了。现在这事找他们商量没错！人家读书多，见识多。
顾老爹不敢耽误，一路小跑去知青点了。
几个知青跟他都熟，一口一个伯伯把人请进去。
这大冷天顾老爹头上愣是出了一层汗，拒绝了王景笙给他倒的水赶紧把事情说了。
“大队长的意思是让我问问你们这事成不成，就怕他们价格压的低，我们吃亏。”
王景笙是个文艺青年，这种事他真不懂。
再一问别人，女知青们也摇头，“顾大伯，我们也不清楚这个，你问我们城里白菜几毛钱一斤我们还知道，中药材我们可就不清楚了。”
而坐在角落里一直没出声的毛聪弱弱的举起手，“我好像知道点。”
第55章 有什么冲我来
毛聪年纪小，看起来跟个孩子似的，所以知青们多是比较照顾他的。
加上他确实比较废，所以一直存在感不高。
但是今天毛聪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顾大伯，我家里有亲戚就是药材公司的。他来我家吃饭的时候听他和我爸聊过。”
“天麻……”毛聪扒拉了一下头发，正在努力回想，“天麻多少钱一斤来着……”
顾老爹看把孩子急成这样了也心疼，“毛聪，你慢慢想，咱不着急。”
毛聪点点头，突然灵光一现，一拍大腿直接蹦了起来。顾老爹正准让他别蹲地上，手还没挨着他就被毛聪吓得一屁股有摔回凳子里了。
“顾大伯，你没事吧！”王景笙赶紧去扶他。
顾老爹摆摆手，“哎呦喂，幸好我这身子骨还壮实啊！”
“我说毛聪，下回你好好跟我家甜妞认识认识，你俩这咋咋呼呼的性子简直一模一样啊！”
毛聪不好意思挠挠头，“顾大伯，我就小小激动了一下，嘿嘿。”
“不过我想起来我家那亲戚说的天麻多少钱一斤！”
要说正事了，大家伙都打起来了精神，就在毛聪准备开口的时候顾老爹又想起个事，“那个小王啊，你跑一趟，让咱队上的人都去晒谷场，我这听毛聪说完就过去。你让其他人别耽误了。”
王景笙点点转身就走，路过毛聪身边的时候还叮嘱了一遍，“你好好想想你家亲戚咋说的，人家红星生产队对咱们不错，别让人家吃亏！”
毛聪点头，“哥，我晓得了。”
县药材公司说省里面缺天麻，实际上是全国现在都缺。
主要是这玩意不好养也没精力养，主要靠山里挖。
生产队的人天天忙着伺候庄稼谁有空天天往山里跑。而且山里面有狼，要是落单被狼盯上了连小命都没了！
所以这一缺再缺的情况下，天麻价格就上去了。
“我那回听的时候是八块三毛二块钱一斤，但是我家亲戚说了还要再涨涨。现在天麻急缺，这价格应该不会低于十块钱一斤。那回跟我爸抱怨好一阵子。”
“而且我都来这么长时间了还缺，我觉得这个县药材公司的人给咱的价格还是低了。虽说十块钱看着挺多，但是也不能吃亏，咱再涨点，要是不行，回头再往下谈。”
顾老爹一听，确实是这个理，本来还觉得十块钱是稳赚不亏的买卖，让人家毛聪这么一说觉得还能再谈谈。
不说涨多少，就是多一毛一斤，那他家就多赚两块钱。两块钱够去百货大楼扯二尺布了！
“怪不得大队长让我过来找你们，要不是先问了你们，大队长可能就直接同意了。”
“不过听那个药材公司领导的意思可能是不能加了，咱们还不能把价格定高了，不然回头把人吓跑了就便宜其他生产队了。”毛聪又说了一句，他怕大队长他们漫天要价，回头把人吓跑了。
顾老爹也不清楚该要多少，“毛聪，那你觉得咱们加多少？”
毛聪想了想，“五毛？”
“也成！”
大队长就等着顾老爹回来了，趁着刘华山没注意，顾老爹小声说：“要十块五，不行咱再降。”
大队长听了就把价格跟刘华山说了。
刘华山的脸当场就拉下来了，“赵队长，我可是都没去其他生产队就直接过来了，你们要是不干我就去隔壁生产队！”
他们竟然还涨价！
大队长心里也拿不准，但是还是硬着头皮商量，“我们队员……这……我那啥……”
他说不好啊！
他就是一农民，那里会做生意，一向都是人家说多少，他跟人家砍价，啥时候轮得到他去要价。
大队长的脸色一下难看了起来，又怕刘华山跑了，急忙摆手，“十块，还是十块成不？”
刘华山笑了笑，“不成了，现在就八块钱。多一分我都不收！”
大队长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捂着心口就蹲了下去。
八块！一下子少了两块钱一斤啊！
香香跟福妞扒在门缝偷看，见她爷爷突然蹲了下去，连忙冲了出去，“不准你欺负我爷爷！”
福妞一看香香窜了出去，急忙也跟了过去。香香肯定打不过坏叔叔！
“不许你欺负香香和队长爷爷！”
刘华山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小屁孩，“我不欺负人，你们生产队的东西我要不起，你们另寻他人吧！”
乖乖，一张嘴就要十块五，上面一共才批十一块钱，都让他们赚了，他这几天上山下乡图啥？真当他无私奉献呐！
这乡下这么多人，还找不到肯八块钱卖一斤的生产队？
刘华山走了，其他队员傻了，纷纷问大队长怎么谈得好好的就崩了？
福妞挡在人前，小奶团格外气愤，“他欺负人！”
“毛聪哥哥说，好贵好贵！那个坏叔叔不肯给，说给八块。太便宜了，吃亏！”
“我们不能做吃亏的事情！”
毛聪也急忙给大家解释：“我在家那会就快十块钱了，现在这价格低了。”
但是有的人可不听，“八块啊！那可是八块一斤！咱干啥能赚八块！”
“大队长，你这就把生意谈崩了？”
“那个人往长红生产队去了，看来得便宜他们了。”
“哎我说咋都怪大队长，大队长不也是为了咱们。有你们这么说话的吗？”
“那不怪大队长就怪这个毛聪呗！我看他就是见不得咱们好，明明铁板钉钉的事让他给搅黄了。”
“就是，他又不是咱们生产队的人，指不定安的什么心！”
有些眼红钱没了的人甚至直接动起手了，他们不敢拿大队长怎么样，毛聪就直接成了撒气的对象。
好几个人对着毛聪一阵推搡。
王景笙几个知青拦着他们把毛聪护在身后，“乡亲们，咱们都冷静冷静，毛聪也是怕大家吃亏。”
“冷静，这么大笔钱让他搅黄了，你让我们怎么冷静！要冷静，你把钱赔给我们！”
也有人赶紧拦着，“别冲动，跟人家知青没关系。别动手啊！”
大队长看着乱糟糟的一团就得头疼，又看他们想对毛聪动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脚就把院子里的大水桶踢飞了。
水桶摔在墙上然后掉落下来，发出“嘭”地一声巨响。
“都他娘的给我冷静下来！”
“我是大队长，有什么冲我来！”
第56章 帮帮忙
大队长给所有人鞠了躬，“是我对不住你们，我没把事办好，你们要怪就怪我一个人！”
“但是！”大队长突然提高声音，指着毛聪，“但是你们要给毛聪道歉！”
“你们也说了，人家不是咱生产队的，都不是咱生产队的人还掏心掏肺对咱们，怕咱们吃亏，你们倒好，还反过来骂人家打人家！”
“有你们这么滚蛋的吗？”
一群人头低着不说话，虽然心里不愤，但是大队长说的是对的。
有的匆匆看了一眼毛聪，“毛知青，对不住，刚才是我不对！”
有的拉不下脸索性躲起来，也不敢再喊了。
大队长见他们平静下来才缓缓吐了口气，“是我不对，你们怪我，我没话说。”
“但是连福妞都知道吃亏的事不能做，你们呢？都当大傻子？”
“还有，野生天麻是大白菜？出门就挖一筐？真这么容易能全国都缺？”
顾老爹跟方丽华在人群中撇撇嘴，心说可不就是一出门就一筐，他们家现在还有两筐呢！
大队长这么一说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了，这野生天麻不好找啊！
他们一个生产队又能凑够几斤，家家户户分一分也没多少。
“现在还闹不？”
“不闹了！”
“还吵不？”
“不吵了！”
“那就回去老老实实待着！今年咱们猪场的几头大肥猪都快出栏了，回头咱们分肉！”
被大队长这么一打岔，队员们心里好受多了。还有几个闹得最凶的私底下去找毛聪赔不是了。
就这么过了十来天，眼见都入冬了，县药材公司又找来了。
这回是公社领导带来的人。
“老赵啊，都说你们红星生产队运气好，要不然你们帮帮人家？”
大队长正端着碗喝水，听这话差点没把自己呛死。
他掏掏耳朵，“你说啥？我们帮什么？他们不是不要咱生产队吗？我又不是冤大头！”
现在出事了找上门了，他还不稀罕呢！
公社领导也不想管这个事，谁让是他们公社的长红生产队的惹了事呢！
公社领导把大队长拉到了一边，“老赵，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你也帮帮忙，不然我这真没法子交差啊！人家药材公司要是闹起来，你可真看不见你老弟我了！”
大队长一挑眉，“你仔细说说。”
公社领导现在愁得嘴上起泡，“这长红生产队的一群混蛋，连人家县里的药材公司都敢忽悠啊！”
刘华山想要把差价给私吞下来，一开始给红星生产队十块钱一斤，但是转头去了长红生产队胆子就大了，直接压到了七块钱一斤，这四块钱的差价可把他乐疯了。
但是就像大队长说的，天麻又不是大白菜，出门就能挖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