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
前头方丽华嫌几个孩子写作业跟狗屎一样，过年的时候把知青忽悠来家吃了几次饭，一人认领一个带回教，这会翻脸也不太好。
“那行吧，我教。但是你得跟那六个新来的知青说好，我这人脾气不好，回头骂人了不许唧唧歪歪的。”
她过年串门的时候可听了不少其他生产队知青的事。王知青那几个方丽华算有了点了解，但是新来的要是跟其他生产队那几个一样，方丽华怕自己压不住这暴脾气！
“啥六个，错了，十二个！”
“十二个？你驴我呢！公社送人来的时候我可看见了，三个丫头三个小伙，你可别蒙我！”
大队长笑得有些奸诈，“你上回不是教的收粮食嘛，这回春耕，要种地，这玩意之前六个也不会。”
大队长见方丽华变脸色了马上跟她保证，“这最后一次了，下回绝对不让你教了。主要你这是人心所向，所有队员极力推荐你啊，光荣！”下回让会的知青直接内部消化就行。
就凭这一句话，方丽华一咬牙一闭眼，“成，我干！”
这年头谁也逃不了“光荣”这两个字，即使是方丽华面对一群二愣子也耐着性子在教。
虽然这几个城里娃娃也干不了几个工分的活但是也不能闲着，教了几天总算有点成效了，方丽华这才捶着老腰回去了。
再有下次，她一定堵着大队长家大门骂个够！
春耕翻土播种，却没有秋收那么累人，经过红星生产队的齐心协力也是按时完成任务了。
接下来最累的应该就是夏天了，火辣辣的太阳能把人身上的皮晒下来一层，再被汗渍一淹，那感觉别提多酸爽了。
除了这个还得防着夏季暴雨，红星生产队靠山不临水，要是有山洪也是够他们喝一壶的。
知青一批一批往生产队送，一转眼都有二十五个了。顾大雅也往家送了信，方建业学着他小舅参军去。
参军光荣，家里都挺支持的。顾老爹和方丽华也没说什么，老两口抽了个空去了一趟县里给孩子送行。
临走的时候还把福妞抱去了。
方丽华说福妞这孩子运气好，让她大表哥抱抱指定福运滚滚来。
虽然福妞啥也听不懂，但是还是听话得在方建业怀里蹭了又蹭。
小团子无精打采地搂着大表哥的脖子，“哥，你不靠脸吃饭了？”
方建业捏捏她的腮帮子，“你哥我以后要靠实力吃饭，咱家考大学靠脸吃饭的任务就交给你了。”虽然现在也不让考了，但是梦想还是要有的。
“那你为啥不考？考军校呗，不考是因为考不上吗？”
方建业转身把福妞塞他二外婆怀里了，这个妹妹长得可爱咋说话这么气人！
“瞧你N瑟的，你这臭屁样看你以后考几分！”
福妞自信满满，“我肯定第一名！”
福妞不跟哥哥斗嘴了，小手牵住了大表哥的手晃了晃，“建业哥，你出去要照顾好自己，福妞把自己的运气分给你一点，你一定会平平安安哒！”
“我等你回来教我靠脸吃饭的特殊技巧！”
方建业挥挥手跟家里人告别，学着他小舅的样子踏上火车离开家乡，走上了属于他自己的人生路。
而老顾家也发生了一件“大事”。
顾守国看看他爸妈又看看大队长，满脸不可置信，“叔，我不叫你大队长了，我叫你叔，咱是一家人，你别驴我啊！这种好事能轮到我身上？”
大队长气得要打顾守国，“你个小子咋不知道好赖，我没事驴你干啥！你是咱村统一选举出来的！咱还投票了，你忘啦？”
顾守国想了想，投票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但是怎么就轮到他了呢？
“难不成我这人格魅力已经让咱全生产队臣服了？”
大队长脸一黑：“滚犊子吧！”
第73章 出发
这事说来也奇怪，省里准备搞什么牧场基地，弄了好几个专家在省里到处考察到处做调研，最后挑中他们公社了。
其中又以红星生产队和隔壁长红生产队地势最好，所以就把实验点放在这两个地方了。
省里下通知，说会送一批小羊崽过来，但是这里没人会养羊啊。所以领导又决定尽快抽调人才去省里面学习，说是开展专人培训为以后的重点项目打下坚实基础。
一堆大话他们乡下人也听不懂，反正就整明白一个事，挑人去省里培训然后回来参与大事情。
这种事谁不想去？连村子里的懒汉都积极起来了。
大队长被弄得头痛，每天愁眉苦脸想着要选谁，正好在他们家玩的福妞给他出了个好主意。
民主时代，那就投票呗！
然后就把顾守国给选出来了。
大队长核对了几次都是顾守国多了一票。其实大队长是更倾向于第二名大壮的，他年纪比顾守国大几岁，家里猫猫狗狗养好几条，老婆还是猪厂的，看着就挺有养殖天赋的。
本来大队长是打算让他俩再比一场，谁知道一问，这多出来的一票就是大壮投的。
人家大壮说了，他离不开老婆孩子，这种光荣的任务就交给他顾老弟了。让顾守国学成归来带着整个生产队发家致富！
大队长表示自己是个正直的人，所以坚决要维护民主！
顾守国先是激动然后又苦恼起来，“大队长，我这脑子你也知道的，我上学的时候就笨，去了要是学不好咋办？”
“要不让王知青他们去？”
这话说得不掺假，顾家除了顾守诺和几个女孩子，还真没谁在学习上比较有天赋。
民主是挺民主的，要是去了学不会这不白去了！
家里关上门说大事，也不知道嘴馋的福妞怎么钻进来了，怀里还抱了个玻璃罐头。
“大伯你愁啥，让你去放羊又不是读书。”
“你读书不行，放羊肯定行！”
福妞小小一只蹲在那里突然出声，把抓耳挠腮的顾守国吓了一跳。
“福妞，你啥时候来的？”这孩子怎么走路没音啊！
福妞抱着自己的玻璃罐头趴在方丽华腿上，举着东西让她奶给她拧开。
等方丽华给她拧开罐头她这才抽空回了她大伯一句。
“就从你问队长爷爷是不是驴你的时候。”
顾守国：合着你压根就没出去啊！
福妞的玻璃罐罐是之前的水果罐头，里面的东西吃完了，梁秋就给洗干净往里面装糖果每天给她发着吃。
梁秋今天跟两个嫂子上山去了，福妞就自食其力抱着玻璃罐头来找她奶了。
她前脚进来大队长后脚就到了，为了不打扰大人们讲话她就找个地方随地一坐。但是他们太嗦了，福妞实在忍不住就出来了。
“福妞这话说的不错，你是去学养殖的，不管咋说还是咱庄稼汉的活，跟读书没关系！”
“而且知青离开要上面批文件，哪能随便去那么远的地方，回头丢了我上哪找人去！”
“就这么决定了，守国啊，我看好你啊！”
大队长脚底抹油走了，他觉得生产队其他人估计更笨，说不定还不如顾守国呢！
顾家老大怎么看还是靠谱的，派他去也放心。
不管顾守国心里有没有底，他这名单就交上去了，七月一号准时出发。
这次顾守国是代表红星生产队出去的，也算是红星生产队的门面。他出发的那天大家伙一起送了二里路，可把一个人等在路边长红生产队蒋二龙给气坏了。
人家那边一群人，他这边就他一个，这对比起来也太悲惨了吧！
福妞已经听她妈说了，她大伯是去学技术造福乡里的，所以她决定给她点好运。
“来，大伯，拉着福妞的手。”
白白嫩嫩的小爪子伸到了顾守国面前。
顾守国：“……”
他怎么记得前几天他们家强仔就是这么唤大黄的……
“福妞，大伯要去干正事了，以后就不能陪你玩了。”顾守国忽略了福妞那个唤狗的姿势，摸了摸她的头顶。
福妞把手收回来，小脑袋在顾守国的手心蹭蹭。算啦算啦，摸脑袋也是一样哒！
“那你会给我买礼物吗？”
“买！回头大伯去省里的供销社给你买礼物！”
顾守国这次出门，宋梅给他揣了五十块钱，就缝在裤头内侧。方丽华还给他拿了两张全国通用粮票。再加上乡亲们送的一些杂七杂八的，顾守国两只手都腾不出空了，背上还背了个大包。
长红生产队背着个破布袋子跟去讨饭一样的蒋二龙：娘的，嫉妒了！
大队长一路把两人送到了火车站，“你俩路上小心，到了省城会有人来接你们的。他们举个红色的牌，别记错了，红色的牌子！守国啊，你的照顾一下人家二龙。”
“唉，大队长放心，我肯定把二龙兄弟照顾好了！”
火车慢慢动起来，一直到看不见大队长顾守国才把头从窗户外缩回来。
“他奶奶的，刚才谁抓我耳朵了！”顾守国揉着自己的耳朵忍不住抱怨。
蒋二龙看了他好几眼，然后才试探着问他：“哥，你跟你们大队长啥关系啊？”咋还一路送到火车站了。
“大队长和队员的关系呗，还能咋滴？”顾守国想了想这两人未来要结伴一个来月，可不得好好聊聊，“那你跟你们大队长啥关系？”
蒋二龙挠挠头，“那是我哥。”
好家伙，还是个关系户呐！
长红生产队可不像红星生产队还搞了个投票，他们是大队长内定的。就定了大队长的亲弟弟蒋二龙，打得就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的主意。
“那你哥不送你？”
蒋二龙脸一红，说话支支吾吾，“那啥、我哥，不是，我们大队长他忙。”
顾守国听了没发表意见，这会子有啥忙的，多忙连送个行都没时间。
他在裤兜里掏了掏，掏出两颗水果糖，顺手给了蒋二龙一颗。
“喏，这我家小侄女给的，你也尝尝。”
福妞今天可大方了，给了他一把，一天一颗还能吃半个月呢，也便宜这小子了。
蒋二龙连忙接过糖，一股甜腻的味道在舌尖散开。蒋二龙咂咂嘴，心说这糖真好吃，等回家了让他妈也去买点。
绿皮火车一摇一晃轰轰隆隆，顾守国和蒋二龙被晃得想吐，两人忍着反胃就这么一路到省城……
第74章 我叫啥
福妞今年五岁，矮墩墩一个小家伙这会正抱着方丽华的腿干嚎。
家里其他人见到这个架势转头就走了，福妞这魔音贯耳也太吓人了！
方丽华双手叉腰，一头热汗地站在太阳底下，腿上还扒着个胖团子。
要不是她默念了好几遍这是亲孙女，她都想把人踹出去了。
“大热天的，你撒手！”方丽华气得咬牙切齿，想动手又舍不得，只好把自己大腿拍得啪啪作响。
福妞：“呜呜呜，我不要！奶，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我不撒手，我就不就不！”
方丽华忍无可忍，嗓门提高八个调，“老四家的，把福妞给我拎走！”
胖妞现在已经一岁了，已经可以歪歪扭扭走两步了，方丽华这一嗓子把她吓得一屁股摔坐在床上，顺便还崩出了两个屁。
“卟卟！”
胖妞被自己的屁吓着了，捂着耳朵，两只眼睛团团转。
梁秋走过去把她抱起来拍拍她的背，“瞧你这点出息，还能被屁吓着。”
“姐！”胖妞眼睛直转悠要找姐姐。
梁秋有些好笑，别人家的孩子学说话都是先喊爸妈，就他们家胖妞先喊姐姐。到目前为止也就只有姐姐喊的最顺溜。
“别找你姐了，你姐在外面缠着你奶呢，咱们小点声，不然你姐就回来闹我了。”
也不知道福妞怎么想的，好端端要去上学。人家放暑假的都撒丫子开始玩了，她倒是努力上了。
就是人家公社小学收不收这么小的孩子还不一定呢！
方丽华在外面喊了几声梁秋都很有求生欲的假装没听见，也不能怪她，实在是福妞太能折腾了，昨晚上吵吵了一晚上。
去找方丽华还是梁秋这个当妈的给出的主意。
方丽华实在没办法了，“行了，别嚎了！去去去，去上学，等开学了你就跟你哥哥姐姐一块滚去上学吧！”
烦死了一天天的！回头还要上大队长家问问人家公社小学收不收这么屁大点孩子！
福妞一听自己能去上学了，腿不痛了腰不疼了，整个人也精神了。
她小手一松，拍拍小裙子上的灰，美滋滋得就要往外跑。
方丽华眉毛一皱，“你去哪？”大热天的往外跑啥？
不过福妞这孩子夏天从来不出臭汗，怎么疯都是清清爽爽一个干净娃。
福妞：“我去找香香，让她和我一块上学去！”
方丽华：“！！！”
屁大点就要去上学还不够，还要去祸害人家大队长家孙女！
事实上如果方丽华不如找大队长，大队长也要来找她了。
香香她妈又怀上了，但是这胎胎相不稳，香香又黏她妈黏得紧，所以家里就打算把香香先送去上学。
香香天天跟着家里哥哥上蹿下跳惯了，哪里愿意去上学，她又不是福妞。
所以大队长就骗她福妞也要去。
福妞都去了，香香肯定要去的！
这两家一合计，一起送去呗！
等开学了就让两个小的跟着家里哥哥姐姐走，到了学校她们俩也有个伴。
至于人家公社小学收不收小不点，那就是大队长去说的事了。
福妞知道自己可以和香香一起去上学了，晃着小手开始激动在家里跑圈。
“太好啦！福妞可以去上学啦！”
刚进门的强仔和胖圆：“！！！”
完了，妹妹疯了。
竟然有人因为自己可以去上学而这么高兴的！
那可是上学啊！一大堆作业还要考试的上学啊！
强仔以过来人的身份决定给自己年幼无知的小妹妹一点警告。
“福妞，上学不好玩的。”肯定是谁骗了他年幼的小堂妹！
福妞跟看大傻子一样的看着强仔，然后拍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哥，咱们去学校是学习的。可别老想着玩。”
然后她又停下来想了想，学着她大伯之前在家的样子伸出了小手掌，“顾强！”
强仔被叫得一愣，“你干啥？”
“这是老子的巴掌，不好好学习，就一巴掌打在你的脸上！”
胖圆：“哈哈哈！学的像，就跟我大伯在家的时候一模一样！”
强仔恨得牙痒痒，弟弟妹妹都是糟心玩意，没一个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