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宁这话虽然有安抚的意思,但依然是有说服力的,毕竟谁会想到,这么一个不起眼的私企,会在全国各大城市办灯会,现在又要去新加坡办灯会了,谁知道以后还会去哪个国家办灯会呢?
凤宁再次动身去新加坡交设计稿是四月下旬,这次她是带着谢俊伟一起去的,等设计稿确定之后,他们就要采购物料准备动工了。
新加坡灯会布置的时间比较充裕,第一次涉外业务,要努力做到最好。有了新加坡灯会的口碑,以后拓展海外业务就更有说服力了。
谢俊伟这几年跟着凤宁走南闯北,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了,但他没想过竟会跟着表妹见更大的世面:“宁宁,我这辈子跟着你,算是值了!什么世面都见过了。”
凤宁笑着说:“这才哪到哪?我希望以后我们的灯会开遍世界各地。”
“那我就跟着你看遍世界各地!”
到了新加坡后,谢俊伟就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真是大开眼界。虽然北京广州这样的大城市他都去过了,但还是没法跟新加坡比,新加坡的高楼大厦多敞亮气派,街道一尘不染,街景处处体现出设计的用心,果真就像个大花园一般。
跟处处惊奇的谢俊伟相比,凤宁就淡定从容多了,毕竟她可是见过更大世面的人,谁也不会想到,现在被全世界拿来当范本的欧美日新这些国家,将来都比不上咱们中国。
真正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凤宁带着谢俊伟,找到主办方,待对方确认了设计方案之后,就开始着手采购物料。
在确定开工日期之后,凤宁就给家里打电话,让他们去订车票和机票,尽快来新加坡。
虽然是大家头一次出国,也是头一次坐飞机,但凤宁并没有回去接他们,她把领队的任务交给了黄斌。有他这个大学生在,难道还怕搞不定怎么办手续搭飞机?
花灯的材料在新加坡并不太好买,凤宁和谢俊伟费了不少心思,找了不少替代品,终于赶在工人们抵达之时,才基本将物料准备整齐。
工人们是5月10日抵达新加坡的,一路舟车劳顿,大家都十分疲惫,有些人甚至还有些水土不服,上吐下泻得十分严重,连门都出不了。
照这样下去,还怎么干活?
好在凤宁早有准备,拿出自己准备的宝贝——一块从南安带过来的土块,用它泡水给大家喝,果然症状很久就有所缓解。
出门在外,最怕的就是身体出状况,一方面国外看病非常不容易,不仅昂贵,而且还未必能够排得上号,另一方面如果身体出状况,会影响工作进度。
凤宁没让大家马上上工,而是给了两天时间让大家去适应新环境,这才开始布置灯会。
她原以为新加坡经济条件好,工人们的待遇也会比较好,其实不然。主办方答应为他们解决住宿问题,他们在工地旁边申请搭建了一批临时工棚,也就是活动板房,工人们就住在板房里。
这种板房成本很低,搭建起来也很快。问题是,新加坡全年皆夏,哪怕最高温度也不过三十二三度,这个温度住板房也不容易,白天板房里就是个蒸笼,人根本不敢进去,只能晚上凉快下来才能进去。即便是晚上,依旧很闷热。
板房里没有空调,凤宁没有办法,只能另外掏钱给大家买风扇。这风扇也就只能在这里用两个多月,他们离开时也带不回去,属实是浪费。凤宁只能安慰自己,人更重要,钱是身外之物,把人带出来,总得要保障大家的健康安全。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吃饭还能合口味。凤宁把大姑给带了过来,虽然新加坡采购不齐南安那么多配料,但也有南安没有的配料,比如咖喱。咖喱的颜色虽然有点不好看,但味道对于重口味的南安人来说,还是比较能接受的。
就是大姑一人负责这么多人饭菜,实在有点辛苦,凤宁不得不从自己的工人中拨出一个人去给她帮忙。
好在新加坡灯会只有五十多组花灯,大家时间也充裕,不用太过赶工。
经过一个多星期的磨合,大家终于都适应了新环境,找到属于自己的节奏,工作步入了正规。
等一切都安顿下来,凤宁就有点想念家人和盛世安了。她本来觉得出国太过折腾,又是工作签,就没带师父和师娘出来,现在想想,应该把他们带上的,二老年纪大了,又有多少机会去看世界呢?
下次再有机会,就试着把二老都带上,让他们也去看看外国的风景。
弟弟妹妹都在上学,又有父亲和继母照顾,倒是不怎么担心他们。就是外公年纪大了,春节去拜年的时候,他的精神就不太好了,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这次出来的时候,凤宁把大舅叫上了,小舅要开车拉货,就没来,小舅妈倒是想来,不过她技术不行,凤宁就没叫她。她还不太高兴,来找了凤宁两次表示想去,最后凤宁没办法,就说了实话,这次去新加坡的工人,全都是老手,谁去了都能直接上手,她是能画画,还是能扎骨架?糊灯罩她也不算好的。
凤宁心里盘算着,等回去了,干脆让小舅妈去开个店好了,免得在自己公司混日子,给工人们起坏榜样。
她最牵挂的还是盛世安,他俩自从蓉城分开后,也就只通了两封信,打了两通电话。实在是凤宁太忙了,跑来跑去,居无定所,不好找人。
凤宁到新加坡定下来之后,才给盛世安写了一封信,问他工作单位定下来没有,具体去哪里上班。不过也没让盛世安写信到新加坡,国际信件特别慢,她寄一封回去,就要个把月才能收到。等到盛世安再寄过来,到时候她恐怕已经回国了,她让盛世安把信寄回家去,这样她一回去就能看到了。
凤宁其实倒是希望盛世安去广州工作,虽然广州比武汉离家要远,但广州交通便
利,航班也多,以后他回来探亲,或者自己去探访,都更为方便。不过这些都不以她的意志为转移,只能是去到哪里,再想解决的办法。
布置灯会期间,虽然不像平时上班那样一周休一天,但碰到下大雨,也还是会给大家放假。这样大家就会结伴出去逛一逛。
凤宁把黄斌交给了谢俊伟和曾勇,让他俩跟着他一起活动,免得他莫名其妙成失踪人口。
她自己有空去逛书店,给盛世安买船舶相关的书籍。新加坡是世界上最繁忙的港口,东来西往的船只都要经由这里,加油、补给、修理等,有些还需要交过路费。
可以说,新加坡是个靠海港和船只发家的国家,因此他们国家跟船舶相关的书籍也不少。中英文版本的都有,凤宁看到觉得合适的,就买下来,要是盛世安看着觉得没用,就拿给凤松和凤柏看,书总不会浪费。
忙到七月下旬,整个灯会终于布置完工了。凤宁给大家订了回家的机票,她自己留下来值班,维护整场灯会。
这是凤宁深思熟虑过后做出的决定,要是在国内,交给谢俊伟或者曾勇都行,但凤宁担心他们留在这里,到时候都不知道怎么回来,只好自己留下。凤宁考虑还有一种可能,说不定还有别的国家的人想布置灯会,这俩的英语水平和随机应变能力还不足以应付老外。
黄斌其实是比较合适的人选,但凤宁还真不敢把黄斌单独留新加坡。
新加坡的灯展是7月30日开幕的,到8月30日结束,整整一个月。凤宁要在这边还要待上一个月。
工人们离开之后,主办方便把他们住的活动板房拆除了,凤宁搬到了酒店去住。
这次是主办方给钱,毕竟现在华灯公司的灯会布置工作已经完成。后续工作是主办方自己负责了,凤宁就是他们邀请的后期维护工。
灯会开幕那天,新加坡的政府要员都来剪彩了,场面极其热闹,新加坡国家电视台都来采访了。
凤宁站在人群后,看着人们涌向会场,发出惊叹之声,内心无比满足,让你们这些老外感受一下我们中国花灯的魅力!
一入会场,便是花团锦簇中的“1965-1990”字样,这是新加坡建国的年份。鱼尾狮环供着新加坡国旗国徽,把他们所需的元素都展现出来了。
后面的花灯组则一直以鱼尾狮的小灯笼串联,花灯组既有中华传统文化形象,也有马来传统文化形象,更有南洋风情的椰树、轮船等形象。
让新加坡人感到新奇的同时,又觉得亲切。
新加坡媒体更是给予了高度的评价和赞誉,甚至盛赞南安花灯为“天下第一灯”。
第96章
新加坡国庆后, 新加坡的总理都来观灯了。主办方还邀请凤宁给他们的总理当导游,凤宁没有拒绝,一路陪着逛了一圈灯会, 把他们的设计理念都表达了出来。
凤宁因此又得到了跟新加坡领导人的合照, 主办方非常有心,将她和总理的合照送给了她。
凤宁拿着照片的时候, 忍不住想, 难不成自己要集齐一整套与国家领导人打卡灯会的照片吗?这么想想,倒也挺有挑战性的。
总理来参观灯会,成了灯会最好的宣传。游客们纷至沓来,多得甚至不得不控制入场人数。
看这架势,观灯人次至少在百万以上,难怪主办方不愿意跟凤宁分成。
做灯会维护工作是比较轻松的, 修补工作也不是每天都有,凤宁有了大把的空闲时间,她利用这些时间把新加坡转了个遍。
其中最爱去的地方就是港口,马六甲海峡是世界上最繁忙的港口,每天来往的船只多不胜数, 庞大的货轮, 豪华的游轮, 甚至还有军舰,毕竟这里是有美国驻军的。
她经常在岸边一坐就是一天,拿着画板和画笔在码头边画画。画来往的船只,画碧海蓝天, 画朝阳落日。
灯会每天都是游人如织, 很多人一辈子都没看过灯展。除了本地人,还有不少得到消息赶来观灯的马来华人。
马来西亚的经济状况远不能和新加坡相比, 但比当前的中国还是好不少。尤其马来华人的经济状况在本国算是比较好的,到新加坡来观灯的马来华人数量不在少数。
甚至还有马来华人富商打听到凤宁这里,想邀请他们去吉隆坡办灯展。
凤宁当时就给报了价,跟新加坡灯会是一个价格。这价格果真把对方的念头打消了。
马来西亚的人均GDP只有新加坡的五分之一,如果要办灯会,票价肯定不能跟新加坡比。马来西亚又不像新加坡的人口这么集中,他们是好几个岛屿组成,十分分散,到时候游客也不会有这么多,要是支付一百二十万人民币,可能还得赔本。
当然,凤宁也可以跟对方提出分成。但她并没有跟对方提这个分成的方案。
如果是在国内,不管多大的城市,只要有人请,凤宁肯定都答应了,无外乎是赚多赚少的事。但出国办灯会实在太复杂了,成本也太过高昂,如果赚得太少,凤宁可不愿意去趟这趟浑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过整个灯会期间,凤宁也派发出去不少名片,大部分都是说外语的,还有一些是说粤语或则闽南语的,根本不会普通话,应该是早期移民到海外的华人。
凤宁英语水平一般,也就是勉强能跟人交流,粤语和闽南语也不怎么听得懂,她能告诉对方一句,如果想要办灯会,可以电话联系她。而别人是哪里人,想要干什么,她基本上都没弄明白。
经过这次灯会,凤宁做了个决定,回去好好学英语,将来要用英语的地方还多着呢,以后出国办灯会的机会应该不会少。自己懂英语,更有利于洽谈海外业务。
等凤宁回国的时候,已经是九月份了。新加坡的灯会办得十分成功,观灯人次少说都有百万,主办方赚了个盆满钵满。
主办方数钱数到手抽筋,在凤宁离开之前,非常爽快地就把钱给她汇回国了,而且还是美金,总共为25万多美金,税后。
凤宁并不遗憾没能跟对方分成,毕竟人家一开始就没想过要跟她分成。这笔钱扣除成本和税收,还剩下七十多万,已经是凤宁公司创办以来利润最高的一次了。
经此一事,更加坚定了凤宁以后坚持分成的决心,就新加坡这次灯展,就算只分个两成,刨除成本,哪怕要两地的税,那也能赚个三四百万。
将来再碰到外国客户,不分成就不跟对方合作,反正目前能够出国办灯展的,也就独自己一家。
今年武汉和广州灯会的收入加起来差不多有四十来万,再加上南安灯会有十来万,收入一共是五十万出头。
凤宁突然觉得,国内灯会门票卖得太便宜了。就比如武汉和广州都是五角钱一张门票,忙活那么久,武汉灯会他们只分了十多万,广州灯会人多一些,分得了二十几万。
这些钱搁前两年还不算少,但现在物价飞涨,钱贬值得厉害。员工工资也跟着涨了,一年光员工工资开支就要三十多万,所以如果没有新加坡灯展,今年赚的钱大概率也就是将将维持公司运转,并没有多少盈余。
凤宁回到南安的时候,已经是九月份了,从四月出国,到回来,足足过了四个多月。
她一回来,就直接去了公司。员工们见到她,都非常激动:“凤总回来了!什么时候到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