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问:“申硕准备得怎么样了?”
许知意:“蒋总帮我写了推荐信,又托科恩的爷爷写了一封。”
对面,蒋司寻喝着水,无声看着两人。
一周前,齐正琛在电话里对他的那句“等等再向知意表白”,犹在耳畔。
齐正琛点好餐,看向对面:“你怎么不说话?”
蒋司寻淡淡笑了笑:“说什么?”
许知意看男人一眼,不敢与他对视太久,他看过来她正好收回视线,然后很是随意又放松地对着齐正琛说:“沉默是金。像我和你话太多,就没蒋总有钱。”
蒋司寻:“……”
第五十四章
自从她说了沉默是金,对面的男人真就一句话不再说。点的餐很快上来,如果再让她给蒋司寻不爱说话找理由,那就是食不言。
齐正琛习以为常,还帮他在许知意面前解释一句:“他就那样,怼人的时候口若悬河,不想说话的时候,嘴都撬不开。”
又提前给她打个预防针,“哪天他不想说话,不是针对你,别下班后回家还要反思自己哪里说错话惹老板不快。”
“寒假还要去远维实习吗?”齐正琛突然想起来问道。
许知意:“应该去。”说话时看男人一眼,这一次,她与蒋司寻眼神交汇,他坦荡看着她,衬得她异常心虚。
担心自己的心思被他看破,于是迫使自己没有闪躲他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直到他先收回视线,她暗暗松口气,然后又对二哥说:“我周末也要过去,给蒋总当临时助理。”
“那你不是一点休息时间没有了?”
“课没那么多,还好。”
齐正琛拿面包片在番茄汁里浸蘸三四秒,时间短了不入味,浸得时间久了面包片不够酥脆,把蘸好汁的面包片给她。
“还是住原来的出租屋?”
许知意咬一口面包:“嗯,跟我爸说过,继续合租。”
蒋司寻全程没插话,听对面两人在讲。
让她过来给自己当助理,是在齐正琛说喜欢她之前。那时他以为她对齐正琛是单恋,希望她往前看,没想到是双向。
所以,还要不要继续让她周末当自己助理?
他考虑了一顿饭的时间。
结了账从餐厅出来,还是没有明确的答案。
“回出租屋还是……”去许珩那里,送你过去。
话说一半意识到,齐正琛在这里。
餐厅楼下就是热闹的街区,车来人往,许知意离他几米远,没听清楚:“你刚说什么?”
蒋司寻道:“让齐正琛送你回去。”
“好。”许知意挥挥手,“再见。”
蒋司寻颔首:“再见。”
他的车先开过来,司机开了车门,他与齐正琛招呼一声,上车关门,汽车开走前,他又望了窗外一眼。
许知意坐上二哥座驾的后排,齐正琛问她,是回出租屋,还是陪她再逛逛。
“回去吧,你也得回去倒时差。”
“我还好。”
齐正琛开了汽车顶灯,让她把之前崴到的那只脚抬高,“我看看恢复得怎么样。”
“没事,正常走路一点感觉都没有。”她抬起脚,自己捏了捏受伤的地方,“不疼。”
齐正琛叮嘱:“彻底养好,三个月内尽量别打球。”
许知意放下脚,道:“我会注意的。”
齐正琛抬手关灯,车内暗下去。
他侧脸:“等十一月份,我那边上手之后,周末我飞过来陪你打球。”
“不用,飞来飞去多累。我和室友经常约着去打。现在又多了两个陪练。”
“你哥跟蒋司寻?”
“嗯。”
“他们不会打。我周末一个人在波士顿也没事,过来正好找你们玩。”
正聊着,何宜安打电话过来。
现在每一天,妈妈都会打电话给她。
崴脚在家那几天都是何宜安陪她睡,每晚给她喷药再加按摩,她会顺势靠在妈妈怀里趴一会儿。虽然只有短短几天,心理上开始有了依赖,打电话再也不用问是不是有什么事。
“喂,妈妈。”
何宜安知道女儿今晚和齐正琛他们吃饭,问道:“吃完没?”
“已经在回去路上。”
“你爸明天要去看你,你有什么想带的没,妈妈给你收拾。”
爸爸这是把上海到曼哈顿当成了浦东到浦西,隔三差五过来,担心爸爸身体吃不消,“坐长途航班那么累。”
何宜安笑:“他心里头高兴。”
许知意:“妈妈那你把我柜子里那件松石绿的挂脖裙让爸爸带来,我上次忘记装箱子里。”
“你很喜欢那件?”
“嗯。”
至于喜欢的理由,暂时还不能告诉妈妈。
挂了电话,何宜安放下手机对丈夫道,只带一条裙子,其他没想带的。
许向邑:“以后她喜欢的衣服买两套,省得忘记带还耽误穿。”
“我不知道她那么喜欢那件。”何宜安纳闷,那件款式不算特别,颜色也是中规中矩,衣柜里松石绿的裙子不止这一条。
“现在年轻人的审美,跟我们不一样。”
许向邑忙着手上的活,对话有一搭没一搭。他正在整理女儿从小的一些参赛证,上面有女儿的证件照,把照片先拍下来,将参赛证按照时间叠放。
书房地上还有两个包裹,里面是知意小学时的一些课本,用过的作业本,和一些随手乱写乱画的图画本。
这些是姥爷整理书房收拾出来,给他快递过来,于他而言是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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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曼哈顿。
蒋司寻回到家,父亲正在看球赛直播,平常都是出现在球场看现场的人,难得守在屏幕前。
父亲来曼哈顿一周还多,也在他这里住了一周,搁以前是不可能的事情。
茶几上有饮料,蒋司寻拿起一瓶直接开了喝:“在我这住这么久,又想用我这里的固话打给我妈?”
路剑波:“…蒋司寻,别小人之心。”
蒋司寻没心情争辩,拿着冰饮上楼。
路剑波瞅着逆子的背影,那晚在办公室接了齐正琛的电话之后,人就变得沉默。
回到卧室,蒋司寻看腕表,估算着许知意是否到了合租房。
【到家给我打个电话。】
许知意秒回:【好。】
她立即又回来一条:【你呢,到家了吗?】
蒋司寻:【刚到。】
许知意回了一个OK的手势。
他扔下手机,解着衬衫扣子去往浴室。
床头柜上,手机又有消息进来。
蒋司寻脚步顿了几秒,以前遇到这种情况,都是冲过澡再看,今天走到浴室门口又折回去。
许知意问:【你今晚吃饭怎么不说话?】
蒋司寻:【想事情。】
许知意:【那事情想好了吗?有没有空给我指点迷津?】
蒋司寻考虑几秒,回她:【你可以请教你旁边的人。】
隔了大概有三分钟,对方终于回他。
许知意:【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蒋司寻:【不打扰。】
已经打算就回这三个字,在发出去几秒后,还是又补充了一句:【随时可以找我。】
蒋司寻不再提齐正琛:【有什么迷津要我指点?】
许知意:【也不算是迷津。】只是找个理由多和他聊几句,最近几天他好像很忙,没有主动联系过她。
她继续打字:
【最近总担心自己在他眼里不成熟。】只将她当成妹妹。
【我如果现在已经硕士毕业,或是二十四五岁就好了。】
蒋司寻:【没必要杞人忧天。】
从消息里就能看出她的纠结,如果她喜欢的人确定就是齐正琛,他去帮她挑明,何必叫她患得患失。
【知意,你干脆告诉我那个人是谁,这样给你建议也有针对性,如果是我不认识的,我去了解一下,对我来说打听一个人很容易。】
许知意大着胆子,却又如此隐晦,将真话隐藏在了分条的消息里:
【蒋总】
中间隔了数秒。
【想问问你,以你这样年龄和阅历的人看我,会不会觉得不成熟?】
蒋司寻只当那个单独的蒋总是她还没打完整条消息而误发出去,他经常也会这样,一条消息只打了一半,不当心碰触到了发送键,于是接着再将余下的话说完整。
他回她:【你才二十岁,还没进社会,也没独立做过项目,没见识到那些形形色色的人心,你说你能有多成熟?】
许知意:【等我表白的时候,你就会知道他是谁了。】
蒋司寻就此打住,问她:【还有多久到家?】打电话同她说说当助理一事。
许知意:【快了,最多还有五分钟。要不,你打给我?】
蒋司寻不懂她的脑回路,她到家打给他还不是一样。
但还是答应她:【可以。】
他又多等了五分钟,十分钟后才打过去,那边秒接。
许知意关上卧室的门,问他:“要跟我说什么事?”
蒋司寻开门见山:“我之前考虑欠妥,你周末来当助理,没了自己休息时间。”
许知意心里一紧,忙表明:“我这些年周末都用来学习,习惯了,不累。”
蒋司寻到底没能拒绝她过来,挣扎之后,随了自己的一次心:“那当我助理到寒假结束。”
“就半年?”
“嗯。”
半年也行,有总比没有强。
结束通话,蒋司寻在沙发上坐着,没去浴室,也没看手机,就这么安静看着窗外。
再回神,已经是一个钟头之后。
他从沙发上起身,依旧没去浴室,拿上手机去了隔壁书房。
之前答应过亲自带她,现在肯定是不能了。
还有半年的时间,在她当自己助理的这半年里,怎么才能尽可能多地去教她一些东西,他列了一个计划表。
计划表列好,已经凌晨。
次日。
蒋司寻跑完十公里冲过澡下楼,父亲坐在餐桌前正对着笔记本开视频会,这个时间点,大概在与伦敦分公司那边的人开会。
路剑波余光扫一眼逆子,用粤语对那头说了几句,结束会议。
摘下耳机,问逆子:“十月份奥斯汀站的大奖赛,你去不去?去的话,给你留张票。”
想到许珩要带许知意过去,蒋司寻:“不去。”
路剑波不多费口舌,爱去不去。
他合上笔记本电脑,交给管家拿走,自己也随之站起来,拿上西装离开。
蒋司寻看看桌上丰盛的早餐:“不吃早饭?”
“都是给你准备的。有人约我吃早饭。”路剑波头也没回走出别墅。
驱车半个钟头,路剑波到了约好的餐厅。
除了陪逆子,这些年他习惯一个人吃早饭,还是头次跟人约早饭。
“路伯伯。”虞睿过来的早,已经等了将近二十分钟,她对着来人高高挥手。
待人走近,她站起来歉意道:“我中午的航班回港,昨晚才得知您也在曼哈顿,只能约您匆匆吃顿早饭。下次专程感谢。”
路剑波拉开椅子坐下:“说这话是不是太见外。”
虞睿笑:“算是替我男朋友感谢您,他是外人。”
男朋友前几天带朋友去看球赛,路剑波给了几张VIP区的票,那个位置的票,不对外,有钱也买不到。
路剑波对待除了逆子以外的小辈,语气惯来随和:“你们都订婚了,那就不算是外人,下次想看球赛,直接找蔡秘书预留。”
虞睿笑着应下,但若细看,嘴角的笑明显淡了不少。
她与未婚夫没有一点感情,单纯联姻,拖了很久才决定订婚,结果刚订婚没多久,然后就听到蒋司寻与宁允分开的消息,在圈子里传得沸沸扬扬,有传他们是假,彼此利用,也有说他们假戏真做了,分手是因为蒋司寻暂时不想定下来,宁允为了自己颜面,才对外说从没在一起过。
是真是假,路伯伯不会不知情。
虞睿深知自己那点心思瞒不过路剑波,掩饰得再好,只要他想洞悉,几个眼神的事情罢了。
索性大大方方问道:“路伯伯,蒋司寻跟宁允是真的还是假的?”
路剑波:“他们自己怎么说?我最近也没关注。”
虞睿猜测没关注是因为路剑良与沈清风结婚,对路剑波刺激不小,连自己儿子联姻的事都不再过问。
她回道:“宁允自己说是假的。”
路剑波接话:“那就不是真的。”
虞睿:“……”
说了等于没说。
可宁允生日那幅油画却是真,她找人确认过,就是蒋司寻拍下来送给对方做生日礼物。
或许在那段时间里,真的像传的那样,假戏真做过。
路剑波都那么说了,再问也问不出什么,虞睿及时结束掉这个话题。
“路伯伯,我作为晚辈,不知该不该多说两句。”
路剑波:“没有该说不该说。”
虞睿:“如果我出言不逊,您体谅。我见过沈清风,是很漂亮,连我都忍不住多看两眼。不是我背后说她坏话,贪婪虚伪势力都可以忍,毕竟我都不能说自己不贪婪不虚伪,但起码做人的底线和良知得有,路伯伯您说是不是?她那样的人,不管多漂亮,都不值得您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