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他第一眼的时候，她过去为自己设定的那些条条框框，就荡然无存了。
她开始理解恋爱脑这种说法，也明白了何为红颜祸水。
“如果阿晏不介意，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
沈清棠笑着向江清晏伸出手，轻柔地说道：“只是这一次，我们慢慢来。”
“江清晏，你愿意成为我的男朋友吗？”
沈清棠认真注视他的眼，心却在一点一点地提起。
她其实还是害怕的，即便在知晓他的心意之后，还是会担忧。
他会介意她做过的错事吗？
他会原谅她吗？原谅她把婚姻似乎视作儿戏的行为？
江清晏的瞳孔紧缩了一下，僵直了半晌，才回握住沈清棠的手。
握住之后，他又忍不住捏了捏。
还是那样软，柔若无骨的。
沈清棠松了口气，大胆地开口说道：“阿晏刚才迟迟不吭声，我还担心你会拒绝。连怎么给自己台阶下，都想好了。”
江清晏不好意思地笑，摩挲着面前的白瓷茶杯：“我刚才有些紧张，没想到你会对我说这些。太突然了，一时没有准备好。”
他像个没谈过恋爱的青涩少年一般，局促不安。
还没等沈清棠回答，江清晏又担心地问道：“棠棠会生我的气吗？”
“怎么会呢？”
沈清棠拿起勺子，戳了一块颤巍巍的茉莉冻，送到江清晏嘴边，弯眸道：“不是说最喜欢茉莉花吗？尝尝看，很好吃的。”
茉莉冻的味道萦绕在鼻尖，挥之不去的暧昧悄然而至。
江清晏其实吃过很多回了，每当他想念沈清棠的时候，都会来这里点一份茉莉冻。
茉莉冻的颜色、形状和味道，他都再清楚不过。
只是这一回，经她之手递过来的，仿佛携带了别样的意味，缠绵悱恻般的，连同茉莉本身的淡淡苦涩都消弭不见了。
江清晏就着她的手，慢慢地吃下，随即冲她笑：“很好吃，我很喜欢。”
这样的江先生，有些傻气，但是却更可爱了。
沈清棠第一次真正意识到，江清晏是属于她的。
而在旁人面前，他又会变成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样子。
“我永远不会生阿晏的气，除非阿晏离开我。”
沈清棠轻声说道：“我当时在想，如果阿晏不肯答应，那一定是我之前做的事情不对，所以阿晏还在生我的气。”
她笑得粲然：“我都想好该怎么做了，我会痛哭流涕请求你的原谅。毕竟你刚刚才说过，你曾经那样喜欢过我。那么这份喜欢，一定不会那么容易消散，至少还残留了一些心软。对吗？”
“很对。”
江清晏起身，过去抱住她，轻吻她的脸颊：“我会一直对你心软。”
“那好啊。”
沈清棠说出的话，让江清晏耳根发烫：“去你家，还是去我家？”
接下来的几天，沈清棠都跟江清晏腻在一块。
除了没有再领结婚证，跟真正的夫妻没有两样。
“阿晏，你放开我。”
沈清棠在厨房里，刚在平底锅打了个鸡蛋，准备翻面时，就被江清晏从背后抱住。
她敷衍般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就不再管他，仍旧把面包送进烤箱加热，最后端出盘子。
江清晏坐在她对面，十分不老实地吃，整个人就差挂在她身上，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不安分的字样。
沈清棠没办法，也只好由着他去，心里其实也是很乐意的。
这种被需要的感觉，她其实已经很久都没有过了。
“叮铃叮铃”。
江清晏很自然地替沈清棠接起电话：“喂，您好。嗯……对，这里是苏绣工作室。”
“我是沈小姐的助理，你有事情可以先跟我说。请问你是？”
“好，我知道了。我稍后会转告她的。”
沈清棠眼见江清晏的眉越蹙越深，在他挂断电话后，急忙问道：“你怎么不开心了？是谁找我？”
不会是谢星野吧？要不然是丹尼尔？
前日夜里，在一番哭求下，沈清棠才搞清楚丹尼尔的取向，并且发誓再也不单独跟他见面。
即便逼不得已一定要见面，也要把江大醋坛子带上，否则他就要大闹了。
江清晏蹙眉道：“是宋若瑶，她约你今天下午见面。”
沈清棠很有眼力见地问道：“阿晏不希望我去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不去了。”
“你要去。”
江清棠紧握住她的手，在沈清棠惊讶的目光下，杀气腾腾地说道：“我跟你一起去，我倒要看看她想耍什么花样！”
快到约定的时间点时，江清晏开始认认真真地帮沈清棠准备东西。
防狼喷雾。
一键式报警器。
折叠水果刀。
三支录音笔。
定位仪。
……
沈清棠有一点不解，指着定位仪问道：“为什么要带这个？”
他不是要跟她一起去吗？
她的动向，他还能不知道。
江清晏绷着脸：“以防万一。”
天知道她大学受伤那一次，他受到了多大的惊吓。
如果不是傅斯年在那次的酒会，并且刚好听到了宋若瑶那几个人的谈话声。
她最后还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
江清晏只要稍微一想，就觉得自己快要发疯了。
“阿晏，如果你实在担心，”她拍了拍他的胳膊，“我就不去了，反正她没安什么好心。”
大不了她下次偷偷去。
光天化日之下，宋若瑶也不敢对她做出什么事来。
宋若瑶现在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只不过是失去了一个不爱她的男人而已，背后都还有整个宋家。
“不行。”
江清晏审视着她：“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我这次不陪你去，你下次一定会偷偷过去。”
这倒不是由于沈清棠的好奇心，而是她对宋若瑶的怨恨心理，导致她一定忍不住想要再落井下石。
他还能不了解她吗？
爪子还没长齐，就想着要挠人了。
第76章
到达咖啡厅的时候，宋若瑶人还没来。
江清晏坐在沈清棠背后那一桌，还被沈清棠强行戴了墨镜，中间隔了盆景，小碎花盛开在郁郁葱葱的草叶中。
沈清棠低着头，嘴唇却忍不住往上翘。
自从跟江清晏和好之后，这日子是越过越像喜剧片了。
昨天江清晏还跟她提起，要尽快复婚，再举办一场隆重的婚礼。
现如今，好似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束缚住她了。
“沈小姐。”
浓郁的香风袭来，宋若瑶在她对面坐下，姿态优雅地取下墨镜
宋若瑶变得跟以前不太一样了，留了长头发，皮肤也白嫩了许多。
穿了浅色的羊毛大衣配黑长靴，打扮得相当知性。
她一眨不眨地盯着沈清棠，心底的嫉妒抑制不住地泛出来。
她终究没能沉住气：“我一直很想拿硫酸泼坏你这张脸，看看这样的你，还会不会被谢星野喜欢。”
沈清棠面色不变：“宋小姐说笑了，您没那个本事。”
话虽如此，沈清棠的心却提了起来。
毕竟宋若瑶是个混不吝的性子，做出什么样的事情都不为过。
“我才是他的青梅竹马，小时候我们就在一起。可是后来他却偏偏喜欢上了你。”
宋若瑶直到如今，依旧轻蔑地望着沈清棠，内心充满了不屑。
“你只不过是个私生女，是个乡下野丫头。哪一点比得上我？”
更何况，沈家现在正濒临破产。
但即便如此，谢星野还是我行我素不肯回头。
沈清棠蹙起眉，轻声说道：“宋小姐喜欢他，尽可以放手去追，没必要再三拿我来撒气。”
“再三？”
宋若瑶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遍，似笑非笑。
“你果然什么都知道。”
沈清棠并不否认，只靠在椅背，慢慢端起那杯卡布奇诺。
那是她的江先生为她点的，选了多糖。
甜得腻死人，但是沈清棠就是喜欢这样的甜。
宋若瑶恨恨地端起，猛地喝了两三口，随即被过分的甜给恶心到了，骂道：“什么玩意儿！服务员，重新给我来一杯黑咖啡。”
沈清棠抿了抿唇，强忍住笑意。
宋若瑶的那一杯，纯属江清晏偷懒，直接按照沈清棠的来了两杯。
用他的话来说，没给宋若瑶灌毒药已经是最大的礼貌了。
“那又如何？”
沈清棠等宋若瑶那杯黑咖啡上桌，才继续说道：“年少轻狂时的玩笑，谢星野自己都未必在乎。宋小姐又何必咄咄逼人？”
她一开始就很清楚，谢星野突如其来的接近和示好是为了什么。
只是谢星野恐怕没有想到，她从小到大都很难遇到一丁点儿的好意，自然也就不会轻易地沉浸在别人给予的温暖里。
而遇到这样的情况，她首先会想到的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后来她果然在谢星野身边瞧见了熟悉的面孔。
一个追求她数月都没有结果的男生。
她把这个发现连同疑惑告诉了“阿念”。
“阿念”在不久之后，就给了她一个地址，让她准时去赴约。
但是那一次“阿念”没有来，沈清棠却意外撞见了谢星野等人。
他们聚在一起喝酒聊天，喝大了之后，便把什么都说出来了。
沈清棠至今都还记得谢星野的那句话：“不就是个冷美人，我要不了两个月就能拿下。赌不赌？”
那个曾追求过她的男生跟着起哄：“我可是说了，只要谢哥能帮我报复她，再让弟兄几个乐呵乐呵。我那新提那辆车就是谢哥的！”
“那可是全球限量发行啊，你也舍得？”
“有什么不舍得的！这样的车，老子多了去了！”
“好，这个赌约，也算我一个！我没有那么多零花钱，就赌十箱名酒！”
“好！我也来！”
……
时隔多年，沈清棠早就记不得当时的心情了。
只是自那个时候，她对谢星野所生出的唯一一点同学之情，瞬间消弭无形。
并且她知道，这辈子都不可能会喜欢谢星野了。
只是她没想到谢星野最后居然会假戏真做，成为陷得最深的那个人。
“年少轻狂？玩笑？”
宋若瑶冷笑，笑到最后眼泪都笑出来了，捂住脸狼狈地蜷缩在座位上。
“他要是真明白这个道理就好了。事到如今，他已经毁了他自己，也毁了我！”
沈清棠微微摇了摇头，总算是明白了“人与人之间的悲欢并不相通”这句话的含义。
宋若瑶不管做什么，都有家里给她兜底，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
可以说，除了爱情，她什么都有了。
而且说起爱情，当初在学校追宋若瑶的人并不少，多的是门当户对的大少爷。
可宋若瑶偏偏喜欢那个对她没有一丝爱意的谢星野。
这样勉强的关系，即便最后能得到又有什么意思？
沈清棠真心实意地劝说：“宋小姐，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已经足够许多人艳羡了。只是你长期生活在这样优渥的环境里，对周围的一切都已经麻木了。你应该惜福才是。”
宋若瑶更加愤怒了：“沈清棠，你有什么资格说教我！”
沈清棠叹了一口气。
果然如此。
站在宋若瑶的立场上，她沈清棠已经算得上是个胜利者了。
因此无论她说出什么样的话，对宋若瑶来说，都只会是趾高气扬的嘲讽和炫耀。
算了。
良言难劝该死鬼。
尊重他人命运。
沈清棠不想再多说，直接把话题拉回正轨。
“你今天约我出来，为的就是要逞口舌之快？”
宋若瑶愤怒的神情一扫而空，得意一点一点聚焦到她的眉头。
“当然不是！我是要来给你看样东西的！”
她低头拉开手提包的拉链，划过的声音尖锐又刺耳。
像是骄傲的小姑娘要给好朋友炫耀她最新得来的洋娃娃。
可宋若瑶的出发点，显然不会是善意的。
她巴不得沈清棠伤心欲绝。
“这上面的人，你很熟悉吧！”
宋若瑶把一大叠照片拍在桌前，新洗出的照片白花花的一片。
两个人影纠缠在一处。
沈清棠差点没恶心得吐出来。
她是结过婚，但还是没有偷窥别人私生活的爱好，何况这样随便乱拍的照片，更称不上具有一丁点儿的美感。
“你为什么要给我看这种东西？”
沈清棠竭力朝后，努力拉开跟照片的距离。
宋若瑶扬起眉，问道：“这照片上的人，你不会不认识吧？”
第77章
沈清棠听她这样说，才勉强凑近多瞟了一眼。
“谢星野？池小姐？”
沈清棠有些无奈了，问道：“你给我看他们的照片，有什么用意吗？”
总不能是让她仔细观赏他们的身材吧？
沈清棠不觉得这样的事情，跟她有什么样的关系。
“宋若瑶，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沈清棠冷静地说道，“跟谁在一起都是个人自由，爱做什么就做什么。”
宋若瑶沉默不语，看向沈清棠的神色很诡异。
良久，她才继续说道：“我记得你大学时候说过一句话，贞洁是男人最好的嫁妆。你还说你不会跟有前女友的男人在一起。”
她有说过这样的话吗？
沈清棠茫然。
她为了方便，经常用各种各样的话来拒绝表白的男生。
有些稀奇古怪的说辞，连她自己最后都不记得说没说过了。
“对于前女友这种事情，我应该会……有点在意吧。”
沈清棠认真思索了一小会儿。
“不过，这得分人。”
如果是江清晏的话……
她虽然还是会很在意，但不会表现出来。
随时随地的吃醋，会很影响夫妻感情。
这都建立在她不想失去他的基础之上。
“那么谢星野现在这个样子，你真的不在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