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陆渺的性格一贯执着傲气,从小养成,长这么大也没改掉。他只思考了两秒,就转身去找人。
程似锦在休息室。
她的休息室简单别致,稍微布置了一下。陆渺敲了门,心中忐忑地等了一会儿,看到一身职业装的张瑾来开门。
张瑾看到是他,下意识地想道歉关门,但陆渺却立刻抓住了门框。她停了停,让开身位。
程似锦在房间里打电话。
她时不时地答应一声,面前是摊开做好标记和注解的剧本。正好是晚上那一场。
陆渺在旁边等了几分钟。
空气中再次流淌着一股浅浅的薄荷味儿。陆渺尽量让自己无视,但她的信息素在这个地方更浓郁,那种发热的感觉再次蔓延开来。
程似锦挂掉电话,抬头看到是他,有些诧异:“自己过来的?”
他到底知不知道跑过来是很危险的?
旁边有张瑾看着,倒是不会发生什么超出控制的事,她随口道:“坐。”
陆渺坐在她对面,用冰凉的手指捏了捏发烫的耳垂,他凝神静气,假装没有受到影响:“这么冒昧地来打扰前辈,是因为……想知道我今天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做了不应该做的事,请您原谅我。”
他停了停,道:“我会好好道歉的。也会演好戏,程老师,可不可以让我留下来?”
程似锦看了他一会儿。
四周安静至极,只有钟表挂在墙上滴答的轻微走动声。她没有说话,静默使空气粘稠得可怕。薄荷的冷和锋利慢慢汇聚,混着酒水的醇香……
在这里待了几分钟而已,陆渺有些呼吸不畅、受不了地捂住嘴低声咳嗽。
他还想再说几句,声音已经微微哑了:“前辈,我真的……咳。”
陆渺不再开口了,他的喉咙被对方的信息素逼迫地干渴发紧。声音变得沙哑动人,充满暧昧,连他自己都不能听下去。
程似锦这时候问了一句:“你真的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他其实明白的。
他心知肚明——两人的匹配度应该高得十分罕见。突破了阻隔器和贴片、各种用具可以生效的临界值,按照商家的说法,那就是安全性是99.99%,程似锦就是那个0.01%。
连药品都会有“发病原因尚不明确”和“副作用尚不明确”,何况是信息素控制措施。
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百密一疏。
但这个时候,陆渺不敢说出真相,哪怕这个事实两人都明白。他的手渐握成拳,一次又一次失去机会,让他的时间变得非常宝贵,陆渺对于赚钱的渴望,到了迫在眉睫的地步。
既是因为不能辜负导演组的信任,又因为他也确实需要这份工作。陆渺只能硬着头皮说:“……程老师,我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做错了。要是我们再想想办法,说不定……”
程似锦打断他的话:“你把手伸出来。”
他看了程似锦一眼,小心地把手指探出来,袖边儿搭在手背上,只露出了几个指节。
程似锦轻叹道:“明明很害怕。”说着把他的古装戏服从手背推上去,陆渺瑟缩了一下想躲藏的时候,她抓住了对方的手。
陆渺的指尖猛地颤抖了一下。
alpha的味道让人脑海一片空白,像是一瞬间被信息素浸透身体,浓重的寒气包裹着沉郁醉意,让人的身体时而在火中,时而又像在冰天雪地之内。
陆渺的眼前都忽然模糊了一瞬,他摇头想驱逐这份眩晕感。但程似锦弯曲手指,将手插入到他的指缝间,牢牢地扣住了他。
随着接触时间的增加,他的身体被诱导得快要崩溃。陆渺用手扶住额头,但还是没抵抗住,一下子倒在程似锦腿边,低下头急促地喘气。
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他混乱地想。……这是什么感觉,是醉了么?还是……还是想要让她再靠近一点?
这么可怕的感觉,居然会令人成瘾。
程似锦攥着他的手,浓郁甜蜜的小麦香气盈满周围。她有些饥肠辘辘,下意识地舔了一下牙尖,低头跟他道:“你现在还觉得能想办法么?”
两人根本不适合出现在同一个工作场地。
她攥着的手一片冰凉,冷汗津津。白皙的手腕折向下方,在灯下透出盈润而冰冷的质地。程似锦看了片刻,想要松开时,陆渺反而猛地握住她。
张瑾走过来准备开始干预。
程似锦递给她一个眼神,意思是还没出问题。
陆渺声音沙哑,低低地说:“前辈……你、你可以……临时标记我。”
程似锦眼皮一跳。
临时标记……
他抓着程似锦的手,拉开脖颈的绸带,然后用自己的指纹解开阻隔环。
香甜到让人眩晕的小麦香气豁然涌出。他临近发|情的边缘,味道浓得散不开。连做好措施都无法压制住的信息素,没了阻隔环就更加猖狂。
程似锦的脑海被猛地冲击了一下,她一贯的冷静屏障都被撕碎,平生第一次,感觉到了无法掌控的情欲本能。
无法掌控,这对她来说,是一件很让人厌烦痛恨的事。
那股火狂热地烧了起来。
她对上陆渺的眼睛。对方已经难受得含着眼泪了,但还死死地抓着她,提出一个根本就不靠谱、不安全,甚至可能会成为他以后演员道路上一个惊天巨雷的要求。
“只要……咬一下就好了。”陆渺说,“我会安静好几天……都不会、不会出事。戴好阻隔环,别人不会发现。”
除了他们彼此,也不会再有第三个人会在如此严密的措施下,还能闻到信息素了。
程似锦低头靠近他的脖颈,在耳畔停了停,最后给他一个反悔的警示:“拍摄结束之后,你要戒断我的信息素一段时间,会很痛苦。”
“……前辈。”他滚烫的眼泪完整地掉下来,摔碎在地上,眼尾通红,唇上咬出了一个齿痕,“我现在就好痛苦。”
第53章 最佳拍档(3)
她的手指按在了陆渺的侧颊, 向后微微挪动。冰冷的味道汹涌起伏,他几乎是有点恍惚、思绪混乱地感觉到——
程似锦碰到了他的后颈。
在白皙颈项的下方,细腻皮肉里隐藏着他的腺体。她唇边的热度接触后颈, 只一刹,就有捕猎者尖锐的牙齿刺入肌肤。
她的信息素涌入。
陆渺仓促无助地抓住了她的衣服布料,一只手被攥着, 指尖颤抖。他丧失力气地倒下来,却被紧紧地束缚在原地,被alpha的信息素钻入肺腑。
生理性的眼泪立即无法止住。陆渺努力地调整呼吸,可还是觉得喘不过气。彻骨的寒气和醉意在身体里作祟,浪潮一般摧折理智,气息交融的那一刻, 程似锦这股充满压迫、令人害怕的信息素,简直成了某种令人不愿离开的陷阱。
程似锦的感官同样被甜腻的味道淹没。
她胸腔里剧烈地跳动一阵,小麦的香气催动出更多失控。程似锦的掌心按住他的后脑,让已经有逃跑意图的omega摁在怀里,她咬得更深了, 齿尖刺激到了腺体, 甚至有些伤害到它。
“前辈……”他的嗓子完全哑了,夹杂着哽咽地低声叫她, “够……够了吧?程老师……好痛……”
其实那并不是痛。
而是因为匹配度太高,临时标记的感觉让人感知到快乐的大脑器官无法承载。这种毁灭式的、突破阈值的感受, 被粗糙地理解成了疼痛。
程似锦的失控感超过她的理智,有那么一瞬间, 她由衷的饥饿, 那种不满足的本能跟对方的信息素纠缠得难解难分。
她想咬得再深点。
陆渺哭得受不了,沙哑着叫她的名字:“程似锦。”
她的动作停了一下, 缓缓松开。alpha的进攻性消失后,情况才稍微好转。
男人的脖颈上渗出浅浅的血痕,他的额头抵在小腿上,隔着衣服,程似锦依旧能感觉到对方滚烫的、凌乱的呼吸。
好半晌,陆渺伸出手,手指不稳地戴上阻隔环。他的手背皮肤很薄,可以见到血管的痕迹,关节在地上磨了磨,骨节像被磋磨过一样透着粉色。
他只剩下这么一个力气,随后就低头想要把这股劲儿缓过来。程似锦伸手拉住他,想扶他起来。
陆渺下意识想站起来,但腿软得过分,中途不稳地摔下来。
程似锦接了一下,他才没撞到旁边家具的硬角。她问道:“休息室有洗手间,要去一下么?”
陆渺的耳朵通红,他既觉得程似锦问得很体贴,又因为刚才的情况十分后怕。只有感觉过临时标记后,他才迟钝地发觉这和想象中的根本不一样——好像非常危险、特别可怕,程似锦似乎会一不留神就把他吃掉。
书上不是这么写的……
陆渺低声道谢,从她腿上爬起来,努力克服对方的影响,到洗手间去整理一下外表。
门关了,只剩下磨砂玻璃隐约透出的影子。
程似锦闭上眼,倒了杯冰水,一边喝一边对着剧本看了两眼,一时间没看出上面到底在写什么,转过头看了一眼助理。
张瑾靠在休息室门框上,脊背抵着门,在手机上编辑着什么内容。她感觉到程似锦的目光,面无表情地道:“既然如此,就不再劝退他们公司了。我跟场务组确定了其他演员的到位情况,还有时间,可以复原一下现场。”
她说着打开清除室内信息素的净化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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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渺居然说动了她。这个结果让红姐有些不可思议。
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她和剧组一致认为,最困难的几场——男三跟主角的对手戏,完成度都非常好,陆渺并没有新人的紧张,跟程似锦搭戏也很容易进入状态,事半功倍地完成了拍摄内容。
拍摄顺利之余,每隔几天,陆渺都会忐忑地敲她居住酒店的房门,想要延续两人之间的临时标记关系。
也只有这样,两人才有可能稳定地共事。
这件事对外说是影后大人指导他的剧本理解,实际上每一次都会要死不活。随着两人信息素纠缠的加深,每次都像从水里捞上来似的,完全没有力气、汗津津地喘息,爬都爬不起来。
次数多了,程似锦经常纵容他在自己这边洗澡、换衣服。
入夏后收工更晚,临时标记后已经是凌晨了。陆渺的手脚都还发软,灵魂像是在外面飘了一圈儿,很久都没游回来,扶着镜台机械地擦头发。
他的手不小心碰到脖颈。
只是按压时压迫到了被咬的地方,就透出一股钻心的快感混着疼痛。陆渺的手顿住,整个人都怔了一下。
……咬得好深。
拍摄进展这么顺利,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要结束了。他提前想到戒断的事,有些被迎面而来的困难创飞了。
陆渺擦掉滴水的发梢,吹干头发,默默地挪出来。
他穿了件白衬衫,七分短裤,露了截小腿。omega的身形瘦削单薄一些,腿上残留着拍戏时磕到的伤痕和瘀血,几天了都没有好转。
程似锦开着新闻频道背台词,抬眼时瞥见他腿上的伤,盯了一会儿,忽然说:“前天踩你那场摔的?”
陆渺在喝水,眼神先一步释放出了控诉味道。他道:“程老师,你踩得太用力了。”
程似锦抱歉道:“当时没想那么多。”
陆渺的嗓子还是有点哑,他掰了一颗润嗓子的含片放在嘴里,继续喝水,在喝水的间隙道:“我知道……前辈一遍过了,我就不用被踩第二次。”
几次临时标记的关系让两人之间的距离感减少了许多。陆渺逐渐流露出一点矜傲娇气的本性,嘀咕道:“不是很痛,被你咬才痛。”
他说得声音小,但程似锦其实听到了。她笑了笑,没搭这茬,只是说:“医药箱在柜子里,你涂点药好得快。”
陆渺找到医药箱。
他窝在一个单独的藤编椅上给瘀血上药。他把裤脚挽上来,膝盖上也青了一块。
程似锦看着他上药,一开始是想,这孩子怪能吃苦,摔成这样不吭声,很多人这时候都要拍照片宣传一下踏实敬业了,随后望见他膝盖也青了,忽然想起——
那是咬得他疼,陆渺在怀里挣扎反抗,撞到茶几碰的。
可是,怎么会疼呢?临时标记应该很舒服才对。两人的信息素得到了暂时结合,彼此的躁动渐渐平息。但凡有生活常识都不觉得会疼痛,只有他们两个总是发生这种例外。
程似锦每次都要耗费巨大的自制力,才能离开香甜柔软的小面包。
陆渺也总是会反抗求饶,被灌晕了似的默默流眼泪,好像真的很难受。
两人似乎一直游走在将要崩塌的边缘,每一次临时标记都很有可能变成实质性的——那时候陆渺不会告她强|奸吧?
程似锦抬手掐了一下眉心,让自己把这些乱七八糟地设想咽回去。她整理好心情,就看见陆渺上药时不小心,痛得吸了口气。
alpha的保护欲作祟,程似锦拿剧本的手紧了一下。
但两人只是前后辈、同剧组的关系,再多的关照就超出范围、显得用心不良了。程似锦很快抛弃掉源自性别本能的保护欲望,凝神静气地继续背新改的两段台词。
陆渺刚被临时标记完,手上没有力气,精神也不集中,只是上药,都把自己弄疼了好几次,最后干脆用绷带贴上完事,整理好医药箱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