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 她像是武功修炼到一半,突然有人把自己这一生的功力全部传授给了她, 让她成了绝世高手, 没有了奋斗的目标。
其实这次团建, 也给了汤之念一次放松的机会,让她有更多的时间去思考。
今天下午, 她看着一望无际的绿色草原, 又看着草原上密密麻麻的黑点, 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是那些牦牛,和这些没有思想的动物没有什么区别。
靳于砷听懂了, 淡淡嘲讽:“你这是吃饱了撑的。”
“你说是就是吧。”汤之念懒得争执,这一天过得足够充实, 她累得打起哈切。
靳于砷淡淡瞥她一眼,起身:“辞职的事情免谈,你先回去休息。”
汤之念料想到也是这个结果,叹了口气:“靳于砷,我不是你的玩物。”
这句话似乎激怒了靳于砷,他咬了咬牙,用一种近乎偏执的神色看着汤之念。
最终,他却是一脸平静:“汤之念,我从来也没有想过把你当成是玩物。”
“那这段时间你的所作所为又是什么意思呢?你不就是仗着我手无缚鸡之力,所以才趾高气扬的对我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因为你是我的秘书。”
“你敢说你没有夹杂私人情感?”
“什么私人情感?当年我被你吃干抹净,又被你始乱终弃?你留下一条短信就一走了之?”靳于砷一点点靠近,强大的气场和不稳的气息逼迫着汤之念,“是这样吗?嗯?”
一向伶牙俐齿的汤之念忽然沉默,咬牙看着靳于砷。
靳于砷的忍耐似乎也到了极限:“说话。”
汤之念:“你说的事实,我无话可说。不过,难道当年你没有爽过吗?”
“爽?”靳于砷笑了笑,“确实挺爽的。”
“那就是了。”汤之念松一口气,“年少无知的感情,你又何必一直这样耿耿于怀。”
“耿耿于怀?在你眼中这一切只是耿耿于怀?”
“不然呢?”
“出去。”
靳于砷闭了闭眼,他怀疑自己再和汤之念多说一句话都会忍不住把她按在原地好好干一顿。
这场初具规模的风暴最终被一掌击碎,成了一段穿堂而过的凉风。
汤之念从靳于砷的房间离开,她靠在他房门口的走廊上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自己的房间。
那晚汤之念回到房间,周茜茜正在敷面膜。
公司安排的住宿条件十分不错,房间里暖气十足。
汤之念洗完澡出来,吹干头发后躺在床上发呆,想着和靳于砷今晚的一番对话。
说实话,她越活越茫然了。
年纪小的时候,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未知,总是想着自己未来能够闯出一番动静,大展拳脚。
事实上,自出了大学校园之后,汤之念发现自己的理想过于丰满,但是现实很骨感。好像,知道的东西越多,胆子越小,越是畏手畏脚。
这个世界上不缺乏高学历的人,如今更是人才泛滥,一份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工作岗位,却有无数人挤破了头去抢。
当然,汤之念从不怀疑知识会改变一个人的命运。如果她没有努力读书,也不可能找到一份好工作。可是靳于砷的出现,又让她开始自我怀疑,究竟是她找到了好工作,还是好工作找到了她。
如果没有靳于砷,她又在哪里做牛做马?
周茜茜躺在床上捧着一个平板在感慨:“真好啊,公司投资的一个动画电影大获成功,那位导演现在不愁没有投资了。”
汤之念侧头看了眼,是《冲击吧!福星》的导演顾厂。
关于这个顾厂导演还真是有一段悲惨的故事。
在《冲击吧!福星》之前,顾厂也参与过一些小成本的动画电影,成绩平平。
顾厂从小喜爱动画,还是国内著名艺术学校的高材生,为了这部电影,也为了自己儿时的梦想四处寻找投资。
剧本没有问题,唯一缺少的就是资金。
原本答应好的投资商,却在电影开拍时突然反悔,因为顾厂没有导演荧幕电影的经验,不敢赌博。但顾厂没有放弃,一帧一帧地打磨镜头,坚持不懈地寻找投资。
最终,《冲击吧!福星》得到了FLF的青睐。
准确来说,是靳于砷看上了《冲击吧!福星》的剧本和这位导演对于动画电影这份热爱的精神。
“可以说,没有我们公司的投资,《冲击吧!福星》可能就不能问世了。”周茜茜说道,她是动捕的工作人员,参与过这部电影的制作,所以知道很多有关这部电影的幕后消息。
周茜茜越说越上劲:“汤汤,你来公司不久,不知道Zak总这个人哦,简直是我们所有女生的梦中情人。”
汤之念靠在床上,饶有兴致地听着周茜茜如同一个花痴似的对靳于砷的各种爱慕之词。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完美的,靳于砷虽然有让人气得牙痒痒的地方,但不能否认,他身上也有着别人没有的优点。
实在太困,汤之念听着周茜茜的话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就连睡梦中还在和靳于砷不停纠缠。
第二天早上所有人睡到自然醒,因为行程都安排在了下午,不用像特种兵似的赶着旅游,时间充足。
只不过,一大早汤之念就从同事口中得到消息:“Zak总和Wil总一早就走了。”
据说是有个项目出现了问题,靳于砷和叶开畅赶着回去处理,一并带走了几位高层和骨干。
汤之念作为靳于砷的秘书,却没有收到任何通知。
不过既然还没辞职,汤之念就应该记得自己的身份,她给靳于砷打了个电话,询问自己是否需要回川城。
电话里,靳于砷的声线平平,说不用。
“辞职的事……”
“免谈。”靳于砷说,“汤之念,如果你实在嫌工资太高的话,我可以给你降薪。”
“你!”
“人不能既要也要。不过,你跟在我身边做事,想要得到的都会得到。”
“你就自吹自擂吧。”
“那就等着瞧呗。”那头靳于砷笑了笑:“好好玩吧。”
*
团建结束后,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靳于砷似乎进入了短暂的忙碌。他看上了一个动画剧本,拉着几个部门开了一个会议,商议投资拍摄。
汤之念跟着靳于砷一起忙前忙后,但多数时候她都像个“三陪”,陪他开会,陪他吃饭,陪他消遣。偶尔做一些无用的英语翻译,还要被他纠正错误点。
但除此之外,汤之念也参与进了公司的项目之中,开始直观地了解一个动画电影是如何开始运转。
可以说,汤之念渐渐从一个对电影一无所知的小白,到现在能够在会议上发表自己的一些见解。庆幸的是,靳于砷从来不会打断她的发言,甚至还会给她更多发掘的机会。
这种参与到一个项目中的工作,让汤之念十分有成就感。像是陪伴着一个孩童长大,看着它一点点学会基本的生活技能之后,开始发光发热。
工作的充实,也让汤之念暂时打消了辞职的念头,因为她找不到像FLF更好条件的公司。
她很现实,也过了在金钱面前谈理想的年纪。
叶开畅时不时在汤之念面前调侃:“自从你来公司以后,Zak上班都变得勤快了许多。”
以前大早上的哪能见到总裁大人的身影啊,可现在靳于砷不到打卡点就到办公室。偶尔比汤之念早到一刻钟,指定让秘书小姐给自己准备早餐。
汤之念所住的小区门口正好好几家早餐铺,她每天变着花样给靳于砷准备吃的。他的口味这么多年其实一直没有什么变化,一切以清淡为主。
汤之念按部就班做着自己的工作,渐渐适应起了在FLF的节奏。其实在靳于砷的身边工作多数时候都是轻松的,他这个人羁傲不逊又肆意散漫,本来就不是什么按部就班的性格,有时候心血来潮想到什么,放下手上的工作说走就走。
这日清晨,靳于砷慢条斯理地喝着一碗甜豆腐脑,似心血来潮一般,对汤之念说:“准备一会儿跟我去恒誉市出差。”
汤之念整理办公桌的双手一顿,问:“今天就去?”
“嗯”
“需要多久?”
“一周时间。”
“我主要负责做什么?”
靳于砷将勺子一放,一只手托着下巴,懒懒看着汤之念:“你现在做什么,出差就做什么。还有什么问题吗?”
汤之念摇摇头:“没有。”
上午11点的飞机,落地恒誉市是下午两点多。
汤之念上班期间要回家准备一些行李,靳于砷对此并没有什么异议,只是对她说:“如果你不想去,我不勉强你。”
汤之念眨眨眼:“你为什么觉得我会不想去?”
能为什么?
自那年夏天离开恒誉市之后,她再也没有踏足过那片土地。
靳于砷懒得回答,把桌上的车钥匙扔给她:“顺道去一趟我那儿。”
把他的行李也收拾上。
汤之念不接车钥匙,她对开车一事多少有些心里阴影,加上靳于砷的车又那么名贵,真要剐蹭到了,她一年的工资都赔不起。
靳于砷难得见她一副扭捏的样子,笑了笑,起身:“我跟你一块儿。”
然后就变成了总裁大人开车载汤之念先回家整理行李,再绕他那儿去。
汤之念回到家,拿出行李箱,洗漱用具化妆品一装,衣服鞋子搭几套,收拾东西的速度快,也不丢三落四。
“偲偲,我要去恒誉市出差一周,这几天你自己自家好好照顾自己。”
沈偲昨晚直播到凌晨一点,这会儿才刚起床,睡眼惺忪的:“你和靳于砷一块儿?”
汤之念点点头,脑门上一层汗。
“哇塞!”沈偲的瞌睡虫都去了大半,“就你们两个人?”
“嗯。”
“啧啧。”
“那我先走了!”汤之念白了沈偲一眼,推着行李箱,急急忙忙夺门而出。
“路上小心哦!”沈偲叹一口气,摇摇头:“这班上的,每天跟打仗似的。”
*
靳于砷的车技不错,无论是哪一种车技都好。
年少轻狂时有一段时间喜欢速度与狂飙,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是求稳。
算算时间,收拾完行李,再赶去机场,时间上完全来得及。
靳于砷不紧不慢地把车开回自家地下车库,领着汤之念一起上楼。
上次汤之念来这里是晚上,黑暗中混乱不清,也没看清楚门牌号。这次倒是看得清楚,也清楚看到靳于砷在智能锁上按下的密码——520701。
汤之念无声撇开目光,跟随靳于砷进入房间。
一尘不染的地板,光可鉴人,踩一脚好像都毁了这份艺术品。一眼望去,装修大气奢华,很符合靳于砷的调性。他喜欢简约,家里物品很少随意摆放,颜色也不多,走进去迎面一股凉意。
靳于砷见汤之念愣愣的站着不动,抬起下巴努了努卧室的方向:“行李箱你找找,我也不记得在哪里。”
典型的甩手掌柜。
两百平的家很大,汤之念在储物间里找到了一个电动行李箱,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她拉着行李箱准备去靳于砷的衣帽间,问他:“需要搭什么类型的服饰?”
“随便。”
“需要出席正式场合吗?”
那人吊儿郎当靠在沙发上:“不知道。”
“……”
好吧。
汤之念就按照自己的喜好随便搭几套,出错了她也不管,反正靳于砷有的是钱,到时候缺什么再去买就行。
靳于砷的衣帽间还是一如既往的奢华,各种高级成衣和各种配饰,像奢侈品店陈列,琳琅满目。他这个人难得的很有时尚品味,也不是一味追求大牌,有些小众的牌子如果符合他的调性,他也不吝啬多买一些。很多衣物吊牌都没有拆,有些穿过一次就挂在角落里不见天日。
汤之念一通收拾完,走出衣帽间,靳于砷正靠在沙发上玩游戏。
“Zak总,都收拾好了。”
靳于砷头也没抬:“你去我卧室,床头柜第一个抽屉里,拿一盒避孕套。”
汤之念面不改色:“好。”
靳于砷是个正常的男人,有正常的生理需求,这些年他或许也date过很多异性,不管是长择还是短择,采取安全措施总是没错的。
汤之念从卧室的床头柜里找到一盒没有被拆封过避孕套,放进行李箱。正准备离开房间,却意外看见深色床品的床上放着一只突兀的白色小兔子。
这只小兔子汤之念太过熟悉,曾几何时,她花了好几个昼夜,一丝一线地勾勾打打,最终完成了这份满意的成品。
一晃多年过去,白色的小兔子被水洗得有些发旧的样子,但是保存得十分完好。
汤之念拿起小兔子,有一种想要销毁证据的冲动,忽然听到外面的人喊:“找到没有?”
于是一把将兔子塞进了行李箱。
*
落地恒誉市是下午两点整,比预定时间早了一些。
靳于砷嫌弃飞机餐难吃,愣是没吃一口。一落地,大老板先去找点吃的。汤之念随行,老板想吃什么,她就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