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青染向谢清安跑去,当她看见他唇角边那一块青紫时,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她扭头质问:“顾渊?你发的什么疯?”
或许是风雪太大,顾渊只觉得鼻子有些酸涩,他的呼吸一窒,随即嘴角上扬生生扯出一抹冷笑,“怎么?打了你的夫君,这就心疼了?”
虞青染正想骂他几句,整个人却被一旁的谢清安揽在怀里。
她一抬眼,就对上了谢清安那双温润的眼眸,他的眼眸里带着浅浅的笑意,道:“青染莫气,外边风雪太大,先进屋避一避吧。我与浔卿兄有些事情需要解决,不必为我担心。”
他将自己颈肩的毛领取下给虞青染戴上,然后对一旁不知所措的春风道:“春风,送太子妃回屋。”
虞青染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春风拉着进屋了。
等虞青染走进屋内,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顾渊这才收回视线。
一旁的谢清安问道:“浔卿兄这回可明白了?”
第29章 鲜衣怒马红尘染(29)
谢清安看着顾渊,说出来的话却无端地像一把利剑直直地戳进顾渊的心里,鲜血淋漓:“她的心里没有你。”
顾渊咽下心中苦涩,冷哼一声:“彼此彼此。”
谢清安笑了,却是笑意不达眼底,“可惜,比起浔卿兄,孤还是略胜一筹。不是吗?”
顾渊心中无端升起一股无名之火,他放下狠话,“别逼本将再打你!”
“离她远一点。”谢清安此时脸上一派平静,说出来的话十分认真:“不然别怪孤不念旧情。”
顾渊愣了一会,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从此以后,我与你恩断义绝!”
谢清安瞧见了对方眼底的野心,他默然。
顾渊转身离开,而在那无人看见的角度,他的眼底是一派波涛汹涌……
他没记错的话,她似乎说过,她喜欢的只是那个权位……
既然如此,那是不是只要他夺下那个高位,一切都可以重来?而她,是不是也能站在他身边?
他捏紧了拳,修长的指节因为过于用力而微微泛白,少年将军俊逸的脸上多了些许疯狂,眼中布满血丝,这么一看的话,竟然有些骇人!
谢清安忽然叫住了他:“浔卿兄……”
顾渊停住脚步,却是没有回头。天又开始下起雪了,片片小雪落在少年的肩上,身上,不一会儿便化成了冰凉刺骨的水。
他的声音像是夹杂着冰渣子,坚硬而又寒冷:“不要叫我浔卿兄,你不配!”
谢清安只觉得心中不大好受,但还是改了口,“顾将军,劝你一句,有些事情不要去碰,后果不是你能承担得起的!”
顾渊挥了挥手,“本将心中自有数,不劳太子殿下操心!告辞!”
他大步往前走去,天上的雪下得更大了,片片雪花很快化成雪水冰冷地拍打在他的脸上。
让顾渊不禁觉得,今年的风雪比起从前似乎更加寒冷了些?
出了东宫,路上碰到的人见到顾渊,纷纷退避三舍。
现在京都谁人不知,顾渊顾将军是杀神。在短短一个月内,凭一己之力铲除了与他作对党羽。
一时间深得圣上喜爱。
顾渊看着那些对她躲避不及的人们,不禁苦笑一声,那个从不害怕他的人,而今已成为他人妻。
一时间,他竟想不到什么好去处。只好在街上漫步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来到天桥底下。
瞧见不远处的馄饨摊子,他忽然想起虞青染很是爱吃这家的馄饨。
卖馄饨的是一位老婆婆,见顾渊看过来,连忙招呼道:“客官可要来一碗馄饨?”
“来一碗吧。”
顾渊一摸口袋空空,随即又道:“不要了。”
卖馄饨的阿婆笑了笑,善解人意道:“公子可是身上暂时忘带银两?不碍事的,阿婆这边可以赊账!”
顾渊冷冷地拒绝了,“不必了。”
“不吃馄饨的话,那可要和阿婆学做馄饨?有一个姑娘很是喜欢阿婆这边的馄饨,经常来吃呢。”
姑娘?
顾渊的脑海里最先浮现出的就是虞青染的样子。
在联想到她经常来吃馄饨,便不难猜出阿婆所说之人便是她。
思此,他道:“阿婆可愿意将这做馄饨的手艺传授于我?我愿以千金做为报答。”
他说得认真,但阿婆却是不甚在意。
她一边擀面,“你这孩子说笑了,阿婆这馄饨的手艺不值几个钱,你要学阿婆教你便是!”
顾渊走近了些,仔仔细细地盯着阿婆手里的面团。
阿婆瞧着,心底又多了分愉悦。看来是个真心想学的,这么想着教得越发认真了些。
“你瞧好,这擀面皮的时候,力道要稳,这样擀出来的面皮才会薄厚均匀。”
顾渊点点头,认认真真地记下了。
“再就是下一步……”
顾渊在做饭这方面上似乎颇有天赋,没过多久他就学会了,做出来馄饨的味道竟然与阿婆的一般无二。
阿婆吃了一口,眼底尽是赞叹。她不禁调侃道:“公子学得认真,可是专门为哪个姑娘学的?”
见心思被戳穿,顾渊也没有藏着,反问道:“何以见得?”
“老婆子我也是过来人,公子眼底的柔情错不了,和我家那老头子年轻时一样。”
“想当年,他是我家馄饨铺子里的伙计……”
顾渊静静地听完阿婆讲的陈年往事,许久后,他向阿婆告辞:“多谢阿婆,待我回去,报酬自然会派人送过来,还望您不要嫌弃。”
阿婆摇了摇头,“自然不会。”
……
顾渊回了府,如约派人给馄饨摊的婆子送去报酬。随即他走进卧室,从那书案里抽出一卷轴,打开来,里面是一副画,那画里的人儿显然是虞青染。
这是他不久前画的。
但他就是不愿承认自己喜欢上虞青染的事实,他现在明白了,也承认了,可惜却是晚了。
不……还不晚!
只要他登上那个位置!只要他登上那个位子这天下便是他的!
更何况区区一个虞青染?!
他捏紧了画轴,在心底默默发下毒誓。
此生,若是没有得到那个位子,他誓不为人!
……
虞青染在东宫过了相对悠闲的一段日子,很快麻烦就来了!
那位皇后娘娘给谢清安纳了一位侧妃,若只是普通的侧妃也就罢了,可偏偏是和她不对付的那位张家小姐!
并且是八抬大轿,那风头甚至比她这个正妃还要大。尽管谢清安再不愿,却还是毫无办法。
虞青染深知这是皇后给她的下马威,但她本人却是对此毫无感觉,甚至觉得有些无聊。
春风柳意倒是比她还要气愤,还在一旁为她打抱不平。
这位张家小姐蛮横无理,刚进东宫没一会儿,便来她这院里来找茬了!
她带着一众侍卫,身着红嫁衣,气焰嚣张:“你别得意,空有一个太子妃的名头,甚至连婚礼也没举办,你拿什么跟我比?”
虞青染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就凭我是太子殿下亲自求取的,而你却是死皮赖脸硬嫁进来的,而且啊……还是走的后门。”
第30章 鲜衣怒马红尘染(30)
虞青染这“后门”说得一语双关,隐隐带着几分压迫感。
张家小姐不由得后退了几步,一阵脸白,一阵脸红,“你!你别太得意!我现在可是有皇后娘娘撑腰,有的是法子对付你!”
虞青染摊了摊手,一脸无辜的辩解:“可再怎么说,正妃就是正妃,侧妃就是侧妃,只差一字,意思便截然不同。你有什么可得意的?若是想要打压与我,你现在还没那个资格!”
“你!”
张家小姐给身后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但还没等侍卫们有所动作,虞青染便率先一步,用发簪抵着她的脸,另一直手则是狠狠地揪住了她的头发!
虞青染冷声道:“叫你的侍卫退出去!不然你这张脸就要被我刮花了!”
张家小姐被那尖锐的发簪惊出一身冷汗,她咬紧牙关,只好对一旁的侍卫怒喝道:“你们这一个个是聋了吗?没听见她说什么吗?都退下!”
侍卫面面相觑最终还是退了下去。
虞青染将尖锐的发簪直直地戳着张家小姐的脸上,威胁道:“我跟你讲清楚,你当你的侧妃,可以,但最好别来惹我,也别惹我院子里的人,不然别怪我把你的脸刮烂!”
张家小姐听此,又惊又怕但还是咬了咬牙,答应下来:“我知道了!”
虞青染松开了她,顺手将她往院子门外一推,“你可以滚了!”
张家小姐哭着跑开了。
一旁的春风和柳意见虞青染三言两语就打发了这位胡搅蛮缠的主,顿时敬佩不已:“太子妃英明神武!”
虞青染双手叉腰,十分得意,“那是自然!”
不久后,谢清安一身婚服来到虞青染的寝殿里,他的神色愧疚,“青染,纳张小姐为侧妃这些都是母后的意思,我也不能违背,让你受委屈了。”
虞青染清咳了几声,十分大度道:“不碍事的,反正我也乐得自在。东宫内多一个人,便多一分人气,也多一人陪伴太子殿下。”
谢清安苦笑一声,“我竟然不知道太子妃如此大度?”
虞青染浅浅地笑了一下,“身为太子妃应该如此。时间也不早了,太子殿下今晚便去侧妃那边睡吧!”
谢清安抓住了虞青染的手,神情恍惚,“你硬要如此心狠将我往外推么?你明明知道我对你的心意!”
虞青染顺利的抽出自己的手,然后拿出帕子擦了擦,“为了让那侧妃消停点,别来找我茬,也为了我的耳根子清净些,太子殿下今夜还是先去侧妃那歇着吧!不然皇后娘娘那边,恐怕不好交代!”
谢清安沉沉地看了一眼虞青染,最终捏紧了拳,“好……”
第二日一早,便有人看见一向端庄温雅的太子殿下从侧妃房中满脸阴沉地出来了!
而那位侧妃则是满脸娇羞,一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样子,明眼人都知道,两人那挡子事成了!
难得的,侧妃居然没有去找虞青染炫耀。这会儿她正忙着往皇后娘娘那边跑,显然是去道喜去了。
皇后娘娘的寝宫内。
张家小姐一身正统的太子侧妃宫装,陪伴在皇后身侧,“姨母~”
皇后佯装责怪道:“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懂事呢?还叫姨母?该改口了!”
侧妃面若桃花,她那不堪一握的纤腰微微弯下,“是,母后~儿媳妇来给您请安了!”
见她这个样子,皇后明知故问道:“你和怀玉的事儿成了?”
侧妃娇羞地点点头,“多亏母后撮合,相信不久后母后便可抱上孙子了!”
“药是本宫派人下的,本宫自然清楚。”皇后抓着侧妃的手,“母后给你的这个机会,你可要好好把握住啊!切莫辜负母后的一番苦心!”
“怀玉这孩子母后最为清楚,别看他现在生闷气,相信过两天就好了。你也是,这几天消停点,别去触那女人的霉头,省得她去给怀玉吹枕边风,让你俩离了心。”
侧妃一副虚心听教的样子,“那儿媳应该怎么做?”
皇后沉思了一会儿,给她指了一条明路,“这样吧,你这几日便围着怀玉转,但切忌别缠得太紧,惹他厌烦。等他慢慢习惯了你的存在后,很快便会把那个女人忘了!”
“据我安插在东宫的眼线来报,怀玉与那女人至今也未圆房,两人一直都是分房而睡。在这一点上,你便是抢占先机了。”
侧妃一听顿时喜上眉梢,心里头更是得意。
回到东宫后,她听取太后的建议,暂时没有再往虞青染的院子里跑,而是一直缠着谢清安。
没了侧妃的纠缠,虞青染清净了不少。
这种清净的日子整整持续了一个月,就在她以为侧妃那个蛮不讲理的女人终于转性时,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让她恨不得刮了侧妃的脸!
事情是这样的,当时春风端着一盘吃食往她这院子里走,侧妃忽然出现,接着那一盘吃食便散落在地!
这会儿,虞青染看着脸上多了几道爪痕的春风,她的怒火顿时蹭得一下冒上来,“谁干的?!
春风没有说话,但很快虞青染的问题就被一个趾高气昂的声音回答了:“这丫鬟不长眼,冲撞了本妃,自然是要吃点苦头的!您说是吗,太子妃?”
虞青染这下总算明白了,感情这侧妃是在报之前自己威胁刮花她脸的仇呢?
“记得我之前就同你说过,你安安稳稳的当你的侧妃,别惹我,别惹我院子的人,我自然不与你计较,可你偏偏不听――”
说到最后一个字,虞青染的声音陡然增高,她的动作甚至比她的说出来的话还要快。只见她利落地抽下那个磨得尖锐的发钗,对准了侧妃的脸!
侧妃原本趾高气昂的神色顿时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满脸的惊恐,她用手挡住自己的脸,尖叫道:“你别过来!”
但一切都来不及了,这一次虞青染下了狠手,尖锐的钗子狠狠地划开侧妃娇嫩的皮肤,溅起颗颗血珠!
血珠很快汇聚成河,汩汩地在从脸颊往下淌。
第31章 鲜衣怒马红尘染(31)
赶来的皇后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差点没吓晕过去。她一边喊人将虞青染和侧妃拉开,一边又喊人去叫太医。
随即她朝一旁站着不知所措的婢女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叫太子殿下过来!”
侧妃见皇后来了,就像是看到救星一般,捂着脸跌跌撞撞的跑过去哭诉道:“母后!母后!我好痛!我的脸是不是要毁了?!”
“不会的不会的!母后会给你传最好的太医,开最好的药!”皇后安慰着她,再看一眼虞青染,顿时怒火中烧,“你这个毒妇!没想到竟如此狠心!”
对于皇后的指责,虞青染完全就当听不见,她把玩着手里的钗子――上面还残留着血迹,神色看上去漫不经心。
若不是她现在已经被一众侍卫隔开来,到不了侧妃身边,她恨不得再划上几道!
虞青染捏紧了拳头,压抑的心中的愤怒,“要说心狠,谁能比得上这位侧妃?不分青红皂白地就把我院内丫头的脸划破相了,而我现在所做的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
侧妃尖叫道:“不过是一个丫鬟,横竖惹主子不高兴了,即便是打死了也不足为惜!”
虞青染瞪了她一眼,肺都要气炸了,她怒吼道:“你闭嘴!信不信我一钗子戳死你?!”
侧妃一惊,但想到刚刚的场景,吓得不敢再说话。
虞青染站在春风前面,腰杆挺得直直的,她的目光如炬狠狠地瞪着皇后和侧妃,“因为她是丫鬟,所以就活该低人一等,任你宰割?她是我院内的人,不是牲畜!你千不该万不该把手伸到我这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