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一开,男人直扑扑就朝着她倾身而去,满身的酒气扑鼻而来。
时染蹙眉,被他这么一压,往后趔趄了两步,才堪堪稳住了脚步,肩膀差点被他压垮。
时染伸手推搡着他:“路时遇,醒醒……这不是你家。”
男人一头抵在她肩窝,呼吸间的气息皆喷洒在她脖子处:“染……染……”
他低喃,宛若耳语那般低而缓。
时染浑身一僵,连带着推搡他的手都紧紧抓住了他的衣服:“你醉了。”
“染染……染染……染染……”
门还没关,他们就在玄关处,他倚靠在她身上,一下下唤着她的名字。
时染闭眼,强制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淡然没有被他影响:“路时遇,我是时染对吗?”
“染染……”
男人迷迷糊糊的说着,伸出双手虚设地拽住了女孩腰际的睡衣。也不知道认不认得出她……
时染深吸一口气,继续问:“你家住时染对面,对吗?”
埋在她肩窝的男人迟迟没吭声,时染的脖子越来越热。
无奈之下,时染将手移到男人腰侧,狠狠拧了一把。
条件反射般似的,男人越发搂紧了她,整个人略微弓了下身子,把下巴往前一送,搁到了时染的肩上。
女孩只觉得自己的腰际被他一双臂膀箍得密不透风,无奈地朝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路时遇!你家在对面!!!”
时染差点克制不住咆哮出来。
第75章 再不起开,就喊非礼
哪怕现在的路时遇浑身酒气,可怀抱里的温暖,时染觉得,五年都不曾变过分毫。
这样的认知,差点让时染严守的心理防线崩溃。
时染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压下了心底那些暗涌的情绪,时染扬手,狠狠一记掌心拍向他屁|股。
“路时遇,你正常点,我送你回家。”
时染打他的同时,偏头凑向他耳边,加大了许多分贝。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时染的掌心有些火辣辣的疼痛,可身上的男人几乎是巍然不动,仅是拿下巴蹭了蹭时染的肩膀:“染染,抱抱……疼……”
男人嗓音沙哑低缓,嘟哝出声,带着鲜少出现的孩子气。
时染心底一怔,手心霎时间失了力道,也忘了疼痛。
“哪里疼?”像是被无形之中下了降头,时染低声开口。
夜晚走廊的自动感应灯灭了,只有玄关处的白炽灯直直在头顶上方散发着亮光。
“腰疼……尻(kao第一声)疼……心更疼……”路时遇轻喃。
时染明白,腰疼是被她掐的。
尻疼……是被她打的……
至于心疼……
有那么一瞬间,时染心底有一道声音清晰地闪现——【既然心都疼,那就抱抱他吧。】
时染心绪晃了不过几秒的时间,男人还在反复低喃:“染染……染染……抱……抱……”
鼻息间充斥的,都是浓浓的酒味,时染咬唇,紧紧咬住,鼻尖无可奈何泛着酸。
可路时遇,还在无意识地叫着她的名字,一遍一遍盘旋在她脑海……
千回百转……
良久,时染还是没有抬起双手回抱他。而是红着眼眶,淡淡问他:“路时遇,时染扶你回家,好吗?”
“………”
“那……染染的话,你听不听?”
“……听。”
时染终于是稍微歇了半口气,轻声问他:“那你乖一点,离开染染的身体,自己走,好吗?”
“……好……”
听到男人应声,时染歇了一整口气,然后开始推他:“你倒是动一动啊,总压在我身上干嘛!”
推了良久,时染一双细眉拧得怀疑人生,心底直吐槽:说好的是你吧!巍然不动的也是你!!闹哪样啊!!!
时染终于是耗尽了好耐性,处在了暴走模式的边缘:“路时遇,你再不起开,我喊非礼了!!!”
“………”
时染完败。跟一个醉鬼讲道理,是她的错。
时染扯唇,笑了不如不笑:“路时遇,你再不乖一点回对面,染染明天就和野男人跑了。”
男人似是触电般后退了一步,脚步不稳地立在地上,难以置信地冲口而出:“不会的……染染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时染几乎是本能地伸出手,抓住了男人的胳膊,安抚的话没过大脑就说了出来:“不会的不会的,染染不会离开你的。”
路时遇酡红着英隽的脸,狭长的瑞凤眼微微眯着,眼眸涣散,咧嘴笑开:“染染不会……离开我的……”
这样的路时遇,仿佛倒回了孩童般纯真的时代,毫无防戒,天真无邪。
ps:尻就是屁|股的意思。
第76章 从江城逃到湖城,不想再逃(1)
时染尽可能地让自己笑起来人畜无害些,再真诚些:“对对对……乖,染染带你去对面,我们回家……”
我们回家……
时染也是为了目的啥都说出来了。
心底怨念颇多,像是一个机关算尽的狼外婆,诱拐乖巧孩童那般。
好不容易扶着跌跌撞撞的路时遇到了对面的A1910门口,时染让他靠在墙边,还得扯起笑脸,对着路时遇软声问:“路时遇,你家钥匙呢?或者你把密码告诉我。”
“密码……密码是什么?”路时遇蹙眉,狐疑地看向时染,明显是在索要一个答案。
时染无语:“……那你家钥匙呢?”
路时遇蹙眉:“钥匙……”
时染耐着性子,连哄带骗的:“你乖一点,好好想想钥匙在哪里……”
男人歪着脑袋,痴痴的眼眸望着时染,半晌,出了声:“兜里……”
“哪个兜?”时染一边问,两只手已经齐齐伸进了路时遇的外套兜里。
左兜没有……右兜也没有,只有一部手机……
路时遇再度咧笑,一口洁白的牙亮的晃眼:“裤兜里……”
时染没多想,低下头伸手就撩开他的衣摆探到了男人的裤子口袋里。
秋天,穿得并不多,只是一条西装裤。
时染低着头的脸色一僵。即使隔着布料,也能清晰地感受到男人大腿肌肉的力量和灼人的温度。
时染的手指有些发颤,手忙脚乱摸索了一通,右边兜没有。
时染蹙着秀眉又去摸另外一边的裤兜,整个人急躁地不行:“你兜那么深干嘛?放右兜不好吗?又不是左撇子!!!”
女孩纤软的手指在裤子口袋里东碰西触,却没看到悬在她头顶上方的男人原本迷蒙的眼底划了一缕幽沉。
终于,在一番努力下,时染摸出了钥匙:“你好好扶着墙站稳,我给你开门。”
男人后背倚着墙面,歪斜着头,安静地盯着她开门。
门开了后,时染惊讶,路时遇家竟然连客厅灯都没关。
时染继续哄骗“小孩”:“路时遇,你家门开了,可以进去了。”
男人没动,巴巴的目光停在她脸上:“染染……你陪我进去吗?”
时染微笑,伸手抓起他的胳膊:“……好,染染陪你进去。”
下一秒,时染保持在脸上的笑容僵住。
因为不知何时,从里面前后走出来了一对夫妇,那对夫妇,正是路时遇的父母。
路父路母是来看自己儿子的,这么晚了不在家电话也打不通,只好开了锁直接进来了。
两个人是在房间里帮路时遇整理东西的,听到声音才出来,没想到会看到时染和路时遇一起回来。
时染的目光停在路父路母的身上,怔怔的,仿佛灵魂脱壳那般怔仲了几秒。
路时遇被她牵着,晃着步子进了门,时染脚步停住,他也停住,懵糊的眼底划过一丝转瞬即逝的错愕:“这是……我爸?我妈吗???”
路时遇茫然地看向时染,向时染求证一个答案。
路父闻言,身上的气压一下子降了下来:“醉成这样,成何体统?!”
第77章 从江城逃到湖城,不想再逃(2)
“染染?阿遇?”路母惊诧地瞪大了眼睛,叫完两个人的名字,就赶紧上前从另一边扶住了路时遇,“阿遇怎么了?”
时染回神,和路母一起拖着路时遇沉重的身子准备去路时遇的房间:“我不知道他怎么就醉了。”
途中,路时遇挣开了他们,扯着自己的外套:“热,脱……”
见状,时染扶着他,路母替他把外套脱了,放到了一旁的沙发背上。
路时遇还算乖,在时染和路母的搀扶下晃着步子去了房间。
路时遇坐在床沿上,路母轻言哄着路时遇,路时遇才总算躺到了床上。
路母替自己儿子盖好被子,才缓缓把目光移到了时染脸上:“染染,我有话和你说。”
时染点头,跟着路母出去。
客厅没了人,时染扫了一圈循人,才发现路父在厨房里忙活着。
路母坐在沙发上,见状,嗓音温柔地开口:“章奕生气归生气,却不会不管阿遇,他一定是再给阿遇煮醒酒汤。”
时染收回视线,坐到了沙发上:“伯母,有话您就说吧。”
“你还是叫我伯母吗?”路母问她,眼有希冀。
时染垂眸:“伯母,有话您直说。”
路母抿了抿唇,轻声开口:“染染,你和阿遇,复合了吗?”
“没有。”
“那你……心里还有阿遇?”
“有。”时染低低的一个字从嗓间挤出。
“那……”路母问,“阿遇心里……”
时染垂首,双手抓了抓微湿的头发:“我知道,他心里也还有我。”
“那怎么办?”路母自己也疑惑,也彷徨,也害怕。
时染笑:“伯母,我已经从江城逃到了湖城,湖城是我的家,我不想再逃开去了。”
路母为难:“那……我们让阿遇回江城?”
时染颔首,抬眼看向路母华贵雍容的脸,声音低哑:“那样最好不过。最好……逼着他早点结婚。”
路母黑褐色的眸底掠过一抹难以置信:“染染,你舍得让阿遇结婚?”
时染轻笑,笑容悲戚,看了看路母,又隔着玻璃门望向厨房里的路父:“舍不得……我巴不得我什么都不知道,那样我和路时遇一定早就结婚了。”
“染染……”
“可我知道了,我只能舍下他。并且,我也会努力投入一段新恋情里,希望伯母可以早些让路时遇……”时染语气微顿,继续吐出四个字,“恋爱结婚。”
路母被时染一番话,弄得无话可说,心里头衍生了一股无处可撒的闷劲。
半晌,路母伸手拍了拍时染的手背,祥和温柔地笑了笑:“那染染,你如果今后有什么困难,记得随时找我们。”
“谢谢。”时染起身,微微弯腰鞠了一躬,“伯母再见。”
“时小姐不必急着走。”
时染正要离开,背身就遇上了路父端着醒酒汤从厨房里出来,还有路父低沉威严的声音。
作为江城市市长,路父往那儿一站,哪怕只穿着单薄的毛线衫和运动裤,也携带着一股身为领导者迫人的气势。
第78章 问题根源,他的纠缠不清
时染脚步一顿,路母从沙发上起身,走到路父边上,扯了扯他的袖子:“你干什么?很多话我都替你问过染染了。”
路父将醒酒汤递给路母,嗓音虽然淡,却一下子少了对时染说话里的气势:“你让路时遇把醒酒汤喝下,我还有话对时小姐说。”
路母无奈,接过了碗里的醒酒汤,小声警告他:“你别吓着染染,否则我唯你是问。”
这人对着自己儿子一副吓死人的面无表情的严父样儿就罢了……对着染染一个23岁的可爱丫头还那么可怕,不是太渗人了吗!!!
面对路母,路父一贯是依言的,现在亦是:“放心。你给阿遇喂药的时候,把房间门关掉。”
路母应下,拿了醒酒汤就进去了。
…………
时染看着路父,清秀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起伏,白皙的手却暗暗抓紧了身侧的睡衣:“路市长,您有事吗?”
“你不是江城人,不必叫我市长。”路父走到沙发边上,落座。
哪怕是坐在沙发上,高度一下子低了时染一大截,气势也是丝毫没低的。
“你叫雅姝伯母,却唤我市长,时小姐,我没有哪里得罪你吧。”
路父掀起眼眸,一双狭长的瑞凤眼与路时遇如出一辙,锐利的眸光看向时染。
路父是个人精,明显能感受到,时染对待时雅姝(路母全名)和对待他的态度,完全不同。
以前路时遇带她来家里第一次见面,以及后来每次常来,她都是叫他路伯父的。
没想到五年不见,这孩子变脸程度跟翻书似的。
时染勾唇,脸上却没有一丝泛起的笑意:“路市长当然不会得罪我这么一个平民百姓。”
路父开口:“时小姐,我还有话问你,希望你可以告诉我。”
时染:“抱歉路市长,我还有事……”
路父打断她的话:“时小姐,我的问题关于路时遇。”
时染眨了眨眼睛,眸色平静:“路市长赶紧问,问完我还要回家。”
“路时遇为什么会喝醉?”
“不知道。”
“不是为情?”
“不知道。”
“那是应酬?”
“或许吧,不清楚。”
“好。”路父点了下头,又砸出一个问题,“时小姐,你住这附近?”
以时染的性子,不太像晚上穿著薄凉的睡衣便出门的姑娘。
时染没隐瞒:“我就住在您儿子对面。”
路父的眸色一下子变了,划过一抹厉色:“时小姐,你们不能在一起。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我当然清楚。”时染声音特别淡,毫无情绪,“您或许不知道问题的根源,是您儿子在对我纠缠不清。如果可以,您大可再把他送英国五年。”
路父抿了抿唇,唇瓣很薄,路时遇就是遗传了路父。
路父不咸不淡的声音响起:“我这个儿子,虽然从小聪明,但在感情上却是一根筋。如果时小姐不介意,我可以给你介绍很多,适合你婚恋的对象。”
时染微笑,白皙精致的脸上显出几分薄凉的笑,讽刺意味凸显,口吻却是轻描淡写的:“路市长还是多给您儿子介绍点婚恋对象吧,待他酒醒了抽他一顿,千万别让他缠着我。”
第79章 他是劫数,在劫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