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该准备入场啦!”这时,工作人员在门外叩响房门。
于是,楚然提起裙摆,应到:“――诶,来了。”
……
……
不同于拍婚纱照时若童话公主般的繁复蓬裙型婚纱,那是一条拥有极长拖尾的V形领婚纱,显得整个人格外典雅端庄。
楚然手捧鲜花,其中有白茶花和布朗尼郁金香,都是当天早上从海外空运到海岛上的,说不定由花艺师剪下之时花叶还沾着露珠。
如果说娶到心爱的人就像打了一场胜仗,望着踏在红毯上迎面走来的楚然,这场名为‘爱情’的战役,凛颜赢得是那么得漂亮!
人黑白两色的眼睛,看到的从来都是色彩斑斓的世界。但注视着女孩拖着长裙奔赴自己而来的那一刻,凛颜却觉得所有事物都黯然失色了。
他感觉不真实得像坠进人间仙境,仿佛伸一伸手便可触碰到柔软的云层,心境飘飘然。
直到楚然的手搭上他的手,凛颜才如梦初醒。在互戴钻戒那刻,凛颜突然凑近楚然耳侧,嗓音不是一般的低哑,笑容却那般恣意。
“刚才我好像在做梦,梦里我和你结婚了。现在我醒过来,却发现竟然真的实现了,比梦里还美好。”
短短一句话羞得楚然满脸通红,她还在愣神反应之时就被凛颜堵住了唇喉。凛颜的吻一向很深很久,连婚礼上也丝毫不收敛,顷刻间闹得台下观众沸沸扬扬、尖叫起来不可开交。
长长的一首曲子结束,凛颜才松了楚然的薄唇,这时观众席已不知拍下多少张‘艳’照。
当进行到向长辈敬茶的环节时,坐在高台的三位长辈无一不是感慨万千,杨母定定地看向凛颜,她眼睛红红地轻声道出:“是我太久没仔细看你了吗?怎么忽然长这么大了……”
不能说遗憾,毕竟这般美好的模样怎能称得上遗憾。杨静淑退到台下后,便一直默默注视这对靓丽的新人。凝望台上展颜若阳的儿子,她只是有一点点的迷茫。
很快,凛介骅搭上了她的肩膀,给她突生的忧伤添了一丝慰藉。她样貌很好,早年生过孩子身材仍没有走样,是那种愿意为自己花钱打扮的精致女人,同楚然的母亲张晓截然不同。
其实凛颜他们这个重组家庭能如此和睦,凛颜能完全摒弃芥蒂,多亏于凛介骅对杨静淑的心疼。他们刚完婚那年,杨静淑已经44岁,实实在在的高龄产妇。为规避风险,凛介骅没有再要新的一个孩子,因此也减少了许多富人家里的麻烦事。
从小小少年到娶妻,一切似梦般飞逝,这便是杨静淑的遗憾。
十七岁,系好帆布鞋,投身青涩炽热的告白;二十八岁,穿着皮鞋,奔赴郑重承诺的婚姻;在衣着交替间,少年终于长成能为女孩遮风避雨的骑士。
杨静淑在回想起高台上楚然喊的那声“妈妈”时,释怀。
……
……
“真羡慕你啊。”那是盛欧鸣第二次说羡慕。
面对一袭华美白纱长裙的楚然,她吐露心声:“我的青春太沉闷了,我真的十分羡慕你青春里来自另一半的,明目张胆的宠爱。”
盛欧鸣还是独身一人,迟迟未找到可以相付终身的另一半,爱情上的‘胆小鬼’第一次大着胆子去探险,仍旧波折重重。
扔捧花环节,楚然转头喊了盛欧鸣的名字,于是其他抢捧花的人便收到暗示,皆让道开来。
如愿,盛欧鸣接到了捧花。
盛欧鸣垂着眉,还是灌满忧愁:“想要的不是这束花,是有人满心满眼地看着我。”
提起裙摆,楚然迈至盛欧鸣身前:“你也是一朵玫瑰,会有人愿意来拥抱你的。”花束中的一支玫瑰,被楚然抽出,别到她胸前的丝带中。
……
仪式结束后,即是饭宴――
吵吵嚷嚷地敬完酒后,主角两人终于能歇息片刻。
凛颜目光开始时不时地看向侧方沙发上坐着的楚然,眼前闪过纷纷繁繁的岁月过往,恍然如梦一场。
现场环境实在嘈杂,工作人员走来走去,容辙他们在不远处聊得正欢。
凛颜悄然渡步到楚然身后,自然地将脑袋搭在她的肩膀上,手穿过腋下环抱住女孩。感受到怀中人儿的柔软和暖意,凛颜一下子就舒心下来,享受着这拍摄间的片刻温存。
婚礼全程摄影着,因为楚然希望能记录下这一天的美好。
一开始女孩在凛颜忽然环抱住自己的时候并没有多大反应,但是当身后人的鼻息打在脖颈引起一阵阵痒意时,她猛得意识起这正处于拍摄期间。
怕男人做些羞耻的事儿被拍到,立马挣脱出那人的怀抱。
“镜头不在这边,让我抱会儿。”
凛颜手上的力度加重几分,死死扣着女孩圈进自己怀中。
握住的手没有松开,楚然轻轻摩挲恋人的皮肤,没一会儿被凛颜反握住。掌心的温度交融,凛颜的手指挤入楚然的指缝,变为十指相扣的姿势。
两人的手紧紧交织在一起,这一刻的暖昧弥漫于空气中,像是嘈杂世界里沉醉进两人的小世界。
再次抬头看看周围的时候,楚然眼神突然惶恐起来。只见一个摄像大哥朝着他们走来,直直定在了他们面前。
终究还是被拍到,楚然沉默地坐起身,伸手想揉揉凛颜的头发。凛颜没躲,感受着楚然的手插入他的发丝间,凛颜就这么静静地蹲着,也不说话。
……
然后宛若‘私奔’一般,凛颜攥紧楚然的手在海岛小径上逆着人群前行。
一月的岛屿,海边暖风刮过头皮,搜刮肢体残余的冷意。楚然跟紧了凛颜,仿佛情景又回到从前闯过的春日街道。仔细去听还能听见彼此热烈又急促的心跳声。
十八岁斑驳的夏季光影在楚然脑子里闪过,面容稚气的凌颜拍下她的右肩膀,然后从她左边走过去,再回头嘲笑她被骗到的结局――这是对喜欢的人必做的100件事之―。
两个未成熟的小孩子拉着手做幼稚的事,在那之前,楚然潜意识里幼稚地以为自己不会爱上任何人。
胆小鬼,我曾是。
幸亏,你勇敢、热烈,我最终也坚定地选择了你。
在一座遍布银杏树的城市,踏过银杏叶与你相会,可能凛颜不大明白楚然感动的点在哪里,可凛颜却是楚然对自己的潜意识纠结扰乱后爱上的第一个人,也是唯一的人。
她喜欢这个人,不只是喜欢他的容貌,还喜欢他的所有内在。喜欢他眼神里的温柔满满;喜欢他时不时向自己发来脾气,而后又郁愤地道歉。
“我爱你。”
楚然感觉到字眼从声带中挣脱而出,又被远处人声鼎沸的喧闹淹没了,应该没人听得见吧。
如果把少年比作夏天,最能想到什么?是汽水里的冰块叮当作响,余晖落下吹起的一缕晚风,还是挽起的白衬衫袖口,露出的一段干练手臂。
凛颜忽然拥着楚然背过人群,亲吻她的眉眼,而后到头发丝,动作轻柔得满是绕骨的柔情。
“我也是。”
――我爱你,从前是,现在亦是,此后更是。
或许娶到十几岁起就喜欢的人真的会泣不成声吧,楚然瞥见了凛颜眼眶里打转的泪。
凛颜抬眼与楚然对视,楚然当然知道凛颜在想什么。刚才人群中的一对白发夫妻,激起了他对未来的畅想,那是司家董事长及其夫人。
在婚礼这一天里竟有了对白头偕老的担忧,男人难得多愁善感地死犟在钻牛角尖里了。
他凝望着前方,转头前有一瞬间的迷茫,楚然看着凛颜眼底闪过的惶恐,主动安抚。
双手按上凛颜的脸颊,瘦多了,脸上都没多少肉。两张脸慢慢凑近,楚然在凛颜嘴角留下一抹吻。温柔道: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是的,我们也会。”
波光粼粼的海浪连成一片蓝色的世界,他们静静地看了会儿,脸也映得红彤彤。
凛颜问:“喜欢浪花,还是喜欢山花?”
“嗯…浪花吧。你呢?”
“喜欢你,你是我精心灌养种在心头的花。”
“哪儿学的土味情话,油腔滑调!”
微风乍起,他们在彼此身边吹着海风,即使什么也不做就已经浪漫至极……
……
“哟,小情侣舍得回来咯?”
仅一秒,方煦安后脑勺就挨了一巴掌,“什么小情侣,是你姐姐和姐夫。”方家老总板着脸对自家儿子说,他知道方煦安受了凛颜不少照顾,如今自然也对凛颜多为尊重。
楚然笑着说孩子还小饶他一命,这才让方老总松了些神色。
……
当天晚上――
凛颜被兄弟朋友们‘放过’的时候,已经醉了十之六七。
楚然梳洗完毕,等在床上看书,完全没有新婚之夜的紧张感,反而氛围恬静美好如往常一样。
凛颜恍恍惚惚地走近女孩,扑个满怀。他的动作又细,又慢,又轻柔,介于碰触与不碰触之间,产生出一种奇异的亲密感。
在扒掉楚然肩头的吊带时,凛颜在楚然肩膀上看清一圈细小的痕迹,不明显,需要极其仔细才能发现。
楚然抚过那处,语气平淡:“还记得吗?这儿留过好大一圈牙印,痛了好久。”
“对不起。”十年后的今天,他替过去鲁莽的凌颜道了歉。
“咬回来。”凛颜固执地拉着楚然,想让女孩在他肩头也咬个齿痕。醉酒的人笨兮兮地只能思考出这么个补偿方式。
僵持不下,于是楚然低头,唇轻触上凛颜的肩头,一个比羽毛还柔的吻落下,“原谅你了。”
而后楚然忽然又觉得不太划算,扳过凛颜的头神色正经地说:“你咬我,我还亲你,这叫以德报怨,以后得好好对我,知道没有?”
凛颜点头。
“我想要什么,也得满足我,知道没有?”
凛颜点头。
“还有――”
点头。
“我还没说完呢,你是不是什么都没有听懂?”楚然伤脑筋地扶额。
谁知凛颜竟摇摇头,回道:“听懂了,然然想要什么都给,我有的都给,没有的也努力拿到然后给然然。”
“我将永远忠诚于你,披星戴月只为奔向你,一生一世跟随你,无论顺境还是逆境,无论富有还是贫穷,无论健康还是疾病,无论青春还是年老,上孝父母,下教子女,互敬互爱,互信互勉,互谅互让,相濡以沫,钟爱一生!”这是白天婚礼上司仪说的誓词,凛颜居然背了下来。
对上凛颜逐渐清亮的眼眸,楚然莞尔,“我还以为你今晚不会清醒了呢,新婚之夜迷迷糊糊地过去可不完美。”
“嗯,不该让然然留遗憾,所以进房前我吃了醒酒药。”
楚然眯了眯眼睛,脸上汇聚一道笑容,“那就继续吧。”女孩眼底闪过亮色,娇媚迷人。
你一定――不是颗星星,你是太阳。
凛颜把黑暗中跳动的心脏称作月亮,躺在他面前的是太阳。月亮跟着太阳转,月亮借着太阳的光才能亮。
他的女孩配得上世间所有美好,光终究会撒在她的身上,她也会灿烂胜‘光’。
第103章 终章
事务所开办第五年,那年年初,竞万端突然提出要出国发展。
不论是楚然的海岛婚礼还是京城中式婚礼,竞万端都未曾到场送过祝福。
“我对你的满心在意,也该告一段落了。”
心意已绝的人背身踏上远方路途。
落地窗前,新来的实习生说:“楚老师,这是那块地的调研数据,您看看。”她递出一份堆叠整齐的文件,被楚然侧身接过。
实习生念叨着竞老师出发两天了,应该已经落地开始收拾那边的住处了吧。随即又问了一句:“楚老师有跟竞老师联系吗?”
思绪还沉浸在离别前此人的最后一句话的楚然,愣了一刻,顺口答道:“没有。”
资料已经递交,实习生却跟木头桩子一样,仍站在楚然面前不转身离开,她像是琢磨好了一会儿:“那竞老师工位上的东西要堆仓库还是扔掉呢?看您平时跟竞老师关系好,您决定一下吧。”
“去问英哥,听他的……”
随即实习生应了声好,几秒后楚然却犹豫了。“等等,你收拾好之后,给我吧,我帮他收着。”
竞万端是个狡猾的人,似力求在女孩心底激起一片小小波澜,给他怅然若失的那段时日一个交代,他在离别之时终于吐露心意。
视线转回事务所,梳理完两天前发生的事情的楚然,当下起身舒展一番。
而后立在玻璃窗前,遥望不知名的远方,心下默念对竞万端未来得及说出口的期盼――
‘那就让我们相约在不久的将来,能够再次相遇。到时候定要看看双方都幸福灿烂的样子。’
……
……
生活是台录音机,而每个人则是拥有独特参数的磁带,被碾平压实的日子像是蜜罐,甜蜜而沉甸甸。
楚然生下宝宝的那一年,楚父和张晓复婚了。
后来,楚父从独居的房子搬回了那个小小的家,楚然也赶回去帮忙。在客厅时,她悄悄问父亲是什么原因引发他想要复婚的念头。
只见楚父感慨万千地笑着。
“她是个贤惠的夫人,过了几年我发现还是离不开,她把我养懒了啊!”
“如今‘好吃懒做’的我,还是想要个贤惠的夫人。”
一开始作为离婚原因之一的‘被万般嫌弃的嗦与唠叨’,如今觉得幸福。
有的人在一起,是因为能互相带来快乐。而有的人在一起,是因为能收获安心。相比一时快乐而言,如今的楚父应是更奢望安心吧!
……
……
阳光很好,天空蓝得出奇,‘沙沙’声带着春日的柔情绕过客厅又拂过宝宝的脸庞。
凛颜在小别墅里收拾卫生,宝宝躺在隔壁屋子的婴儿床上睡得安稳,妈妈不在家。
楚然产后没多久就又把精力投入到建筑项目上,倒不是凛颜或事务所不让她休息,只是楚然仍放心不下产前提交图纸,如今正巧开始施工的项目。
连续争辩好几宿后,凛颜最终拗不过跟自己冷战置气的老婆,同意了她不去现场,‘云监工’的想法。只不过楚然嫌家里‘一大一小’影响自己工作状态,早上还是跑办公室去了。
凛颜捡起搭在沙发靠背上的一堆衣服,依此叠好放进衣柜,想来这一堆衣服应该是,当天早上楚然挑选出门衣服时,随手丢到此处的。
凛颜清点了一下家里的东西,发现少了件香槟黄颜色的长裙,于是得出结论:楚然穿的是那件长裙加黑色短靴,挎着格子托特包。
清理完卧室和客厅,凛颜来到宝宝房间。宝宝的房间可谓是最乱的一间了……
移开挡路的玩具车,凛颜拾起一本横躺在地上、封面繁冗的书,名叫***出版社育儿经。
凛颜有些好奇,这类书一向是楚然在看,任意翻开一页,仔细阅读下来,凛颜竟有些兴致勃勃。
他直接席地坐在塑料泡沫做的儿童垫上,一坐就坐了一下午。
……
……
同年,敖圣允终于遇到了一个特别喜欢的女朋友,是那种要星星摘月亮、要一朵玫瑰花包下一整块花田的喜欢。
有人总说她是敖圣允高调偏爱的那个人的替代者。
可,她不是谁的替代者,她是他爱意的继承者。
――似为证明这一点,敖圣允染掉一头蓝灰发,穿成cos加勒比海盗的服装等在女朋友的公司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