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点头,“我没什么事了,就是一时情绪上头。”
贺行屿走去一旁,回来时递给她一个白色礼袋:“给你的。”
“这是什么?”
“前几天出差了,还没恭喜你获奖。”
霓音疑惑拿出里头的盒子,看到竟然是一支青白玉雕的蝴蝶发簪。
发簪玉质通透,触手生温,纤细修长的簪尾上蝴蝶雕刻得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要翩翩起舞。
这发簪太出名,霓音认得,诧异抬头看他:“这是云水梨园的发簪吗……”
云水梨园是京市玉簪中的顶级品牌,这支发簪是它们家的典藏珍品,向来不对外售卖。
贺行屿神色淡淡:“上周刚好去参加他们的拍卖会,觉得适合你就随手拍下。”
这样一支典藏发簪不知价格要炒到多高,竟是被他拿下,霓音莫名想到那次拍卖会上男人拍玫瑰胸针时的强势。
“愿你如自己所愿,破茧成蝶,展翅高飞。”
男人看向她,嗓音如大提琴般低醇。
霓音看着发簪上的蝴蝶,闻言心间冲击上暖意,对上他眼,弯起唇畔:“谢谢四哥。”
在办公室坐了会儿,眼瞧着正午了,贺行屿带着霓音离开集团,去往贺府。
老爷子喜静又喜山水,所以贺家在京市近郊建了个庞大的中式园林,平时子女在外,老爷子独自在家,只有佣人陪着。
走进老宅,贺中安已经等候,霓音上前亲热唤人,老头子见到她高兴不已,看向贺行屿,疑惑:
“怎么,你们是一起来的?”
霓音:“我刚好到森瑞拍广告,四哥捎我一起过来的。”
“原来如此,来来来来,我们去吃饭……”
霓音搀扶着拄拐杖的贺中安去往餐厅,在桌前坐下,一桌菜式丰盛,都是霓音爱吃的,她自小在这儿如同在自己家,厨师都知道她口味。
老爷子招呼她多吃点:“我听你妈说你最近拍戏忙,果然看着都瘦了一圈,要那么辛苦做什么?”
霓音笑:“我们年轻人吃点苦没事,倒是您要注意点身体,来时路上听四哥说您最近老不按时吃药,高血压又犯了,以后可不能这样。”
贺中安感慨说年纪大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是啊,所以年轻时候还是要保管好身体,不能光顾事业。”
这时贺行屿接到工作电话,走去一旁接着,老爷子朝霓音嘀咕:“你看看,忙得停不下来。”
“四哥要管理那么大的公司,确实事务繁重。”
贺中安气得哼唧:“我跟你说,这臭小子一心扑在事业上,给他介绍女孩子,一个都不搭理,搞不好他是什么现在很流行的不婚主义,音音,你有空帮我试探试探他口风,看看到底他是怎么想的。”
霓音想到拍卖会上的那枚玫瑰胸针。
贺行屿难道没有喜欢的女孩子吗……
霓音能理解长辈传统的观念,含笑道:“好,爷爷您别着急,四哥毕竟还年轻嘛。”
“他这个年纪,结婚刚刚好……”
那头打完电话回来,就见贺中安看着他在嘀咕什么,霓音眉眼弯弯被逗笑。
“你们在说什么?”
贺中安轻哼,也不藏着掖着:“我说,你要是把对工作十分之一的热情拿来谈恋爱,我现在曾孙都抱两个了。”
贺行屿坐下,懒洋洋言:“为您好,小孩儿太闹腾,您精力吃不消。”
“……”
老爷子睨他:“少拿我说事儿,我跟你说要多接触接触女孩子,你有没有放在心上?我上次和你说的温氏集团董事长的孙女,听说那女孩子很中意你,想认识你好久了,你加上人家没有?聊得怎么样?”
霓音闻言,抬起八卦的目光偷偷落向贺行屿,只见男人漠然出声:“没怎样,没加。”
老爷子语噎:“那、那之前和你说的顾家那位小千金呢?那姑娘也优秀。”
“不感兴趣。”
“……还有赵家千金呢?或者是我周二推给你的那个张家千金呢?”
“都不感兴趣。”
老爷子气不打一处来:“你故意气我啊?怎么哪个都不感兴趣?!”
“您当这是上街买菜?挑一个算一个?”
“嘿,你眼光这么挑,那你倒是说说,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男人眼波随着舀着的汤泛起涟漪,几秒后慢条斯理开口:“漂亮的,温柔的,开朗爱笑的。”
“……我给你介绍的这里面哪个不漂亮不温柔不开朗?”
“没眼缘。”
“……”
得,又开始和他扯眼缘了。
老头子气结:“自己的事一点都不上心,你看看人家音音,人家和男朋友在一起这么久了,马上就要谈婚论嫁了,你再看看你!”
正感兴趣看着爷孙俩拌嘴的霓音被猝不及防cue到,愣了愣,弱弱道:
“没有爷爷,我和他分手了。”
老爷子呆住。
“分手?!”
霓音说有段时日了,贺中安懵了,霓音喜欢那个小伙子那么多年,俩人竟然分手了?
贺行屿给老爷子舀了碗鸡汤,“您多喝点汤。”
他示意话题到此为此,贺中安没再问什么,心里却打起鼓来。
饭后霓音陪老爷子去客厅聊天,谈及介绍给贺行屿的几个姑娘,老爷子调侃道:
“音音,其实爷爷还是最喜欢你,如今你和行屿也是单身,又定过娃娃亲,你要不要考虑下他?阿屿刚才说的喜欢的女孩性格你可都符合。”
指尖被羊脂玉茶杯一烫,霓音忙摆手说不合适,她面颊泛红:“爷爷您就别打趣我了,别说我了,四哥肯定不乐意……”
她话音刚落,转眸正好看到贺行屿走了进来。
他脱下了外套,衬衣黑裤矜贵俊逸,落向她的眼琢磨不到情绪。
胭红染上霓音耳根,她忽而失言,男人说要去工作了,看向她,开口古井无波:“你要那青花龙纹毛笔跟我来拿。”
刚刚在饭桌上,刚好聊到书法的事。
“来了……”
霓音和贺中安说先失陪。
俩人往外走,贺中安看着他们背影,感慨这郎才女貌的多般配,怎么就不能走到一块儿去呢……
贺中安叹气。
那头,霓音跟着贺行屿去了书房,拿到了文房四宝,她道谢欲赶紧离开,就听男人问:
“刚刚老爷子和你说什么了。”
心头鼓胀的小气球被戳破,热气熏热脸颊,她心虚咕哝:“没,没说什么。”
那话他要是知道,得多尴尬……
他垂眼看她,“没什么这么慌?”
“没有,我是着急。”
“爷爷让你考虑一下我们之前的娃娃亲?”
她脑中咯噔,都接不上话了,舌头打结:“没有,他、他是开玩笑的,我先回去找贺爷爷了!”
没等他再说话,她快步离开,如同森林里误闯入陌生领地而惊慌失措逃跑的小麋鹿。
男人收回目光,眼底滑过一道极浅笑意。
真是胆子比兔子还小。
-
霓音从书房出来,掐灭一切多余思绪,继续陪老爷子。
她练着书法,陪贺中安喝茶聊天,迟些时候贺行屿开完会下来和他们一起在院子里逛逛,喂喂金鱼赏赏花,难得放松。
晚上她仍留在贺府用饭,饭后八点多,外头的天色已经黑了,眼瞧着差不多时间,便打算回家。
临走时,她看到贺行屿从楼上下来,手里挽着毛呢大衣,说送她回去,她怕给他添麻烦:“我自己坐车回去就行……”
“我刚好要去集团。”
她轻应了声,也不再婉拒。
下午的话许是他开玩笑的,他后来没再提,她也没什么好害羞的,显得怪扭捏。
上了车,劳斯莱斯往市中心驶去,霓音吹着窗外涌进来的微风,眼尾弯起:
“感觉今天好放松,好久没这么休息过了。”
这几天她都是在剧组泡着,心情或多或少有点闷。
贺行屿视线落向她的笑颜:“以后多来玩玩,老爷子有你陪着也会开心。”
霓音笑,“嗯,我爸妈也叫你有空来家里吃饭呢,他们也想见你了。”
他应下。
九点多,车子驶达东御国际别墅区,快到门口,霓音问他:“四哥,你这么晚还要去集团吗?”
“还有文件要处理。”
她看向他眼下的淡淡乌青,软糯温和劝:“四哥你要多注意身体,爷爷说得对,不能太拼,这样身吃不消。”
他对上她担忧的眸,只淡笑:“好。”
车子停在别墅门口,“四哥,那我先进去……”
她话音未落,忽而注意到五米开外停了辆眼熟的黑色超跑。
而驾驶座上,正是宋詹。
霓音的话猛地卡住,身旁男人同样看到,黑眸落在阴翳中,晦明暗沉。
霓音细眉微拧,回过神只道:
“四哥我先走了。”
门被司机打开,她下了车,无视般走进别墅前院,宋詹却下了车,快步追进来:“音音……”
霓音被堵住,沉下脸:“你怎么又来了?”
“我都等你一个晚上了。”
宋詹想到门口的那连号劳斯莱斯,厚重的深灰防弹玻璃后,只能隐约感觉后排坐着个人,宋詹神色微怔:“你这是去哪里了?”
“我需要和你解释吗?”
她想走,却被他拉住:“音音,之前的事是我做得不对,求你了,能不能给我个弥补的机会?”
宋詹向来大男子主义,每次他们吵架,虽然他会哄她,但实际上真正低头妥协的都是她。
这是他在她面前第一次这么卑微恳求。
霓音心如止水,甩开他的手,“不能。”
他急切道:“音音,当初我是想用你来气姚思薇,但是现在我是真喜欢你!我对姚思薇已经没感觉了,周二那晚去看她是出于朋友的情分,我没告诉你只是怕你多想……”
霓音笑:“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真的,回国后是她一直纠缠我,你不信我可以现在打电话和她对质……”
“如果你真的问心无愧,那你那晚接到她电话的时候怎么不拒绝?你不就是怕拿不到她爸电影的男一号,所以一直不敢拒绝她吗?现在拿到角色了,又来我这边表真心,宋詹,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心底最肮脏的想法被解开,宋詹脸色崩塌。
霓音淡然言:“不过无所谓,你和她现在和她如何都可以,和我没关系。”
她转身继续往前走,宋詹拔高音量朝她喊:
“霓音你为什么那么绝情?!当初是我做错了,但是好歹这两年我对你不差!你就非要揪着过去的事不放吗?!”
他气急败坏:“我告诉你,你真要和我分开别后悔,以后在圈里没人护着你!”
霓音笑,“你以为我需要?”
“你不需要?你以为你那么清高不愿意攀炎附势的人没了我能混得下去?!你知不知道多少人是看在我的面子上照顾你,我每天这么拼命还不是想更好地保护你!”
宋詹想到刚才那车,冷笑:“我明白了,你分手这么果断,是不是已经找到下家了?你说说今晚送你回家的是谁?你敢说吗?”
他逼近她,“你口口声声说着爱我,还不是不让我碰?”
霓音没想到他那么恶心,让他滚,她转身想走,却被他一把拉住。
“你放手!”
霓音细眉拧起呵斥,然而宋詹力气极大,她挣脱不得。
纠缠间,下一刻霓音却看到旁边出现一人,宋詹被猛地一脚踹开。
男人踉跄着直接摔在草坪上,肚子闷痛。
霓音怔愣转眸,看到一个身材魁梧的黑衣男保镖。
宋詹狼狈咳嗽着,抬头这才注意到那辆连号劳斯莱斯并未离开。
此刻后车门被推开,一个男人走了下来,剑眉星目如高悬的天边月,黑色毛呢大衣被风拂起,周身气场肃杀。
他一步步朝他走来,宋詹看清他的脸,下一刻石化在原地。
……贺行屿?!
竟然是他?!
他震惊,只见贺行屿走到霓音身旁,看向他,如鹰隼般的黑眸如淬了冰,沉冷出声:
“送霓小姐回家的,是我。”
“——怎么,有问题?”
一时间,宋詹脑中天翻地覆。
他们怎么可能……
他一脸懵然,想站起身,就被贺行屿的保镖死死按在地上,贺行屿视线居高临下:
“宋先生,适可而止。”
“别惹我发火。”
男人将霓音护在身后,抬手托了托鼻梁上的金边眼镜,冷若冰霜的黑眸,已是忍耐殆尽:
“要么,现在立刻消失。”
“要么,从此以后从大屏幕上消失。”
第12章 曼塔
在明星之上的便是资本。
得罪一个,分分钟被雪藏都是有可能的事。
更何况是贺行屿,几乎掌握着娱乐圈资源的半壁江山,轻飘飘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却绝对不是在说笑。
宋詹脸色僵白,最后只能忍着怒气离开。
贺行屿低头看向霓音情绪上涌而发红的脸,开口嗓音褪去阴沉:“没事了,有没有受伤。”
她摇摇头,贺行屿问这种事是不是第一次,“需要我来管么。”
“不用,下次我直接叫保安。”
毕竟是公众人物,他不敢闹得太难看。
男人说有需要找他帮忙,她应下,抬头对上他如幽深潭水的眼,柔软言:“我没事,缓过来了,反正以后不会和他过多纠缠了,还好四哥你刚刚在。”
“嗯,早点回去休息。”
末了看她进家门,男人回到车上。
正巧夏斯礼打来电话,那头格外激动:“阿屿,我告诉你一件关于音音的事!惊天大事!”
夏斯礼勾唇:“不过你先说说,打算花多少钱来换,我保证你绝对想知道。”
贺行屿无奈冷声言:“不买。”
“你变了贺行屿?!你不在乎了!”
男人被他吵得头痛,按着太阳穴,“她分手了,是这事?”
“啊?你怎么知道?”
“今天霓音去看老爷子,我刚送她回来。”
夏斯礼是听夏千棠说的,“宋詹不是东西,他前女友姚思薇估计也不是善茬,她父亲是导演姚志业,试镜故意溜了音音,男一号定了宋詹女一号定了乐箐,千棠说音音最近拍的戏就是给这个乐箐作配,经常被她欺压,这帮人,一丘之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