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里的钱都是妈妈卖果时拿出十几二十块偷偷给她存的。
她读初中大学都有奖学金，食堂兼职赚口饭，卡里的钱她一分没动。
至于卡为什么那么旧，那是因为她时常摩挲银行卡想念妈妈。
当然那是大学之前，上大学之后，她的钱都寄回家里，剩下的都拿来报班了。
现在卡里面应该有一点钱，回家的路费总是够的。
情况好的话，她甚至可以不用回家，直接找一份包吃包住的工作，避免狼狈回家闹出的风波。
苏莹初全身负面状态瞬间褪去，她拖着破拉杆箱一边狂奔一边寻找银联取款机。
取款机前，当她看到农行卡里面的金额，泪如泉涌。
卡里竟然有六千多块钱！
妈妈究竟是顶着多少压力才能给她存到这么多钱？！
一想到自己这些年的无所作为，苏莹初真想立即飞到妈妈面前下跪认错。
但她现在更加坚定不能以这样卑微的姿态回家。
六千块钱，足够她在玉元市站稳脚跟后体面地回去面对家人，才不会让妈妈难堪。
苏莹初擦掉眼泪，取300块出来，在路边小店吃一碗十五块的素面。
她一边吃一边感慨玉元市物价上涨之快，这两年前她常吃的素面价格已经翻上三倍。
不止饮食，住宿的价格也让苏莹初望而却步。
看着小旅馆墙上标的单人无窗小房都要200块的价格，她摸摸口袋里二百多块钱，只能拖着行李箱离开。
在医院冰冷走道对付一夜后，苏莹初花一天时间才找到一间窄小地下室住下来。
原租客因为有事离开，还有两个月房租到期，所以房租没有押金和预付，只花1500块，比预想的要少很多。
晚上，她又赶往附近的手机店淘个二手手机，办卡，一共花费500块。
拿到手机，苏莹初才感觉做回现代人，不然在这诺大的玉元市，她都不敢走远。
在接下来的几天，苏莹初陆续买回来换洗衣服，二手电脑，二手绘图板，还有一些生活日用品。
尽管费劲心思省钱，一番采买下来，她的银行卡里面就只剩五百块钱了。
除了必要的出门活动，她每天都待在狭小霉臭的地下室里练习绘画，寝忘食地看教程，困了就喝茶，饿了就用电热杯煮一碗清水面吃。
就是为了以最快速恢复绘画水平好出去找工作。
她也有想过兼职，可是现在的兼职都是时间长薪酬低，还不如专攻一项。
经过一星期没日没夜练习，苏莹初总算对自己的绘画作品感到颇为满意，于是开始整理资料广撒简历。
接踵而来的面试通知让她兴奋不已。
然而每次她满怀希望地带着作品出去，总是垂头丧气地回来。
多番面试下来，苏莹初脑子里一直不断盘旋着这样的话：
你已经被聘用了，但是你的技术还达不到公司一般水平，为免拖慢公司的项目进度，你还需要先培训一下，培训费一万五，这个费用是由你自己先出……
第6章 总裁秘书
又或者是这样：
你的绘画有自己的风格，但是技术不够成熟，我可以免费培养你，给你一些测试选题，免费给你指导……
甚至还有说画师已经招满，让她转销售的！
画了丑妆的苏莹初站在太极湖边上欲哭无泪。
这些都是什么面试，不是变相招学员培训，骗稿，就是招销售的。
唯一叫她欣慰的是，没有人看她长得漂亮而对她有不轨企图让她难受。这都归功于她精妙的画丑技术。
“哟，这是谁啊？！”
这熟悉又讨厌的声音！
苏莹初下意识就想走，却被一只娇嫩小手拉住。
她回头就看到三个熟悉的面孔，正是同学聚会时一起奚落她的三个女同学。
“代男？”拉住她的那个她还是很有印象的，因为她踩得最用力。
拉住她的女同学目光变得狠厉起来：“叫我代曼，别叫我以前的名字。”
“哦，你改名了啊。”苏莹初莞尔一笑。
代曼咬咬牙，最后轻蔑看着她：“才几天不见，我们的校花苏莹初怎么就落魄成这个样子？连我们这些老同学都快认不出来了。”
苏莹初心里咯噔一下。
这样的情况她知道早晚会来，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而且是在她接连面试失败，灰头土脸的时候！
她还没想好怎么回答，代曼紧接着补刀：“你的相好呢？你的相好叫云世言对吧？”
另一名女同学捂嘴惊呼：“云世言？！就是前两天跟林氏集团千金公开恋情的那个？！”
苏莹初心中一阵钝痛，他果然只能跟门当户对的女子公开恋情，而她的身份，只配地下恋。
代曼见她难受的模样，更是乘胜追击：“瞧你一身穷酸样，看来林氏千金这个正主威力不小啊。你跟云世言地下恋这几年捞到的好处都被逼吐干净了吧？”
过去的已经过去，当下才是最重要，现在不是萎靡伤心的时候。
苏莹初迅速调整心态，勾唇反击：“我这是故意扮丑的，看不出来吗？我也只有这样才能平静地走在大街上。”
三个女同学瞬间面色僵硬。
她的蜡黄面色和大黑眼圈确实是化妆效果，至于这一身普通衣服……代曼注意到她手里标有档案袋三个大字的文件袋。
一般都是初次求职的新人才会用这种文件袋。
代曼两眼微眯盯着她手里的文件袋：“我们校花是不是在找工作呀？”
说着，她就伸手要抢过来看。
苏莹初往后退一步护住文件袋：“你们别乱来，这可是公司的文件。”
绝不能让代曼她们抢到，不然又会被她们奚落一番。
代曼也不肯退步：“那个公司特地要求员工扮丑来丑化公司形象？要我说这肯定是苏莹初你的学历简介。你又怕别人对你有别的用意，所以才画丑出来面试求职！”
“这真是……公司文件……”
虽然苏莹初练过跆拳道，但女人打架都是贴脸抓东西死不放手，她们又是同学，她不好下重手。
她一人最后还是拗不过三人。
代曼抢到档案袋，高举在空中洋洋得意：“来看看我们的大校花的光辉档案吧。”
“林总，她抢了公司的文件！”苏莹初突然看向代曼身后。
代曼不以为然：“骗谁啊，我才不吃你这套。”
抓住苏莹初的两位女同学也怔然松手，杏眼圆瞪，惊讶到说不出话来。
代曼看到如此配合苏莹初表演的两人，气不打一处来：“看你们两个那样，比看见林飞洛还夸张。”
说完，代曼准备放下手拆开袋子看看，却发现袋子在上空被人捏住，拽不下来。
代曼美眸含怒半转身看去，却看到一张五官棱角分明犹如神祇一般的脸。
两秒内，代曼的脸色由怒气转为惊讶最后变成恐惧。
“啊！！！林飞洛林总！”
代曼再也顾不上档案袋，尖叫着想要逃开，却被自己绊倒，一个狗啃泥摔在地上。
原来站在代曼身后的真是林氏集团总裁林飞洛。
今天的林飞洛霸气森冷，跟那天的邪恶不羁判若两人。
苏莹初感到前所未有的不知所措，在这种大人物面前，绝对不能胡乱造次。
她正思忖怎么把档案袋拿回来，没想到林飞洛率先开口：“苏莹初，让你打扮素净一点去开会，至于这个样子吗？”
“……”苏莹初瞠目结舌。
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他为什么帮我？
不等她回应，林飞洛拿着档案袋转身就走，还吩咐身边的人：“带她去换个形象。”
先摆脱代曼这几个人吧。
而且眼看着林飞洛把她的档案袋拿走，苏莹初也只能乖乖跟上去。
林飞洛挺拔有型的背影越来越近，苏莹初鼓起勇气：“林……林总。”
一旁的助理打断她的话，伸手向她介绍：“苏小姐您好，我是林总的助理，姓方。”
“你好，方助理。”
“苏小姐，林总的秘书今天突然离职，一会儿我们还有个会议，苏小姐能不能帮个忙充当林总的秘书一下？”
苏莹初讶异：“当秘书？可是我不会啊！”
方助理微微一笑：“你不用做任何事，就跟着我们就行。大家在外面靠的是互相帮忙，对吧，苏小姐。”
苏莹初暗暗咽口水，刚才是林飞洛帮她不假，这人情她不得不还啊。
他们所在的太极湖岸对面就是林氏集团的博悦商城大楼。
苏莹初跟着方助理在一楼换回正常妆容，二楼换了双小羊皮鞋，四楼换白色真丝中袖衬衣和及膝半裙。
她身上换的每一样东西都不下四位数，她想拒绝但始终没有说出口。
穷人一辈子不舍得买的东西有钱人随便扔都不带眨眼。
有钱人能为所欲为是真的。
她也是跟了云世言才知道，越贵的东西越容易坏，那些真丝羊绒的，穿着是舒服，但是发黄发皱，一扯就坏，几乎都是穿几次就扔的。
其实最让苏莹初难以忍受的还是来自味觉的折磨。
吃了一个多星期白水煮面，连面试外出也只吃包子和矿泉水的她，能从各种香水香精味里分辨出六楼传下来的美食的味道。
苏莹初按捺这肚子的各种叫嚣，终于来到商城边上的办公大厦十二楼与林飞洛汇合。
第7章 自己选
在十二楼又等待半小时，林飞洛才姗姗来迟。
林飞洛看到苏莹初一身简洁利落的通勤装，自然通透的淡妆更显清丽，他的眼底划过复杂的神色：“果然还是人靠衣妆。”
“林总过奖。”苏莹初忍下这口气，只要开完会，她拿到档案袋，立马闪人！
方助理恭敬地伸手：“林总，我们可以过去了，客户已经等了一个小时。”
“好。”
苏莹初跟在二人身后，穿过走廊左拐来到会议室门口。
会议室门口等待已久的五位客户见林飞洛过来，齐刷刷站起来热情握手。
当他们看到苏莹初的时候，无不表现出羡慕之情：“林总身边果然都是一等一的优秀！”
话音刚落，苏莹初就感觉握完手手心被轻轻划一下。
这么明显的撩拨！
苏莹初瞬间感到强烈的恶心感袭来，她紧闭双唇努力让自己不表现出来。
撩拨之人正是五位客户中最年轻的那位。
林飞洛丹凤眼微眯，率先走入会议室。
客户们也跟进去。
正当苏莹初要跟着方助理进去的时候，方助理却拦住她：“苏秘书就在外面等着吧。”
苏莹初稍微愣一下，接着点头：“好。”
大门关上，她心中却思绪万千。
她知道，林飞洛对她如此特别，是因为那天跟云世言起冲突而对她产生的占有欲。
既然林飞洛让她过来开会，绝对是想展现他卓越的领导风采，而不是把她晾在外面。
难道是因为客户刚才那句话？
林飞洛不想别人觊觎他的猎物。
苏莹初瞬间无比钦佩方助理对于林飞洛的一言一行甚至一个微表情的正确揣摩。
出来工作，就是要练就这样观察入微，八面玲珑的模样。
她长叹口气，观察入微她或许没问题，但是八面玲珑她却永远也做不到。
因为她对男人有着最直接强烈的反应，所以她才选择动画专业。
只要她技术过硬，就可以埋头挣钱，不必理会觥筹交错。
走廊的另一边是一整面玻璃幕墙，外面碧光太极湖，葱郁公园和熙熙攘攘人流，组合成大都市里难得的悠闲画卷。
苏莹初却没心思欣赏，她捧着手机计划着几天内的面试，之后又打开绘画教程视频继续学习。
会议进行一个半小时才结束。
一切应该很顺利，方助理脸上堆满笑容。
林飞洛冷漠拒绝客户一切娱乐邀请后，带着苏莹初来到他的办公室。
冷调风简约大气的办公室里，林飞洛坐在黑色真皮老板椅上，左手支着脸颊，他的面部五官棱角分明，额头宽阔，剑眉飞扬，鼻梁高耸，过分好看的丹凤眼却射出锐利目光。
巨大的黑檀木办公桌上摆着的，赫然就是她的档案袋。
苏莹初偷偷深吸一口气，“林总的要求我已经完成，现在请交还我的文件袋。”
面对林飞洛的强大气场，苏莹初尽量让自己把话说得不卑不亢。
林飞洛面无表情从抽屉里拿出几份文件：“这是几个公司的秘书offer，你选一个。”
苏莹初气得直咬牙，他当真觉得自己魅力无边，对于任何女人都随意摆弄吗？
虽然她现在急需金钱，但她绝不会用这种方式获得！
“我一个都不选。”
这个回答干脆利落，正如苏莹初拒绝的决心。
“好，带着你的东西走人。”林飞洛也答应得爽快。
苏莹初正小心翼翼唯恐林飞洛出尔反尔地上前要拿回自己的档案袋，忽然她瞟到最上面那份offer上赫然写着领创动漫有限公司几个大字。
此时此刻，苏莹初心里一万头草尼马奔腾而过。
林飞洛肯定早就调查过她，特地把动漫公司的offer摆在最上面。
苏莹初轻咳一声，收回正要拿档案袋的小手，美眸滴溜溜，时不时飘向林飞洛：“嗯……秘书我肯定是当不好的，但是我会画画。”
说完，她挤出一个僵硬笑容给林飞洛。
领创可是国内动画界首屈一指的大公司啊！
她投简历的时候都不敢往领创投，现在有这么一个曲线就业的机会，无论如何她都要争取一下，肚子比面子重要多了。
林飞洛嘴唇一勾，轻蔑而决绝：“你没资格谈条件。”
苏莹初刚燃起的希望瞬间沉入湖底，她抿抿唇，伸手准备拿回自己的档案袋。
这时方助理开口劝她：“苏小姐不防再考虑看看。秘书的工作其实很轻松，领创这种小公司我们林总一年也去不了几次。”
不得不说方助理说话水平之高，句句命中她的要害。
工作轻松，她在公司想偷学技术经验简直不要太方便，担心林飞洛骚扰更是多余，一年也见不到几次！
是啊，领创这种公司对于林氏集团来说，确实是可以忽略不计。
苏莹初终于下定决心，美眸潋滟无惧林飞洛锐利寒光：“却之不恭。那么我就接受林总的好意，选择领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