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枭看不见她的表情,却能从她的沉默里感受到她的怒气。
最后道:“对方若过分,本王自会出手,你安分些,过几日可是要进宫见太后的。莫非你也这般脾性?”
“那我不是找死?”沈南栀没好气,“沈忠良和太后,能相提并论?”
澹台枭哼了一声,似乎是对她不满。
她冷笑:“王爷自己舍不得杀恶母,可不代表我舍不得杀渣爹。这世间人,但凡对不起我沈南栀,想杀我沈南栀的,都得死!谁也不例外!”
她前世良善够了,最后落得个心脏被挖,身体被当成蛊人,浑身上下没一点好,最终却因师父的嫉妒和猜忌,让她死于非命。
她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遭遇这样的凄惨?
所以,她重生之后只信奉一条:挡她者死!
澹台枭感受着她语气里的怒火,没言语,只是转身离开。
沈南栀自然跟在他身后。
凭借记忆,沈南栀带着澹台枭直接去了母亲白玲珑的住处。
一个十分偏僻狭小的院子,但风水极好,像一个小的疗养圣地。
一个不大的小竹屋,门前篱笆和溪流,四周高大的槐树包围,外圈还有翠竹装饰,不少野花盛开在周遭,是个清幽之地。
她打量着周围的槐树和溪流,一双阴阳眼看透地下,发现这地方的灵气居然遍布在相府。
这里仿佛心脏,无数经脉朝四面八方流去,但因灵气太过稀薄,导致经脉细如蛛丝。
“原来相府至今还不败,竟然是娘亲在苦苦撑着。”沈南栀语气更冷,同时很困惑,师伯为何要这般帮相府?难不成当真是爱上了沈忠良?
可一想到沈忠良那宛若老狗的脸,她就觉得师伯不可能爱上这样一个人。
沈忠良一双大眼袋囊尽人生八苦,鹰眼鹰钩鼻藏尽奸邪,薄唇福薄命长,牙齿细长乃凶残之辈,八字还是个天生的苦相劳碌命。
就他现在五十来岁的模样,已经老得像六十岁,长相也算得上丑陋,师伯却不到四十岁,保养得极好,像三十出头的美人。
他怎么配得上师伯?
再者,沈南栀今年十八,就算师伯四十岁,往后倒推十九年,师伯当年怀孩子也才二十一岁。
二十一岁,花一样的年纪,但那时候的沈忠良却三十多岁,还不是丞相。
一事无成的男人,怎么能娶一个貌美如花的女人?
这让她匪夷所思。
此时,澹台枭注意到她的话,下意识问:“你的意思是,相府风水好,所以经久不败?”
沈南栀闻言,睨了他一眼,点头:“算是,我娘亲住的这里可是个风水圣地,地方虽小,却能作为心脏一样重要的去处。倘若这里毁了,相府的运气也就到头了。”
说话间,她已经想到了折腾沈忠良的法子。
“那就一把火烧了。”澹台枭自然不介意用非常手段断了相府的气运。
“天下卦师何其多,他们若想杀人,随意得很。可若真是这样,天下苍生还有何公正可言?动手毁人气运、性命等,乃是作恶,会受到天罚,折损自身气运和寿元,乃下下策。”沈南栀耐心解释道。
澹台枭睨了她一眼,示意她继续说。
第42章 勾引不成反被羞辱
“所以,得让他自己毁掉这里。”沈南栀嘴角勾起一丝邪魅笑容,“他有一颗贪心,若知道这里藏着娘亲留下的好东西,非得掘地三尺不可。”
届时,这里的环境一经改变,相府的气运从此到头。
相府还有沈雪莲这个霉神坐镇,不晦气才有鬼。
澹台枭闻她之言,嘴角难免勾起一丝笑来,对她多了一丝看法。
这女人,不笨。
从前的沈南栀,倒是蠢笨软弱。
所以,眼前的沈南栀,到底是何方来头?
他盯着沈南栀,虽然什么也看不到,但就是想盯着。
沈南栀自然发现了他的凝视,也浑然不怕,反正她知道对方看不到自己的表情,那就表情随意。
忽然,门外响起一串脚步声:“王爷,大小姐,相爷请你们去苍松堂用午膳。”
沈南栀瞧了一眼澹台枭,两人这才离开小竹屋,去到苍松堂。
沈忠良已经收拾好心情,沙哑的嗓音宛若垂暮老人,显然是受了刺激还不大缓过神来。
“王爷,请上座。”沈忠良弯腰恭敬请澹台枭入主座。
沈南栀随之落座一旁,澹台枭的另一侧,却坐了沈忠良,澹台枭对面坐着一脸娇羞,盛装打扮的沈雪莲。
沈南栀不免冷笑一声,这沈雪莲若是知道澹台枭根本看不见她那张脸,会作何感想?
天下的女人再美,也勾引不了澹台枭,除非把自己扒光丢在澹台枭面前,或许澹台枭会对某些完美身材感兴趣。
沈雪莲雪白之处高耸,一字肩露出来,好看的锁骨白皙,身段窈窕,是个好身段。
只可惜,那张脸生得狐媚柔弱,还带着奸邪,令人看了眼睛疼,极度不适。
“王爷,我敬您一杯。”沈雪莲主动端起酒樽,朝前弯腰,将雪白更大部分暴露在澹台枭面前。
澹台枭目不斜视,也不言语,就让沈雪莲伸着手不敢坐下。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沈南栀抿唇笑而不语,沈忠良尴尬不已,却也只敢看着澹台枭脸色说话。
偏偏澹台枭面无表情,根本不懂怜香惜玉似的。
沈雪莲渐渐地手酸了,又赔笑叫了好几声王爷,但澹台枭依旧晾着她。
最后,沈雪莲实在受不住了,这才泪眼连连看向沈南栀,求助道:“姐姐,是不是你惹王爷生气了?那你快道个歉吧,王爷一直这么饿着自己也不是个事儿。”
沈南栀直接听笑了:“他不喝你敬的酒,不代表他生气,更不能说明是我惹他生气,也不能证明他想饿着。或许,他只是有边界感,看不惯狐媚子勾引的手段,又需要我喂,这才会心情好一点,吃饭香一点。”
说罢,沈南栀夹了一块肉到澹台枭嘴边,笑眯眯道:“王爷,吃块肉吧。姐姐回门,妹妹迫不及待勾引姐夫,相府的教养也就如此了,你犯不着气坏身体。”
澹台枭点头,张嘴吃掉了肉,也反手夹了一筷子肉放在沈南栀碗里,这才道:“吃饭吧。”
沈南栀很满意,满脸炫耀和挑衅,冷笑着吃掉了那块肉,还冲沈雪莲勾了勾唇,简直不要太嚣张。
气得沈雪莲眼泪就要砸下来,沈雪莲急忙解释道:“王爷,姐姐她误会我了,我根本……”
“食不言。”澹台枭依旧没看沈雪莲一眼,语气却寒冰一般令人心冷。
沈雪莲最终只得闭嘴,沈忠良也恨了她一眼,仿佛是怪她不争气。
“王爷见谅,小女……”沈忠良赔着笑张嘴,试图缓解气氛。
却不料话未说完,便被澹台枭打断:“食不言。”
沈忠良的笑僵在脸上,端起的酒樽还没敬,就被迫悻悻缩了回来,自己喝掉。
喝完之后,那肿起的眼袋都带着恨意看向沈南栀。
沈南栀笑得合不拢嘴:“忘了告诉爹了,在王府有规矩,除了男主人和女主人能在桌上说话外,其余奴才等人,皆不能言。”
这不是变相说沈忠良父女俩是奴才级别的人?
沈忠良的脸色一黑再黑,最后黑得都快像煤炭了。
沈雪莲更是气得切齿,却不敢表情失控。
沈南栀笑着夹菜吃,桌上菜品琳琅满目,几十道菜。
她扫了一圈,选了最喜欢吃的烤猪蹄。
但那肉入口的瞬间,爆发出极强的辣味,仿佛芥末入口,能让她灵魂升天!
她只是舌尖一点,却已经快扛不住这辣味了。
她缓缓放下了烤猪蹄,不动声色扫向沈雪莲,正好见沈雪莲嘴角勾起淡淡笑意,眉眼之间全是得意。
沈南栀再看一眼菜品布局,顿时明白了。
澹台枭是王爷,自然不喜欢吃大鱼大肉,因此放在他近处的都是些蔬菜珍品,以及肉质鲜美的螃蟹之类的海鲜。
放在她近处的,却都是些油腻的猪蹄、猪肘子、烧鸡、烧鹅等便宜廉价之物,但这却是原主平时根本吃不到,又馋的。
她虽然不馋,却最喜欢吃烧猪蹄,这才中招了。
沈南栀看穿一切后,冷冷一笑,阴阳眼往沈雪莲手腕上瞧去。
只见一串漂亮的翡翠手钏戴在沈雪莲右手腕上,极品翡翠好看得很。
沈雪莲发现沈南栀在瞧她的手钏,更是忍不住将袖子故意拉下来一截,炫耀着。
然而,沈南栀嘴角一勾,眸底只有嘲讽。
那翡翠手钏的线是她给林温言的那条黑绳,那黑绳也叫转嫁绳,凝阴绳。
因沈雪莲霉运太重,会连累他人,因此沈南栀用凝阴绳将霉运捆在沈雪莲体内,让沈雪莲不能连累旁人。
至于转嫁功效,自然是谁施法,就对谁有效。
沈南栀美唇一勾,手上几个动作在桌下完成结印后,一道淡淡的红光顿时钻入沈雪莲的手钏中。
虽然光芒只是一闪而过,消失得极快,常人肉眼也不能分辨出。
但澹台枭的凤眸依旧敏锐捕捉到了这抹红光,因此他不免悄悄盯着沈南栀,看她有什么动作。
沈南栀结印完毕后,双手重新上桌,准备吃烤猪蹄。
“嗯,真香,就是不够辣。来人,把最辣的辣子给我拿来!”沈南栀大声吩咐。
沈雪莲整个人震惊住了,这还不够辣?这烤猪蹄她可是让人用最辣的辣椒汁灌入其中,腌制了一天一夜呢!
而且沈雪莲还让人尝过了,那最能吃辣的下人都辣得上吐下泻,一天下不来床,离不开厕所。
沈南栀这根本吃不了辣的人,怎么会说没事?
正当沈雪莲困惑间,已经有人将一大盘辣椒粉端了上来。
沈南栀也不客气,撸起袖子,抓起烤猪蹄儿就往辣椒粉里狠狠一蘸,再狠狠咬了一口。
她吃得很香,除了辣椒味转移给了沈雪莲外,其余的香味都在她嘴里萦绕。
而此时,她的一抹余光,也落在沈雪莲身上。
只见沈雪莲在她大口吃肉的瞬间,猛地双手捂住嘴,眼角都是泪水快要飙出来,浑身更是被辣得微微颤抖!
第43章 霸气护妻
丫鬟金玉立刻上前关怀,但正要张口,又想起澹台枭的规矩,顿时退下。
沈雪莲只得赶忙端起一杯酒灌入口中,希望能缓解一二。
却不料这酒与辣椒混合,更辣三分,她现在口腔里满是辣和滚烫,眼泪也随之飙出来,捂住嘴的双手更是辣疼得抓紧。
沈南栀咽下一口肉,幽幽笑道:“妹妹这是怎么了?一口酒就辣得夹腿?喝不了就别喝,逞什么强?”
沈雪莲恨着她,有苦说不出。
沈南栀一边轻笑,一边吃着肉,顺便倒了几杯酒下肚,怎么辣怎么来。
沈雪莲不到一刻就憋不住了,转身就逃,惨叫声也忍不住爆发出来。
“啊——好辣!快给我冰水!”沈雪莲一边惨叫,一边跑出了院子。
沈忠良更是惊讶得站起身来,看着人跑没影了,又低头扫了一眼酒杯,端起抿了一口,并不辣。
下一刻,立刻怀疑看向沈南栀:“是你做的好事?”
“爹在胡说什么呢?明明是她承受不住烈酒,和我有什么关系?”沈南栀继续大口吃肉,她吃得越多,沈雪莲受伤越重。
沈忠良找不到怀疑的理由,也只得作罢。
但看着她吃辣椒那么厉害,也不由得皱眉,难道她不辣吗?
一顿酒足饭饱后,沈南栀这才道:“爹,之前我夜里出嫁太匆忙,没来得及带嫁妆。王府回门礼都这么厚重,我的嫁妆应该不少吧?我过几日得带回王府。”
这话一出,沈忠良当即脸色难看。
她回门礼那么丰厚,但她全都捐给百姓了,现在还要从相府抠嫁妆?简直贪得无厌!
可澹台枭就坐在那里,沈忠良怎么敢说一个不字?
“放心,你的嫁妆也很丰厚,只是咱们相府清廉,比不得王府阔绰,嫁妆只能说不寒酸罢了。”沈忠良说罢,心头暗恨,决意给她的嫁妆一定要寒酸点,让她也尝尝生气的滋味!
“多谢爹,我还有一件小事要请爹帮忙。”沈南栀又接话。
沈忠良黑着脸,一双眼寒透,这贱人到底有多少要求?
“说。”沈忠良语气冷透。
“之前宫宴上,我与王爷一度春风后,腰牌不小心落在宫里了。所以还请爹进宫一趟,帮我把腰牌找回来,也免得我再去故地重游,丢人现眼。”沈南栀眼底噙了一抹冷光,嘴角勾起笑意。
沈忠良岂能听不出她言外之意?
那一日算计澹台枭之人是沈雪莲,若腰牌掉落于宫中,让人找到,那真相岂不是大白了?
可事情过了四五天,那腰牌必然被宫人捡走,他想拿回来就得找宫里人。
但这样一来,事情同样会暴露。
沈忠良意识到自己不管如何做,最终都会丢人现眼后,眼底寒意更深重。
沈南栀笑脸盈盈:“爹一个外男要入宫的确很难,不如我和王爷明日入宫时,我自己找太后或者皇后娘娘要回来吧?那东西说不定就在他们那儿呢。”
“不!我替你拿回来!”沈忠良赶忙拒绝。
若让这孽障去拿,指不定她还要闹出什么事儿来,届时得不偿失。
“那就多谢爹了。还有最后一件事,这几日我要住在娘的小竹屋,爹不需要派人伺候。告辞。”沈南栀一笑,从桌上抓了串葡萄,大步流星离去。
澹台枭也落下筷子,凤眸饶有兴趣盯着她离去的身影。
这女人,真是嚣张得很合他心意。
这般潇洒姿态,真是有点让人羡慕了。
“王爷见谅,小女自幼骄纵惯了,脾性差,目中无人,不如雪莲温婉乖巧,还望王爷海涵。”沈忠良立刻捧一踩一,希望能挽回沈雪莲刚才狼狈的形象。
谁知澹台枭不屑一笑:“温婉乖巧的废物天下多得是,嚣张跋扈有实力的小卦妃倒是仅此一个,她再目中无人也是应该。”
说罢,澹台枭也懒得理会他,起身就追沈南栀去了。
沈忠良想伺候,却被澹台枭挥挥手打发了。
看着这两人离去的身影,沈忠良阴鸷的鹰眼划过浓烈的狠厉。
都给他等着,这笔账没完!
“影一。”沈忠良转过身喊了一声,一道影卫立刻落在他身边。
“立刻通知宫里人,务必拿回那块玉牌。另外,再传一句话入宫。”沈忠良眸色暗了暗,闪过一丝歹毒,“就说是大小姐痴心王爷,又怕东窗事发,这才偷拿了二小姐的玉牌潜入王爷休息的房间,还望宫里贵人归还玉牌,还二小姐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