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书房后,澹台枭破例将林温言放在了书房的里屋榻上。
再从书房立柜里的一个暗格里,取出了一套取心头血的装备。
眸色一凛,拿着空心管和玉碗,就朝屋内去。
很快,巴掌长,食指粗的空心管就狠狠刺入他心口,鲜血从空心管口流淌出来。
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巴掌大的玉碗,就已经满满当当都是他的心头血。
他熟练的取出空心管,控血,为伤口上药。
最后,换了一身干净衣裳,这才端起那碗心头血,灌入林温言口中。
林温言喝着喝着,整个人逐渐清醒过来。
最后一口心头血灌入之际,她双眸已经睁开。
瞧见抱着她的人是澹台枭,当即脸红心跳。
对上澹台枭担忧的眉眼,心跳得更厉害。
“表、表哥……”林温言语气微弱,红了眼眶。
曾几何时,澹台枭也是这般温柔的眉眼看着她,关怀她。
可自从杨永纯三年前死了,澹台枭的温柔就好像全都被收走了,再也没对她笑过。
但后来,沈南栀来了,澹台枭竟然又重新恢复了温柔。
可这温柔若不属于她林温言,便不必存在!
念及此,她柔弱通红的眸底划过一抹狠厉和毒辣。
“醒了就好,莫要再寻死,浪费本王心头血。”澹台枭直言道。
林温言一脸震惊:“表哥你当真用心头血救我了?”
说着,林温言就要伸手去解澹台枭的衣服。
那手却被澹台枭一把攥住,旋即,澹台枭眸底皆是排斥:“男女大防,别再像从前那般不懂事。若非姨母求本王救你,你今日就算活下来了,也难逃本王严惩。”
他眉宇间皆是烦躁和冷意。
林温言见状,自然知道她犯了大忌。
于是低头可怜道:“对不起表哥……实在是我连夜梦到嫡母,又本就不想活了,这才拼死想为你试一试那法子是否有用。幸好是我去试了,否则,出事的就是表哥你了。”
她往脸上贴金,可澹台枭的眼睛却是雪亮的。
他冷声道:“本王正要问你,那法子是哪里来的?你又是如何得知?”
林温言不暇思索便道:“是之前沈南栀告诉我的,只是那时候我不敢冒险,怕死,更怕被沈南栀算计。要不是因为腹中孩子,我……也不会选择这个法子寻死。又或者,成功后便能让你欠我一个大人情。”
说罢,林温言直勾勾盯着澹台枭。
她深知澹台枭是个不受威胁之人,也是个极其清醒之辈。
既如此,她就摊开来说,她图的就是澹台枭的人情!
这下,看澹台枭怎么回答?反正,她已经想好了自己要什么!
“本王不喜欢欠人情,你想要什么?”澹台枭果然这么问了!
第119章 逼澹台枭收养孽障
“我要你收这腹中孩子为亲儿子,并且好生善待他,将他养在身边一辈子!”林温言字字铿锵,眼底满是坚定。
澹台枭闻言,英挺的剑眉微不可查一皱,凤眸带了一丝冷意:“亲儿子?若沈南栀不回王府,这孩子是从哪里生出来的?”
“呵呵,当然是王爷你去母留子的啊!你管他生母是谁?反正这孽障是因为你才不得不来到这世上,那就由你来负责到底!”林温言语气里满是怨气。
澹台枭脸色阴沉,立刻拒绝了:“不行,换一个条件。”
“不换!”林温言也凶狠起来。
平日里沈南栀满脸嚣张跋扈,那臭脸都怼到澹台枭面前了,也不见澹台枭生气。
想必澹台枭就是喜欢沈南栀这种嚣张跋扈的,既如此,她林温言也不会逊色。
嚣张跋扈谁不会?这不比每天装得贤良淑德要舒服多了?
此时,澹台枭冷冷盯着林温言,因为无法看到林温言的五官,因此澹台枭更生气。
放在从前,林温言绝不敢跟他大小声,更别提跟他谈条件。
可如今林温言却这般大胆,不仅跟他谈条件,还威胁他。
到底是谁给林温言的胆子?
澹台枭眸色冷透,阴沉的声音仿佛冰水一般,让人感到不寒而栗:“你以为本王会因为姨母的遗言,就对你格外照顾?哪怕你敢爬到本王头上来,本王也要容忍?”
说罢,一巴掌猛地朝林温言扇过去!
“啊!”林温言惨叫一声,直接被打倒在床榻上。
此时,再对上澹台枭满是杀意的目光,林温言才知道后怕。
她不敢再细想澹台枭为何就不能容忍她的嚣张放肆,赶忙从榻上爬下床,跪着求饶:“表哥,对不起,我刚才是气糊涂了,所以语气冲了点。可我未婚,哪里能生孩子?我日后的人生岂能因为一个孽种就毁了?表哥要是不收留他做亲儿子,他日后一定会被人轻贱的!我也是为人母亲者,岂能不拼命给孩子创造更好的环境?”
澹台枭闻言,眸光没有一点温情,反而更添一份厌烦:“把自己的孩子交给别人抚养,这就是你所谓的母爱?果然,只有根本不希望一个孩子出生时,才会这么冷漠。天下的母亲,果然都一样。”
说话间,他语气冷透,还夹杂着怒气,让人毛骨悚然,头皮发麻。
林温言这才后知后觉,她这是触了澹台枭的逆鳞了。
澹台枭从生下来不到一年,就被交给姨母杨永纯收养。
而太后这个生母,素来对他不喜,却对澹台蝶很是宠溺。
相比之下,澹台枭便是个被母亲抛弃的可怜虫,一个没人要的,多余的存在。
林温言刚才将孩子交给澹台枭抚养的举动,显然是勾起了澹台枭悲惨的经历,他自然生气。
尤其是林温言那一句,她日后的人生,岂能被一个孽种给毁了?
在澹台枭看来,澹台枭当年的意外出生,对于太后而言,只怕也是个不该出生的孽种。
林温言意识到这些时,才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的祸。
她只得再拿孩子做借口道:“表哥教训得是,我是孩子的母亲,怎么能离开孩子,把我的孩子交给沈南栀这样的毒妇抚养?那表哥能不能看在孩子的份儿上,纳我为妾?给我和孩子一个名分?”
闻言,澹台枭凤眸骤然结冰,一下刺向她:“你什么时候学会蹬鼻子上脸了?一个野种,凭什么做本王的孩子?”
澹台枭这般毫不客气的羞辱,顿时让林温言无地自容,她一边落泪,一边低头怯弱哭道:“表哥……那你为何不让我去死?这孩子我不想留在身边!你若不留他,我生下来自己掐死便是!”
澹台枭眉头猛地一皱!
对于那未出世的孩子,他莫名起了怜悯之心,不由得想起了他自己。
“那就收他为义子或者义女,但你记住,孩子跟本王姓后,你这辈子都不得相告于孩子真相。否则,你就带着孩子一起滚!”澹台枭无情道。
他做事向来不喜欢留把柄和麻烦,既然要逼着他收养这孩子,那这孩子就只能属于他。
林温言这等变着法子想跟他搭上关系的女人,他绝不会给任何机会。
此时,林温言也听懂了他的意思,眉头不由得一蹙。
暗道:澹台枭这般无情,倒像是真正的他。罢了,等那野种生下来丢给他便是。等孩子长大了,万一于我有用,届时再做打算不迟。
念及此,她轻轻抚摸腹部,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越发凝重。
澹台枭看不见她的表情,自然不知她一脸心机,此时他心头只有抓紧时间救杨永纯这个念头。
于是对林温言吩咐道:“本王既然收了你腹中孩子为义子义女,那你便不得让孩子有半点差池,否则,你就给本王的孩子陪葬!”
这威胁中带着对孩子的绝对保护,一时间,林温言又嫉妒起来。
但也只能强压这份嫉妒,低头软弱道:“是,表哥。”
澹台枭这才冰冷扫了她一眼,又收回视线,大步朝书房之外,太后的翊坤宫去。
他得尽快拿到太后的心头血,才能救回杨永纯的魂魄。
澹台枭进宫的速度很快,不出半个时辰,便骑着黑色汗血宝马一骑绝尘入宫去。
一路上的人连他的脸都没看清,他就如同一阵风似的刮了过去。
只是那浑身的威压太过让人窒息,以及常年不改的紫色华服外裹着玄色长袍外披,实在太有特色。
因此让人远远地看一眼,就能认出来。
待他远去后,身后的守卫们立刻交头接耳。
“摄政王这是怎么了?急得像是去投胎似的!”
“我看肯定是王妃还没找到,王爷急了,这才入宫求圣上下旨在举国范围内寻人。”
“都闭嘴,不想活了?竟敢非议摄政王!”
路上的守卫们非议之间,澹台枭已经策马抵达了南边的翊坤宫。
“太后,不好了!王爷真的来了!而且他竟然策马直驱翊坤宫,这般火急火燎,定和王妃所言之目的不差分毫!您快躲躲吧!”云汐一脸担忧提醒太后。
第120章 沈南栀就是你派来的奸细
太后冷脸上带着一丝惧意,但一想到沈南栀的交代,便不怕了。
此时,一道玄色长袍已经到了门口,阴沉之音袭来:“太后可知本王此行目的为何?”
太后见澹台枭满脸冰冷,凤眸凛冽,浑身散发出一股子超强的怒意和杀气,便知沈南栀所言不假。
澹台枭果然利用那血祭之法妄图复活杨永纯,还失败了!
她本想直接质问澹台枭为何要这般逆天意而行,不怕遭天谴吗?
但一想到沈南栀的叮嘱,就强忍怒意,装作一问三不知。
“哀家不知你是何意?不过摄政王竟敢策马入宫,这也太没规矩了。而今你已经不小了,哀家不会再纵容你的任性,自己去慎刑司领罚了再来见哀家。”太后冷声道。
澹台枭一听她这蹩脚的推辞,就知道她定然早知道杨永纯复活失败之事,还故意支开他,不想让他救杨永纯。
当即,心头怒火飙升,看太后的眼神越发像蛇吐着信子,随时准备攻击似的。
太后被他的眼神看得浑身不寒而栗,鸡皮疙瘩都爬上了脖颈。
澹台枭一眼瞧见后,投以一个轻蔑的眼神,随即从腰间取出一个半臂长的玉葫芦。
冷声道:“本王没空跟你玩这种无聊的游戏,本王是来取你心头血的。你若识趣,就自己取满这一葫芦,本王自行离去。否则,本王亲自取你心头血,届时,下手未必温柔。”
一葫芦心头血?
太后震惊地看着那几乎能装一大碗的玉葫芦,眼底涌起失望和愤怒:“你这哪里是取哀家心头血?这分明是想杀哀家!澹台枭,哀家才是你的亲娘!你竟然为了一个残魂,这般无视哀家的性命之危!你不怕遭天谴吗?”
闻言,澹台枭冷笑:“太后这等水性杨花,贪慕权势,毫无人伦纲常之辈都不怕遭天谴,本王怕什么?别废话,本王赶时间,你是自己取,还是本王替你取?”
他板着一张脸,十分严肃,不怒自威,更何况他正在生气。
阴沉的脸简直比阎王还让人感到恐怖,四周的宫女太监都自动退下,不敢硬抗他散发出来的极寒之气。
房间里只剩下太后与他后,太后看他的眼神不止有愤怒,还有无奈和一丝痛苦:“枭儿,你要想清楚,这一葫芦心头血几乎能够要了哀家的命!你是要弑母救一个残魂,还是要留哀家的命?”
弑母二字一出,深深地刺激了澹台枭。
他冰冷的凤眸涌起一丝恨意,冷声斥道:“呵呵……你跟本王谈弑母?本王若要弑母,你还能活到现在?别开玩笑了,本王不会杀你,本王就是要你和澹台枭以及狗皇帝生不如死!如此,才可偿还你们欠下的罪孽!”
“住口!”太后简直听烦了,每次吵架都是这个话题。
她猛地拍桌,恨道:“上次栀栀做阵法,让咱们一家四口见面时,你就已经知道哀家是清白的。哀家在这深宫里想活下去有多难,你根本不懂!哀家也不奢求你明白,哀家只希望你不要再胡闹了!那杨永纯恨透了我,又岂会真心对你好?她只是想利用你来弑母,一石二鸟,除掉咱们母子罢了!你聪明一世,就不该上这个当!”
“哼,你不提沈南栀本王还差点忘了问,她现在在哪里?把她交出来!”澹台枭一脸火气。
来的路上他还在不断祈祷,姨母杨永纯弄成这样,可千万别是沈南栀的杰作。
可太后对于他要取心头血之事的态度,没有震惊,只有愤怒。
而且,几乎是立刻就接受了他要取心头血救杨永纯的残魂这个事实。
可见太后其实早就知道他要这么做,所以才这般生气。
太后之所以提前得知这消息,一定是沈南栀再帮忙!
他自从沈南栀离开之日,就派人出了城门,在城外十里之内,设下各种埋伏。
倘若沈南栀真逃了出去,他的人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拦截沈南栀,把沈南栀带回来。
可他的人并未见到沈南栀,也就意味着沈南栀根本没有逃出城去。
而放眼长安城最安全之处,可不就是皇宫?
加之澹台蝶求救的皇榜忽然撤了,那就是有人救了澹台蝶。
种种迹象都证明沈南栀就在太后这里,证明沈南栀骗了他!
他必须找到沈南栀,把一切问清楚!
“什么沈南栀,哀家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哀家告诉你,哀家是绝不会把心头血拿来救一个狼心狗肺的畜生!你趁早死了这条心!云汐,送客!”太后满脸生气,直接背对澹台枭。
门外的云汐听见喊声就走进来,感受到屋内无比压抑的气息后,硬着头皮颤抖着声音道:“王爷……请。”
澹台枭盯着太后那绝情的背影,拳头逐渐捏紧。
最终,化为猛地一巴掌落在云汐脸上,直接将云汐连同身后的门,一道扇飞出去!
嘭!
“啊——”云汐惨叫一声。
太后闻声,立刻回头看去,只见云汐已经砸破了雕花大门,晕倒在地。
外头守着的宫人全都吓得尖叫逃散,无人再敢留于此地。
澹台枭则是一脸恨意,阴狠着双眸盯紧太后,一步步逼近,声音如鬼魅般低沉又危险:“太后,你太让本王失望了!本王一开始就该坚定怀疑,断定沈南栀是你派来的奸细!本王要是一开始就杀了她,也就不会有今日的自寻烦恼了!呵呵……”
他说话间,语气都在颤抖。
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只是短短月余的相处,他竟然已经开始舍不得沈南栀。
一个人若是动情,便注定有了软肋。
一个人的软肋若于自己是敌对,此人便注定会有劫难!
澹台枭自幼就明白这一点,因此自从杨永纯死后,他便发誓,再也不会让任何人成为自己的软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