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眼她动用了九尾狐族的天赋神通——夺魂摄魄，必会令狗男人终身难忘。
这一眼也消耗了她剩余的所有精力，令她垂下了头，陷入黑暗，除了听觉，其他什么都感受不到。
赵星驰只觉心口一悸，盯着地上彻底没了生息的人竟移不开眼睛。
林菲菲的耳边忽近忽远地响起乱七八糟的脚步声，片刻后又安静下来。
何芸蹲了下来，拼命往林菲菲的身上输入灵力却都石沉大海。
她的眼泪滚滚落下，最终化为长长地一声叹息：“为师没用。”
“不——不可能，她怎么会就这么死了？我明明喂过她护心丹！”
一直怔愣着的赵星驰恍然醒过神来，他的心里莫名其妙地出现剧痛的感觉，慌得他想去抱她。
“赵公子！她已经被你打死了，你还不肯放过她吗？”
“我……”
接着林菲菲耳边风声大作，显然是被带着御剑飞行之中。
这是要带自己去哪？
林菲菲心里好奇地要命，但眼皮却十分沉重，根本睁不开来。
但很快，她就知道了。
因为她听到何芸说道：“菲菲，这里是我们影月派的墓池。如今你神魂破散，就长眠于此吧，但愿你还有魂魄投胎转世。”
说完就取出一件新衣替她换上，之后把她放倒在一片冰冷的地方。林菲菲猜想自己躺着的十有八九是石棺了。
随着石棺盖子被缓缓推上的声音响起，所有余光也在渐渐消失。
她不由在心底大喊：别别别！我还没死啊！我又活了！你看看我！看看这个孩子！
嘭！
棺木合拢，光线消失，眼皮外彻底黑暗。
视觉完全丢失后，其他的知觉倒渐渐回复敏锐了。她感觉自己躺着的这个棺木正被抬起，然后——
“噗通”一声，被推入了水里！
绝了！这门派绝了！外界都是土葬，他们居然流行水葬！
本王怕水啊！救命！！！
漂浮了一阵后，林菲菲很想动动手指，但手指却不听使唤。
要命的是那五品搜魂符纸的威压还在，而原身已经完全地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接下来，就是她的神魂跟五品搜魂符纸的战斗了。
冷静！越是危险，越要冷静！
林菲菲在心里对自己说了一声，她这夺舍夺得莫名其妙的，明明自己跳下了陨仙池，醒来却成了真正的人族。
妖族其实是很难夺舍人族的，因为这中间有种族隔阂。
人族的身体无法与妖族的魂魄融合，只能短暂的上身，硬要夺舍的下场多半是神魂俱灭。
那她到底是怎么来到此的呢？
她重新又回忆了一遍刚刚被快速略过的画面，终于发现了端倪。
原来原身在小秘境中竟然意外捡到了她的妖丹，后来又因为被门派长老交出来给赵星驰当出气筒，万念俱灰之下，就直接吞了她的妖丹以期突破。
按说她的妖丹不应该出现的。因为陨仙池之所以被称之为陨仙池，便是代表仙人坠入其中也会陨落。
她跳入池中本该被融得渣渣都不剩。万万没想到，她的九尾狐原身是被池水融了，妖丹和魂魄居然都还在，且莫名其妙地到了秘境之中。
秘境里通常有异宝，每一个秘境的出现，都是修行界的大事。
大家都会派合适的子弟进入秘境探宝，原身就是这么出现在秘境中的。
但原身到底是小门小派出身，对妖丹的了解太少。
以原身九品炼气期高阶的实力，虽然是卡在炼气九层即将筑基的当口，但也绝对不能直接吞服三千年的大妖丹。
三千年的大妖相当于人族的五品强者了，原身一个小小九品，居然敢这么莽，不死才叫怪了。
本来原身只是身死，魂魄说不准还是能转世投胎的，却又被大渣男打了一张五品搜魂符。
这下好了，灰飞烟灭，倒便宜了她这个三千年狐狸精。
你放心，既然我上了你的身，这个仇，我一定给你报！以后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了！
本王也是有来处的人族了！
一旦念头通达，林菲菲便发现自己完全融入这具身体。
在五品搜魂符的攻击下，原先那颗悬浮在心口的她自己曾经的妖丹轰然一声炸开，痛感瞬间传入四肢百骸，痛得她眼冒金星、浑身瘫软，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这一阵剧痛之后，情况更糟糕了，五品搜魂符最后的余威正向她的神魂发起总攻。
但此时她的掌心忽然炙热无比，一股汹涌的能量涌出挡住了五品搜魂符的威压，并后来居上，直到完全把这个威胁打散。
林菲菲长出了一口气，虽然浑身剧痛，但好歹捡回一条命，而且经过刚才之事，她的整个灵魂都与这具肉身更加契合了。
如今便是大乘期的高手来检查，也不会发现她是狐魂上了人身。
而且这股能量并未消失，而是在缓慢地滋养着林菲菲的肉身，她能清楚感觉到身上之前被鞭打的伤痕在修复。
***
也不知道下降了多久，林菲菲感觉浑身一震，停止了下降。
林菲菲先是动了动手，接着动了动胳膊，然后睫毛颤动了几下，睁开了眼睛，眼前漆黑一片，一丝光线都没有。
她伸手到眼上方，模模糊糊地只看到一片黑影。
哎，成为真正的人族后，这视力果然下降的厉害。
想当年本王身为九尾狐，占一青山为王，昼伏夜出，便是黑夜里的一根针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即使后来化为人形，因本体为狐，视听本能也没丢。如今可倒好，真正一无所有了。
感慨了一番后，林菲菲活动了一下身体，开始内视，这身体的经脉畅通、气息绵长，识海内更有一片古怪的漩涡状气流。
第4章 彻底融合
林菲菲沉吟片刻便明白过来，这个漩涡不就是刚刚在她心口炸开的妖丹所化嘛，而经脉亦是被她自己的妖丹拓宽的。
难怪她现在感觉连呼吸都痛，定是身体奇经八脉都被妖丹冲击得太厉害。
想也是，好歹是她修炼润养了三千年的妖丹，能量当然非同小可，只是没想到最后还是由她自己炼化了，这算不算因果循环？经脉拓宽之后，她往后修炼起来定可事半功倍。
在观察到掌心的时候，她忽然一愣，不由抬起手，片刻后，掌心浮光一片，一块龙型玉佩若隐若现。
好眼熟的玉佩……对了，这不是那冰块脸的宝贝配饰吗？听说是随他胎生出来的保命玉，怎会到了我的掌心？刚刚就是这东西帮我挡住了五品搜魂符？解除了自己魂飞魄散的危机？又修复了自己的身体？
林菲菲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张犹如千年寒冰的绝美玉容——冰块脸小知津。
身为余凡的亲传弟子，又是大乾朝的皇九子，冰块脸的地位可算是高不可攀，为人外冷内热、又古板又侠义。初相识时，他就顺手救过自己一回，那时自己重修仙途，才刚修到筑基初阶呢，被有招魂蟠做法宝的恶修制住，险些丢了元阴，是他路过一剑斩之。
这冰块脸对于妖魔一向毫不留情的，却没想到举世皆要亡我时，他竟赶来相救，自己跳下陨仙池时似乎还见到了他发红的眼睛。也不知道他得知自己是狐狸精的真相后，会不会自责有眼无珠，认妖为友，估计会恨不得亲手宰了自己洗刷耻辱吧？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林菲菲的身体完全恢复自如，便索性盘坐起来，开始修炼，为之后的破棺避水做准备。
身为一只由白狐进化而成的九尾狐，她虽然也会泅水，但那是当初蒙昧时为了捕食不得不下水。实则她对水很是畏惧，并不喜欢。自从得了机缘开悟后，她便再也没下水捉过鱼虾，都是让小的们去捉的。
如今身在水底，还不知道棺外是个什么情况，她得多恢复些精力以做准备。
在体内运转了九个大周天后，她感觉浑身轻松了不少，之前背上火辣辣的疼痛感都消失了。掌心的龙形玉源源不绝地产生能量滋养神魂，令她恢复起来很快。
正准备收功，却在这时，感觉棺体一震，似有外力在推。
林菲菲仰头的功夫，棺盖已被推开一小半，水顷刻落了下来，瞬间就灌满了整个木棺。她当即掐了一个避水诀，在周身形成一圈结界，护住自己。
虽然变成了真正的人族，但幸好以前学会的法术没丢。只是灵力大幅减少，法术威力有限，也就仅仅能在自己身前几公分处形成一个结界，呼吸还是有点困难的，但也没办法了。
“诈尸啦！”
头顶忽然一声鬼叫，入眼的是一个蛇头人身的小妖。
“诈什么尸，你姑奶奶没死。”林菲菲一掌推开棺盖，然后又一把抓过趴在棺口的小妖，喝问，“你是何方妖怪？怎么会在我影月派的潭底？”
这小妖只有半个人形，显然实力低微，最多是刚刚晋级九品结丹期。妖族和人族不一样，人族结丹就是六品金丹初阶，算得上是高手了，而妖族结丹容易，结丹期不过只相当于人类的九品炼气高阶。
林菲菲现在的身体实力是九品炼气高阶第九层，基本上可算是同境界无敌。何况她识海还有妖丹化成的漩涡，压制眼前这只区区小妖根本不费力。
“大大大……大王饶命，小小小，小的是这潭底龙王的属下，一直活在这潭里。”半人半蛇的小妖吓得讲话都口吃了。
“这小小潭底竟有龙王？”林菲菲闻言大为吃惊，随即又怀疑道，“小妖怪信口胡说，龙乃上古神兽，只有大湖大海才可能容得下它，如何会有龙盘踞在此？”
小妖结结巴巴道：“不不不……不是……”
林菲菲猛地拍了一下它的蛇头，恐吓道：“好好说话，吞吞吐吐地我把你炖了吃肉！”
“大王饶命啊，不不不……不是真龙王，是我们的蛇王。”
林菲菲恍然道：“这还差不多。你们的巢穴在哪？带我去瞧瞧。”
“是是是。”
小妖正要游走，又被林菲菲抓住七寸，问道：“说，你家大王能不能化成人形？修炼了多久了？”
她都差点忘了现在的自己可不是三千年的大妖了，只不过是个九品炼气期高阶，不一定对付得了这潭底的蛇妖王。
小妖被抓住要害忙不迭回道：“听老妖说我家大王修炼五百年了，还未化为人形，与小的一样半蛇半人。”
林菲菲闻言有数了，修炼了五百年却还不能完全化成人形，十有八九修炼天赋不佳。又或者没什么雄心壮志，只想当条咸蛇靠妖族漫长的寿命混日子修炼，难怪只能躲在潭底。
想当年她可是三百年就晋级大妖境界，之后为了加快修炼速度就化成了人形。再之后的两千七百年她遇到了修炼瓶颈，索性破而后立，彻底散去一身妖法，下山入世，重头再修。
后来她凭着机灵的头脑混进了榣山派的外门，得到了人族的修行之法，修炼速度一日千里，十七载就从十品炼气初阶修到六品金丹初阶。
哎，算了，好狐不提当年勇。
“你刚刚想干嘛？为什么推我的棺木？”
小妖小心翼翼地回：“修行者的尸骨对小的们是大补之物，大王感受到了有新的棺木抛下，派我出来取的。”
林菲菲嫌恶地撇了撇嘴，作为曾经的妖族，她只喜欢吃活物，死了的绝不碰，这头潭底蛇妖王也太没出息了。
“走吧，带我去看看，我去拜见一下你们家大王。”了解的差不多了，林菲菲便决定前去会会这个蛇妖王了。
毕竟富贵险中求嘛，没道理明知这潭底有条蛇妖王，还不来一探究竟的。
她的好奇心不允许！
第5章 白蛇精处薅羊毛
林菲菲捏着小蛇妖没走太久，便来到了一处绿莹莹的水底树林处。林子的入口有一道门，上面挂着个牌匾，牌匾上画着一条龙。
啧，牌匾上字都没写，是条文盲蛇妖，果然出息不大。
要知道稍微有点追求的妖族一旦能化形了，都会偷偷潜入人世间学习人类知识充足自身的。
没办法，这天道之下，人族是修行最容易的。世间万般修行法，无论是佛经还是道经，都是以人族文字传播。人族的修行之法比妖族不知道高明了多少倍，人族的脑子也比妖族好使多了，多学一些他们的知识有助于领悟天道法则，加快修炼速度。
有些妖族为了听一听正确的修行门道，甚至甘愿给人族驱使，当坐骑的当坐骑，当奴仆的当奴仆。即便如此，它们所能获得的人类点拨，也是寥寥无几。
“上仙，这里就是了。”
林菲菲跟着小蛇妖进了门，穿过水底树林，眼前出现了一座楼宇，黄金门、水晶瓦，珊瑚窗，倒是十分气派。楼宇里面还不时传出歌舞声，恍若神仙居，比林菲菲之前的洞府看起来都要阔绰，倒真有那么点“龙宫”的意思。
嫉妒了！小小一条蛇妖王竟然这么富有！
它们龙蛇一族是不是都特别会敛财？她以前曾去过江龙王的宫殿，那叫一个金碧辉煌、奢华气派，连喝水的杯子都是水晶做的！
门口虾兵蟹将见小蛇妖带着一个人族来了，大吃了一惊，慌慌张张地喊：“大王，大事不好！有修行者打进来了！”
“……”
林菲菲无语，我这还没打呢，怎么喊打进来了？这小妖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是哪位仙君降临？”很快自楼宇内游出了一条白蛇女妖。
眼前这条女蛇妖上半身已化成人形，下半身还是蛇尾，脖子上顶着的也是一颗人头，脸型尖得堪比锥子。看来此蛇妖本体乃是一条三角头的毒蛇。
林菲菲敢肯定，这颗人头绝对还没进化完全，心中对眼前蛇妖的实力有了更深一步的判断——八品凝体期，相当于人类的八品筑基初阶。
唔，虽然实力不强，但对于自己这个身体目前的实力来说，还是要高一个境界的。
咳咳，还好这蛇妖看起来又怂又不太聪明的样子，且让我忽悠忽悠。
“你就是这潭底的龙王？在下乃是影月派何长老亲传弟子林菲菲。”
“不敢不敢，小蛇都还未进化成蛟，龙王只是底下小的们瞎叫叫。不知林仙君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小蛇在此谭中已经生活了五百七十二年了，与贵派一直井水不犯河水。”
林菲菲挑眉，影月派只是一个小派，开山立派至今不过四百年，这蛇妖王的言下之意就是它先来的呗。
“哦，也没什么特别的事，不过就是拜访一下邻居罢了。”
拜访邻居？白蛇精心里觉得有点奇怪，有谁拜访别人是躺着棺材进来的？但碍于影月派的实力，哪能不给面子，便笑道：“原来如此，林仙君远来是客，里面请，今日正巧是我纳夫的家宴，正要开席。”
林菲菲也不推辞，笑道：“那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了，在下就来凑个热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