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本本不认识的书,虞甜头都大了,有些后悔没好好认字。
两人怕生什么变故,翻找的速度都很快,看完面前的书架,虞甜摇了摇头:“我这没有发现。”
傅凛知合上手里的书本,眉头微蹙:“我这儿也没有。”
四面都是书架,挨个查看起来,很耗费时间。
傅凛知找完就过来帮着虞甜一起找,不知看到了什么,虞甜翻找的手顿了一顿:“这是什么?”
她从书架里看到几本包裹严实的书册,眼睛一亮,语气笃定:“裹得这么严实,肯定有秘密!”
虞甜小心翼翼将外面的纸给拆开,露出里面精美的书册,她还没什么反应,傅凛知额头落下几条黑线,一把从他手里将书给抽过来:“别看了,这里没什么。”
“为什么不让我看?还没翻开呢,你怎么知道没有?”虞甜一脸莫名其妙,抬手要抢回来,两人争强奸,蔬菜不慎掉在地上,摊开露出里面不堪入目的内容。
傅凛知:“……”
虞甜:“……”
傅凛知抬头,静静瞧着她,后者脸色倏地涨红,尴尬的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你早说是这玩意儿啊!搞得神神秘秘的我哪能知道……”
她磨了磨牙,语气鄙夷地吐槽:“这个秦狩,不愧是禽兽!简直人面兽心,道貌岸然,在自己的书房里藏这种东西,还搞得这么神秘,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藏宝图呢!万一小偷来了,盯上这两本破书,拿回去一看还不得气死?”
辛辛苦苦偷两本春宫图!一晚上才白干!
傅凛知一本正经地纠正她:“以小偷的智商,都能混进秦家了,应该不至于蠢到这个地步。”
虞甜:“……”内涵谁呢这是。
傅凛知盯着她红的滴血的耳尖,扬了扬唇,弯腰将书册拾起合上,重新包好递给她:“放回去。”
虞甜舔了舔唇,将书接过,跟扔烫手山芋似的,迅速塞回了原位置,顺便默默在心里把秦老爷骂了个狗血淋头。
等四个书架都翻完了,虞甜看得眼睛都花了:“不行啊,还是没找着。”
这么多书,他们都一本本的翻过了,确认没有任何值得收集的线索。
她瘫在椅子上认真琢磨了一下:“我觉得秦老爷肯定没有那么傻,把重要的证据放在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那不是摆明了要让人偷吗?他那样精明谨慎的人,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她摸了摸下巴,眼神笃定,“所以一定还有我们没有发现的地方,比如暗格密室什么的,再仔细找找!”
傅凛知点头表示赞同她的意见,两人在书房里转悠起来,打算一砖一瓦都不放过。
虞甜时不时摸摸桌子,搬搬花瓶看看有没有什么机关,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她瞪大了眼和傅凛知对视,对方摇了摇头比了个口型:
有人来了。
虞甜神色有些焦急,无声问他:怎么办?
这书房一览无余,压根儿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啊!
脚步声越来越近,已经快到门口!
这个时候赶回来直奔书房的,只有可能是赵管事。
傅凛知揽住虞甜的腰,纵身一跃跳到房梁上。
脚步声在门口停下,一道身影映在纸糊的窗上,屋门眼见着就要被推开,虞甜不由自主屏住呼吸。
突然听得一声温柔中夹杂着一丝焦急的女声:“赵管事!”
虞甜下意识看向傅凛知,眼神很是惊讶。
这道声音竟然是江漓的!
屋外,赵管事正欲推开门的动作一顿,惊讶地扭过头:“小姐,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江漓蹙着眉,向来稳重的脸上出现一丝忧虑:“我的院子突然走水了。”
赵管事点点头:“这事儿小的知道,已经派人手去救水了。对了,好端端的,小姐的院子怎么会走水呢?”
江漓顿了顿,声音添了一丝意味深长:“我也吓了一跳呢。想来应该是开窗通风的时候,外面的风吹进来,不慎将炭盆里的火星子吹到床幔上,这才将屋子给引燃。”
虞甜看向傅凛知:总觉得江漓知道真相。
碳盆的火星子将床幔给点燃?怎么看都不像是她那么样聪明谨慎的人能干得出来的。
这理由,一看就是现编的。
刚烧了人家院子的傅凛知面不改色,活像是跟他没关系一样,脸皮之厚让虞甜甘拜下风。
赵管事丝毫没有怀疑江漓是在说谎。
毕竟谁没事儿会给烧自己的院子的人开脱,这不是纯纯有病吗?
“天干物燥,小姐还是要小心些。”赵管事眉头紧蹙,想到什么又问,“对了,小姐来这儿是想?”
江漓眼里闪过一抹急切:“我有个丫鬟失踪了,至今没有看到人,不知是不是在院子里没跑出来,还请赵管事帮忙找找……”
“这……”赵管事看向书房的门,有些犹豫。
“人命关天的事,赵管事帮个忙吧。”江漓言辞恳切,赵管事想了想,真出了人命到底不好收场,于是点头答应了。
“那走吧,走丢的是哪位丫鬟?小的派人去找找。”两人离开书房。
江漓不着痕迹看了一眼身后,唇角细微地一勾,嗓音担忧:“是我的贴身侍女阿罗。”
待脚步声渐渐远去,紧紧抓住傅凛知衣襟生怕掉下去的虞甜皱了皱眉:“你说江漓为什么要帮我们?”
好端端的她突然赶过来支走赵管事,肯定是猜到他们在里面了。
虽然是合作关系,可本质上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在不妨碍自己的利益前提下,她大可以不管他们,任由他们暴露。
可她却选择替他们解决了这个麻烦,这让虞甜有些看不懂她的心思了。
傅凛知倒并不纠结:“管他那么多做什么?她到底怎么想的并不重要。”
他抓住虞甜的腰,搂住她,跳到地上。
虞甜点点头觉得有道理:“还是快继续找吧,赵管事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回来。”
两人继续搜寻,突然,傅凛知在一幅画面前停了下来。
虞甜留意到,走上前盯着那幅画不明所以:“这幅画有哪里不对吗?”
傅凛知端详着面前的画,语气淡淡:“这副贺寿图是赝品。”
虞甜惊讶地瞪大了眼,下意识追问:“你怎么知道?”
只见他扯了下唇角,眼里有些嘲讽:“因为真品在太后那里,有一年她的寿辰,那幅贺寿图被临安王当做生辰贺礼送给了她,获得了众人的一致称赞。”
虞甜恍然大悟,眨了眨眼:“那秦老爷知道他收藏的这幅是赝品吗?”
傅凛知神色淡定:“大概不知道吧,如果知道,也不会光明正大挂在这里。”
秦老爷那么要脸面的人,如果知道自己买到了一幅假画,是决计不会挂出来供人观赏的,更别说还是书房这样重要的地方。
虞甜觉得他不单单只是因为发现了这幅画是赝品才驻足观看的,她想了想,偏头看着他:“你是发现这幅画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傅凛知眼里闪过一抹赞赏,指尖点了点某处:“画的原作者徐林在画这幅画的时候,不慎将一滴墨落在此处,有人见此不由惋惜,一幅画落上了墨痕,这幅画就失去了原本应有的价值。
徐林却不以为意,随手在此处画了一只仙鹤,仙鹤祝寿寓意极好,瞬间把画的立意提高了一个档次,后来这滴无意洒上去的墨痕,就是仙鹤的嘴,也成为了这幅画的点睛之笔。”
他指着那处问虞甜:“你仔细看看,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同?”
虞甜听罢不由凑近了一些,发现一处细节:“这个地方的颜色,好像比其他地方要浅一些?”
她眼睛蓦地一亮,脑海里有什么渐渐清晰了起来:“是因为主人经常抚摸,导致画作磨损,颜色掉落,所以这处颜色才比其他地方要浅一些!”
傅凛知欣慰地点头:“你猜的半分不错。”
他抬手,在仙鹤的嘴处,摸到一处不明显的凸起,然后重重按了下去。
只听一声细微的响动,面前的墙壁上突然出现一个盒子。
虞甜和傅凛知对视一眼,后者上前一步取出那个盒子,漆黑的木盒上面覆满精致古朴的花纹,打开木盒,里面叠放着一堆东西。
傅凛知拿出来粗略地看了看:“一本账本,十几张田庄地契,还有几封和锦城知府往来的书信。”
虞甜支了支下巴:“查查,这册账本应该不是普通账本,要不然也不会放在这里。”
傅凛知翻看一看,眉头越蹙越紧:“是一些鸣玉坊贩卖少女的记录,里面包含详细的时间,买家身份,甚至还有那些少女被卖去了哪里。”
虞甜眼睛一亮:“这样我们就可以找到之前那些被拐卖的少女了,这份账本很重要!”
她想到什么,目光闪过一阵迟疑:“可是如果我们直接拿走的话,秦老爷回来发现东西不见了,一定会怀疑到我们头上。”
傅凛知飞快翻阅着账本:“我能记下一半,你记性不是也好么,记另一半。”
虞甜讶异片刻点点头:“行。”
傅凛知没一会儿就把账本递过来:“喏。”
虞甜惊讶地瞪大眼:“这么快?”
她没有耽误,接过迅速看了起来。
傅凛知将那叠东西翻了又翻,还是没有找到江漓所说的其他据点的位置。
虞甜抬头:“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秦老爷不可能不知道,所以一定还有其他地方。”
傅凛知摇头:“来不及了,人马上就要过来了。”
赵管事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放心,这把火起的时机未免也太巧了!
老爷的书房里可都是些要紧的东西,万万不能丢的!
赵管事着急忙慌地来到书房,推开门,屋里一切如常,并没有什么异样。
他目光迅速浏览一圈,来到那幅贺寿图面前,找到机关抬手一摁,他连忙取下盒子检查起里面的东西。
还好还好,东西都在。
赵管事提着的一口气终于放了下去,围着屋子又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发现任何异样,这才彻彻底底地松了口气。
傅凛知搂着虞甜避开眼线迅速回到自己住的院子。
虞甜眉头紧皱:“刚刚赵管事回到书房,下意识去看了那盒子里的东西,说明他觉得那里面的东西很重要。”
“其他地方他也没看,是不是证明秦老爷只在书房里藏了这一处比较重要的东西?”
傅凛知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狡兔三窟,他应该把其他东西藏在了别处。”
……
赵管事回到火势现场,大火还未完全扑灭,原本华丽精致的院子被烧成了一个黑漆漆的框架,到处都是残垣断壁。
他心里暗暗着急,刚才已经派人给老爷递了信儿,相信过不了多久人就要赶回来。
这就在他眼皮子起这么大的火,他回头可怎么交代!
不远处传来惊讶的声音:“哎呀,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起这么大的火!”
赵管事循声望去,看到姗姗来迟的虞甜和傅凛知,这两人活像是乡下刚进城的土包子,满脸写满没见过世面的稀奇,看的他一阵邪火从心头起。
他气的表面的虚伪都维持不住了:“这么大的火,两位怎么过了这么久才来?”
虞甜一脸无辜,憨厚老实地交代:“我夫君他不能看见火,不然他会发病的!”
赵管事一脸不信:“这都能发病?”你他娘的逗我呢??
只见地上一根木头还燃着火星子,傅凛知脸色一变,眼里闪过杀气腾腾,紧接着他快速冲上前,一脚踩上去,那本来就已经烧焦的木头顿时变成了一堆渣子。
可他并没有停下动作,又继续踩了好几下,神情狰狞,好似走火入魔了一般。
那模样好似踩的不是木头,而是杀父仇人一样。
赵管事顿时张大了嘴,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他总觉得他要是再敢多嘴一句,他的下场会和这跟木头一样惨烈。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一道弱弱的声音,透着惊疑不定。
“表,表哥?”
虞甜正在心里感叹傅凛知的演技已经越发的炉火纯青,扮演起傻子来看不出丝毫破绽,这会儿就眼睁睁看着他身体一僵。
她不明所以地回过头,猝不及防和好几双惊恐万状的眼睛对了个正着,季明轩等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赶回来的,也不知道站在那儿看了多久,此时此刻满脸写着震惊我全家,一副不知身在何处的模样。
这副模样,显然是把刚才傅凛知发疯时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傅明礼更是瞪着一双眼睛,嘴张的能塞下一个鸡蛋那么大,虞甜甚至能够听见他心里对傅凛知崇拜的滤镜碎了个干净的声音。
“……”
虞甜心里一个咯噔:哦豁。
堂堂大暴君,不食人间烟火的陛下,形象包袱猝不及防碎了一地。
这和脱了裤子大街上当众拉屎也没什么区别了。
普通人尚且会尴尬地脚趾抠出一个芭比别墅,更别说像傅凛知这样死要面子的。
于是不待众人开口,虞甜先发制人,冲上前抱着傅凛知嚎啕大哭起来:“我可怜的夫君啊!这日子没法过了!你这个样子,让我和女儿可怎么办啊!”
她这一番连哭带唱,瞬间成功的将众人的注意力从傅凛知身上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众人再度震惊了!
这夫妻俩怎么一个比一个能豁得出去!
演个戏也不用这么拼吧?
季明轩张了张嘴,有点想说什么,又生生咽了回去,生动形象地诠释了什么叫做欲言又止。
秦老爷看见眼前的狼藉,饶是城府极深,也没忍住脸色变幻莫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为什么会走水?”
天知道他还在马场上耐着性子和季明轩赛马,转眼就看到家里的下人急匆匆地跑来,一脸惊慌地通知他“家里着火了”的懵逼。
他不就才出来了一会儿功夫么?
怎么感觉世界都变了?
江漓不慌不忙地走过来,将对着赵管事的那番说辞又重复了一遍。
她神色愧疚:“父亲,都是女儿的错,若是女儿再小心谨慎一些,也不至于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秦老爷一向对江漓十分放心,因此也没想到她会编谎话来骗她,听到事情的原委,他眉头一皱,有心想训斥她两句,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好开口,话到了嘴边几度咽回去:“你!你这让我说你什么好!”
江漓安安静静垂下头,认错态度十分诚恳:“女儿知错,请父亲责罚。”
季明轩等人看到这一幕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江漓那么谨慎聪明的人,会不小心把自己的院子烧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