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甜敏锐地抓住重点:“我……们?”
第296章 恶霸
“除了我,还有谁?”虞甜心里一个咯噔,掠过不好的猜测。
刘婶拧干帕子,絮絮叨叨:“你夫君伤势重些,还没醒……诶,你伤还没好,下床做什么?!”
她连忙上前扶住挣扎着要下床的虞甜,后者捂着头,吸了口冷气。
刘婶顿时露出不赞同的神色:“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不死是命大,虽说没有伤及要害,可你这身上的伤不少呢!可不能乱动弹!”
虞甜咬了咬唇,眼神恳求:“我得去看看他!”
看看是不是她想的那样!
刘婶拗不过她,只得小心翼翼扶着她来到隔壁。
看到床上面色苍白,昏迷不醒的人,虞甜脚步一顿。
果然是傅凛知!
她加快了脚步,一瘸一拐来到床前。
傅凛知原本冷峻的面容上落着几条划痕,脖颈处露出白色纱布,可想而知这样的伤痕只多不少。
她眼眶一热,心头一阵酸涩,猜也能猜到个大概。
他是紧跟着她跳下来的。
傻不傻。
刘婶见她情绪不高,绞尽脑汁安慰:“能捡回一条命已经不容易啦!你也不要太伤心……”
虞甜很快收拾好情绪,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谢谢刘婶,真是多亏了你们,否则我都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刘婶摆摆手:“悖就是顺手的事!”
经过一番劝说,虞甜被刘婶扶着回去休息,她想起什么,突然一顿:“对了刘婶,我昏迷了多久?”
刘婶随口答道:“从我夫君捡到你们,得有三天了吧。”
“三天……”虞甜下意识皱了皱眉。
这么久了?
那阿昭他们得有多担心?
还是得想办法尽快联系上他们。
虞甜回床边坐下,那股眩晕的感觉这才缓和了许多,她嘴角勾起笑:“还没问刘婶,这是哪里啊?”
刘婶瞧着她,心里直感叹,这怕不是观音娘娘下凡吧?
十里八乡,她就没见过这么标志的姑娘,长的跟天仙似的,还有她那个夫君,也俊的很,简直是郎才女貌,跟戏文里似的!
“我们这儿啊,叫柳树村,属于南诏的地界,不过比较偏远,平时呢也没什么人来,我们也很少出去。”
虞甜眼神若有所思。
南诏,离岭南倒是不远。
刘婶打量着她,越瞧越觉得这姑娘不简单,光是随随便便往哪儿一坐,都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气质。
“听口音,姑娘不是我们南诏的人吧?”
虞甜回过神来,含笑点点头:“我家在盛京。”
“盛京啊!那可是好地方,风水养人啊,难怪姑娘生的这么好看!”刘婶恍然大悟,又想到什么,“姑娘是盛京人士,又怎么会来我们南诏?”
盛京和南诏可谓是千里之遥,一个在南,一个在北。
虞甜眸光微闪:“本来我与夫君是来走亲戚,结果路上遇到山贼劫道,慌乱之下这才坠崖。”
“原来是这样,这些贼人真是胆大包天!”刘婶眼神深表同情,再次感叹虞甜真是福大命大。
虞甜伤势未愈,傅凛知又还没醒,不得不暂时借住在刘婶家。
刘婶性情直爽泼辣,刘叔则是个沉默憨厚的性子,夫妻俩膝下有一个儿子,今年六岁,很简单的一家三口。
所幸傅凛知身上有带银钱的习惯,虞甜不愿白吃白住,说什么也要付钱,刘婶推辞不过只好收下。
刘婶的儿子叫小宝,她发现这小孩儿总是躲在门后偷看她,一副想靠近又不敢的模样,倒是和阿昭的差不多的年纪。
虞甜心下软了软,朝他招招手。
小宝犹豫片刻,哒哒地跑上来。
她捏了捏他的脸:“小孩儿,你老看我做什么?”
小宝可疑的红了脸,抓着衣角神色忸怩:“姐姐,好看!”
没有人不喜欢听奉承话,虞甜笑弯了眉眼,心里的阴霾也一扫而空:“有多好看?”
小宝纠结地皱着眉毛想了想,眼睛一亮:“像天上来的仙女姐姐!”
虞甜乐不可支:“你见过仙女么?”
小宝神情羞涩:“姐姐就是仙女!”
她不禁感慨:现在的小孩儿都这么会说话的吗?
“虎子柱子他们听说我家来了仙女姐姐,都可羡慕了!”小宝眼神自豪。
虞甜好奇道:“虎子柱子是谁啊?”
小宝拍拍胸脯:“他们都是我的朋友!”他小心翼翼望着虞甜,“他们都很想见你。”
事实上,虎子柱子根本不相信他说的话,都说他在撒谎。
他们说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仙女,可他明明见到了!
虞甜想着反正傅凛知也没醒,她老在这里闷着也是无聊,不如就跟他走一趟。
刚出了院子,她就看见院门的篱笆外并排着几个鬼鬼祟祟的小脑袋。
“小宝肯定是在吹牛!”
“就是!俺娘说了,神仙们都忙着呢,才没功夫来我们这儿!”
“没错,如果真有仙女,为啥去他家不是俺家呀!”
“等会他一来,我们就狠狠嘲笑他!让他骗人!”
“我才没有骗人!”小宝飞快冲出去,“不信你们看!我把仙女姐姐带来了!”
虞甜听到墙外窃窃私语,笑着摇摇头。
小萝卜头们你挤我我挤你:“来了来了!”
在看到虞甜出来的那一刻,小萝卜头们齐齐呆住,然后发出整齐划一的惊叹――
“哇!”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仙女啊!”
“长得比村口卖豆腐的姐姐还要好看!”
“比地主的老婆们好看!”
小宝得意洋洋叉着腰:“我就说没骗你们吧!”
萝卜头们纷纷点头:“小宝你可真厉害,仙女姐姐都住你家耶!”
小宝贝吹捧的飘飘然:“那是当然!”
虞甜蹲下身来,好笑地望着一群小萝卜头:“你们这几个小鬼,我可不是什么仙女!我和你们一样都是人,不信你们摸摸。”
她伸出一只手来,小萝卜头们脸一红,你推我我推你,每人都上来摸了下。
哇!比豆腐都嫩!
“姐姐姐姐,你从哪里来呀?”
“姐姐,你为什么会来我们这里啊?”
小孩儿们你一句我一句,问题一个接一个,虞甜倒也耐心地一一解答着。
其中一个小孩儿望着她,突然忧心忡忡道:“仙女姐姐,你可千万别被恶霸看上了,不然他要抢你回家当他的十八房小妾的!”
其他小孩儿也纷纷附和:“对呀对呀,恶霸可坏啦!”
虞甜皱了皱眉:“恶霸是谁?”
小宝气的哼了哼:“恶霸是我们村的一个大坏人,可坏可坏了!之前二牛的表姐就被他抓走了!”
“是的是的,他最喜欢长的漂亮的姐姐了!看到就要抢回家的!”
在小孩们里一句我一句的描述中,虞甜心里大概有了数。
这个恶霸,应该就是一个喜欢强抢民女的流氓地痞,听上去似乎还有点儿背景,连报官都拿他没办法。
很难想象在民风这么淳朴的地方,还有这种恶人。
虞甜眉头紧皱,却并不打算主动招惹。
现下他身体还未痊愈,傅凛知更是没醒,万一惹了麻烦,恐怕有些棘手。
刘婶从地里回来,瞥见自家院子前站着一群小萝卜头,有些惊讶:“虎子柱子,你们怎么都来了?是来找我家小宝玩的?”
小孩儿们甜甜地打招呼:“婶子,我们是来看仙女姐姐的!”
刘婶看了眼虞甜,顿时了然一笑。
小宝说:“娘,我们在和仙女姐姐讲恶霸的事情呢!”
刘婶眼神变了变,打着哈哈:“天色不早了,该吃饭了,你们先回去吧,下次再来玩儿,婶儿就不留你们吃饭了!”
几个小孩儿还有些不舍,不过倒也乖乖道了别。
进了院子,刘婶将院门一关,看着虞甜的眼神欲言又止。
虞甜主动开口:“刘婶,刚才那几个孩子说的恶霸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婶叹了口气,将背篓放下:“姑娘你有所不知,这个恶霸据说是犯了事,从大地方被赶来的,听说是失手杀了人,不过因着家里有权有势,这件事就被摆平了。可自从他来到了我们村之后,这里就不得安宁啊!”
“恶霸好色,但凡是看到个稍有姿色的姑娘,都要被他强行掳去。也不是没人报官,可不管用啊!官府也不好管这事!”
“一来二去,大家伙儿只有让自家闺女尽量少出门,怕的就是哪天背着恶霸看上强行掳走,这找谁说理去?”
刘婶望着虞甜,心下担忧不止:“姑娘你这相貌太过出挑,若是被他瞧见定要生事。听婶子一句劝,白日里你尽量不要出门,万一哪天撞上,造孽哦!”
虞甜有了数,点点头:“婶子放心,我知道了。”
借住在人家家里,不给人家添麻烦是最基本的。
她倒是不怕那恶霸,可不想为刘婶一家招来祸端,现下还是避其锋芒。
一切等傅凛知醒了再说。
――
虞甜守了傅凛知两天一夜,他才终于醒了。
只是醒来之后的行为,却差点儿没让虞甜惊掉下巴。
虞甜像往常一样用湿帕子为他擦拭身体,床上的人忽然有了动静,睫毛微微一颤,缓缓睁开眼。
她神情一愣,转而脸上闪过惊喜之色:“阿凛,你醒了?!”
傅凛知盯着她,慢慢皱了皱眉,眼里闪过一丝茫然:“姐姐,你是谁啊?”
虞甜如遭雷击愣在原地,不敢置信问道:“你叫我什么?”
……姐姐?
“你不记得我是谁了?”
她心里迅速一沉。
完了,她不会遇到狗血的失忆了吧??
傅凛知捂着头,面色痛苦,委屈巴巴望着她:“姐姐,我的头好疼啊。”
这样丰富的表情出现在傅凛知脸上……
虞甜心梗了一下,按住他谨慎开口:“你先别动,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傅凛知眨了眨眼:“我是傅凛知啊。”
他一脸你怎么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的疑惑。
虞甜神色凝重,还记得自己是谁,却不记得她是谁了……
“姐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是谁啊?我们这是在哪里?”
虞甜满心复杂,压根儿没心情回答他的问题,却见傅凛知小心翼翼开口,说出的话险些让她原地去世。
“你是……我娘亲吗?”
虞甜表情麻木:“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这已经不是失忆了,这他妈是失心疯了吧?!
傅凛知神色无辜,漆黑的眸子暗含期冀望着她:“娘亲?”
虞甜深吸一口气,强行按捺住掐死他的冲动,咬着牙一字一顿:“我看上去有那么老吗?”
一觉醒来,你对象认你做妈,这是什么脑残作者才能写出的剧情?!
察觉到她情绪不好,傅凛知咬了咬唇:“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虞甜额角青筋蹦Q的欢快:“你别用这种表情跟我说话。”
第一次觉得傅凛知那面无表情的面瘫脸是那么的顺眼。
虞甜察觉到不对,问了个问题:“你今年几岁?”
傅凛知眼神微微黯淡:“娘亲不知道吗?阿凛今年已经三岁了。”
虞甜:“……”
她应该知道吗?
好家伙,不是失忆,是记忆倒退了,一退还退那么多!
刘婶听到动静敲门进来,一脸惊讶地望向傅凛知:“呀,姑娘,你夫君醒了呀,真是太好了!”
傅凛知偏头看了眼刘婶,又看了看虞甜,发自内心的疑惑:“娘亲,夫君是什么?”
刘婶一脸遭了雷劈的样子:“……”
她神情恍惚:“姑娘,你你夫君,叫你什么?”
是她年纪大的耳朵出现幻听了吧?
娘???
她再度看了眼虞甜,似乎是在怀疑她的真实年龄。
这么年轻一个姑娘能生出那么大个儿子吗?
应该……不能吧?
虞甜面无表情指了指头:“不用管他,他脑子出了问题。”
刘婶顿时松了口气:“我就说嘛,原来是脑子……等等?”
脑子出了问题?
――
刘叔请来的郎中正在里头给傅凛知看病。
虞甜在一旁站着,傅凛知可怜兮兮的眼神第无数次望向她:“娘亲,我害怕,他为什么一直摸我……”
郎中:“……”
就他娘的离谱。
说的这叫什么话,我可是正经郎中!
虞甜心说:要是让你的那些下属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也不知道害怕的该是谁。
她熟练地安慰:“不要怕,你一拳可以打死十个他。”
郎中:“……”这位夫人,你这样一说我有点怕。
郎中把完脉迫不及待地收回手,神情凝重:“这位夫人,恕在下学艺不精,看不出你夫君有任何问题,八成只是单纯的摔坏了脑子。”
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能活着已经是奇迹了。
虞甜心中疑惑:连大夫都瞧不出毛病,会不会是赤莲草的副作用?
刘婶小心翼翼看了看虞甜的表情:“大夫,这脑子坏掉了,没得治吗?”
郎中心说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可如果真说治不了,那他不是白跑一趟?
沉吟片刻,郎中一脸深沉地叹了口气:“稍等,我开副方子吧。”
刘婶松了口气,有希望总比一点希望都没有要好。
可怜虞甜年纪轻轻,丈夫竟成了个傻子,她心里一定很不好受。
刘婶想着想着,狠狠感同身受了一把,再抬起头来眼睛都是红的。
虞甜:?
郎中开了药刘婶便十分积极主动的拿去煎,虞甜心里有数,这药怕是一点用都没有。
她看着一脸懵懂的傅凛知,叹了口气。
对方似乎察觉到她情绪的低落,小心翼翼牵起她的手:“娘亲,阿凛是病了吗?”
虞甜眼神慈爱:你哪里是病了?你这是傻了呀孩子。
他抱住她的腰,眼神透露着一丝恳求:“阿凛会听话的,娘亲别不要阿凛。”
小时候的傅凛知,应该是很缺爱的。
只是大暴君生性骄傲,从不肯示弱,也只有心智倒退回小孩子的时候,才无意间暴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