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子拍了拍胸口:“嗨,原来殿下是担心这个,放心吧,我那朋友说了,只是一种会让人闹些笑话的东西而已,无伤大雅的!”他挠了挠后脑勺,不确定道,“应该就是类似泻药的东西吧?”
傅明礼松了口气:“那就好。”
不然她前脚才说喜欢他,后脚他就这么算计她。
总觉得心里怪不踏实。
傅明礼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
只是让她吃一点小苦头而已。
*
“皇后娘娘。”
虞甜刚踏进乾清宫,李有福便迎了上来。
面对对方略显热情的笑容,她有些微妙的不适。
总觉得这李公公,有种青楼里老鸨的即视感。
“李公公。”她点点头,目光朝里望,没看见傅凛知的身影,微微松了口气。
李有福似乎是看出她的心思,笑了下:“陛下这会儿工夫还在养心殿处理朝政,娘娘不妨稍等一会儿。”
虞甜笑意真切了些:“自然是政事重要,无妨,本宫等着便是。”
李有福暗叹皇后娘娘是个识时务的,比前头那些个强太多了。
至少人家表情就让人挑不出错来,这张笑脸看着也让人舒坦。
他要是陛下,也乐意看皇后娘娘。
他引着虞甜来到一间茶水室,里面摆放着一张小几,上面放着各色水果糕点果酒,甚至旁边还有一个书架子。
“娘娘就在稍歇息片刻,屋里的东西都可以随意取用,若是陛下回来了,奴才便来唤您。”
虞甜感叹他的贴心,不愧是御前总管,这服务态度周到的。
“多谢李公公。”
拂月本来还打算留下来伺候虞甜,李有福却朝着她和惊蛰道:“两位姑娘想必也累了,不如随咱家一起去吃点茶?”
总管都发话了,她们哪里有拒绝的道理?虞甜同意后几人便退了出去。
虞甜自己一个人倒也乐得清静。
她先是在书架前逛了一圈,随意取了两本翻阅,没看几眼头就疼的厉害,全是些繁复的文字,连个插图都没有。
虞甜撇了撇嘴,扔了回去,深深叹了口气。
这会儿倒是怀念漫画了。
她吃了几口糕点,突然留意到书架角落里,用布包裹着的东西,心里一动,凑上前去取了出来。
将布打开,里面露出几本精美的图册。
虞甜小声吐槽:“几本书而已,至于藏的这么严实吗?别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翻开,表情忽地一滞。
猝不及防的高清无马赛克怼脸,惊得虞甜一时之间竟不知作何反应。
难怪藏得这么严实,原来是春宫图。
虞甜脸颊一烫,一边关上书一边骂骂咧咧:“看不出来呀,狗皇帝玩的还挺花,这么闷骚,在书房里藏这种东西?”
“不妥不妥,这对于一个纯情美少女来说,委实太刺激了一点。”
她将书扔到一边,喝了口果酒,等着脸上温度降下去。
没一会儿,眼睛又蠢蠢欲动地往册子上瞄。
“刚才没看太仔细,不如再看看?”
“咱也不是想看这个,就是想研究研究古人的画技。”
虞甜小声地嘀咕了会儿,成功把自己给说服,然后捧着册子津津有味看了起来。
别说,这玩意儿可比那些正经书有意思多了。
虞甜看的忘我,一不小心就忘了时间。
直到傅凛知处理完一堆折子,阴沉着脸情绪不佳地回来,这才想起乾清宫还有个人。
他目光转了一圈没看到人,气息更阴沉了几分,李有福连忙跑来殷勤地指路:“陛下,娘娘在茶室呢,等了好一会儿工夫了。”
傅凛知紧蹙的眉头不经意一松,调头前往茶室。
屋里很安静,只有烛火微晃,窗纸上映着曼妙的人影。
他动作放的轻,然而再怎么轻还是会有些动静,然而屋里的人却完全没注意到。
虞甜在看书,神情还十分专注。
傅凛知挑了一下眉,她倒是心宽,竟然还静的下心来。
他沉着脸近了些,虞甜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捧着茶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有些纳闷儿地嘀咕:“这故事情节也太老套了,不过画的还不错!嗯?这茶怎么越喝越热啊?”
傅凛知以为她在看什么正经书,直到不小心瞥见了一点书上的内容,脸色倏地一黑,终于按捺不住了,凉凉地开口:“好看吗?”
“还行吧,不过故事情节太俗套了,我来写都比这好!”虞甜下意识应道。
没过一会儿,她回过神来。
不对啊,这屋里就她一个人,哪儿来的第二个人?
她仰着下巴看过去,脸颊微红,眼神迷茫而不自知。
男子模样极为俊俏,最可惜脸上的表情也极为可怕,生生吓得虞甜一个激灵,差点儿从椅子上跌下来。
“陛,陛下?”
傅凛知勾着唇要笑不笑:“可算是瞧见朕了。”他眼神飘向虞甜手里握着的册子,明知故问,“皇后看的什么?竟如此投入?不如也给朕瞧瞧?”
虞甜下意识把书往身后一藏,咽了咽口水,面不改色瞎编:“一些杂志怪谈罢了,不是什么上得台面的东西,就不拿来污陛下眼睛了。”
傅凛知打量着她局促的表情,脸上越发饶有兴致:“杂志怪谈,讲的是男欢女爱?皇后对此道很感兴趣?”
虞甜:……卧了个大槽。
第22章 朕就是小气
原来他都看见了?
虞甜整个人都僵滞住了,手里的东西拿也不是放也不是,她红着脸结结巴巴:“……倒也不是那么感兴趣。”
傅凛知瞧着她的模样,眉眼微动,蓦地俯身凑上来。
虞甜吓得瞪大了眼,一脸惊慌地望着他。
他轻嗤一声,抬起手来,慢吞吞绕到她身后,将那本册子缓缓从她手中抽了出来。
她眼睁睁看着罪证被拿走,张了张嘴,又下意识闭上了。
傅凛知慢条斯理翻阅着,他的手指白皙细长,很是好看,搭在书上时更显几分欲色。
可是一想到这本册子里的内容……
虞甜就生不起丝毫的旖旎,只觉等待的过程是如此漫长,宛如公开处刑。
傅凛知潦草看了几页,似是察觉到对面的人的坐立不安,掀眸似笑非笑看她一眼,慢悠悠品鉴:“内容确实是有些无趣了。”
他顿了顿,神色自若地道,“改日朕让人给皇后送些更好的。”
虞甜:“……”
这就不必了吧?
那岂不是阖宫上下都知道她喜欢看这玩意儿了?
虞甜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一时之间羞愤欲死,想找个洞钻进去冷静冷静。
她这会儿脸颊通红,眼眸湿润,没了往日的从容镇定,倒是显出几分娇憨可爱来。
傅凛知眼眸深了深,目光无意间落在她腰间的荷包上,顿了顿,眼里的情绪淡下去:“你这荷包倒是好看,味道也别致。”
虞甜这会儿哪还顾得上什么荷包,恹恹敷衍了句:“陛下喜欢就好。”
她没留意到他的神色忽沉下去。
傅凛知蓦地抽身,眉眼冷淡:“朕去沐浴。”
轮椅逐渐远去,虞甜瞧着,后知后觉松了口气。
她盯着落在原地的册子,脸又是一烫,迅速将赃物胡乱塞进书柜。
“什么人嘛,自己私下看这些玩意儿,还好意思唾弃我了?”
不忿地咕哝了句,虞甜听见叩门的声音,李有福笑眯眯地站在门口:“奴才带娘娘去梳洗吧?”
虞甜下意识心想,对方应该没听见她刚才的话吧?
李有福的神色瞧不出破绽,虞甜这才渐渐放了心,脸上恢复了镇定,点点头。
……
因为来之前已经沐浴过了,虞甜只需要把头上的装饰除了。
她坐在梳妆台前,盯着镜中的自己,眼神困惑:“怎么这脸还越来越红了?”
抬手摸了摸脸颊,滚烫的温度让她微微心惊。
不过她没想太多。
盥洗室的水声停了下来,紧接着是悉悉索索的动静。
虞甜努力控制自己的眼神不往那边看,却忍不住内心好奇。
傅凛知腿脚不便,这种事做起来肯定也困难,更何况他还不要任何人伺候,连李有福也不许。
那他怎么从浴桶里出来?
虞甜暗暗撇嘴,这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么?
过了一会儿,轮椅碾过地面的声音才重新响起。
虞甜回过头去,傅凛知穿着玄色寝衣,头发还湿漉漉地披在肩上。
这样的他没了往日的锋利,竟然有几分病美人的味道,瞧着可怜巴巴的。
许是她注视的时间有点久,病美人看过来,眼神凉凉的。
虞甜一个激灵,站起身来下意识找话:“我,臣妾给陛下擦头发吧!”
傅凛知瞧了她一眼,没拒绝。
虞甜取来帕子,轻手轻脚走到他背后,盯着他一头青丝犯了难。
她觉得她给自己挖了个坑。
这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暴君!
她要是擦的过程中一不小心扯掉他几根头发,他会不会一怒之下气的把她杀了?
虞甜深吸一口气,好歹也给小崽子擦过头发,又不是没经验!
她用帕子小心翼翼地包裹住他的头发,轻轻按揉吸干水分,整个过程中轻的不能再轻。
傅凛知自然能察觉到她的小心翼翼,冷不丁来了句:“你给那小子擦头发的时候也是这样?磨磨唧唧手上没半点力气!”
没防备他突然出声,虞甜手一抖,不小心扯断一根头发,她面色惊恐地盯着手里的头发,然后强作淡定的毁尸灭迹。
反正他也看不见。
“陛下说的是太子殿下?”
傅凛知没出声。
虞甜自个儿心虚,拼命找补:“陛下怎么知道我给殿下擦过头发?”
她想了想,当时在场的人不过就她和拂月,还有傅明礼和小六子。
他是怎么知道的?
傅凛知沉默片刻,幽幽地哼了声:“这宫里没有朕不知道的事,所以你最好本分点。”
虞甜恶向胆边生,心想:呵呵。
你就不知道姑奶奶刚才扯了你一根头发!
想归想,她十分狗腿地附和:“那是自然。”
傅凛知语气不耐:“你还没回答朕的问题。”
虞甜琢磨了一会儿,谨慎地给出答案:“陛下乃真龙天子,自然不可与其他人相提并论。”
傅凛知呵了一声:“说人话。”
虞甜噎了噎:“……臣妾怕不小心弄疼陛下,陛下会不高兴。”
他神色微怔,阴恻恻道:“在你眼里,朕就是那么小气之人?”
她意识到不妙,张了张嘴一句“自然不是”刚要脱口而出,傅凛知眉眼闪过一丝愉悦,弯唇笑起来:“你说对了,朕就是。
所以你最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否则朕摘了你的脑袋!”
虞甜:“……”
妈的死变态!
暴君的头发很长,虞甜擦的手都酸了,可算是弄干了。
她痛定思痛:这种便宜不讨好的差事,以后绝对不能做了!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傅凛知偏过头来,不耐烦道:“还愣在那儿做什么,还不快过来给朕更衣?”
虞甜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你不是不喜欢给人看吗?怎么还使唤起我来了?
她咬了咬牙,对着大暴君的身影骂了几句,甜甜道:“臣妾这就来!”
这事儿比想象中折磨人。
因为要解盘扣和衣带,虞甜只能弯下腰。
这样一来,她和傅凛知的距离也拉的极近。
陌生的气息喷洒在头顶,虞甜每个细胞都写满了不自在。
察觉到落在头顶的目光,她硬着头皮假装镇定,手抖成帕金森,一不小心,将衣带打了个死结。
“……”
哦豁。
第23章 后劲儿挺大
虞甜小心翼翼地抬头,跟傅凛知喜怒莫测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
她抿了抿唇,恶人先告状,委委屈屈地开口:“陛下这衣带有些难解。”
所以真的不是我的问题!
“是吗?”傅凛知勾了下唇,面无表情,“如此笨拙的手,留着也没……”
“臣妾马上解开!”虞甜埋头跟衣带做起了斗争,因为压迫感十足,她急得满头大汗,就差没上嘴了,好悬终于把带子给解开。
虞甜如释重负松了口气。
“陛下,臣妾解开……”
她刚要站起来,腿一软,猝不及防跌了回去。
好死不死,还扑到了大暴君怀里,屁股坐在他腿上,双手圈住他的脖子。
“……”
气氛一时间极为安静。
这已经不是尴尬到窒息了,虞甜甚至想原地去世。
面面相觑,她看见傅凛知眉头极为隐忍地抽动一下,漆黑的眸注视着她,眼神讳莫如深,像看一个丧心病狂的女流氓:“才解开就急着投怀送抱?”
这辈子没这么尴尬过的虞甜咬了咬唇,连忙站起来,讪讪笑了笑:“腿麻了,没站住。”
好在他看起来并没有揪着不放的意思。
推着轮椅来到床榻前,虞甜犯了难。
怎么上去是个问题啊。
她欲言又止地瞄了眼傅凛知,见对方没有叫人进来的意思,便自告奋勇:“陛下要臣妾抱您吗?别看我人小,力气可大了!”
傅凛知难得倒没觉得有被冒犯的意思,许是经历了刚才的事,他听了这话,看着虞甜的眼神,像看一个诡计多端的女流氓。
“不用。”
只见他双手用力一撑,下一秒整个人就坐在了床上,整个过程虞甜甚至没来得及反应。
她张了张嘴,讪讪夸了句:“陛下好厉害!”
她突然有些佩服了。
她见过一些身患残疾的人。
他们大多意志消沉,整个人散发着消极的情绪,浑浑噩噩虚度光阴,找不到人生目标。
又或者极端的自卑,拒绝与外界交流沟通,将自己关在笼子里。
可傅凛知与她见过的人都不一样。
他即便是腿脚不便,你也绝对在他身上看不到“自卑”二字,他的一言一行,甚至会让人忽略他的残缺。
乃至于,一个四肢健全的人站在他面前,未必能比得过他,还有可能自惭形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