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裴潇潇直奔裴家。
裴母的脸色的确不怎么好,头发有些凌乱,看着像是刚起床的模样。
“我吵到您睡午觉了。”
“没,无聊,在床上躺着罢了,睡不着的。”
裴潇潇点点头,没怀疑什么,只道:“我们已经找到城里的房子了,娘,您收拾一下,跟我们一起住过去吧。”
裴母连连摆手:“不,哪有娘跟着女儿住的?会有人戳我脊梁骨的。”
别人会说她占宋家的便宜,也会让裴潇潇被人指指点点。
裴潇潇皱眉:“管他们说什么?谁敢在我们面前嚼舌根,我一鞋巴拍死他!”
裴母却不接她的话,只是从箱子里翻出一大包东西。
“你不会做针线活儿,我给你准备了不少月事带,等用完了再回来找娘,娘会给你备着。”
“你跟着宋瑜去城里,人生地不熟,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人帮你洗衣服,要不你每日打包好了,让你大牛叔帮带回来,我洗干净了让他帮拿到城里去……”
“还有……”
听着她不舍又担心的絮叨,裴潇潇鼻头忍不住发酸。
虽然她不是原主,可却享受到了这份母爱。
就跟她前世的妈妈一样好。
她微吸口气,道:“娘,我买了个仆从,以后这些事情都不用你操劳。”
裴母一怔,缓缓垂下脑袋,点了点头:“好……不过这月事带你还是拿着吧。”
女儿长大了,能耐了,已经不需要她这个母亲帮忙了。
连这些小物件……哎!
也好,住得远些,联系变少,克到她的可能性就会变小。
与娘家决裂,跟女儿分开,孤苦伶仃……这就是她的宿命!
她应得的。
裴母神情落寞,裴潇潇看的有点郁闷,她伸手拉她:“娘,您跟着……”
一起去享清福。
话至一半,她啊了声,蹙眉道:“您手怎么这么凉?身体不舒服吗?”
裴母摆手:“也没啥,就是昨日哭的多,脑袋有些疼,休息两天就好。”
“不对,没休息好手脚不会发凉的……我去请大夫。”
“真没事儿,你别请大夫……哎,你这孩子,跑那么快,别摔了!”
裴母想起身去拉住她,可身子绵软,脑子发晕,只得缓缓坐回床边,伏在被面上擦虚汗。
……
裴母的确是病了。
忧思过重,郁郁寡欢。
这更加坚定裴潇潇把裴母带去城里住的决心。
大夫叮嘱要让病人心情开朗些。
说白了,裴母就是一个人憋闷,想太多!
她索性带着小可爱宋雯一起住到裴家。
小孩儿天真无邪,童言童语,最能逗大人开心。
法子的确有效,不过几日,裴母精神眼见着好起来。
裴潇潇借机给她洗脑,画大饼,说上城里有两个小孩儿环绕她膝下。
甚至还说自己日后怀孕,需裴母指点注意事项这种话都说了出来。
可惜裴母不为所动,好说歹说都不愿意住到城里去。
裴潇潇很烦躁。
就裴母这种性格、这种独居状态,她敢说,只要他们一住到城里去,裴母铁定又会跌回到郁郁寡欢的状态。
身子很快又会出问题!
明知道会出现不好的结果,她哪里还能安心住在城里?
可是如果住在村里,她跟宋瑜待在一块,女主又老阴魂不散。
她总是能准确出现在他们周围,害她受点小罪。
不致命,却烦不胜烦。
就像蛤蟆趴你脚上,咬不死你,却能恶心你。
裴潇潇简直崩溃!
这日,大夫再次给裴母把脉,确认身子已无大碍,再卧床一两天即可。
裴母一听,就赶她回宋家,催她赶紧住城里去,不要因为她这个老母亲耽误。
裴潇潇没有犟,听话的回老宋家了。
女主是很难搞的,她只能从宋母这里下手。
她打算回去和宋瑜商量一下,要如何劝动裴母。
东厢房。
宋瑜沉吟,问道:“你知道娘不想去城里住的真正原因吗?”
第131章 阴险的裴母
“她说住在村子里惯了,不想挪窝……但我猜,是她怕克到我们。”
宋瑜:“……”
好吧,两个村子相距不远,他也的确听说过裴母这个克星的名头。
裴潇潇唉声叹气:“真不懂我娘,怎么会信这种莫须有的事情,简直是……”
她表情一言难尽。
宋瑜表情比她还一言难尽。
潇潇怎么好意思说岳母?
她自己不也是整日神神叨叨,说什么惩罚?
宋瑜不说话,裴潇潇愁眉苦脸。
室内一片安静。
忽然,她一拍大腿:“我知道怎么做了!”
宋瑜眼神询问。
“解铃还须系铃人……我娘不是迷信吗?我们就让一个有威望的大忽悠去忽悠我娘!”
宋瑜:“……”
“好女儿……好主意!”
“低调低调。”裴潇潇摆手,一脸谦虚,又问,“你知道附近哪里有什么得道高僧或声名远扬的道士吗?”
宋瑜眼神凉凉:“你不是说,你曾经有个高僧师父?”
裴潇潇:“……”
她伸手拧他腰:“你知不知道,不知道别浪费我时间!”
她一刻也不想多待在有杜柔蕙出没的地方了!
宋瑜腰间用力。
裴潇潇:“……”
她默默收回手,揉了揉手指。
她吃瘪。
宋瑜笑眯眯:“去西山寺吧,整个流云县,就那儿的云浮大师颇有威望。”
“他会配合吗?”
宋瑜笑容微妙:“天下乌鸦一般黑……只要钱到位。”
“那就好……”裴潇潇给他安排活计儿,“你待会就启程吧,注意掩人耳目,不要让村人看到……我现在去跟娘说。”
“潇潇,要不你也去试试,看看大师能不能解你身上的枷锁?”
裴潇潇翻了个白眼,起身:“我走了。”
……
裴家。
陆婶子的家就在裴家隔壁,裴潇潇一走,她就瞧见了。
作为村中的百晓生,她当然听到宋瑜夫妇要搬去县城的风声。
裴潇潇手上挣钱的活计儿,她还没捞到手呢。
杜里正那里,裴潇潇只给了两个镇子的名额,宋家村那边也有两户人家捞到了活计儿。
这可把陆婶子眼红坏了。
听说一下子多了好几个摊子卖肉丸,老宋家最近计划多招一个人去做肉丸呢。
不过还在犹豫。
陆婶子很心动。
可惜她与裴潇潇有龃龉。
去讨好那死丫头估计没戏。
终究还是的从裴母这儿下手。
裴母到底是娘,裴潇潇即便再有主意,裴母只要多吹吹耳边风,指不定就能成。
但前提是,她得让裴母留在家里,与她培养感情,她才有机会说服她帮自己在裴潇潇身旁吹耳边风啊!
这次不成,说不定下次就另外有什么活计儿了呢?
细细思量一阵,她起身来到裴家。
裴母正坐在堂屋做针线活儿。
陆婶子一屁股坐在她身旁,假惺惺打招呼:“你吃中午了没?若没吃,我们那儿今儿个煮了甜薯粥。”
裴母微笑颔首:“吃了的。”
“小柳啊,听说潇潇要搬去城里了,这丫头是真出息了啊!”
没人不喜欢听别人夸自己的孩子。
裴母笑得见牙不见眼:“嗯,是要搬去城里。”
“你会去吗?”
裴母笑容一敛,神情黯然:“不去……不过潇潇有点固执,总在劝我。”
陆婶子嗨了声:“不是我说,你最好别跟着去啊,你身上的煞气,你自己也清楚……潇潇身子娇弱,不一定能受得住呢。”
裴母脸色发白:“我晓得的,我不会去的。”
“你啊,就安心住在家里,我们邻里这么多年,都没什么事情,说明你的煞气影响不了我们……相反,我们还能照拂你一二。”
裴母笑容勉强。
“我是为潇潇考虑,才提点你的……你呢,要记着我的好。”
“我提点你麻痹!”
裴潇潇猛地冲入堂屋,一把揪住陆婶子的后衣领。
她刚靠近裴家大门,就听到陆婶子在说裴母是克星的事情。
玛德,她花了好几天,又是让宋雯耍宝又是用药供着,自己又绞尽脑汁想笑话逗裴母开心,才让她心情好一点,身体好转。
她这才一出门,陆婶子就上门来往裴母心上扎刀子。
她甚至怀疑,之前裴母总是郁郁寡欢,跟陆婶子这个长舌妇有没有关系了!
陆婶子背对着大门口,忽然被偷袭,差点被拽到地上。
她连忙一手抓住桌沿,一手捏住裴潇潇的手腕:
“喂喂喂,你干嘛呢!”
“我干嘛?”裴潇潇双眼喷火,一巴掌拍她嘴上,“我在教你做人!整天在我娘面前胡说八道,让她生病!”
陆婶子大怒。“你娘生病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已经歪着身子站起来,死死捏着裴潇潇的细手腕。
裴潇潇很痛,可她在气头上,哪里管这些,伸手去揪她头发:
“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在害人知不知道,我在阻止你去坐牢呢!我也是为你考虑,你不要不识抬举!”
说着,她用力一推:
“滚出我家,再敢来,我撕烂你的嘴,打断你的腿!听到没有!”
陆婶子被推的差点摔扑在门槛上。
被打了一顿,她哪里甘心走?
她返身就朝裴潇潇冲来。
她常年做活儿,力气比裴潇潇大的多,身子也壮实的多。
裴潇潇被她冲撞的一个踉跄,摔在地上。
好在手抓了一下身侧的桌沿,才不至于摔得太狠。
陆婶子瞅准机会,直接坐在裴潇潇肚子上,扬手就甩耳光。
啪!
裴潇潇反手抽她小臂。
两人的手俱是又痛又麻。
陆婶子气坏了。
她就不信,她处于上风还能被裴潇潇反制了不成?
陆婶子手高高再次扬起,使了狠劲,用力往裴潇潇脸上甩。
裴母一直在边上尖叫着劝架。
这会子看自己的女儿要吃大亏,她急红了眼,冲上去一把抱住陆婶子的腰往后拉。
陆婶子手一偏,直接抽在了桌腿上。
“砰!”
牙酸的声音。
“嗷——”
杀猪般的声音。
陆婶子的惨叫冲出大门,撞入方圆十数丈的人家耳中。
村民们仿似被打了鸡血,蹭蹭蹭冲出家门,直奔裴家。
“别打了别打了!”裴母语带哭腔。
陆婶子气的脑袋发晕:“放手,赶紧放手!否则我待会连你一起打!”
裴母平日看着娇娇柔柔可怜小白花的模样,没想到这么阴险。
两个打一个!
裴潇潇得了空隙,翻身一扑,使出吃奶的力气将陆婶子按在地上。
力道冲撞,裴母被迫松开陆婶子,踉跄后退几步。
裴潇潇反骑在陆婶子身上,一巴掌甩她脸上:“我让你嘴贱,整天编排我娘是克星,我看你才是克星!克全村人的那种!”
第132章 你这是在草菅人命!
陆婶子痛的嗷嗷直叫。
裴家大门敞开,村民们火速赶至现场。
陆婶子家就在隔壁,他们是最先赶到的一拨。
陆婶子的丈夫杜石柱一见这场景,下意识想上去踢裴潇潇两脚。
跑到一半,猛然记起宋瑜前几天用小石子打折杜大山手指的事情,又改了主意,只将她大力扯开,然后拖着自己的婆娘起来。
他恼怒道:“裴潇潇,你凭什么打人?”
裴潇潇被丢的踉跄好几步,裴母上前扶住才不至于摔倒。
敌我实力悬殊。
杜石柱是个急脾气,冲动起来,可能不像杜大山那样克制得住不打她。
邻居多年,裴潇潇还是清楚这点的。
好汉不吃眼前亏。
心念电转,裴潇潇红了眼眶,抱着裴母痛哭,不忘控诉:
“石柱叔,我就这么一个娘,实在是气急了,才管不住脾气的……否则你让我眼睁睁看着我娘去死吗?”
众人吓了一跳。
好好的,怎么就要生要死?
陆婶子跳脚:“你胡咧咧什么?我什么都没干!”
裴潇潇泪水盈满眼眶:“我娘这些天一直病着,大夫叮嘱她要开朗些,身体才能好转。”
“可我刚回来,就听到你说我娘是天煞孤星,还劝她不要跟我一起生活……”
“不仅往她心口扎刀子,还要断绝她与她女儿来往的机会……你安的什么心?”
村民们一听就明白了。
“陆婶子平日就喜爱到处惹口舌是非,这些话的确是像她能说的出口的。”
“平日我看她跟小柳关系挺好的啊,怎么也专踩她痛脚呢?”
“她就是这样的人,没什么奇怪……就是心眼有点坏了,小柳的身体都还没好全,就上赶着戳刀子,太狠了些!”
舆论暂时占上风,裴潇潇心头一凛,演的更加卖力。
“我知道,我们不过就是孤儿寡母,任是谁都能踩上一脚的……娘啊,我们怎么这么苦?呜呜呜……”
她大哭着抱住裴母。
裴母受到感染,不禁也悲从中来。
裴父是外地人,刚来村里定居时,没少受欺负。
若不是他自己会挣钱,人也颇硬气,才让生活好许多。
可饶是如此,他们家在村中,也多是被欺负的那一家。
有时候村中的一些利益,姓杜的人都能得的差不多,就他们裴家要比别人少一份。
还有很多……她也记不清了。
裴母跟了裴父近二十年,自然深知其中苦痛。
脑海闪现往昔,她忍不住落下泪来,与裴潇潇抱头痛哭。
陆婶子气疯了。
周围这些人都是瞎的吗?
没看到她才是被打的那个吗?
而且,母女俩打了人,怎么有脸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