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这些个奴才怎么回事。”
陈荣铁青着脸当场问责,老管家心领神会立即跪地痛哭流涕地接口:“老爷恕罪啊,因为今日寿宴器物繁多,府中人手原本不够,一时着急,所以才从外头临时租了些人手进来。”
“谁知道他们都是些不干净的,都是老奴的过错,想着老爷的寿宴要紧便没有仔细排查,老奴该死啊。”
年过半百的老管家一下一下磕破了头,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勉强先把陈府摘出来。
虽然这很明显只是陈府找的借口,不过大伙儿也乐意配合,嘴上纷纷主动为陈府开脱,陈荣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
毕竟陈府势大,又有圣恩眷顾,今日又只是下人丢的脸,没必要为着这些得罪了人家,况且他们待会免不了要收下不少好处。
可是景洛显然不给陈荣强势洗白的机会,趁此直接走到了还略有些动静的床幔之前,丝毫没有客气可言就这么正大光明的一把将床幔给扯了下来。
“啊...”
女眷的尖叫声和众人的吸气声再次响起,景洛的笑意也这么僵在了脸上。
床上哪有半点景衍的影子,反而是赤溜溜满身咬痕如死猪般摊着的陈才和一名正抱着陈芸儿睡熟的下贱奴才。
三人全身赤裸,破碎的衣衫与裘裤扔得满床皆是,那不认识的黑皮腱子肉奴才身上还挂着陈芸儿的赤色鸳鸯肚兜儿,三人可谓不知天地为何物。
都说富贵人家乱,众人家中免不了都会有些阴私之事,可这陈府也实在是太超前了吧,不止兄妹相通,还玩儿三人大战。
“咦,看这刚才的情况,恐怕还不止三个人呢!”
“是啊,陈芸儿之前还装做一副冰清玉洁,高门贵女的样子,谁知道私下这么饥渴呢。”
一时之间七嘴八舌的声音不胫而走,如同星星之火瞬间燎原,陈家出了这样的家丑,嫡女是没什么指望了,哪个皇子敢要这样的岳家。
别说是皇子,就是芝麻小官都不屑,圣恩再浓又怎么样,失了脸面还如何在上京立足。
嫡女没落,嫡子风评如猪狗有同妹分桃之癖,没有嫡系血脉子女作为皇室姻亲的根基,等陈老太傅百年归天之后,陈府又有什么权势。
方才都还能借着不是府中人为借口,这下可好,陈才与陈芸儿可是板上钉钉的嫡系血脉,完全洗不清啊,出了这档子事儿,恐怕陈府都要连夜搬出江州城了吧。
众人都是些看热闹不嫌事儿大,陈荣更是怒火直烧天灵盖儿,差点吐血身亡。
“逆子啊,逆子,你们看看你们生的好女儿。”
陈晟夫妇恰好此时赶来,也是如同当头棒喝一般。
不过要数清醒的最快的还是陈芸儿,她被蓝氏抱在怀里一边裹衣衫一边垂泪暴哭。
“小姐,小姐...呜呜呜,小姐,你怎么样啊。”
陈芸儿睁眼看着自己亲娘与秋心,加上全身酸痛,果断的以为跟景衍成事了,不过秋心这死丫头怎么叫了这么多人做见证。
她管不了许多,只是想着如今马上要当三皇子妃了,顿时一股大喜涌上心头,却立马狠狠挨上了一巴掌。
“丢人现眼的东西,你竟敢做出这种事。”
陈芸儿对上自家祖父要吃人的眼神,迅速明白反应过来戏还是要演的,当即便泛起泪意,梨花带雨地哭诉起来。
“祖父,芸儿是被人暗害的,是有人下,下了药,芸儿也是受害者啊。”
“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芸儿其实也是真心喜欢他的,当时,事急从权,如果不解药他也会死的,祖父就成全了芸儿吧。”
陈荣再次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差点被一口老血噎死,原本听人辩驳还以为有点希望,没想到自家千娇万宠的孙女竟然真喜欢一个低贱的奴才。
“滋滋滋,真想不到啊,竟然是真爱,这陈家大小姐口味还挺独特的啊。”
“谁说不是呢,看来以往都是咱们想岔了,人家就喜欢这种看上去身强体健能死劲儿折腾人的。”
众人一听陈芸儿如此表明心迹都不免倒吸一口气,热火朝天地小声讨论起来,他们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这陈家倒台了,他们还有女儿呀。
毕竟有争储实力的皇子本来就没几个,肯定是都想把自家女儿塞进去,所以陈府的失势他们是乐见其成。
蓝氏巴不得捂住女儿的嘴,可陈芸儿见自家祖父仍然是一副要气死都不表态的神情偏要不管不顾接着争取。
她看上的是景衍,纵使今日丢脸了些,可是生米都已经煮成了熟饭,还得祖父借着曾经的太傅之名上书求皇上赐婚才体面。
第71章 他是真碎了
“祖父,您就成全了孙女吧。”
陈芸儿不顾劝阻硬是将满腔爱意演绎得那叫一个淋漓尽致,陈荣被气得狠了,脸色铁青,一口气憋在心里呼吸急促,连话都说不上来。
“你这逆女,还不住口。”
陈晟左右开弓,连带着蓝氏也被赏了一巴掌,“你瞧瞧你管教的好女儿,丢人现眼的东西。”
陈芸儿被打到一个趄趔刚好摔在景洛脚下,却被人嫌脏似的一脚踹开。
“咳咳咳...你,你竟敢当众行凶,我夫,夫君不会放过你的。”
这蠢猪六皇子竟然敢当众如此对她,哼,无非就是气她选择了景衍,他也不瞧瞧自己这副狗样子,怎能配得上她天之骄女。
陈芸儿捂着胸口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眼神愤恨,可她的美梦很快被自己贴身侍婢的一声尖叫彻底打破。
“小姐,小姐你在说什么啊。”
秋心左右看了一圈,确定床上根本就没有景衍的影子,顿时被吓懵了神,可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
陈芸儿被这句话整的有些不明所以,恰巧一道明润清亮的嗓音传入房中:“不知各位围在这里是为何事?”
正是如翩翩君子般的景衍,男人身后还跟着一名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
陈芸儿瞬间僵冷了身子,摇着头不敢去相信,三皇子在这里,那床上跟自己翻云覆雨的是谁?
“不可能,不可能的...她明明就是跟景衍上的床,自己一直都是清醒的,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这样...”
昔日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天之骄女迅速回过头去,却看到了令她崩溃致死的一幕。
那沉木大床之上,哪有什么日思夜想的玉面郎君,只有堪堪才被弄醒的陈才与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低贱下人。
还是她以往最讨厌的黑皮。
“啊...”
陈芸儿接受不了彻底癫了,整个人歇斯底里的大吼着跑过去怒扇了床上两人几巴掌,“为什么,为什么是你,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到底是自己的儿女,陈府众人立马一哄而上,才堪堪拉住陈芸儿,陈才被巨大的动静弄醒,本就脆弱的身子又挨上了几巴掌,算是彻底缓过了神。
“爹啊,娘啊,你们总算来了,呜呜呜...”
肥头大耳的男人颤颤巍巍地爬下床,开口却是一副公鸭嗓,陈才可谓是痛哭流涕,颤颤巍巍要往自己亲娘怀中钻,没人能体会他经历的苦楚。
没成想蓝氏一见更是接受不了,索性直接昏死了过去。
床上的黑皮男也被押了下去,只见雪白的床单上印着好几处还未干涸的血迹。
白软软躲在景衍身后可是双手对着大腿掐了又掐,疯狂忍笑,陈才这大地主家的傻儿子,哈哈哈。
一觉睡醒就是名场面,热闹的家,气死的妈,崩溃的妹妹和破碎的他!
众人吃瓜那是吃得七嘴八舌,兴致高涨,讨论个不停,最后还是陈荣当场宣布将陈芸儿送去寺庙修行,此生永不婚配。
而陈才更是被勒令禁足,陈氏一族举家迁出江州城,原本热闹的寿宴被搞得乱七八糟,乌烟瘴气。
陈荣可谓是满肚子火气,他陈家被毁了,始作俑者景洛也别想好过。
“六皇子请吧,我陈府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太傅这是什么意思,今日之事也全非本王之过,你...”
景洛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连带着所有送上门的礼物和随行手下都被赶到了陈府外。
陈荣怒目圆瞪,听了此话只是冷笑,他已经从秋心口中知道了原委,包括陈才私下结盟的那些勾当,自家孙子孙女算计人未成反被算计。
想来景衍既然派了侍婢守在门口就表示想卖他一个面子不想把事情闹大做绝,这一切都怪景洛这头猪,非要将他陈府无故搅合进来。
他做了这么些年太傅,在宫里可不是白混的,不用想都知道景洛打的是什么鬼主意。
想来个栽桩陷害一石二鸟是吧,想争皇储是吧。
好,反正他光脚不怕穿鞋的,陈府虽然名声臭了,嫡子嫡女也废了,可只要还有他陈荣还有一口气在,景洛这头猪就比别想登上皇位。
“六皇子请吧,恕老夫不远送,咱们来日方长啊。”
“不是,你陈家什么意思,本王都说了,分明是我那三皇兄传来的假消息,本王关心则乱而已。”
“况且,这些人自己跟进去看热闹,与本王有何相关。”
景洛还在狡辩,依旧摆着那高高在上的皇子姿态,今日他错失良机,自己都还没跟陈才算账呢。
众人一听这话可就不乐意了,纵然是个皇子,可到底谁能登上大安宝还未可知呢,六皇子可算是把陈府得罪死了,怎么还有扯上他们。
来人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其中不乏有手握重权的高官,更有实力非凡,掌控军队的武将。
“哎!之前三皇子的那个婢女明明一直拦在门外,神情焦急的样子,分明是六皇子你强闯进去的嘛。”
“这么说来真的很奇怪唉,那传遇刺消息的人分明是六皇子的人,况且那名侍婢好像也挺惨的,被打了一顿都还拼命阻拦,现在想想,恐怕是真有内情吧。”
一些高官夫人,娘家势力大的,最受不了侮辱和泼脏水,她们在后宅什么手段没见过,今日这事儿明眼人一看就是有蹊跷。
恰逢一身伤的司玉也是刚好一瘸一拐的走到陈荣和景衍身边,突然就跪下痛哭:“殿下,陈老爷,奴婢有罪啊,不仅辜负了殿下的一番心意,也害了陈小姐。”
这一举动无非是水上泼油,谁好谁坏,又是谁包藏祸心,可谓是一见分明。
陈荣其实明白这里面也少不得有景衍的手笔,可现在也只能咬着牙和血吞了。
“姑娘快起来吧,我陈荣绝不枉累无辜。”
这下换景洛彻底炸了,肥肥胖胖的身子气到发抖:“你,你们,好得很,本皇子都记下了,走。”
陈府的事情很快落下帷幕,白软软顺利地跟着景衍回了别苑,洗去了一身污垢之后正美美的用着整桌精致的糕点。
景衍坐在一旁批着信件,见人吃得开心也不自觉地勾了勾唇,看来陈府也不是一那么一无是处,起码厨子还不错。
小姑娘嘴巴一鼓一鼓吃了大半,这才突然想起旁边看了她许久的少年,于是端了一盘过去。
“王爷,这樱桃芙蓉酥好吃,要不要尝尝?”
她知道景衍这个人是一向不爱这些的,可毕竟吃人手软,拿人手短,所以还是假客气一下。
可谁知男人却突然转性一般,还真直接低头就含了进去,白软软感受着指尖处传来的湿软,突然有些心颤,好似身上被电了一下,酥酥麻麻的。
“怎么了?这么看着我。”
“咳...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了陈府的事,还有些疑惑。”
白软软很快转了话题,问起陈芸儿。
“王爷,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啊?还有,陈荣知道了被人设计,为什么还要帮我们说话呢。”
今日最大的受益人可谓就是景衍了,六皇子成为过街老鼠,而三皇子却一下子就树立起了贤德大气的风评。
景衍勾起嘴角,搁下笔,将人的盘子接过来,开始自己上手亲密投喂。
“陈芸儿身上不过是用了一些迷人心智的药粉,至于那陈荣,就算他明白此事与我有关也不敢如何。”
“毕竟景洛才是众人皆知的出头鸟,况且陈家兄妹打的鬼主意若是爆到明面上来,先不说名声如何,陈家绝对会面临灭族之罪。”
他是用了些特别的手段与妖力,不过肯定暂时是不能告诉小姑娘的。
白软软经过这么一点,瞬间明白过来,举一反三,一时也对人充满了敬佩。
景洛和陈才那两头猪都想对付景衍,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半路又杀出了一个陈芸儿,而景衍早就猜到了景洛的为人肯定会想把事情闹大搞得人身败名裂。
皇帝本来就对太傅礼重,宴会之上自家儿子辱没恩师之子女,做出这等伤风败俗的事,景衍必定会难逃震怒。
可若是陈家兄妹被设计到一起,再由景洛挑起,让陈荣和景洛去鹬蚌相争,再加上司玉的祸水东引,陈荣就算知道有景衍的手笔也没有一点办法。
因为陈家兄妹的风评已经变差,若是能全部推到景洛头上或许还有转机,可以借此直接上书皇帝做主,陈老太傅还是有点面子在的,毕竟今日有那么多官员夫人作证,景洛是逃不掉的。
而司玉正是帮了陈府一把,陈荣也是看的明白,如果他不配合的话,陈家兄妹设计皇子的事情被爆出来是怎么都不占理也讨不了一点好处的。
于是索性破罐子破摔,卖一个人情出来,好歹有景洛接锅,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一连环下来,所有人几乎都在局中。
景衍真是好生厉害,白软软心中又畏又敬,不过她倒是还有一个疑问:“唔~你怎么就确定那六皇子会接下陈府这口黑锅呢?”
小丫头睁着大眼睛乖乖吃东西的样子可爱得紧,景衍没忍住轻轻捏了捏人饱满Q弹的脸颊才慢慢开口。
“景洛为人生性自大,刚愎自用,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蠢货,他当然不会愿意接这口锅,不过丽妃一定会逼着他接。”
“丽妃?是六皇子生母?”
“不错,估计半月之后,我那六弟就要办喜事了,你说,到时候我们送什么好呢?鸳鸯抱枕还是双飞如意!”
男人讥狂一笑,放下空盘,单手靠在椅上撑着头颅,慵懒随意的坏样子很是勾人。
看着笑得肆意张扬的少年,白软软皱起小鼻子还是不解,“你的意思是六皇子会心甘情愿的戴上绿帽子,娶了陈芸儿?”
“嗯哼。”
景衍轻轻帮怀中的女孩擦去嘴角的糕点碎屑,一副尽显胜券在握的样子。
“他当然不会轻易就范,不过只要有丽妃在,而且龙椅子上那位满口仁义道德的昏君一定会赐婚,只不过正妃是不可能了,应当是个贵妾。”
“你且看着,陈府马上就会举家迁往上京去。”
白软软默了一会儿,实在憋不住笑出声来,妈呀,景洛若是娶陈芸儿,岂不是一片呼伦贝尔大草原。
还有那陈家,她以为陈家说迁出江州城是要搬到运地方去呢,没想到人家要去上京,景洛眼皮子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