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絮用力地捶着面前的酒店房门,像是知道她要找自己麻烦一样,甄智伟竟然躲了起来,今早她打听到甄智伟他们班有早课,她大清早的就跑到他宿舍楼下堵他,想要当众拆穿甄智伟的谎言,然后出来了一批又一批人,却迟迟没有甄智伟的影子。
最后她抓住一个眼熟的体育系男生打听,上次甄智伟请客,这男生也在,她一问才知道,甄智伟昨晚叫了几个男生去酒店通宵看球赛、打牌。
白等一早上的曾絮火气直冒,她逼着那个男生说出酒店房间号,对方大概以为她真是甄智伟的女朋友,要去查岗,支支吾吾一番,最终还是告诉了她房间号。
“给我开门!别躲了我知道你在里面!王八蛋!”她猛拍8008的房门。
敲了半天,甄智伟才“唰”的一声拉开房门,皱着眉质问她:“干什么?”
曾絮一巴掌甩在他脸上:“甄智伟,你再到处造谣试试?”
甄智伟还没来得及抵赖,旁边8006的房间门却忽然开了,曾絮以为是看热闹的,正要发脾气,却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沈如琢站在门边,皱着眉,对她说:“你在发什么疯?”
开门之前,他没想到,曾絮竟然真的这么凑巧,就在他门外。
开门之后,他才发现,她在和另一个男人吵架。
她昨晚是对他说她有了?他清楚地记得这一句,立刻开始打量起曾絮面前的这个男人。
“就是他?”沈如琢往前迈步。
曾絮眼睛睁得圆圆的,半天说不出话,沈如琢的出现把她吓了一跳。
这人怎么神出鬼没的?昨天在酒吧偶遇,今天又来?
“你说你有了,就是他的?”沈如琢继续逼问毫不客气,他此时只觉得血往头上涌。
曾絮惊呆了,昨晚她都说了自己是一时嘴欠,是骗他的,怎么他今天就像失忆了一样???
她还没来得及再解释一遍,甄智伟却抢先开了口:“兄弟!这绿帽子可不是我给你戴的啊!跟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沈如琢冷冷地回头,眼前这个男生连连摆手,急着撇清关系的样子,一副懦夫相。
虽然不知道面前这具体是什么情况,但沈如琢的语气像极了抓奸的丈夫,他万万不能当这个冤大头,他轻蔑地看着曾絮一眼,没想到这女的表面上竟是假清高,背地里还养着备胎。
“她跟谁睡了,我可不知道!反正跟我没关系……”
甄智伟还没说完,就吃了沈如琢一拳,那拳头迎面而来,猛地打在他鼻子上,直打得他眼冒金星,跌坐在地上,眼泪都在一瞬间涌了出来。
“你干什么?”曾絮冲上去拦住还想上去踹人的沈如琢。
她从来没见沈如琢这样愤怒和失控过。
“你别拦着我!”此刻的沈如琢头也不回,还要继续揍人。
“我昨晚骗你的!我没怀孕!”曾絮急忙喊道。
谢天谢地,她怀中的野兽在这一刻终于静了下来。
番外 告白(可不看)12
甄智伟的鼻子被沈如琢一拳打得鲜血直流。
8008房间里又冲出来三个男生,一个个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面面相觑。
“报警!我要报警!”甄智伟一边流眼泪一边哭喊道。
沈如琢却压根没理会他,转过身来抓着曾絮的手臂。
“你再说一遍?”他急切地问。
他的神色既有愤怒、又有脆弱,曾絮在这一刻已经没有办法再编什么瞎话,只能点了点头,说:“我昨晚就告诉你了,我是乱说的,骗你的。”
“曾絮。”他郑重地叫了她的名字,“这种事情也是能开玩笑的?”
“对不起。”曾絮道歉,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变成了这样脾气怪异的人。
“那你说你有喜欢的人了,是他吗?”沈如琢的目光一刻不离地盯着她,像是害怕她下一秒又会消失不见。
曾絮这才想起自己来这家酒店原本是干吗的。
甄智伟还坐在地上,另外三个男生全程看戏,竟也没人来扶他一把,曾絮挣脱沈如琢的手,快步走到甄智伟面前。
“姓甄的,你给我听好了,你要是再在外面到处说我是你女朋友,我就发视频挂你,让你出出名。”她毫不客气地警告甄智伟。
她忍学校里乌烟瘴气的这帮人太久了。
反正也融入不了,不如索性划开界限。
甄智伟哆哆嗦嗦地站起身来,他不和曾絮吵,却冲着沈如琢吼:“我现在就报警!你等着进局子吧!”
曾絮一听他说要沈如琢进局子,顿时有些着急,但甄智伟身后那三个男生比她还急,一起按住了甄智伟拿出手机的手,几个人脸上五颜六色的,都写着慌乱。
“不能报警……”
“对啊,你、你忘了……”
那三个人把甄智伟拉回房间里,鬼鬼祟祟的交头接耳,他们压低了声音,曾絮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沈如琢却留意到,这间房乱得很,扑克牌和骰子在地毯上散落得到处都是,这几个人就算是在里面赌博也不至于弄得这么乱,他趁那几个人还在交头接耳,往里面走了两步,果然就看见茶几边放着几个铁瓶子,地上还散落着塑料气球。
难怪说不能报警,真报了警,拘留的还不一定是谁。
曾絮不了解这些东西,她有些着急,害怕甄智伟真的报警,沈如琢十几年的努力不能因为她乱说话而抹上一笔黑,她会自责死的。
她拉了拉沈如琢的衣袖,慌得快要哭出来了,沈如琢却神色淡然,示意她不要担心。
他拿出手机来,迅速地拍下了一张照片,把这几个人和地上的瓶子都清楚地拍进去了。
“你们商量好了,再决定要不要报警吧。”沈如琢朗声道,语气里带着威胁的意味,“不过最好是想想清楚。”
他当着这几个人的面,指了指地上的瓶子,转身牵起曾絮的手就离开了这间房,回了自己的房间。
“不行啊,他们要是真的报警,警察会通知你辅导员的,学校会知道的。”曾絮进了房间后还在着急。
沈如琢拉着她的手,让她坐下,搂着她安慰道:“放心,他们不敢。”
“为什么?”
“他们自己在房间里干着违法的事,怎么敢报警?”沈如琢笃定地说。
曾絮想起刚刚看到的散落一地的扑克牌,心想着沈如琢所指的违法的是大约是赌博?今天告诉她房号的那个男生确实有提到过,甄智伟他们是来酒店看球的。
大约是赌球了。
曾絮单纯,沈如琢并不打算和她说得更详细,她因为紧张而僵硬的身体此时终于稍稍放松下来了,见她为了他担心成这样,沈如琢缓缓用力,把她抱得更紧。
“所以说,不存在‘有了’这件事,你也并没有所谓的新欢?”他柔声问道。
曾絮这时才反应过来,她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沈如琢的大腿上,坐得顺理成章,十分自然,着急想起身,却被沈如琢摁住。
“絮絮,我觉得你应该跟我解释一下,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如琢眼镜片下的目光锐利地审视着她。
番外 告白(可不看)13
“没什么好解释的。”
曾絮挪开目光,不与沈如琢对视,他的手按在她的腰上,她既挣不开,只好通过这回避的方式表达抗议。
“你没有新欢。”沈如琢笃定地说,“我喜欢的是我。”
刚刚那一场小风波让曾絮企图掩藏的情感尽数暴露,沈如琢现在觉得自己这一个月来完全是当局者迷,智商掉线。
曾絮怎么可能说喜欢上别人就喜欢上别人。
明明高中三年里,她只爱黏着他,满心满眼都是他,他怎么就被她那演技拙劣的谎言给骗到了?
“小骗子。”他抬手曾絮腰上拍了一下,紧盯着她道,“说实话。”
曾絮缓缓抬眼看向他,眼神里竟然全是委屈,看得他一愣。
曾絮知道自己这一个多月咬紧牙关硬挺过来算是白费了,她虽然神经大条,可也会觉得痛,和沈如琢分开太痛了,她所有的力气在和他决裂的时候就已经花光了,后来的这些时间里,只不过是强打精神,想要努力熬出去而已。
现在他又出现了,还抱着她,他的怀抱既宽阔又柔软,他身上有着她最熟悉的香气,一切都让她无比想念。
猛烈的酸楚攻击了她的鼻腔,曾絮“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什么形象都不在乎了,她趴在沈如琢肩头,哭得像个小孩。
沈如琢怔愣了一瞬,伸手拍着她的背,静静地听她发泄情绪,他仍不知道曾絮到底经历了什么,只知道她一定是受了很大的委屈,于是手不自觉地将她抱得更紧,将脸埋进她乌黑的长发里,深吸了一口气。
他太想她了,也想通了,只要她不走,接下来不管她说什么,他都愿意接受。
曾絮抽抽搭搭地哭了好一会,直到浑身力气都泄光了,才渐渐安静下来,一双手臂还紧紧搂着沈如琢的脖颈,不肯松开。
“是我不好。”曾絮哽咽着开口,“我不够好,不够优秀,不够有钱。”
沈如琢没有听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疑惑地看向她,她一双眼哭得红肿,看上去可怜极了。
“如果没有我的话,你应该会顺理成章的和你的青梅竹马结婚吧?”
曾絮声音怯生生的,大哭一场彻底卸下了她的伪装。
沈如琢却满脑袋的问号:“什么青梅竹马???”
“就是……青梅竹马啊。”曾絮发现自己并不知道对方的名字,手忙脚乱地补充道,“和你家是世交,家里在南非做生意的那个。”
“你从哪知道这些的?”沈如琢问。
曾絮抿紧了唇,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把实话全说出来的话,沈清会更讨厌她的吧?
“我爸爸是不是找你了?”沈如琢终于意识到问题的根源在哪,罪魁祸首是谁,虽然他说的是问句,但心底里瞬间已经猜得差不多了。
沈清的确是对那个女孩青眼有加,他早就看出来了,可自己的恋爱和婚姻,他不可能让沈清来决定,更何况,据他所知,那个女孩也有男朋友,只有两边的家长在蠢蠢欲动而已,他们两位当事人根本没有任何想法。
“你说的那位,我每年也只有过年时才见一次而已,并不熟悉,更称不上青梅竹马。”沈如琢耐心地说,“我不知道我爸爸和你说了什么,但我只有你一个,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
“可是如果一开始得不到父母的祝福……”曾絮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如琢打断。
“你是和我在一起,不是和沈家在一起。”沈如琢强调。
“可是……”曾絮继续说,“我没有什么出众的能力,也不能帮到你什么……你不应该找一个门当户对的,让你‘如虎添翼’吗?”
沈如琢掐了一下她的腰:“怎么说着说着还阴阳怪气起来了?”
曾絮嘟起嘴,朝他做鬼脸。
“我在你眼里就那么没用?”沈如琢失笑,“你在我身边,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沈如琢是发自内心地说这些话,并不是在哄曾絮,只有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才能感觉到生命的鲜活。
沈清对他的教育十分严格,读书方面自不用说,他高中时还学了高尔夫和马术,在沈清眼里,这是在他们这个阶级必须要会的社交技能,还有宴席的规矩,社交的话术,小到如何在聊天中看透对方的真实想法,如何隐藏自己的情绪不让人猜透,这些东西方方面面地渗透在他生活的每一面,他从小耳濡目染,虽然自己并不喜欢,但也不想辜负沈清对他的期望,他就这样逐渐变成了一个被精心雕琢、打磨过的人偶,变成了沈清眼中完美的作品。
直到遇见曾絮,他才发现原来人可以不用那样步步为营,思前想后,原来可以轻松直白地表达情绪,也是一种能力。
只有和她在一起时,他才能体会到旺盛的生命力,世界在她的语言里变得鲜活,充满了不受约束的奇思妙想,她的情绪是五彩斑斓的,将他的眼睛也染成彩色。
与她分开的这段时间,他才真正地感受到自己的确是一个“机器人”,在人为的设定和既定的目标里,他觉得自己完全是行尸走肉。
“别离开我。”他再次恳求道,“我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才能感觉到快乐。”
曾絮的心早就软得不成样子,沈如琢的鼻息蹭在她耳侧,她哪里还能拒绝得了,把脸埋得低低的。
“别离开我,絮絮。”沈如琢摘下眼镜,双眸之下是渴望的暗涌。
他一手按住曾絮的后脑勺,吻了上去,不似上一次的点到为止,这一次他吻得更深,不给曾絮任何逃离的机会,贪婪地索取她的气息,直到她逐渐松开怀抱,承认自己也离不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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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曾絮才醒了过来。
她觉得自己身上哪里都疼,大腿更是酸胀,因为难为情,她躲在被子里不肯出来。
沈如琢正在穿衣服,见她醒了,走过来扒开她脸上的被子,眼带笑意地看着她,捧着她的脸又亲了亲。
曾絮被他弄得透不过气,伸手推了推他,哼了两声表示抗议。
“你现在知道撒娇了?”沈如琢逗她。
“那你打算怎么办?”曾絮问道,她可不想再被沈清找上门来了。
沈如琢刮了下她的鼻尖:“你不要担心这些,交给我去解决就好。”
“是我不好。”因为她,沈如琢和父亲难免会要产生争执了。
“的确是你不好。”沈如琢看着她,“你考虑了那么多,却没有问过我本人的想法,擅自做决定,以后不可以再这样。”
“啊?”她愣愣地看着沈如琢,他说的和她想的好像不是一回事。
谁知沈如琢忽然又把她抱在怀里,像是抱不够一样,他低声道:“以后都别再这样了,这一个多月,你都不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
“对不起,以后不会了。”她道歉,为了她折磨沈如琢,也折磨自己这件事。
“我会和爸爸好好谈一回的,不用担心,你只要记住,你是嫁给我,不是嫁给沈家,他们说什么,根本不重要。”
“怎么就谈婚论嫁了?”曾絮扬了扬下巴,又开始调皮,“我还没说要嫁吧。”
“哦――”沈如琢挑眉,“那我努努力,看看能不能打动你?”
他终于又听见了曾絮的笑声,连带着他也跟着明朗起来。
笑起来的她才是真正的她。
对沈如琢来说,只要曾絮在他身边,其他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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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月底,沈如琢回了一趟北城。
沈清有些意外,毕竟他招呼都没打一声就回家了,按照惯例,他第一个关心的问题还是他的学业。
沈如琢却没有回答他,直接道:“爸爸,我希望你不要干涉我的个人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