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在沈柏舟回来之前淮王撑不住,还担心她这几天努力在淮王府众人面前刷的好感全没了。
正所谓,想要让一个男人心甘情愿与自己结婚,除了要搞定这个男的,还要顺便在他身边人面前刷够好感。
“所以,我今日还得再找个机会去看一下他的情况。”
“成交!”茶宝的叫声已经变成酿唔酿唔的了,原本挣扎不停的身子此时乖顺地趴在苏婳怀里,“你打算什么时候行动?”
苏婳沉思良久,最终道,“夜里吧……到时走一步看一步。”
从帝都往北山围场也不过只有大半日的路程,天色将黑之际,苏婳便跟着苏老太傅一道住进了帐篷之中。
原本苏蔷和苏扶也是要跟着他们一道来的,只是出发前几日,方家老夫人忽然半边身子不能动了,因此苏二夫人便带着苏蔷和苏扶一道回方家探望去了。
苏婳甫一住进帐篷里,瞅着崔嬷嬷和桃子收拾也没空管她们,她便先将茶宝放了出去与淮王府的人接上头,自己则去了苏老太爷的帐篷里听苏老太爷说话。
当夜色彻底降临之际,苏婳同苏老太爷一道用了晚饭后便回了自己的帐篷中。
在稍稍修整一番后,苏婳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抱起茶宝往内间走去,嘴中还嘀咕着今日有点累想早些歇息了。
崔嬷嬷和桃子见此,服侍苏婳躺下后,便一起守在了帐篷的外间。
帐篷不比院子,内间小得也只能放下一张床,没有多余的空间容纳下其他人了。
听着外间崔嬷嬷和桃子压着嗓子的交谈声,茶宝忽然矮着身子呲溜一下就从床边窜到了西南的一个小角落处,用小爪子拍了拍帐篷。
停了一会儿,茶宝又用小爪子拍了拍。
苏婳慢慢支起身子,有些疑惑地看着茶宝的行为。
如此反复好几次后,帐篷上忽然倒映出了一个人影,苏婳微微一惊。
这时,茶宝突然在脑海中同苏婳说你先躺好等人来接你,还未等苏婳开口详细问,它忽然就喵呜喵呜叫着往外间跑去。
苏婳虽然还有些不明所以,但依旧乖乖照办。
崔嬷嬷被突然从内间窜出来的茶宝吓了一跳,刚想伸手去抓,茶宝突然一个侧溜漂移,滑过崔嬷嬷的手,身手矫健地往外头跑去。
桃子很快便追了出去。
崔嬷嬷一惊,忙回身掀帘往内间看去,只见苏婳似乎未受影响依旧睡得香甜,这才放心往外走了几步想看看情况。
如今茶宝的身子比刚抱回来那会儿壮实了不少,每次洗澡都得两人一道合力才能把它留在澡盆之中。
趁着这个间隙,南陆和月见偷偷溜了进来,苏婳一见他们两人微微睁大了眼睛。
南陆和月见对着苏婳草草行了一礼后,月见便上前轻声快速道,“茶宝大概只能给我们留出一点时间,我一会儿替你在房中躺着,苏小姐您跟着南陆去,主子已经等着了。”
苏婳一听这话,便也不再耽搁,谢过他们两人后便跟着南陆匆匆往外走去。
就在苏婳悄悄跟着南陆走到帐篷后头时,帐篷前头传来了茶宝不服气的叫声和桃子的埋怨声。
“真是的,听到外头小母猫的叫声就跟去了,明明之前听到其他猫叫声还是无动于衷的。”
崔嬷嬷忽然朝桃子嘘了一声,掀帘往里看了一眼,这才松了口气压着声音道,“还好没吵醒小小姐,你先带茶宝下去洗一下吧。”
桃子应了一声。
这时,苏婳脑海中忽然响起了茶宝的声音,“还愣着做什么?快点去呀,不要害得我白白被人扔进盆子里洗澡。”
苏婳抿唇一笑,跟着南陆一边往外走一边道,“好,我这就去,辛苦你了,到时候再给你加五根小鱼干吧。”
第52章 目光
有茶宝在前头替苏婳吸引注意,又有月见假扮她留在房中,苏婳很顺利地就见到了在僻静处等着她的李玄知。
李玄知听到声响,回头看来,瞧见是南陆和苏婳两人,便淡淡一笑道,“来了?”
苏婳弯眼笑着点了点头,朝李玄知恭敬行了一礼。
李玄知虚虚扶起她。刚想说话,有风吹来他忽然就咳嗽了起来,一旁侍立着的拂风见状,忙替李玄知斟了一杯热茶。
如今已值仲夏,李玄知却依旧穿着深色冬衣,鹤氅松松垮垮地披在外头,唇色青白,额头甚至没有一滴汗。
他咳得好生厉害,咳着咳着,整个人的腰背便微微伛偻起来。
苏婳不敢再怠慢,轻声说了句见谅,抓过李玄知的手腕便细细把起脉来。
自沈柏舟走后,苏婳每日夜里除了要学习沈柏舟留下的那些关于李玄知的脉案,还要另外从系统借阅相关书籍来进行学习。
不过也好在她素来学习能力强,如今对于把脉一道勉勉强强已能够上手了。
李玄知的脉搏较前些日子来看似乎又弱了一些,她收回手时不小心碰到了李玄知的指尖,触感冰凉,仿若碰到了一块冰。
苏婳正要说什么,不远处似乎响起了旁人说话的声音,李玄知看了拂风和南陆一眼,两人会意,往外行了几步,替苏婳和李玄知把起风来。
来人的声音似乎又重了一些,只是片刻之后,声音拐了个弯又往别处去了。
四周忽地就安静了下来,晚风习习,还有虫鸣声在一高一低地叫着。
拂风忍不住微微侧目,往后看去——
灯火阑珊处,苏婳微微仰着头似乎正在说什么,唇角紧抿,神情温柔隐隐还有几分担忧;李玄知垂头侧对,微微敛眉,嘴角微翘,似乎听得很认真。
拂风觉得心底腾起一股烦躁,眉心跳了跳,倏忽收回了视线。
一旁南陆的声音笑眯眯响起,“拂风姐,你有没有觉得主子对苏家大小姐的态度,与旁人不太一样啊?”
“毕竟如今也是能救主子的人,主子对她态度好些自然是应当的。”拂风淡淡回道,“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主子对人向来坦诚相见,为此也不知道吃多少亏了。”
说着,拂风又看了南陆一眼,“我们这些做奴婢的,自然要多为主子考虑几分。”
南陆听得出拂风的话里有话,他看了拂风一眼,应了一声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心里打定主意等月见回来好好同她聊一聊今晚看到的主子。
到底拂风姐和祈年哥在王爷小时候就跟着了,考虑事情可能也更全面些,只不过……
啧,每次跟拂风姐说起主子的八卦,都让人觉得无趣得很呐。
里头,苏婳叮嘱了李玄知一通后,又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放到李玄知的手中,道,“这是我昨日连夜做出来的培元丹,虽然药效比不上回春丹,但对你的身子也是大有好处的。”
“等夏狩这三日过去,再继续喝原来那个汤药,过一阵子你的情况应当可以平稳许多了。”
李玄知应声点了点头,“好,知道了。”
瞧着李玄知都记下了,苏婳便也不再多说什么,跟着南陆回去前似又想起了什么,忙回身道,“王爷,这次夏狩您装装样子就好了,不要过多地去骑射,不然您的身子会吃不消的。”
“好,知道了。”
苏婳微微弯了弯眼睛,朝着李玄知行了一礼道,“王爷您也早些休息,那我便先回去了。”
说罢,她跟在南陆后头往苏家的帐篷那儿走去。
李玄知默默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直到苏婳的身影彻底看不见,他才抬手拢了拢肩上的鹤氅,轻声磕着慢步往自己的帐篷方向走去。
当苏婳回到自己帐篷时,崔嬷嬷已经去躺下了,只剩下一个桃子在门口边做着针线活,边守着。
南陆在外头学起了猫叫。
原本乖乖卧倒在桃子脚边的茶宝小耳朵微微动了动,直起了半边身子,这时南陆的猫叫声又在外头响了起来。
桃子一听到这猫叫声,忙扔下针线想要去捞茶宝,可茶宝已经再一次身手矫健地冲出了帐篷。
看着桃子一边小声骂着茶宝,一边提着裙子急急追了出去,苏婳和南陆这才悄摸着进了内间,之后月见与南陆趁着桃子回来前悄悄离开了。
这次,当桃子抱着四只爪子都是泥的茶宝进帐篷时,苏婳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从内间走了出来。
“呀,是不是吵醒小姐了?”
桃子看见苏婳走了出来,先是一愣,忙伸手在茶宝的小脑袋上拍了两下,“今日茶宝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听到小母猫的叫声就跑出去,不小心吵醒了小姐,还望小姐恕罪。”
苏婳掩着唇,打了个哈欠道,“无事无事,我刚刚只是做了个不太好的梦,便突然醒了。”
说着,苏婳从桃子手中抱过茶宝,对桃子柔声道,“反正我这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一会儿我把茶宝的泥爪子洗干净了,我们一道做会儿针线活吧。”
桃子忙笑着应了下来。
第二日一早,苏婳便跟着苏老太傅一道往猎场方向去了,一路上遇到了不少前来同苏老太傅打招呼的其他官员。
从今日起,为期三日,整个北山围场都会对官员及官员家眷开放,三日后获得猎物最多的人除了能够获得这次七月夏狩的奖赏,同时还能获得别的彩头。
彩头年年都不同,今年的彩头还尤其得贵重,似乎是一块免死金牌。
也因此,这次七月夏狩极大得调动了大伙的热情,那些官员家中但凡会些骑射功夫的家眷也都纷纷武装上阵,掠阵在前。
其中,一身红衣手持银枪的郑南穆更是成了其中最耀眼的存在。
苏婳不太善骑马,因此与其他想骑也不太会骑马的女眷一道骑着矮脚小母马在草场上慢悠悠地逛着,谈笑风生之间也觉得挺自在的。
间或,苏婳的目光微微一转,便能看到李玄知独自一人坐在廊亭之下,鹤氅紧紧裹在身上,手边的茶水冒着热气。
他的目光一直紧紧追逐在那些策马奔腾的人身上,许久,一丝落寞浅浅浮上脸庞,只是转瞬他的神情又恢复了往常的冷淡温和。
苏婳微微抿了抿唇。
这时,她忽然感到一道目光有如实质一般落在了她的身上,带着浓浓恨意,还有几分阴沉戾气。
第53章 手中刀
苏婳猛地顿住,循着那目光方向直直看去,那双眼睛来不及挪开,便也直直撞进了苏婳的眼睛里。
四目交汇之下,那人似乎吃了一惊,忙挪开了眼睛,转身朝着另一边匆匆走去。
苏婳看着那人的背影眯了眯眼,总觉得有些熟悉,隔了好半晌她才反应过来,那人竟是她许久未见的二妹妹,苏梅。
这下,苏婳是真的有些惊讶了。
在她的记忆中,只要有这种盛大的聚会,苏梅永远是她们三人之中穿得最光鲜亮丽的那一个。
她橱子里的衣裙,每一季都有三套,每一套的颜色不是樱红,就是翠绿。
只是今日看到的她,穿着原来去年的旧衣不说,颜色也很暗淡,站在一群人之中根本就注意不到她。
苏婳的目光随着她到了某一处帐篷前,这次她见到了已有好些日子不曾碰到过的父亲,苏大老爷了。
只是她父亲的身边如今站着的并不是她的继母,而是另一个长相妖艳可身姿却又楚楚动人的女子。
苏梅见到他们厌恶皱着眉似乎说了几句话,苏婳便看到那妖艳女子哭哭啼啼地同苏诚说了句什么,苏诚的脸色彻底黑了。
苏婳微微挑起眉毛。
哟,原本以为父亲从清闲油水多的礼部被调去了坐冷板凳的工部会郁郁不得志,如今瞧着还有美人相伴,这小日子过得还是相当惬意啊。
如今没了祖父定下来那不许纳妾的规矩,看来父亲是彻底回归了本性,就是不知她那继母如今过得好不好了。
苏婳忍不住凉凉勾了勾唇。
许是她的目光看得太久了些,那边的三人几乎同时都朝她的方向看了过来。
几人的目光一交汇,看着苏诚眼眸里的诧异,那妖艳女子眼眸里的羡慕,还有苏梅眼眸里愈发阴沉的戾气,苏婳不避不让,忽然温柔一笑。
眼中嘲讽意味颇浓,没有丝毫遮掩。
良久,她在马上朝他们盈盈行了一礼,苏梅见此气急败坏地推了妖艳女子一把,那妖艳女子娇娇倒在地上神情委屈,苏大老爷的脸色再次黑了下去。
苏婳没有再理他们,只是笑着应和前头人的呼喊,拉转马头追逐其他人而去。
瞧着曾经那些害过原主的人如今过得这般一地鸡毛,她可真是打从心底里感到高兴啊。
苏梅捂着半边被苏诚扇过的脸,冷冷看着苏诚柔声安慰着那哭哭啼啼的妖艳女子进了帐篷,转眸她又看向了此时笑得一脸开心策马奔向他人的苏婳,神情更加郁卒阴冷。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娇媚的轻笑声。
苏梅循声回头,瞧见竟是汝阳公主李如月,忙垂下眼掩去眼中郁色,回身郑重行了一礼。
李如月亲自将她扶了起来,端详了她半天,忽然轻轻啧了一声,“妹妹如今怎地过得这般憔悴呢?”
“明明我记得当初苏家的姑娘里头,你的好颜色那是独一份的,便是我瞧见了都有些羡慕呢。”李如月颇为心疼地道,“哎哟,如今这都瘦得有些脱相了,啧啧。”
苏梅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话,只是站在原地讪讪笑了两声。
自从他们被除名后,父亲的仕途便是一直不顺,郑家那儿又与他们断了联系,也因此他们的衣食住行下降了许多,便是那鱼肉也不是顿顿都能吃上的。
想到这儿,苏梅眸中的阴翳更甚。
李如月睨了苏梅一眼,举扇掩唇轻笑道,“说起来,我若是没记错的话,妹妹如今也快及笄了吧?也不知以后哪家儿郎能有幸娶得妹妹这样的美人呢。”
是啊……她快及笄了,原本那些争着求着要娶她的人,如今都纷纷找了些奇怪的由头拒绝了她。
也有那说话直白得就以担心她们母女惦记家中老母嫁妆为由回绝了她们。
一时之间,她们母女仿佛就成了人人过街喊打的大灰老鼠!
苏梅的神色更加阴冷。
母亲说得对……她们会变成今天这样都怪苏婳这个贱人!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贱人讨好了苏家那老虔婆,母亲的掌家权也不会被夺走!
又如果不是她非得将嫁妆那事儿弄得人尽皆知,外祖母也不会被送到庄子上,郑家也不会同她们断绝关系,父亲也还会是当初那个最疼爱她的父亲!
她更不会被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给拒亲!
没错……都怪这个贱人!都怪她!
瞧着苏梅的神情越来越不好,李如月的笑容倒是越来越娇媚。
她轻轻咳了两声,仿若不经意道,“说起来,那苏婳也不知是在哪儿烧了高香,竟然让我小皇叔给看上了。”
小皇叔?……淮王李玄知吗?
苏梅这才想起当时听到的那个传言,说是淮王李玄知相赠苏婳石榴花被拒,却依旧深情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