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当晚,洗澡洗到一半,突然停水。
内心万马奔腾。
从旁边置物架拿来手机,点进微信,找物业。
对方说,刚接到通知,小区外的道路施工,不小心挖断了水管,现在正在抢修,具体什么时间能恢复用水,要视情况而定。
大冬天,身上满是泡泡,陈佳酿也是醉了。
擦干身体,裹着浴巾出去,外面套一件厚厚的羽绒服。
来到客厅第一件事,躺沙发上,发朋友圈吐槽。
然后,手机震动一下。
谢辞:【来隔壁,我这边有备用水。】
??
她狐疑地问:【什么隔壁,你在哪?】
【跟你同一小区,同一栋,同一层,802号房。】
【......】
陈佳酿盯着这句,看了又看,好半晌回不过神。
他是什么时候搬到自己隔壁的?
仔细回忆,年前的那张菜单。
每次点什么菜,总会从隔壁飘来相似的味道,以前就觉得奇怪,没想到,那位新搬来的邻居,居然真的是他!
所以,为了不被发现,谢辞特意做一张菜单,每逢周末,等她点完菜,他就去市场买食材,给她现做。
难怪,整整一个多月,从没在门外看到过外卖员的影子。
之前以为,是人家赶着时间送下一单,其实只需静下心来分析,很容易就能看穿其中的破绽。
而她神经大条,或者说是,当局者迷。
说不触动是假的。
一个男人能为她做到这步,自己所谓的面子,又能值几个钱。
这次,未做犹豫,陈佳酿从沙发上起身,抱着衣服和洗漱用品,就大摇大摆地出了门。
谢辞早已等在门口。
见她发梢滴着水,偏了偏头,示意她赶紧进去。
屋子里暖气阵阵,原本冷到瑟瑟发抖的身子,瞬间舒缓了不少。
彼此都默契地没作声,她该干嘛干嘛。
户型相同,陈佳酿抱着东西,轻车熟路地进浴室,然后关门。
浴缸里,谢辞为她装满了热腾腾的洗澡水。
她很纳闷,为什么他总是能未卜先知,把一切准备的充分。
而她,在突发事故面前,永远都是手忙脚乱。
也许糯米说的对,两个优缺互补的人,其实才更适合在一起。
有了谢辞,她以后的生活,定会变得井井有条。
就这样,揣着纷乱的思绪洗完,已是晚上十点。
客厅里,谢辞正在看电视,见她出来,俯身从茶几下的抽屉里,拿出吹风机,招招手让她过来。
陈佳酿略显迟疑。
他温声说:“室内外温差大,你这样过去,一定会着凉。”
一句话,给足她留下来的理由。
吹风机的呜呜声中,他手指穿过她的发间,带着酥酥痒痒,背后,萦绕着他身上的沐浴露香气,今晚的每寸空气,都让陈佳酿心动不已。
吹好后,检查她头发全干,谢辞才收起吹风,弯腰去拔掉插头。
恰好陈佳酿从面前路过,脚下不小心勾到插线,他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搂住,免去了她膝盖磕到茶几桌角。
这样做的后果是,两人齐齐绊倒在沙发上。
呼吸一下子拉近。
彼此的心跳,都在咚咚加速。
四目相对。
静默几秒,谢辞哑着嗓子开口:“愿不愿意,现在把眼睛闭上。”
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孔,陈佳酿像是受到蛊惑,乖乖闭眼。
他温热的唇,缓缓落下来。
但只是蜻蜓点水般,克制地轻轻一吻。
男人指腹一遍遍描摹她的眉眼,诉说这些年的心事,他说:“没有所谓的近水楼台,只有整整十年,暗无天日的肖想和执念,暗念是你,初吻是你,今后,一切都只是你。”
陈佳酿睁开眼,看着他,执拗道:“可你念高中那会儿,整个三中都在传,说你喜欢过一个学妹。”
“那你怎么不问问,那个学妹是谁。”
陈佳酿哑住。
经年之后,有些事再被提及,不过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勇敢的借口。
更是给彼此,一次避免错过的机会。
她微微用力,压下他的脖子,吻在他唇上,并说:“以后同学会,别人问起,你要说是你追的我。”
谢辞轻笑:“好,不过有个条件。”
什么。
“今晚留在这里。”
“......”
一脚踹过去,他追她是事实好吧,还跟她讲条件。
谢辞笑着捉住她乱动的双手,一本正经道:“其实我只是想看看,今晚有没有那个荣幸,能拜倒在佳酿小姐的裙下,哭着求饶。”
什么。
陈佳酿睁大眼睛,嘴巴张成O形。
灯光下,谢辞的呼吸缓缓来到她耳畔,“乖,再叫声谢哥哥?”
“......”
*
陈佳酿和谢辞的番外就到这里了,某人今晚会不会打脸,大家就自行想象吧哈。反正证据什么的都有,嗯,赖不掉。
第203章 番外:梁竞择+姜言
这个周末,心内和心外搞了一次联谊大团建。
由两科室主任亲自牵头,在医院附近的火锅店包下整整两大桌,要求当天不值班的所有主治,全部到场。
为何会搞如此大的阵仗,还得从上个月,两科因一名患者而发生治疗分歧,从而引申出一系列科室矛盾说起。
其中,典型的反面教材,就是以心外主治医生梁竞择,和心内主治医生姜言为首。
俗话说,内外科不分家。
不管心内还是心外,说白了都是这个大家庭的事,既是内部问题,就得内部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解决。
饭到中旬,曹主任拽着梁竞择起身,给对面的姜言满上,红光满面地让两人握手言和。
姜言象征性地抿了小口,冲对方一笑,这件事算是翻篇。
可了解她的才知道,刚才的笑容,是有多假。
看在两位主任的面子上,这顿饭算是风平浪静地结束。
停车场,姜言找了代驾,车子开出去不久,一辆白色SUV紧随其后。
过红绿灯路口,手机进来一条微信。
梁竞择:【有什么话别憋在心里,要不要去清吧喝几杯。】
她目光掠过屏幕,打字。
【没必要,理念不同,不相为谋。】
梁竞择挑眉:【你担心会被我说服,所以怕了?】
怕?
姜言冷笑:【激将法对我没用。】
【今天我过生日。】
【......】
一句话,将两人拉入无话可说境地。
两分钟,到了第二个路口,姜言重新拿起手机。
【如果我没记错,你的生日还有一个月。】
梁竞择看完笑了笑,懒懒靠在座椅上,没作回复。
只在红灯亮起时,提醒前面的代驾,“下个路口左转,去32号清吧,具体位置已经发给你。”
代驾点头应声。
手机长时间沉默,让姜言忍不住侧头,透过车头的后视镜,朝后面白色SUV看去。
茫茫车流,早已不见SUV的影子。
姜言微不可查拧了拧眉。
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记错了。
十五分钟后,清吧门口。
两人一前一后,从车里下来。
看着不远处面无表情的姜言,隔着十几米的距离,梁竞择朝她挥了挥手,“姜医生,这边。”
“......”
进了清吧,环视一圈,知道自己被骗。
转身正要离开,身后的吧台方向,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女子现场撞见丈夫和小三约会,情绪激动下,两帮人大打出手。
一片混乱中,女子不慎跌倒在地,下身留出鲜红的血。
“我的孩子......”
听到这句,姜言脸色巨变,连忙拨开人群走过去。
丈夫有些慌了神,愣在原地不知所措,而小三则吓得面色苍白,趁着众人不留意,从后门迅速逃离。
人群之中,梁竞择拿出手机叫了救护车,来到姜言身边,问她女子情况如何。
“出血量太大,必须马上送医院,不然会引起休克,有生命危险。”
男子在一旁结结巴巴道:“我,我不知道她怀孕。”
“闭嘴!”
梁竞择毫不客气地揪住渣男衣领,“听着,现在等救护车来不及了,赶紧去开车,带你妻子去医院。”
“我,我没车。”
“......”
梁竞择一把松开男子,大步上前,不顾女子浑身是血,弯腰将人抱起,冷着脸朝清吧外走去。
微愣两秒,姜言反应过来,立马起身跟上。
望着前面,男人步伐急切却不失沉稳的背影,那刻,她心里五味杂陈。
想到四年前,同样的绝境,同样的人潮喧闹。
唯一不同的是,没人给她这样温暖宽厚的怀抱。
即便是路人。
抵达医院,女子被送入急诊。
接着是漫长的等待。
所有人都在努力,可最后,孩子终究没能保住。
男子毫无悔改之心,蹲在墙角,鼻涕眼泪地替自己辩解,说事先不知妻子怀孕,不然,就不会去推她。
梁竞择又想上前揍人,被姜言一把拉住,朝他摇了摇头。
身为医生,若是动手打人,不出意外第二天就能上新闻,届时整个附属,少不了要受到外界舆论的影响和牵连。
压下怒火,暗骂一声‘畜生’,梁竞择转过头去,眼不见为净。
女子是远嫁,家里除了这不靠谱的丈夫,再无别的亲人。
姜言不放心,给急诊科的同事打完招呼,便暂时留下来。
梁竞择身上沾了不少血,要先回去换衣服,临走前,问她晚饭想吃点什么,等会儿顺路去买。
“随便。”
出乎意料的,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拒绝。
不过,待她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时,某人已经揣着愉悦的心情进了电梯。
其实,这里有她就够了,他还过来干嘛。
姜言搞不懂,为什么自己刚才会那么迟钝。
刚流产,女子躺在病床上,唇色苍白,不哭不闹,整个人显得异常安静。
丈夫自知理亏,木桩一样坐在旁边,也不敢说话。
但这样的平静,只维持到下午六点。
姜言从洗手间回来,妇产科已是兵荒马乱一片。
趁着无人照看,女子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跑去天台,欲跳楼轻生。
当下情况危急,已经通知医院安保,准备紧急救援措施。
天台,女子虚弱地坐在边缘,双目空洞,毫无光彩。
丈夫不见踪影,几名女医生面露关切,轮番劝说。
可惜,女子始终无动于衷。
看着远处的落日,好像在等一个时间。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看开。
在场所有人中,恐怕真的只有姜言,能感同身受失去孩子,是一种怎样的痛苦和绝望。
于夕阳余晖中,她望着天台边缘,那道纤弱的背影,缓缓道出自己当年的故事。
那刻,不止身后同事,就连欲轻生的女子,听完姜言整个经历,神情也在不自觉间,发生了微微的变化。
终于,女子流出了眼泪。
姜言说,凌迟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永远活在愧疚与悔恨中。
而凌迟自己,则是没日没夜的生不如死。
所以,比起曾经的姜言,现在的她,其实幸运很多。
听完这句,女子失声痛哭。
时机成熟,救援人员悄然而上,在生命最后关头,将女子从死亡边缘及时拉回。
众人齐齐松了口气,然后,目光纷纷投向站立于前方的姜言。
带着同情,怜悯,佩服,各种各样的情绪。
唯独人群里,有那么一双眼睛,压抑着惊涛骇浪,几近崩溃。
姜言一转身,整个天台早已空无一人。
只剩梁竞择,眼眶猩红地看着她。
她心里猛突。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刚刚的话,有没有......
思绪未落,男人已大步上前,长臂一伸将她拥在了怀里。
“当初承受了那么多,为什么要瞒着我。”他嗓音如同灌铅的铁砂,沙哑地不成样子。
姜言轻叹,用手拍了拍他后背,示意他先放开。
回应她的,是他更为用力的抱紧。
这次,就算是死,也不会再放手。
“孩子的存在,是我们分手后,才知道的。”姜言埋下头去,尽量保持声音的平和,“是我自己疏忽大意,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你不用感到自责。”
一句没关系,将他撇的一干二净。
梁竞择心如刀绞,闭着眼颤声道:“我刚才骂别人畜生,而我自己,何尝不是。”
“我说过,那不是你的错。”
“但作为一个男人,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女人和孩子,就是最大的错。”
“梁竞择!”
姜言打断他,语气泛冷,“旧事重提,除了在伤口上撒盐,还有什么意义。”
时间已不早,很快就会有安保人员上来锁门。
她僵硬地伸出手,想要推开他,面前人却纹丝不动,依旧牢牢地把她禁锢在怀里。
这个男人,吃软不吃硬。
无法,姜言只好妥协,“你先放开,有什么话,我们回去再说。”
“去你那儿。”
梁竞择收紧双臂,等她答复。
怀里人叹气,无奈点头。
二十分钟后,抵达姜言所在住宅小区。
看某人轻车熟路的样子,她忍不住问:“你经常过来?”
梁竞择没有否认,“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住这。”
“跟踪我?”
“我没那么变态,只是一次偶然遇见,出于关心,就顺便跟来看看。”
姜言扫他一眼,明显不信。
这一路上,该说的都说了,包括当年为什么会闪婚前夫,以及一些家庭烂事,总之,协议结婚三年,不过就是各取所需,至于最后离婚,也并非什么三观不合,纯属合同到期罢了。
梁竞择听完一切,心情复杂,不知该作何反应。
唯有姜言第三次提出赶人的时候,他终于按捺不住,将人一把揽入怀里,低头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