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SUV启动,紧跟其上,上演车人追逐。
云糯站在车门前,呆呆看着前方一幕,陷入迷之沉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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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周医生从医院回来,在玄关处换鞋时,伸手递来一副新手机。
云糯惊喜地接过:“我原本还想着,等吃完饭再去逛街买,而且,你怎么知道我想要这个牌子的?”
“有一次坐我车,听到你和慕慕提起过。”
“什么时候?”
周崇月思索几秒,给出个时间,“上半年五月份,去孚日山的路上。”
不得不佩服,周医生的记性是真好。
云糯边拆着手机盒边感慨:“有时候确实很巧,好像被你记在心里的每一件事,最后都能如约发生。”
“那糯糯可以提前许些愿望。”
嗯?
周崇月挽起衣袖去卫生间洗手,再出来时,看着她笑说:“比如,明年想换一台新电脑,后年想换―”
没让他继续说下去,云糯娇笑着连声打断:“快过年了,不能说这些,很准的,我才不要新电脑。”
周崇月缓步过来将她搂住,微凉的手指点了下她的鼻尖,温声低语道:“其实换什么都行,唯独一样不能换。”
“什么?”
“枕边人。”
女孩扬眉。
听出其中用词的不同。
是枕边人,而不是男朋友。
云糯仰起小脸,故意找茬问:“你的意思是,以后只能你跟我睡?”
“不然,你还想谁。”腰间的大手握紧。
有些痒,逗得她忍不住直笑。
“孩子,我们的孩子,难道你也不准?”
周崇月神色缓和下来。
本以为至少他该松口了,结果丢出一句:“你没意见的话,夜间可以交由保姆照看。”
她呆住,怔怔看着他。
周崇月轻笑着捏捏她的脸,“怎么了。”
云糯摇摇头:“不是,我只是恍然间发现,听完你刚才的话,我居然有一瞬间的认同。”
周崇月没说话,静待她的后文。
她说:“前些日子在妇产科,无意听到过一个言论,就是当一个新手母亲,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想把刚出生的孩子交给他人代为照料的时候,说明她的内心,其实还没有做好当妈妈的准备。”
这句话落地,回应她的是男人低低一笑。
她眼珠微转,有些赧然。
周崇月用手抚着她的头发,声音如动作那般温柔又清润。
“糯糯今年才二十二岁,有足够的时间去完成自己的人生规划,不要把未来可能会出现的小意外,当成你前进的阻力,更不要觉得是压力,至少在你没有做好准备之前,你都不必有这样的顾虑。”
云糯被他说的心痒痒,脑袋在他胸前拱了拱,闷闷道:“可是就像大嫂说的,等我工作正式稳定下来,你已经三十八,一眨眼,就快四十了。”
“四十,很老?”
女孩连忙否认:“不老,只是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有什么过意不去的。”周崇月低头在她额上一吻,轻叹着收紧双臂,“和你结婚的目的,并不是为了生孩子,只是想用法律手段将你绑在身边,好好去爱你,仅此而已。
孩子,或许能锦上添花,但绝不是必需品,糯糯要永远记住这点,这也是我的态度。”
“别的男人也能做到你这样吗?”云糯动容地问。
“不清楚,不过糯糯这辈子,可能没机会再去考察其他男人了。”
她认同地一笑。
-
第二天除夕,上午十点左右的样子,姨父从临江赶过来。
半小时后,云董的车,也缓缓驶入了景安佳苑。
目标是,十一点准时开饭。
今天的主厨是周崇月,云糯和小姨打下手。
当然,南女士的作用价值明显不大,好在姨父提前一小时抵达,挽起袖子加入后,整个厨房的画风,瞬间规范了不少。
周思慕全程倚靠在厨房门口,毫无求生欲地嘲笑自家母上。
南乔没好气地睨她一眼:“站着说话不腰疼,有本事你来露一手,看今天这顿团圆饭能不能咽的下去。”
“别小瞧人好吧,虽然做不了硬菜,可番茄炒鸡蛋还是可以的。”
“那你问问,今天谁愿意吃你的番茄炒蛋。”
哼。
周思慕环视一圈,“姐,你想吃吗?”
“不想。”云糯摇头。
额。
尴尬两秒,周思慕又把目标对准正将鱼下锅的周崇月。
“三叔,番茄炒蛋,你看得上吗?”
抽油烟机和滋滋油响混合在一起,周崇月没听得太明白,只说了句:“今天一共十六道菜,再多一道,外婆家的餐桌放不了。”
啊?
南乔和云糯在旁边笑。
周思慕气鼓鼓地干瞪眼,周父适时插进话来:“去客厅陪你外婆和姨父聊天,别杵在这,挡光。”
“......”
被忽视的彻底,大家很忙,没空理她。
默默看了一阵,实在太过无聊,某个挡光的只好委屈走人。
钟表走到十一点,十六道菜全部上齐,大圆桌搭在饭厅,有些拥挤,但就是这样小小的地方,却是近几年以来,最难得也是最圆满的一次。
外婆坐在主位上,慈祥的面容焕发出节日的喜气和光彩。旁边是云柏渊,穿了身日常的灰色休闲装,比起平时西装革履,今天就显得尤为亲和,而且外套是运动风,衬托的整个人仿佛年轻了十岁。
然后是小姨一家,姨父紧挨其坐,最后,周崇月在中间,左侧由云糯和周思慕两个小辈收尾。
一大家子人,其乐融融,该喝酒的喝酒,该吃菜的吃菜,待正午十二点,老城区的钟声敲响,外面响起此起彼伏的鞭炮,云董端着酒杯站起来,收到示意的大家也齐齐举杯,一片欢笑和爆竹声中,周思慕扯着嗓门高呼:“除夕快乐!干杯!”
云糯揉了揉嗡嗡作响的耳朵,笑跟着一起碰杯。
下午,趁着阳光明媚,两孙女带着外婆先去湖边公园遛遛弯,云董则安排助理联系了南市本地的一家摄影公司,准备在除夕这天,拍几张全家福。
其实用不着请专业摄影师,按照大家的意思,就直接找邻居或者路人,用相机拍一下就行。
但云董这人,做事讲求严谨和精细,既然要拍,就得拍好,路人哪有耐心一遍遍调焦距判断感光,一锤定音,前后不过半小时,地方和人全都找齐。
“来,大家的表情尽量放松,自然,尽情地想象,你这一生经历过的所有美好,圆满,幸福的画面。”
前面摄影师引导着氛围,在镜头看不到的下方,云糯心念一动,探出手指轻轻勾住身边人垂在身侧的衣袖。
周崇月眼角含笑,目光微转对上女孩暗含狡黠的眼睛,捉住她不安分的小手,温柔地裹进自己掌心。
摄影师按下快门的那刻,他在心无旁骛地看她。
后来周思慕翻看照片时,每浏览到这一张就兴奋地哇哇直叫,并且一直很好奇,三叔看她姐,她姐却看脚下,脚下有什么?
曾好几次追问,云糯闭口不言,说鞋带松了。
周思慕说:“我信咯?”
“那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你和三叔一定在暗戳戳拉手,别不承认,猜错了我倒立三天。”
云糯看她一眼:“猜对了又怎样,之所以暗着来,只是想照顾下家里某单身人士的感受。”
单身人士?谁?
额。
周思慕摸摸鼻子,好吧,小丑是她自己。
晚上,一行人开车去郊区放烟花。
夜风拂过,周崇月用手拢着打火机火苗,递到烟花的引线上,淡蓝色火光灼烧着引线,很快就燃着了。
周崇月站起身,后退几步,长臂揽过站在身旁的云糯,几束火光直直窜上浓墨般的夜空,接着五彩斑斓的碎光绽放开来,墨染的黑夜一时亮如白昼。
周思慕连忙掏出手机拍照,欢呼雀跃。
这周遭的喧闹中,周崇月给她递来封面是烫金硬纸红包,纸面上‘压岁包’三个字明晃晃的映入眼帘。
云糯拿在手里瞧了瞧,“是男朋友给的吗,可是为什么有三份。”
天上的星光璀璨,映衬着他的侧脸温柔又深邃,只听他说:“其中一份给慕慕,另一份,是弥补去年的。”
去年。
想起去年在御府湾栈桥,她拒收的那份红包。
当时拒绝的理由是,只收长辈的压岁钱。
沉思间,周崇月温声道:“而且要纠正一下,我现在是你的什么。”
嗯?
“应该是未婚夫,或者,糯糯提前叫那两个字,我会感到更荣幸。”
那两个字......
云糯赧然一笑,脸颊红红地转过头去。
仰望夜空烟火,觉得好美好美。
*
关于除夕中午放鞭炮这个,作者老家是这样的,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还是沿袭到了故事中,想想小时候在老家过年,真的好热闹,现在是越来越冷清无聊了,没有年味。
第192章 异地
可惜,烟花虽美,却很短暂。
如同这转瞬即逝的春节,在一片团圆和祝福声中,日子数着数着就到了初七,也是周崇月要出发去国外的这天。
早上七点,对着镜子刷牙的云糯,心情低落,如何都笑不出来。
三个月。
在一起到现在,他们从没有分开这么久过,而且还是跨海。
上周五顺利出科,今天周末,所以不用去医院。
按周崇月的意思,不太赞同她跟着去机场,因为大概率会哭鼻子,但云糯保证,说一定会开开心心送他离开,谁哭谁是小狗。
自然,周医生终归拿她没办法,为了方便小朋友返程,还特意开的是她那辆宝贝爱车。
十点的航班,到机场才刚八点半。
公共大厅里,云糯脑袋靠在周崇月肩上,也没说话,就安安静静等着时间。
男人温热的指腹来到她脸颊,那里微凉一片,干燥,却没有更多的温度。
“糯糯。”他轻轻一声,试图唤醒她的活力。
女孩眼珠微动,怔怔地说:“你以前在德国待过,应该能适应那边的气候和环境。”
“待过三年,这一点你不用担心。”
周崇月手掌来到她后背,感受着那层薄薄的外套,温声叮嘱:“晚上要记得添衣服,最近昼夜温差很大,容易感冒。”
她点点头,稍微坐直身体,总算恢复了一点元气。
“下周一轮转到儿科,再下次是急诊,听说急诊有两个月,堪称实习生的人间地狱,如果忙起来的话,日子是不是就能过得快一些。”
“心理暗示不失为一种有效方式,出国这三个月,并非完全不联系,倘若有时间上的交叉点,可以随时视频。”
“随时吗?”她固执地问。
周崇月失笑,尽管不现实,但还是回答:“是,只要糯糯想我了,我随时都在。”
她微微一笑。
确实有被安慰到。
可是。
“为什么每次都是我想你,难道你不想?”
“我想。”
周崇月偏头亲了亲她额头,低语道:“往往压抑的思念最为痛苦,所以很多时候,比起用语言表达,我更喜欢付诸行动。”
嗯,比如上次在车里,把她亲到差点喘不过气来。
云糯暗暗地想。
等三个月后见面,她要不要考虑做点防护措施。
不过大千世界,应该没有哪个女生,是被自己男朋友亲死的吧。
脑子里混沌一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
神游天外,直到大厅响起准备登机的广播。
云糯回过神来,干巴巴看着他。
“早上出发前,跟我说的什么?”周崇月问。
“要开开心心送你。”
嗯。
她慢慢扯出抹言不由衷的笑来。
就是这一笑,促使周崇月没办法再无动于衷。
他长臂一伸将人揽到面前,低头深深压上了她的唇。
分别之际,他却害怕施予她一丁点温柔。
宁愿让她觉得委屈,远比总是在心里牵挂着的好。
可是在云糯看来,这个男人越是这样,她就越发感到不舍。
眼睛开始泛红,悄无声息蓄起了水雾。
察觉到她的异常,周崇月轻叹着放开,用鼻尖抵着她的额头轻哄:“三个月,我很快就会回来。这些日子,在家要好好吃饭,工作上遇到任何困难都要跟我讲,不能憋着,一切有我,不能委屈了自己。”
她吸了吸鼻子,闷声道:“大家知道我是周副主任的女朋友,谁敢欺负我。”
“但我相信,即便我不在,我的糯糯也不会轻易被人欺负。”
女孩点头:“我长得人畜无害,实际上心可黑着。”
男人失笑。
最后,她踮起脚在他唇角落下一吻,“一路平安,到了发信息。”
就这样,云糯站在原地,看那道身影越走越远,直至过安检后,再也消失不见。
转身的那刻,还是哭了。
有被自己雷到。
好像自从和周崇月在一起后,泪点就直线下降。
明明只是三个月,活生生被她演绎成三年,甚至三十年。
-
好在,回去的路上,原本低落的心情,在接到云董的一通电话后,有了些许好转。
“崇月上飞机了?”
“嗯。”
听闺女闷闷不乐的嗓音,云柏渊很轻易便猜到是怎么回事。
他适时抛出橄榄枝,“趁着周末有空,要不要搬回家来住?虽然我平时也忙,但孟姨每天都在,总比你一个人住公寓的好。”
“我考虑考虑,可现在最大的难题是,御府湾距离医院太远了,如果搬回去,就意味着每天早上,要比以前至少提前半小时起床。”
“早起对身体好,这有什么。”
云糯拒绝:“还是不要了,一个人其实挺好,逍遥自在。”
云柏渊哼笑:“你倒是逍遥自在,等再过几年,是不是连回御府湾的路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哪用得着等几年。”
??
她扬眉道:“就是让我明天回去,估计也认不得路,没导航回不了家。”
“......”
挂断电话,心情舒畅了不少。
果然,偶尔和云董斗斗嘴还是有好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