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义重重几两——思幼微【完结+番外】
时间:2024-07-09 17:24:25

  念及此,程砚秋便觉得,选兵器这件事,还是要再等一等,等武幸内功基础扎实了,藏书阁的藏书也全都读完了,再做决定也不迟。
  不再犹豫,程砚秋笑道,“阿武,除了武功外,还有什么想学的?琴棋书画,笛箫笙瑟,都可以,武学之道,在于持之以恒,不能太过于急躁,便多学一样别的,磨炼磨炼心境吧。”
  这么厉害?先生什么都能教?武幸惊讶的张大嘴巴,虽然她觉得自己的心境并不急躁,学武也是按照自己能够承受的范围内,并且还忙里偷闲的经常找小满姐姐和谢嫦一起玩,每次去玩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己有些心虚,没想到先生还是嫌她太快。
  至于学什么,武幸托着腮思考,之前有见过先生看棋谱,不如学下棋?她也没见过先生用什么乐器,不过先生这么厉害,肯定全都会。
  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个蓝色纱裙的女子,美丽温婉,笑容清浅,灵动的纤长手指在琴弦上翻飞,弹奏出动听的曲子。
  武幸心中一动,便与先生诉说了愿求,两人商量完毕,便定下了学习棋和琴两样。
  只是程砚秋实在没什么时间,只能偶尔教导一下,所以武幸的学习之路,还是从看谱子学起。
  棋谱琴谱先生书房就有,藏书阁一层也有一大堆,棋盘和棋子先生也有现成的,只是琴却不大好找。
  阴月教一个武林门派,除了程砚秋以外,还真没几个会这门手艺的,因此教中也没有收藏什么古琴名琴,依着先生的讲究,琴也不能随便买,便还是要等一段时间。
  程砚秋心道,听说都城阳安便有一个斫琴大家,斫出不少把数得上名号的好琴,反正阳安离得近,派人去一趟,问问有没有新斫的琴卖也不费事。
  谁知派去的弟子隔了一天回来,便禀报说,新斫的琴已经被人预定了,若想等下一把琴,要等半年以后了。
  程砚秋得知后有些失望,不过他也不是什么蛮不讲理的人,做生意讲究你情我愿,既然已经被别人预定了,那就是他和武幸没有这个缘分,感慨几句,便也罢了,另外吩咐弟子,让外面分据点的主事们都留意着些,若是遇到了好琴,便买下送回来。
  谁料到这是程砚秋自从沉寂后第一次发出无关公事的命令,顿时让底下的人打了鸡血一般,卯足了劲想要讨好他,一个月后,便有数不胜数的名琴古琴雪花一般从全国各地快马加鞭飞奔而来,让程砚秋头疼不已。
  新年已过,春回大地,天气却没有见暖,反而愈发寒冷了,老人常说,下雪不冷化雪冷,积攒了一冬的厚雪,和龙泉湖上厚重的坚冰,在初春尽情的吸收着少见的热量,将自己慢慢融化。
  程砚秋对武幸从不设防,书房内的密报书信随便她看,武幸便也知道了,秋月慈即将出发到东阳的消息。
  高兴的把这个消息告诉小满姐姐和谢嫦,小满姐姐倒是言笑晏晏,对于能够见到传闻中江湖第一美人表示了好奇和期待,谢嫦却不是沉默不语,就是惴惴不安。
  秋月慈离东阳越近,谢嫦越是坐立难安,仿佛凳子上有蛊虫硌着她屁股一样。
  武幸有些奇怪,见到秋月慈,谢嫦不愿意么?
  既然不愿意,她不下山不去见不就好了,反正秋月慈也上不了这曲塘山,进不来这阴月教。
  干什么这番作态?
  她不知谢嫦心中所想,自然无法理解谢嫦的心情,可谁又能知道,谢嫦的心思,连她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呢?
  谢嫦惶惶着,忽然下了一个决定,扭头便跑去找了宋宁也。
  “你想领任务下山?领什么任务?”宋宁也奇怪道,谢嫦来到圣教不过三四个月,先时总是缠着他学武功,后来不知怎的,自己又放弃了,自己在房间内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东西,他庆幸了好久,终于不被谢嫦扰的头疼,谁料到这才安生没多久,谢嫦便又有了新的想法。
第82章 下山任务
  要知道,谢嫦身上可是有着化虚门,太阿门,玄真观三家联合的通缉令的,她在圣教内还好,没人敢跑到阴月教的地盘上送死,可一旦她出去了,那这其中生死祸福可就没人说得清了。
  谢嫦点了点头,眼中满含坚定之色。
  其实她想下山,不单单是因为秋月慈要来,她想见却不敢见,更是因为一个不敢与人言的秘密。
  武幸一月多来,已经给她默了上百本的秘籍,她潜心研读之后,发现其中一本正适合她的功法,叫做化乾坤。
  化乾坤是一本内功心法,不过却不是修己身,而是化别人的内力,来为自己所用,不过这门功法虽然神奇,却几乎没什么人愿意修炼,因为别人的内力,或阴寒,或刚烈,或柔似春风,或硬若顽铁。
  种种属性不同的内力糅合在一起,在同一个人的身体,便是再宽旷坚韧的经脉也受不住,早晚要经脉迸裂而死。
  它的优点很明显,化别人的内力,想化多少化多少,说不定一年便能修得别人几十年的内力,从无名小卒一跃成为江湖高手,可缺点也很明显,修炼此功法的人,没有一个活得过三年。
  这让谢嫦有些惊喜,不,或者说,这功法简直就是为谢嫦量身定制。
  谢嫦不怕内力属性不同,毕竟化用别人的内力,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喂饱身体里的那些蛊虫,喂饱了它们,剩下的自己再修炼,岂不是容易很多?
  反正蛊虫蚕食内力,又不在乎内力的属性,它们贪婪,来者不拒。
  可谢嫦不敢在圣教内修炼,吸取别人的内力,圣教之内,有武功还能天天见到的,哪个不是圣教弟子?少了一个都会引起警觉,恐怕还没等到她修炼有成,便被圣教抓起来斩首示众了。
  仔细想了许久,谢嫦觉得还是要下山出去,她的内力才能开始修炼,至于那些现在等在外面随时准备对她磨刀相向的江湖人,谢嫦在心底冷笑一声,这些日子除了研究内功心法外她也没有闲着,几乎是将以前培养出的各种杀伤性威力大的蛊虫全都养了不少,若是真有人敢来,是输是赢还不一定呢。
  宋宁也见谢嫦如此坚定,想了一想,正好可以借此看看谢嫦的本事和心性,便也同意了,谢嫦的头发和脸上的疤痕实在太明显,宋宁也没想让她做别的,给了她两个选择,一个是去处理几个对圣教不敬的普通人,一个是去将某据点新收的弟子安全带到山上来。
  谢嫦对于是什么任务并不在意,只要能下山就行,只是她必须得带上武幸,不然留武幸一人在教中,只怕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把一切告诉程砚秋了。
  “阿武说这些日子在山上闷得慌,正好最近天好,又没什么危险,不如我带她一起去吧。”谢嫦羞涩笑道,像是娇羞的少女不好意思提出请求,可配上那一头白发,着实有些怪异。
  宋宁也一愣,没想到谢嫦会提出这个要求,不过武幸确实整日努力练功,出去玩玩也好,便点头道,“也可,反正两个任务都在东阳边境的绒花镇,还有其他几个弟子同行,你此去多跟他们好好相处,也好互相照应。”
  谢嫦闻言神色一僵,不自然的笑道,“我既然与他们同是圣教一份子,自然该当如此。”
  嘴上说着该当如此,谢嫦心中却有些不乐意,跟其他人同行,她还怎么去偷偷练功?只是她在圣教毕竟是个毫无根基的新人,不得信任也是正常,只得如此。
  谢嫦深呼吸一口气,笑道,“既然如此,我便先回去准备一下,明日与其他人一起出发。”
  告别了宋宁也,谢嫦便把此事告知了武幸。
  武幸听后神色淡淡,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看武幸如此乖觉,谢嫦颇觉满意,“你也别怪我,如今我步步如履薄冰,不得不小心为上,放心吧,我还是那句话,我只是想学武功,别的什么也不会做。”
  武幸并不怕死,也不因此讨厌谢嫦,她没有那些多余的情绪,只是有些气闷,恹恹的想到,与先生的相处又少了几日,等秋月慈来到,也不能第一时间见到那位仙女姐姐了。
  日升月落,第二日清晨,武幸便同谢嫦和几个陌生的弟子一道下山了。
  说是陌生,也不算,武幸过目不忘,这几个弟子都是云堂的,她见过一面,却没说过话,连对视都不曾有,自然极其陌生。
  武幸不是主动与人攀谈的性子,那几个弟子也稍显冷漠,便也一路无话,只跟谢嫦坐在一起。
  说来绒花镇是在东阳的边境,离曲塘有一日的路程,所以几个弟子不但骑了马,还驾了几辆宽敞的大车,谢嫦终于不用再使用自己拙劣的骑马技术,武幸也不用跟人同乘一匹,两人都坐在车上。
  武幸是知道谢嫦此去想要做什么的,毕竟那些武功秘籍,都是武幸先一字一句的写下,谢嫦才有机会研读修炼,化乾坤这本内功心法,武幸自然也熟记在脑海中。
  只是谢嫦要拿谁练功,跟她又没有关系,她又不认识,便也懒得管。
  小满姐姐和先生都不在,她有没有善心,是不是天真懵懂,是不是拥有赤子之心,表演给谁看呢?
  在谢嫦面前懒得维持一副假相,两人面无表情的相对而坐。
  谢嫦低声嘟囔了一句,“真是个小怪物。”
  她已经不止一次这样说了,若是以前,武幸可能还会担忧一下,会不会被村人当做怪物绑起来烧死。
  可现在她并不担心,因为谢嫦也是个怪物,而且谢嫦还需要她的掩护,不可能把她绑起来烧死。
  真没想到,谢嫦竟是这世上唯一知道她本性的人,两人是敌非敌,是友非友,维持着表面和善的假象。
  武幸心中觉得平静极了,像这样有默契,互相知道对方的秘密,却又互相不说出去,这种关系,让武幸觉得新奇。
  只是,如果谢嫦不给她下蛊就更好了,她不怕疼,却也不想疼。
第83章 初到绒花
  到了绒花镇,已经是傍晚,武幸抬眼瞧着,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城镇,确实比起曲塘镇来,破落了些许。
  在不甚宽广的街道上骑着马,驾着马车,道路两旁的行人和街头小贩全都自觉的向两边散开,噤声不言,大气也不敢出,便是明明已经贴到了墙边,也要再努力缩缩身子让自己的存在感更小一些。
  似乎在绒花镇,圣教的恶名比在曲塘镇还要更大一些。
  武幸若有所思,好像也是这个道理,越是在边境,越是要让圣教的威严不可侵犯,否则什么猫猫狗狗都敢在圣教的地盘惹事,传出去还有什么面子可言。
  几人光明正大的走到一处在绒花镇看起来较为豪华一些的别院,占地面积颇大,两进院子若是像武幸当初在曲塘镇时候的布局,起码能住下上百个孩童。
  只是绒花镇应该没有这么多的适龄孩童吧。
  这么想着,武幸跟着众人走进了大门,正堂内的柜台前,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少年正百无聊赖的支着头打哈欠。
  听到脚步声,少年抬头一看,眼睛一亮,便笑的眯成了一条缝,朝气蓬勃的少年音道,“你们来啦!”
  武幸有些惊讶,那少年正是唐飞霜。
  等到几人都进来,唐飞霜也看到了其中小小个头不起眼的武幸,惊喜道,“阿武也能领了任务?莫不是来看我的?”
  武幸颇觉好笑,这家伙怎么跟何书客一样颇有些自恋,不过可能是因为唐飞霜的直爽乐观,朝气蓬勃的少年感,感观却是比何书客好了不知道多少。
  见武幸不答,唐飞霜摸着脑门笑笑,便也想到武幸与他其实不熟,此来也肯定不是为了做任务,大概是宋堂主想让她出来多长长见识吧。
  唐飞霜与那几个同为云堂的弟子自是相识,且因为他自来熟的开朗性子,几人面上与他的关系也是不错,面色缓和起来,也能露出个笑模样。
  唐飞霜极为熟稔的与几人交谈,关了大门,领着他们到后院的房间内安顿,出门在外一切从简,两人一间房,只有谢嫦和武幸是女子,自然也是她们两个住一起,最后带着两人到房间内,武幸问道,“你之前说有事,就是来绒花镇收录弟子?”
  唐飞霜嘿嘿笑道,“是呀,我爹娘都是绒花镇据点的小管事,宋堂主对我挺照顾的,东阳这么多城镇,一年却能分我两三次到绒花镇,就是让我回来跟爹娘相聚。”
  唐飞霜的爹娘为圣教效力了半辈子,对于他们的后人,教内都是极为宽容,若在教内,就是送入训练场,若在教外,送不送回来都随意。
  须知训练场和训练营是不一样的,训练场每期也就几十个弟子,虽也辛苦,却不必出生入死,不必与人竞争,全须全尾的进去,也能安安全全的出来。
  训练营就不同了,十几个字营,上千个孩童,每年能出来的也不过百余人,不知有多少人,再无重见天日之时。
  武幸想起去年观刑时候,先生曾经对她说的话,希望她成就更高。
  唐飞霜的爹娘不求他出人头地,只求他平平安安,所以他连训练场都没去过,开开心心的长大,拥有完整的童年。
  可武幸不行,武幸要做先生希望成为的人,要做圣教之中,同辈第一。
  出神了半晌,谢嫦已经酸溜溜的与唐飞霜道,“还真是羡慕你,能够日日见到爹娘。”
  谢嫦自小被遗弃,前段时间又从先生口中得知自己的手指不是天残而是人为,心中难免存着怨气无处发泄。
  武幸不想从谢嫦嘴里听到那些阴阳怪气的话,便又转移话题问道,“是怎么收录?摸骨么,这个你也会?”
  唐飞霜点头道,“摸骨有什么难的,我从小在绒花镇长大,经常跟着爹娘来这,都见惯了,自然就会了,阿武你也是收录的弟子,也经历过摸骨吧?其实也就那么回事,看看你筋骨适不适合练武而已,其他的什么天赋资质心性都看不出来,只要适合练武,就先带回去再说。”
  “那你知道他们现在都怎么样了吗?”谢嫦忽然问道,她没见过训练营和训练场,却也有所耳闻,以前觉得有些残忍,现在经历的多了,也许是心肠硬了,竟也觉得稀松平常。
  唐飞霜挠了挠头,不确定的道,“应该死了不少了吧,我也不太清楚,我才刚到云堂两年呢,经我手收录的弟子,现在还一个都没出来呢!”
  六岁和十四岁是圣教中的一个门槛,圣教收录弟子也只收录这个年龄段内的。
  年满六岁是习武的最佳阶段,从这个年纪开始习武的,最后一般都会有所成就,最差也是个江湖二流高手,所以圣教训练营的弟子基本都是六岁以上,训练场的弟子年纪会再放大一些,依他们的父母心意而定。
  年满十四岁,是训练场弟子出师的年纪,到了这个年纪,一般不是特别差劲的都能放出来分到各堂做事了。也是训练营可以开始出任务的年纪,到了十四岁,他们的竞争会更加激烈,为了能够离开残酷的训练营,成为圣教的正式弟子,拥有自己的姓名,以及保住自己的小命,他们都会不惜一切的使出自己的所有手段。
  唐飞霜也是十四岁回到教内的,圣教规定,唐飞霜的父母便是再不舍得,也只能依从,幸而唐飞霜并不顽劣,习武也颇为认真,不比那些训练场出来的差多少,唐飞霜的父母便请求将他分到做事清闲又不危险的云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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