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丫,我渴了,给我舀瓢水来喝!”
一天闹腾下来,大哥早已经精疲力尽,这会儿天黑了,也闹不动了。
林小舞去水缸里舀了一瓢水用茶缸装了,从窗户递进去给大哥。
接过水缸,林大虎咕咚咕咚喝了个底朝天。
“明天就是双抢了,你在屋里先老实待着,等忙完这段时间,就让你出来。”
为了给大哥戒赌瘾,只能这样了。
“五丫,你就放我出去吧,我再也不去赌场了,我发誓!”
赌鬼的誓言若能相信,她就相信太阳能从西边出来,“你就老实待着吧!”
“五丫,你咋就不相信我呢,我真的不去赌场了!”大哥表现得很虔诚。
“相信你?”林小舞伸出一只手冲他抬了抬,“拿来。”
“拿什么?”
“钱啊,你把钱给我我就相信你!”
好不容易拿到的钱,林大虎怎么可能交出来,“你看你,不就十几块钱吗?你们花了200块钱,还不允许我花十几块吗?”
林小舞叹口气,摇摇头,“林大虎,你真的是没救了,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屋里吧!”
“哎,你别走啊,别走啊!放我出去,林五丫!”
任凭大哥如何喊,林小舞就是不搭理他。
晚饭后。
林如意去侧房检查了一下打谷机,又给机器上了点机油,就准备睡觉了。
他在经过大哥的屋时,叹了口气,才回了自己屋。
老林家只有三个房间,父母一间、大哥二哥一间、三姐妹一间。
现在大哥自己占了一间,二哥只能去跟父亲睡了。
因为第二天一早,就要去田里割水稻,得先养精蓄锐。
所以这一夜,大家都睡得很早也很沉。
随着鸡叫声,林如意第一个起床,他拿了一把镰刀就出门去了。
林小虎被父亲的动静惊醒,起来喝了口水也拿着镰刀出去了。
父子二人一前一后到了自家田里,也不说话,弯着腰就开始割水稻。
十几二十几棵水稻堆成一小堆。
两人的动作很快,等林小红和林小舞来的时候,已经割了快有五分的地。
割水稻的人来了,林如意和林小虎就回家用人力板车把打谷机运来。
田里堆的有水稻,车下不去,父子二人就将打谷机从板车上抬下来,驼在肩膀上扛进田里。
打谷机的分量不清,林小红怕父亲的腿再受损,赶忙上去抬住父亲那头,让父亲的肩膀减轻重量。
林小舞和四姐就把地块中间的水稻挪开,腾出来一大块空地放打谷机。
打谷机放好后,二哥先抱了一把水稻过来,一边踩打谷机的脚踏板一边将水稻放进齿轮里去搅,几下就把水稻上面的谷粒打掉了。
父亲和三姐也开始轮流打稻谷。
林小舞和四姐坐在田埂上休息了一阵之后,又赶去另一块田里割水稻。
因为打稻谷快,父亲他们三人打完这一块田里的稻谷,就要来这边田里打,所以得提前去收割稻谷。
正好趁着中午的太阳把割掉的稻谷晒一晒,晒得越干,运回家后就可以少晒两个太阳了。
都说人多力量大,五个人一天下来,就收获了一亩二分的水稻。
快天黑了,林如意和林小虎将打谷机打掉的稻谷用编织袋给装起来,然后抓几根稻草作为绳子,系上编织袋的口,再一包一包扛到板车上运回家。
一包稻谷差不多有五十公斤,将稻谷包扛出田里放到板车上可是个超级体力活。
四姐的体重还没有一袋稻谷包重,她扛不动,林如意就让她先回家做饭去了,正好把早上运回家晒的稻谷收起来。
而林小舞虽然个子很高,但她以前上学的时候父亲几乎不让她干重活儿,所以她也是肩不能扛,也只好在一旁干点零活。
而三姐林小红干惯了粗活儿,一包稻谷扛在肩膀上说走就走。
二哥和父亲也是一人一包,三个人轮流搬运稻谷。
稻谷包没有扛完之前,需要有人看着,林小舞就留下来守在田里看着没运完的稻谷。
潮乎乎的稻谷包在发热,坐在上面屁股都是热的。
而这份温热让林小舞觉得很踏实,她干脆直接躺在了稻谷包上,正好可以看到傍晚天空中的火烧云,金黄金黄的,很美!
第20章 蛇蝎心肠
林小舞正在欣赏大自然的优美风景,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吵架声,打破了这份沉静。
她坐起来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才发现是二伯娘于秀英和隔壁黄家庄的李兰花在吵架。
“于秀英,这沟里的水是我好不容易从黑溪河引下来的,都快到田里了,你居然来跟我抢水,你还是人吗你?”李兰花说着越发激动起来,用手指了指于秀英的脸。
这水稻收割完之后,就得及时引水进田,然后再赶牛拉着犁把田里的泥翻起来一遍,水稻根子就被翻进土里当肥料,再用耙子把泥耙平整来,就可以插秧了。
“你别用手指着我,你个大头鬼!”于秀英说,“你怎么不说水是你从坝上引来的,还黑溪河呢,你知道黑溪河有多远吗,你去过黑溪河吗?撒谎都不会!我告诉你,这水是我家老林从学校那边引来的,你别拦着,给我让开!”
“我怎么不知道黑溪河在哪,这水就是我从黑溪河引下来的,你让开!”
“你让开!”
“我就不让,你能拿我怎么样?!”
“还拿你怎么样?我看你就是个蠢婆娘,你家老黄每周都去镇上的烟花馆,你不知道这事吧?”于秀英说着,一脸的嘲讽。
这个表情像极了那天去二伯家要赔偿,她说起母亲时的样子。
林小舞看着就来气,这个二伯母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到哪里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还总是把别人家的家事挂在嘴边当嘲讽。
“你胡说八道!我家老黄是个老实人,他才不会去烟花馆那种地方!”李兰花气呼呼的,恨不得上去就撕了于秀英的嘴。
这两个人虽然不同姓,但都是于家村的人,她们一前一后嫁到林家村和隔壁的黄家庄。
按理来说两人是很亲密的关系,可是于秀英这张嘴太狠毒。
听说二十年前李兰花刚嫁到黄家庄的时候,于秀英到处散播她的谣言,说她在家做闺女的时候就不检点,总是跟外村人勾勾搭搭。
而事实上李兰花不过是给外村人指了个路,就被于秀英说成不检点,这口气她哪里咽得下去。
当天晚上就去于秀英家,结果没找到人,一口气憋在心里吐不出来,就把于秀英的儿子林建设打了。
后来林如海和于秀英带着大队的人去黄家庄要说法。
听说这事闹得挺大,连警察都来了。
出了这事儿,李兰花家的男人心里有些膈应。可要再娶个媳妇就还得花钱,他便不敢轻易离婚。
而且夫妻两人还有三个孩子,他只好忍了,将就着把日子过下去。
说老黄去烟花馆,也只是于秀英道听途说,事实如何也只有老黄他自己知道。
“老实人就不去烟花馆了?你家老黄那是觉得头上那顶绿帽子戴的太亏了,所以才用去烟花馆报复你!你个蠢婆娘,真是够蠢的,我要是你,早就一头扎进冰河里淹死算了,省得在这黄家庄丢人现眼!”于秀英的嘴吧嗒吧嗒说了一大堆。
李兰花早就气得发抖,“你才是蠢婆娘,信不信我打死你!”
“嘿,你还敢打我,看我不先打死了!”
两个妇女扭打在一起,样子十分滑稽。
明明是在争水源,闹到最后却成了相互的人身攻击。
坐在不远处看热闹的林小舞摇摇头觉得好笑,“唉,既然她们难决胜负,那就让我来帮帮她们吧。”
她走到两人打架的地方,用手将沟里的泥巴扒开,直接把水引到了自己家另外一块田里。
看到水被人引走,两个女人停止了打架,都呆呆地看着水往别人的田里流去。
下一秒,两个妇女互相指着对方哈哈大笑起来。
于秀英哈哈笑:“这下你别想用水了!”
李兰花笑哈哈:“你也别想用水!”
这个结果两人还挺满意,互相嘲讽着各回各家了。
林小舞回到放稻谷包的田里,父亲和二哥正好回来了。
“五丫,那边那块田里的水你是从哪里引来的?现在四处缺水,你倒是动作快,我们回去一趟你就引来水了。”二哥看着田里的水高兴地说。
“这水是满叔从黑溪河引来的,他家田里的水够用了,我就正好引来我们田里了。”
林小舞没有说出二伯母和李兰花打架的事,但水确实是她看见满叔引来的。
当时她看见满叔还特意问了一句,这才知道水是从很远的黑溪河引来的。
可是二伯母和李兰花为了争水信口雌黄,她看不下去,才故意把水引到自家田里。
这两个蛇蝎心肠的女人,竟然宁愿水被别人抢走,也不愿意看到水进对方田里,这个思维和逻辑也是让林小舞觉得很无语。
稻谷包运完了。
一家人回到家的时候,天都黑了。
林小舞累得摊在椅子上,匆匆吃了几口饭洗了个澡就回屋睡觉了。
这一觉睡得,那叫一个香,连梦都没做过。
第二天早上一起来,太阳就很毒。
三姐和二哥早早去割水稻了。
四姐要去村口的晒谷场晒稻谷,但是因为稻谷太重,父亲和林小舞便去帮忙扛稻谷包。
几个人走得匆忙,又觉得离开家不远,便没有锁大门。
可他们前脚刚走,二伯娘于秀英带着女儿林小郡就来了他们家。
看到大门没锁,母女两人直接走了进去。
却发现屋里没人。
“娘,他们没在家啊。”林小郡四处看了看说道。
“哼!那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于秀英说着,一屁股坐在堂屋门口的凳子上,“这个林五丫,居然把我辛辛苦苦引来的水放进自己家的田里去了,昨天我是被李兰花这个蠢婆娘给气懵了,都忘了这事,后来回家越想越不对劲,这个丫头就是趁火打劫,看她回来我不撕烂她的嘴!”
“娘,您别生气了,为了这种人生气不值得。等会儿她回来了,我帮你一起撕她!”林小郡一边安慰母亲一边说。
正当于秀英想夸女儿懂事时,一阵细碎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然后就看到林大虎蓬头垢面地站在窗前往外看。
“林大虎,你在家啊?”于秀英站起来走过去,疑惑地看着还没睡醒的林大虎,“其他人呢,林五丫和你爹呢?”
“我爹他们不在家?”林大虎突然瞪圆了眼睛冲到窗户边上问。
“我们就是来找他们的,你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吗?”于秀英看着门外上了一把锁觉得奇怪,又问了一句,“你为啥被锁在屋里?”
第21章 妹妹抵债
林大虎的眼睛贼溜溜地转了一圈,才说:“二伯娘,我这不是睡过头了吗,肯定是小虎把我忘家里了,这才锁上了门。”
“二伯娘,你快帮我把锁打开!我知道我爹和五丫他们在哪里,我带你去找他们。”
林小郡一听有人带她们去找,高兴地说:“钥匙在哪里,我给你打开。”
“在堂屋门后面挂着,你去取过来,我告诉你是哪一把。”
林小郡去了堂屋里取钥匙,然后拿着钥匙过来问:“哪一把?”
林大虎指了指一把小一点的钥匙说:“就那把。”
林小郡拿着钥匙将门打开了。
林大虎把门重重地一摔,走出来冲着天空大喊一声:“我终于出来了!”
可还没等于秀英让他带路,他就跑到了父亲的屋里翻箱倒柜。
翻了好一会儿只找到几块钱,他不甘心,就把林如意和林小虎的两件棉衣给抱了出来。
于秀英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她想,这林大虎好回家偷钱的事村里人无人不知,看他这样子分明就是在找值钱的东西呀。
说不定……
想着,于秀英暗道一声不好,拉着女儿就往外走。
没找到林五丫报仇,林小郡不甘心,“娘,这人还没去找来,怎么就走了?”
“人可以下回再找,今天别找了,赶紧走吧!”
“为什么?您难道不想报仇了?”
看着女儿单纯的样子,于秀英将她拉到一边,小声说道:“我们可能闯祸了。这林大虎应该是被他们家人锁在屋里的,现在被我们放了出来,他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拿走了,万一到时候再去赌场,或者被他的债主抓了,打死了,我们就说不清了,赶紧走吧!”
林小郡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赶忙跟着母亲跑走了。
林大虎将家里值钱的东西全部搜刮一空,然后用编织袋一装,扛着就跑。
出了门,他就发誓,这辈子再也不进这个家门了!
这个家里的人拿他当畜生一样锁起来,根本不把他当人。
这一走,他就要和老林家恩断义绝!
只是他的点儿背,还没到村口,正巧就被回来收钱的铁柱发现了。
“把他抓起来!”
铁柱好不容易逮住林大虎,哪里肯放过他。
听到老大吩咐,两个伙计冲上去就把林大虎给按倒了。
“林大虎,你让我好找啊!你欠我的钱,准备什么时候还?”
林大虎把背上的麻袋往铁柱身边一推,很卑微地说:“我就是回来拿钱的,这里面有很多衣服,拿去卖了能抵一些钱,剩下的你再容我想想办法。”
“这都什么破烂玩意儿,能值几个钱?”铁柱把麻袋踢到一边,“你别忽悠我,赶紧还钱!”
为了脱身,林大虎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他挣脱开伙计的手走到铁柱身边,“铁柱,你不是喜欢我家四丫吗,如果你把我借的这笔钱清了,我就把我家四丫给你送……”
“林大虎!你给我闭嘴!”
他的话还没说完,从晒谷场回来的林如意就大喝一声,指着林大虎骂:“你个畜生!”
林小舞也跟着父亲回来了,她从父亲身后走过来,心中很是疑惑,大哥是怎么跑出来的?
“大哥,四姐是你亲妹妹啊!这种话你都说的出来?”
“那你们把我当亲大哥了吗,我不过就是回来拿了十几块钱,就把我锁屋里,那个时候你们把我当亲人了吗?!”大哥的情绪有些激动。
“你要是不去赌钱我们会把你锁起来吗?”
“好了好了,你们的家务事我没兴趣!”铁柱将林大虎拉到一边,“你刚刚说的是不是真的,你真能让四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