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陌想了一瞬,沉吟道:“原是人界山林中的枫子鬼?”
若然点头,惊诧:“父神也知灵枫?原来灵枫名气竟然这样大?”
南陌淡淡抿了抿唇:“那枫子鬼可痴情得很,为等到将其种下之人归来,可是等了数千年,此事可为佳话,从前在一众山野精怪中盛传,为父也是略有耳闻。只是不知,她无缘无故怎会送你如此珍贵的珠子?”
南陌一语落定,众人抬头皆望着若然。
若然叹了一口气,目光在濯盥与花辞身边来回徘徊,才道:“也是因为我今日将山林间的离魂果摘来送给了灵枫,她才得以脱离了树体,能去寻找心爱之人,灵枫心怀感念,才将这避毒破水珠送与我。”
林修一惊:“小姐将离魂果全都给她了?”
若然今日在林间摘的不多,只是离魂果是违背五行的异果,不可多食。
若然点头,不解道:“是啊,怎么了?”
濯盥道:“离魂果生长违背五行,修行之人不可多食,元神脱离实体时间久了,会有损修为,若是一口气吃多,也有可能会反噬实体精血,重则原身灰飞烟灭。”
若然一怔,慌了:“那灵枫岂不是有危险?不行,我要去找她!”
刚说完,便起身将欲去天界寻灵枫。
南陌立刻叫住若然:“别去了,为父方才为你那友人算了一卦,卦象显示,并无大碍。”
若然驻足原地,欣喜:“父神说的可是真的?”
南陌浅笑:“你父神我修炼的五行之术可谓是出神入化,这小小一卦,总不至于算错吧?”
若然终于将心落回了肚子里,坐回原位,安安静静吃着饭菜。
南陌望着若然日渐成熟的小脸,欣慰笑道:“若儿如今的朋友是越来越多了。当初被接回梨雨轩时,不爱说话,也不爱与同龄的小仙家玩......如今性子越发欢脱也是好事,不过为父要提醒你一句,要结有德之朋,绝无义之友,为人忠烈信,交友仁义真。”
若然会心一笑:“若儿知晓。君子淡如水,岁久情愈真,与善者居,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缓急与共,生死可拖,密友也。”
夜幕降临,银纱般的薄云荡在空中,月辉皎洁明亮,穿过薄云,朦胧洒落。
若然坐在窗沿,单手托腮,静静沉思,盈盈的月色落在她白皙柔嫩的肌肤,夜风徐徐吹拂,撩拨她鬓角的碎发,乌发如漆,肌肤如玉,顾盼生辉,美而不妖。
墨阙来时,见窗前美人如玉,不由地呼吸一紧。
他唇瓣一勾,身形一晃,便进了若然寝殿。
若然只觉头顶掠过一阵凉风,转身一怔,惊见寝床上坐着一位一身黑袍的邪魅男子,面如敷粉,唇若施脂,眉梢微扬,转盼多情,风月无边。
若然气急:风流鬼?
“魔君大人?你怎么无故闯进我寝殿中来了?烦请魔君大人速速离开,这里可是青丘,不是你们魔界。”
墨阙一双多情眼眸慵懒抬起,注视着若然,红唇魅惑。
“六界之内,本君何处不能去?青丘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本君特地来看看美人,过得是否舒心啊?”
若然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凉凉落下一语:“若是魔君大人不来,我会过得更舒心。”
墨阙不恼,指了指胸前空洞处,露出一脸无辜的模样:“本君这里少了一颗心,过得实在不舒心。”
若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说了,只要你去参加太子殿下的生辰宴,届时,我肯定把心还给你!”
不仅会还给你,还会给你个大惊喜。
墨阙淡淡拂了拂衣袍,掸落虚尘,淡淡道:“可是,本君不想要那颗心。”
若然晕了晕,没好气道:“那请问魔君大人想要什么?”
墨阙抬着一双魅惑的眼眸,眼角微扬,直直望向若然,妩媚摄魂。
“你的心。”
若然闻言,忙不迭捂住胸口,望着墨阙,神色警惕:“我可不是魔,我若是被你夺了心,可是会死的!”
这风流鬼八成是疯了,大半夜闯来青丘,一定是为了吃她!
若然捂住胸口,感受到心脏怦怦跳:铤而走险的法子,果真是不好使!
尤其是碰上如此强劲难缠、厚颜无耻的对手!
墨阙眼前的若然,绮丽白腻,俏皮灵动,眼波流转,也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
墨阙笑了,望着若然的眸光温柔宠溺。
若然警惕地望着墨阙,瞧见他唇瓣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笃定他是想吃了自己!
若然瞪着眼睛望向墨阙,恶狠狠道:“你是不是除了爱饮处子血,还有其它什么特殊的癖好?”
墨阙一怔,错愕:“你是从哪处学来的污言秽语?”
污言秽语?
若然险些气笑:“魔君大人左拥右抱之时,扬言要娶凝酥公主为妾之时,可有想过,此举甚是污秽?”
墨阙闻言,起身从寝床上下来,缓缓踱步走向若然,俊魅孤傲的脸庞,邪魅冰冷的眸光里带着笑意,微微一笑,透着邪魅气息。
若然警惕地后退一步:“魔君大人可莫要在此处动手,这里可是青丘!”
不会在这儿就要将她吃了吧!
吃了她,惊喜可就没了!
墨阙步步逼近,若然欲哭无泪。
“我能将你方才所言,认为是吃醋?”
吃醋?
若然眸波流转,想了一瞬,扬起诚挚的小脸,严肃道:“我不嗜酸!”
她确实不嗜酸,唯对甘甜滋味,情有独钟。
墨阙一愣,哈哈大笑,比之落絮,更为爽朗。
“好好好!”
墨阙有意逗弄若然,问道:“你可知何为处子血?”
若然闻言,神情十分懵懂纯真,摇了摇头:“我虽不知具体为何,但却知晓,你们魔界中人爱练邪功,要吸食靓丽女子阴气助长修为,俗称吃人!”
墨阙心情大好,哈哈大笑:“也不知你这丫头从何处道听途说来的,甚是有趣。不过本君从今夜起确实多了个嗜好,便是吃人,本君首先便要将你吃了!”
若然不傻,自然听出墨阙言语间的调侃戏谑,美眸圆睁,指着还未关起的窗户,气急:“出去!”
墨阙意外瞧见若然一截白玉皓腕手腕上绑着的避毒破水珠,一把扣住若然的手腕。
若然吃痛,羞恼挣扎:“魔君大人可知自己在做什么?”
回眸瞬间,乌发间反映月辉盈盈闪烁的雪花簪刺痛墨阙的双目,淡淡的月光落在他脸上,笼罩着一层幽幽的光泽。
墨阙抬手,猛地扯下。
下一瞬,乌云墨发,瀑布一般倾泻而下,轻纱一般垂在身后,笼罩在香肩上。
若然惊呼:“你个风流鬼,你果真是疯了!”
墨阙瞳眸如凛冬之夜的寒星,透着冰冷肃杀的气息,只听得一声咬牙切齿,如切冰碎玉,冰冷刺骨:“怎么,不同本君装了?”
若然后悔不迭:她怎么一羞恼,便将心里话说出来了?
墨阙子夜星寒的眼眸中,邪魅气息透出,冷冷一声:“你答应他了?”
若然不解:“什么?”
墨阙淡淡一笑,诡异阴森:“本君问你,你与这根玉簪先前的主人,是何关系?”
若然只觉墨阙如今的反应十分莫名其妙,梗着脖子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墨阙神色一沉,直直盯着若然的眸中暗流涌动,气息危险,指尖微微用力,便欲将那雪花簪折断。
“你疯了!”
若然大惊失色,气得要夺下雪花簪。
怎奈墨阙修为深厚,再加之吃过一次若然的亏,绝不会再吃她第二次小算盘,轻轻松松便躲过了若然的偷袭。
虽然若然如今已达上神修为,但比之看破她心思的墨阙,还是稍逊风骚。
若然不禁怀疑:这上神境界,是不是假的?
往后还得更加勤修苦练才是!
瞧着若然嫉妒羞恼、张牙舞爪的模样,墨阙面色微微缓和了些。
在若然愣神之际,墨阙察觉到窗外黑影一闪而过,他眸色一变,淡淡道:“本君有要事在身,不能再同你玩了。”
“什么?”
若然还未听明白,只见墨阙大手一挥手,一团黑气萦绕在她面前,不一会儿,便觉昏昏沉沉,软软地倒在墨阙的怀中。
身子如花瓣般柔嫩,睡颜恬静,秀眉微微蹙着,乌发倾泻,五官精致,找不出半丝瑕疵,得天独厚。
墨阙垂眸望向怀中的若然,邪魅一笑:“美人若如斯,何不早入怀?”
话落,顺势拦腰将若然抱起,缓缓踱步,靠近寝床,将若然放进锦被里,捏好被角,眸光柔柔地看了好一会儿,又冷着脸看向手中的雪花簪,不再多待片刻,便一闪而过,消失在原地。
恰好花辞夜起,察觉从若然寝殿大开的窗户里飞快闪出一团黑影,大惊失色,吓得连忙推开殿门,抬步进去查探。
见寝床上,若然睡得正香,花辞才缓了一口气,却不敢懈怠,将门窗通通掩好,设下禁止,打起十二分精神,在床边守夜。
第六十五章 :救治
墨阙一路疾驰,来到一片荒芜的山头,群山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满地血泊,尸横遍野,树木被焚烧得几乎殆尽。
推云童子、布雾郎君踩着祥云,飘荡在群山之上,正听从雨师屏翳指挥灭火,天兵天将跟着,忙得焦头烂额。
墨阙眸光扫视一圈,大手一挥,一团黑气缭绕而出,顷刻间,便熄灭一座山头的火,黑漆漆的山上又散发出呛人刺鼻的气味,凄冷的月光落在上头,显得阴森恐怖。
邻山,并未遭受烈火侵袭。
落絮一身月牙白袍已被染上灰烬,如同雪瓣染上尘埃,他精致的脸上略显倦容,眉眼却依旧生动。
千熠静静站在落絮身侧,一身锦衣华服,长发如墨,神情清冷,眉眼精致绝伦,眸光如星璀璨,倜傥出尘,矜贵清雅,立如芝兰玉树。
落絮蹙眉,道:“周遭山火都已被熄灭,只是山上居民都不见了踪迹,连一具尸骸都未发现。”
千熠眉尖也轻轻蹙起,沉吟:“许是被凶兽吃了,也许是侥幸逃走了。”
夜间微风夹杂着邻山浓烟刺鼻的味道,缓缓吹袭而来,枯枝败叶之间,似乎传来一阵异动,却微不可闻。
千熠眸光流转,微眯着眼眸,目光清浅,却带着点点警告与危险,落在身侧漆黑昏暗之处。
“太子殿下还是那么警惕,本君好不容易起了兴致,想同两位殿下玩一玩,还是被发现了?”
一道慵懒魅惑的声音自漆黑昏暗处骤然传开,低哑迷人,桀骜狂狷。
随后,黑暗之中被缓缓显现出一个身着黑袍的男子,五官妖孽,眉梢微扬,唇若朱丹,转眸传情,魅惑六界,摄魂夺魄。
落絮挑眉:“魔君不在魔界呆着,怎么有空跑到这儿来了?”
墨阙唇瓣勾起一抹邪笑,眼眸中却似笑非笑,低沉一声:“本君身处六界,作为六界中人,理应为六界着想,怎能呆在魔界贪图享乐,让你们来捉拿凶兽?”
六界谁人不知,魔君墨阙从不管除了魔界以外任何之事,不攀附天界势力,也不同人、妖、冥界同流合污。
六界之事,于他而言,如过眼云烟,他只一心管辖魔界,镇压魔界涌动的暗流,也乐得清闲。
如今说出这番话来,倒显得......别有一番趣味?
落絮不语,望着墨阙的眸子闪过一抹探究。
千熠淡淡开口:“如此,有劳了。凶兽已经逃遁,不知所踪,若是魔君闲来无事,还请魔君去寻一寻凶兽的踪迹。”
“有事!”
墨阙扯出一抹邪笑,眸光落在落絮身上,对他招了招手。
落絮蹙眉,并未搭理。
墨阙好似无奈,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终于亮出一直握在手中的雪花簪。
落絮神色异变。
千熠只掀了下眼睑,随后掩去眸光,淡淡开口:“既然魔君有私事要与你相商,你且去吧。”
墨阙哑笑,似乎奸计得逞,洋洋得意。
落絮一言不发,沉着脸色与墨阙来到一处空地处,驻足,忍不住开口:“你是怎么得到的?”
墨阙不答反问,玩世不恭,挑衅味十足:“你猜猜看?如此私有之物,本君是如何得到的?”
落絮眯起眼眸,眸光星寒,顿起肃杀之意,冷冷警告:“你最好对若然收起肮脏龌龊的心思!若然纯真烂漫,涉世不深,可不同于魔君床笫姬妾!”
纯真烂漫?
她鬼灵精的样子,落絮估计都没见过吧!
墨阙冷笑,玩味地睨他一眼,邪魅猖狂:“本君若是说,如今本君确实钟爱纯真烂漫之类,你该当如何?倘若本君想让若然做本君床笫姬妾,你又该当如何?”
落絮浑身气息极冷,精致的五官无一丝表情,黑眸幽深,闪过几分冷酷戾气。
“那我便将杀了你!”
墨阙不恼,丝毫不将落絮所言放在心上,冷哼道:“凝酥心悦于你,倘若被她发现你心悦之人,却是若然,凭她的脾性和狠辣的手段,绝不会轻易放过若然!这其中分量,你可得好生掂量掂量!”
落絮神色冷冽,黑眸深处涌动几分薄怒,冷冷开口:“多谢魔君关心!凝酥贵为天界公主,端庄娴雅,秀外慧中,她的婚事自有天帝和天后决断,旁人可置喙不得。”
墨阙挑眉:“你是在否认凝酥对你的心意?”
落絮神色冰冷如霜,开口冷冽:“我会保护好若然。”
墨阙将眉头挑得更高:“滕六那个老顽固,果真能同意让你娶了若然?”
落絮眸色如夜火,目光落在墨阙身上,似要灼伤他。
冷冷讽刺:“此事,与魔界有何关系?”
墨阙黑眸微微一眯,绽放出锋利的寒芒,冷冷开口,语气嗜血:“看来,你还是不懂女人啊!”
落絮紧紧盯着墨阙,问道:“魔君所言何意?”
墨阙低沉一笑,俊颜蔓延肆意的兴味:“不解其中意?你往后便都明白了!”
话落,又将雪花簪轻轻一抛:“接好!”
通体晶莹的雪花簪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落絮神色一凛,抬手稳稳接住,落在雪花簪上的眸光终于松动一分。
墨阙又道:“这雪花簪可是你那可怜的母亲,留下的遗物,你好生收着吧,可别再弄丢了!”
话落,一团黑气一身而过,墨阙便消失原地,偌大的山林间,只有落絮一人静静站着。
风自萧萧对月吟,月透薄云,飘渺孤鸿影,凄冷的月光落在他身上,又在地上投下漆黑暗影,孤独寂寥。
墨阙御风,悠悠然欲往魔界去。
行至半路,却见前方云雾缭绕之间,赫然伫立一位锦衣华服的男子,身姿挺拔,长眉郁郁青青,容光胜过山光水色。